屋里的人都愣住了，张怀礼是无理的，但更是无赖的，看着他怡然自得地坐在炕桌前，鼻子还凑到了菜盘子跟前闻了闻，就等着开饭的样子，让吴翠哈都不知道说点什么能解恨了。
“你干什么？请你赶紧自己走！”李小宝的大长腿一步就迈到炕沿边上。
“小宝，你躲开！我来!”胡立手里拎着菜刀，腰间扎着围裙，怒目圆睁地进来了。她白皙的脸，因为愤怒而变成粉红色。
“你走不走？不走我就要砍了！”胡立用手指擦了擦刀刃，还吹了一口气。
“我不走！你还能真砍我不成？小妮子，长得挺好看，只是可惜了，是一个悍妇！”张怀礼说着还遗憾地摇了摇头。
“小宝！去东屋把我昨天的病例拿来给他瞧瞧，精神病砍人，犯不了多大错，你给他看看，让他死也死得明白！”胡立对着李小宝使了个眼色，李小宝立刻就会意了，抬腿就走了出去。嘴上还说：“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拿！”
“让一让，上菜了！”丁红之又端着菜进来了，好像根本没看见张怀礼坐在炕上。
三妞和李秀赶紧接过菜盘，各摆在一张桌上。
“丈母娘，你还那样啊，也没见老？你看见了姑爷子上门，怎么也不热情地打个招呼？不是我挑理，你也太不热情了！人家都说丈母娘瞧姑爷，咋看咋喜欢，你可倒好，熟视无睹！你不是岁数大，眼睛变瞎了吧？”
“做人留三尺！不要太过分！”丁红之没有看张怀礼，嘴巴几乎没怎么动，就发出来让人阴森恐怖的声音，那个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丁红之的声音。
“老太太，还挺厉害！当年为了哄你高兴，我可是说了不知道几箩筐的好话，现在怎么样，还喜欢听吗？喜欢的话我还可以说。”
“我现在只喜欢你赶紧走！”丁红之的声音很低，依旧是刺耳的。
张怀礼都感觉到丁红之话语间的凶险，仔细看了一眼丁红之，皱起眉头说：“老太太，你和以前不咋一样了呢？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大清楚！就是看着奇怪！”
“我再说一遍，你走不走？”
“我，我......”张怀礼还在犹豫，人已经被甩到了西屋的门口，他是怎么到了西屋的门口，自己也没弄清楚，只是感觉到了疼。
胡立跟着也到了门口，手里还举着菜刀，张怀礼真的害怕了，一个踉跄跑了。
“我们吃饭！”丁红之还是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起伏，张怀礼说她奇怪，其实吴翠哈也觉得丁红之哪里奇怪，还说不清楚哪里奇怪。
“红之啊，你是哪里不舒服吗？”吴老二看了半天，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哪里不舒服，浑身上下舒服得很呢！都上桌吃饭吧！”丁红之微微一笑，“她二大爷啊，给你预备酒了，你一会儿先倒上！我陪你喝上几杯！”
“那太好了！我有多久没有在我弟弟家吃饭喝酒了！往这一坐，还挺想我六弟!”吴老二脱了鞋上炕，还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似乎有些难过。
“二妮，你也上炕，带着孩子们在这边桌吃，啥都别想了，没有过不去的事儿，你要是心有埋怨，那就埋怨你妈我，当年瞎了眼睛！虽说是瞎了眼睛，却生了你这个好孩子，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吴翠哈搂着女儿二妮，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二妮好像听懂了，趴在母亲的耳边说：“妈，我不怪你！”
吴翠哈用力抱了抱二妮，心里顿感欣慰。自己养大的孩子，虽然没有细说，她没有责怪，已经是很好很好了。
吴翠哈把二妮推到炕上，自己站起身走出来，灶房里还有一张木桌子，是自己把八仙桌劈了以后，又钉的一张木桌子。木桌子上还有很多菜，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大约有十盘左右。
