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太后娘娘。”婢女轻声的呼唤，原本或是不欲与人听见，不过是喃喃细语，大殿上的人却还是听见了。
“哦！”才从午后缠绕的梦中惊醒，华服下的妇人且还有些出神，头上的步摇丝丝晃动乱了章法。她朝着下面看了一眼，眸光陡然清亮，便要起身，且是欢喜的唇角不可抑制的浮起一抹惊喜的浅笑。“你终于来了。”
殿下长身而立的也是一名妇人，一身灰蓝色的长衫单薄得摇摇欲坠一般。她身形瘦小，与一侧珠圆玉润的婢女相比，越发的枯槁羸弱，低着头只听见殿上之人的问话，便赶忙屈膝跪倒，花白的头发蒿草一样束在脑后，扎了一条深蓝色的带子，像灰尘一样可见不可得。
“草民见过太后娘娘。”妇人高举双手过头顶，却未敢看殿上之人一眼，遂俯身与地面，额头点地，恭恭敬敬叩首不起。
“起来吧！你与孤不必如此。”殿上的妇人说着伸手向前走了两步，正听见殿下之人又道。
“草民不敢。”
华服妇人为之一顿，讪讪然收住脚步，又站直了身子，挺起的脊背像是贴着钢板一样坚硬，伸手扶住头上摇摇晃晃的步摇，朝着婢女抬了抬手，那青春正盛的女婢便赶忙来扶跪着的妇人。
“半见，你起来吧，你与孤好好说话。”殿上之人又道。
“是。”青葱一样的手指掐进了皮肉里，犹似警告，殿下叩首之人才踉踉跄跄的起身，腿上的酸疼让她好悬一个趔趄，却还是不愿意朝着旁边的婢女靠上一靠，手撑着地面她也能站起身来。
“你也是来劝孤的？”大殿上的妇人问道。
“是。”只听得那位被唤作半见的妇人耿直言道，便是周遭侧立的一众的女婢也齐齐跪倒在地，细碎的颤抖摩擦衣襟，沙沙作响。
厚重的袖袍狠狠的一甩，殿上的华服妇人豁然别过脸去。“那你大可不必过来，孤意已决。”
闻此言，殿下这位妇人却并未说话，慢悠悠的又俯身跪倒，双手高举过头顶，磕头点地，一套礼数周全得宜。
“这天下，若不是孤……恐怕早就不姓王了。”殿上妇人盛怒了，几步来到近前。“半见，你站起来，难道不是你告诉孤的，不是你跟孤说，女子亦可行走与天地之间，也可像男子一样顶天立地，建功立业，孤以为全天下的人来阻拦孤，你都不会，你都一定会支持孤，你……”
羸弱的妇人被这太后拽了起来，两人四目相错，俱是缄默。她昏黄的眸子即便是面对质问，却无一丝的犹疑闪动，良久方才开口道：“娘娘之功绩，鲜有男儿能与之媲美，便是先后两代帝王也不过是您丰功伟绩下的陪衬，这个时代是您的，犹如灼日之光，不能窥见。”
“那为什么孤偏偏不能称帝？”
她厉声而喝，华服妇人紧拽着的手渐渐松开了力道，仍旧丰腴的面庞美艳绝伦，刚毅的眉并不似女子爱慕的柳叶弯弯，更似男子般英气逼人。她大约三十岁上下，面似银盆，杏眸微挑，不怒而威，不嗔则令人生惧。
“太后娘娘早有定夺，当与草民无关。”
此言一出，华服妇人眸光如钢刀般插了过来，却只见得花白的头顶，羸弱妇人仍旧俯首施礼，没有一丝不谦卑。满腔愤怒甩在一团棉花上，太后娘娘颓然后退两步道：“半见，你与孤不满六岁就相识了吧？”
“回太后娘娘，是天宝三年秋。”
“那时，老祖她老人家还在，我还记得她们都抬起头了，你却还在那跪着！”
“是呀！”羸弱的肩膀在蓝袍之下微微颤动，天宝三年中秋，那是她来这世间的第二年，殿上之人也不是什么太后娘娘，那不过是个六岁出头的小女孩，软软诺诺的，却尤其磊落，小小年纪也要护一方天地。