“正好翠哈你出来了，你和小宝去地头给你姥爷和你爸送酒菜去，我们都做好了，四平八稳，就送去四个菜，两荤两素，这个挂在胳膊上，是酒，到那儿摆上菜，别忘了把酒倒在杯子里，说两句宽心的话就赶紧回来！这个给小宝挂胳膊上，是酒杯，可别弄打了！你们俩快去快回吧！”丁红之端着两盘子菜递到女儿的手里，菜上面罩了一个塑料袋，我接过来，她又递到李小宝手里两盘，打发着两个人出门了。() ()
走出来，吴翠哈的头脑清醒了许多，忽然感觉恍如隔世呢，什么李诚实、张怀礼都是自己曾经做的一个令人恶心的梦而已，梦醒了，那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这样想会让自己心里好受不少，实际上又知道，这就是在自欺欺人，在骗自己，不觉地叹了一口气。
“妈，想那么多没用，明天天一亮，太阳出来，所有的事还不都要继续进行，想法改变不了什么！”李小宝好像看穿了母亲在想什么，幽幽地说。这个时候的他，不像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而像是一个长者，有智慧的长者，说出来的话都是富有哲理的。
“也是啊，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不过，小宝，都说好事成双，祸不单行，我咋没看见咱们家好事成双呢？坏事倒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集体上门了！”
“妈，你这就不对了！你咋知道好事没来啊？也许好事藏在坏事里面了，反正你就记住，多大的事，有你儿子在，什么都不用怕！以后你儿子就是你背后的山，靠人能倒，靠山山不倒！”
李小宝的话极大地鼓舞了吴翠哈，没有刚才那么神情恍惚了，事情好像也没有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就算不可收拾，想多了也没用。
吴翠哈忽然想明白了，这件事之所以让人难受，完全是因为当着家人的面，尤其是当着孩子们的面，冒出来两个男人，叫嚣着要和自己过日子，面子上很难看，毕竟自己作为长辈，发生这样的丑事是不应该的。
再说了，男人找上门应该是小姑娘小媳妇身上发生的事，自己这个半老徐娘，竟然有男人缠身的感觉，会不会被孩子们误会了？尤其是二妮凭空多出来一个爹，一个在自己的嘴里被大便磕死的男人，在儿子结婚的前一天闹上门来，还有比这更难堪的事情吗？
该发生的也挡不住，既然是无能为力的，谁也没办法啊！但愿明天小宝结婚能一切顺利！不该出现的人一个都不要出现！
“妈，注意脚下！有个小坑！”
听见儿子李小宝大叫的时候，吴翠哈已经一脚踩到坑里，人趴了下去，手里的盘子跟着飞上了半空中，接着扣在了地上。胳膊上挂着的塑料袋里的酒瓶子“啪”的一声碎了，酒味飘了出来，吴翠哈只感觉到鼻子热乎乎的，应该是磕在地上出血了。
“妈！妈你没事儿吧？”李小宝把自己手里的菜盘子放在地上，胳膊上挂着的酒杯摘下来，伸手扶起趴在地上的母亲。
吴翠哈的鼻子眼儿里，血热乎乎地像开闸了一样奔涌出来，有一部分淌进了嘴里，被李小宝扶起来，坐在地上，傻笑起来。
“妈！你别吓我！”李小宝看着满脸是血的母亲，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呸！整他妈的我一嘴血！这人呐，心里想的都是倒霉事，倒霉的人，走路都能磕掉牙，不过，磕这一下子，倒霉事儿就算都过去了！快扶我站起来！”吴翠哈对着地上张嘴吐了一口血，呲着牙还在笑。
“妈，你还是别笑了，你一张嘴，牙缝里都是血，太吓人了！”李小宝扶着母亲，还帮着掸一掸身上的土。
吴翠哈立刻把嘴巴闭上了，不想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吓唬孩子，看着李小宝，伸手把嘴巴捂着说：“不笑了，不张嘴了！你别害怕！可是菜都甩出去了，酒也碎了，可咋向他们交代啊？”
“妈，你端着我拿的这两盘菜，挂着酒杯，我跑得快，回家再去取两盘！你慢慢走，到坟头那边等着我！”
“哎呀，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去吧！我在那边等着你！”
李小宝甩开两条大长腿，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你干什么？请你赶紧自己走！”李小宝的大长腿一步就迈到炕沿边上。
“小宝，你躲开！我来!”胡立手里拎着菜刀，腰间扎着围裙，怒目圆睁地进来了。她白皙的脸，因为愤怒而变成粉红色。
“你走不走？不走我就要砍了！”胡立用手指擦了擦刀刃，还吹了一口气。
“我不走！你还能真砍我不成？小妮子，长得挺好看，只是可惜了，是一个悍妇！”张怀礼说着还遗憾地摇了摇头。
“小宝！去东屋把我昨天的病例拿来给他瞧瞧，精神病砍人，犯不了多大错，你给他看看，让他死也死得明白！”胡立对着李小宝使了个眼色，李小宝立刻就会意了，抬腿就走了出去。嘴上还说：“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拿！”
“让一让，上菜了！”丁红之又端着菜进来了，好像根本没看见张怀礼坐在炕上。
三妞和李秀赶紧接过菜盘，各摆在一张桌上。
“丈母娘，你还那样啊，也没见老？你看见了姑爷子上门，怎么也不热情地打个招呼？不是我挑理，你也太不热情了！人家都说丈母娘瞧姑爷，咋看咋喜欢，你可倒好，熟视无睹！你不是岁数大，眼睛变瞎了吧？”
“做人留三尺！不要太过分！”丁红之没有看张怀礼，嘴巴几乎没怎么动，就发出来让人阴森恐怖的声音，那个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丁红之的声音。
“老太太，还挺厉害！当年为了哄你高兴，我可是说了不知道几箩筐的好话，现在怎么样，还喜欢听吗？喜欢的话我还可以说。”
“我现在只喜欢你赶紧走！”丁红之的声音很低，依旧是刺耳的。
张怀礼都感觉到丁红之话语间的凶险，仔细看了一眼丁红之，皱起眉头说：“老太太，你和以前不咋一样了呢？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大清楚！就是看着奇怪！”
“我再说一遍，你走不走？”
“我，我......”张怀礼还在犹豫，人已经被甩到了西屋的门口，他是怎么到了西屋的门口，自己也没弄清楚，只是感觉到了疼。
胡立跟着也到了门口，手里还举着菜刀，张怀礼真的害怕了，一个踉跄跑了。
“我们吃饭！”丁红之还是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起伏，张怀礼说她奇怪，其实吴翠哈也觉得丁红之哪里奇怪，还说不清楚哪里奇怪。
“红之啊，你是哪里不舒服吗？”吴老二看了半天，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哪里不舒服，浑身上下舒服得很呢！都上桌吃饭吧！”丁红之微微一笑，“她二大爷啊，给你预备酒了，你一会儿先倒上！我陪你喝上几杯！”
“那太好了！我有多久没有在我弟弟家吃饭喝酒了！往这一坐，还挺想我六弟!”吴老二脱了鞋上炕，还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似乎有些难过。
“二妮，你也上炕，带着孩子们在这边桌吃，啥都别想了，没有过不去的事儿，你要是心有埋怨，那就埋怨你妈我，当年瞎了眼睛！虽说是瞎了眼睛，却生了你这个好孩子，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吴翠哈搂着女儿二妮，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二妮好像听懂了，趴在母亲的耳边说：“妈，我不怪你！”
吴翠哈用力抱了抱二妮，心里顿感欣慰。自己养大的孩子，虽然没有细说，她没有责怪，已经是很好很好了。
吴翠哈把二妮推到炕上，自己站起身走出来，灶房里还有一张木桌子，是自己把八仙桌劈了以后，又钉的一张木桌子。木桌子上还有很多菜，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大约有十盘左右。