“哦！”才从午后缠绕的梦中惊醒，华服下的妇人且还有些出神，头上的步摇丝丝晃动乱了章法。她朝着下面看了一眼，眸光陡然清亮，便要起身，且是欢喜的唇角不可抑制的浮起一抹惊喜的浅笑。“你终于来了。”
殿下长身而立的也是一名妇人，一身灰蓝色的长衫单薄得摇摇欲坠一般。她身形瘦小，与一侧珠圆玉润的婢女相比，越发的枯槁羸弱，低着头只听见殿上之人的问话，便赶忙屈膝跪倒，花白的头发蒿草一样束在脑后，扎了一条深蓝色的带子，像灰尘一样可见不可得。
“草民见过太后娘娘。”妇人高举双手过头顶，却未敢看殿上之人一眼，遂俯身与地面，额头点地，恭恭敬敬叩首不起。
“起来吧！你与孤不必如此。”殿上的妇人说着伸手向前走了两步，正听见殿下之人又道。
“草民不敢。”
华服妇人为之一顿，讪讪然收住脚步，又站直了身子，挺起的脊背像是贴着钢板一样坚硬，伸手扶住头上摇摇晃晃的步摇，朝着婢女抬了抬手，那青春正盛的女婢便赶忙来扶跪着的妇人。
“半见，你起来吧，你与孤好好说话。”殿上之人又道。
“是。”青葱一样的手指掐进了皮肉里，犹似警告，殿下叩首之人才踉踉跄跄的起身，腿上的酸疼让她好悬一个趔趄，却还是不愿意朝着旁边的婢女靠上一靠，手撑着地面她也能站起身来。
“你也是来劝孤的？”大殿上的妇人问道。
“是。”只听得那位被唤作半见的妇人耿直言道，便是周遭侧立的一众的女婢也齐齐跪倒在地，细碎的颤抖摩擦衣襟，沙沙作响。
厚重的袖袍狠狠的一甩，殿上的华服妇人豁然别过脸去。“那你大可不必过来，孤意已决。”
闻此言，殿下这位妇人却并未说话，慢悠悠的又俯身跪倒，双手高举过头顶，磕头点地，一套礼数周全得宜。
“这天下，若不是孤……恐怕早就不姓王了。”殿上妇人盛怒了，几步来到近前。“半见，你站起来，难道不是你告诉孤的，不是你跟孤说，女子亦可行走与天地之间，也可像男子一样顶天立地，建功立业，孤以为全天下的人来阻拦孤，你都不会，你都一定会支持孤，你……”
羸弱的妇人被这太后拽了起来，两人四目相错，俱是缄默。她昏黄的眸子即便是面对质问，却无一丝的犹疑闪动，良久方才开口道：“娘娘之功绩，鲜有男儿能与之媲美，便是先后两代帝王也不过是您丰功伟绩下的陪衬，这个时代是您的，犹如灼日之光，不能窥见。”
“那为什么孤偏偏不能称帝？”
她厉声而喝，华服妇人紧拽着的手渐渐松开了力道，仍旧丰腴的面庞美艳绝伦，刚毅的眉并不似女子爱慕的柳叶弯弯，更似男子般英气逼人。她大约三十岁上下，面似银盆，杏眸微挑，不怒而威，不嗔则令人生惧。
“太后娘娘早有定夺，当与草民无关。”
此言一出，华服妇人眸光如钢刀般插了过来，却只见得花白的头顶，羸弱妇人仍旧俯首施礼，没有一丝不谦卑。满腔愤怒甩在一团棉花上，太后娘娘颓然后退两步道：“半见，你与孤不满六岁就相识了吧？”
“回太后娘娘，是天宝三年秋。”
“那时，老祖她老人家还在，我还记得她们都抬起头了，你却还在那跪着！”
“是呀！”羸弱的肩膀在蓝袍之下微微颤动，天宝三年中秋，那是她来这世间的第二年，殿上之人也不是什么太后娘娘，那不过是个六岁出头的小女孩，软软诺诺的，却尤其磊落，小小年纪也要护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