“正好翠哈你出来了，你和小宝去地头给你姥爷和你爸送酒菜去，我们都做好了，四平八稳，就送去四个菜，两荤两素，这个挂在胳膊上，是酒，到那儿摆上菜，别忘了把酒倒在杯子里，说两句宽心的话就赶紧回来！这个给小宝挂胳膊上，是酒杯，可别弄打了！你们俩快去快回吧！”丁红之端着两盘子菜递到女儿的手里，菜上面罩了一个塑料袋，我接过来，她又递到李小宝手里两盘，打发着两个人出门了。() ()
走出来，吴翠哈的头脑清醒了许多，忽然感觉恍如隔世呢，什么李诚实、张怀礼都是自己曾经做的一个令人恶心的梦而已，梦醒了，那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这样想会让自己心里好受不少，实际上又知道，这就是在自欺欺人，在骗自己，不觉地叹了一口气。
“妈，想那么多没用，明天天一亮，太阳出来，所有的事还不都要继续进行，想法改变不了什么！”李小宝好像看穿了母亲在想什么，幽幽地说。这个时候的他，不像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而像是一个长者，有智慧的长者，说出来的话都是富有哲理的。
“也是啊，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不过，小宝，都说好事成双，祸不单行，我咋没看见咱们家好事成双呢？坏事倒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集体上门了！”
“妈，你这就不对了！你咋知道好事没来啊？也许好事藏在坏事里面了，反正你就记住，多大的事，有你儿子在，什么都不用怕！以后你儿子就是你背后的山，靠人能倒，靠山山不倒！”
李小宝的话极大地鼓舞了吴翠哈，没有刚才那么神情恍惚了，事情好像也没有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就算不可收拾，想多了也没用。
吴翠哈忽然想明白了，这件事之所以让人难受，完全是因为当着家人的面，尤其是当着孩子们的面，冒出来两个男人，叫嚣着要和自己过日子，面子上很难看，毕竟自己作为长辈，发生这样的丑事是不应该的。
再说了，男人找上门应该是小姑娘小媳妇身上发生的事，自己这个半老徐娘，竟然有男人缠身的感觉，会不会被孩子们误会了？尤其是二妮凭空多出来一个爹，一个在自己的嘴里被大便磕死的男人，在儿子结婚的前一天闹上门来，还有比这更难堪的事情吗？
该发生的也挡不住，既然是无能为力的，谁也没办法啊！但愿明天小宝结婚能一切顺利！不该出现的人一个都不要出现！
“妈，注意脚下！有个小坑！”
听见儿子李小宝大叫的时候，吴翠哈已经一脚踩到坑里，人趴了下去，手里的盘子跟着飞上了半空中，接着扣在了地上。胳膊上挂着的塑料袋里的酒瓶子“啪”的一声碎了，酒味飘了出来，吴翠哈只感觉到鼻子热乎乎的，应该是磕在地上出血了。
“妈！妈你没事儿吧？”李小宝把自己手里的菜盘子放在地上，胳膊上挂着的酒杯摘下来，伸手扶起趴在地上的母亲。
吴翠哈的鼻子眼儿里，血热乎乎地像开闸了一样奔涌出来，有一部分淌进了嘴里，被李小宝扶起来，坐在地上，傻笑起来。
“妈！你别吓我！”李小宝看着满脸是血的母亲，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呸！整他妈的我一嘴血！这人呐，心里想的都是倒霉事，倒霉的人，走路都能磕掉牙，不过，磕这一下子，倒霉事儿就算都过去了！快扶我站起来！”吴翠哈对着地上张嘴吐了一口血，呲着牙还在笑。
“妈，你还是别笑了，你一张嘴，牙缝里都是血，太吓人了！”李小宝扶着母亲，还帮着掸一掸身上的土。
吴翠哈立刻把嘴巴闭上了，不想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吓唬孩子，看着李小宝，伸手把嘴巴捂着说：“不笑了，不张嘴了！你别害怕！可是菜都甩出去了，酒也碎了，可咋向他们交代啊？”
“妈，你端着我拿的这两盘菜，挂着酒杯，我跑得快，回家再去取两盘！你慢慢走，到坟头那边等着我！”
“哎呀，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去吧！我在那边等着你！”
李小宝甩开两条大长腿，很快消失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