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风到结束罗汐都没能见到雪貂的小伙伴们。无论雪貂怎么呼唤,始终没有一只生物出来,到后面罗汐都劝它回去,它脾气都上来了,就是不肯走。

    “可恶,一个个的都那么喜欢修炼吗?”雪貂气的跺脚。

    罗汐无奈,把它抱起来顺了顺毛:“也许只是没听到呢,修炼就是这样的,一闭关外面天大的事都打扰不到它们。”

    貂貂不高兴,貂貂还想说什么,可看着罗汐略显疲态的脸,加上太阳快要下山,也知道她是真累了,于是按下不满陪她回去。

    之后的日子只要不下雪,罗汐都会出门放放风,活动一下。雪貂依旧在孜孜不倦地呼唤它的朋友,可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时间一久罗汐也不得不感叹:这小家伙原来还有这么固执的性子。

    不过,雪貂的朋友不出现是因为她在的缘故吧?雪貂也说它以前也是能把朋友们叫出来的。罗汐猜想着,眼看雪貂越跑越快,她也没出声,而是放慢脚步,和它的距离越拉越长,直到完全看不见它的身影。罗汐随地找个石墩坐下,独自晒太阳。感觉到有脚步声靠近,罗汐本能地转过去,顿时眼前一亮。

    刚到灵域时她注意力全在琼妃身上,没有注意到白泽,现在正式面对面才发现白泽如此威严:足有一人多高的雪白异兽,狮身羊须,头生双角,一对上它的双眼罗汐便定住不动,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震撼。它看向她的眼神,温和,慈爱,像极了一位长者,同时周身难掩超脱世俗的气质,更添一抹神秘的色彩。

    “您……”罗汐站起来,刚一开口声音明显在颤抖,不由得脸一红,赶紧低下头弯下腰,“您好,是我们打扰到您了……”

    即便罗汐不认识也能感觉出眼前的异兽绝非以前所见能比的,这样强大的气场,哪怕没有刻意释放威压,也能让罗汐发自内心去尊敬。

    这到底是什么灵兽啊,境界似乎不低,也许王兽以上?要是雪貂在就好了,还能介绍一下活跃下气氛,这样子好尴尬啊……罗汐低着头,脑子里飞速运转。

    “不用紧张,我只是来看看而已。”

    沉稳的声音温柔地抚平罗汐的不安,迟疑片刻偷偷抬头一看,白泽停在她三步远的地方,眼眸微闪,平静温和。

    “谢谢……”罗汐讷讷地说。

    “为何说谢?”

    “谢谢,您的收留……”罗汐抿了抿唇,“我知道我可能让……为难了,而且这里似乎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您放心,等伤养好了我马上离开。”

    白泽轻笑一下,“你并没有打扰到我们,不必因此内疚。”

    “不,我在外面时从未听说过灵域的人,想来灵域避世已久,不愿与外界有所牵扯。”罗汐坚持道,“我知道我的到来让你们感到不安,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很不妥,你们收留我又给我治好伤,已经是仁尽义至。我必不会在此逗留太久。”

    对视片刻,白泽率先叹了口气。

    “也罢,你既已有了决定,我就不多说什么了。”白泽慢慢踱到她身旁,“之后你打算去哪?”

    罗汐思考一会,轻声道,“我想,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夕阳西下,天边橘黄的霞光铺满雪原,他们的影子被拉长,宛如两条平行线,头顶风停云止,一切都如此平静。

    ……

    两个月后,罗汐即将离开灵域,雪貂和白泽都来送别。雪貂抱着罗汐的手依依不舍,它听多了外面的事后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想求罗汐也带它一起走。罗汐好声好气地劝它不能去,她照顾不到它的,也无果,最后只好吓唬它说外面有很多修为高的人喜欢剥灵兽皮。

    雪貂果然吓得一激灵,抱着罗汐的爪子一松,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罗汐:“那以后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罗汐心想大概不会了,但看着雪貂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是违心道:“以后会有机会的。”

    雪貂沉默了会,突然说:“要不,等我化形了就去找你吧?变成人后就不会被抓去剥皮了吧?”

    罗汐吓了一跳,连忙道:“不行啊小可爱,外面的人修为可高啊,动动手指头就把你变回原形搓扁揉圆了,而且他们的法术可厉害了,到时候把你关起来喊谁都救不了你!”

    貂貂蔫了,“外面这么可怕的吗?”

    “是啊,你现在还小,等你再变得跟白泽一样厉害,说不定就是他们怕你了。”

    “我不小!还有,要叫我小昭!”貂貂气呼呼。

    “好好好,小家伙……”

    罗汐给它顺顺毛,白泽也帮忙安抚了它几句,总算哄好了雪貂,问罗汐。

    “想好了去哪吗?”

    “想好了。”罗汐坚定地说,“我要去妖域。”

    魔域和仙域,她是再也不想回去了,但凡域她也不能去,人都是会排外的,太过格格不入会被孤立,甚至被怀疑、抓捕。她一个大活人也不能去鬼域呆着,所以选项就只剩下妖域了。说来也好笑,从前在凡间被人误以为是半妖,魔域也怀疑她是混血妖兽,如今她真的去妖域了,也不知道那边真正的妖会怎么看她。

    “既然如此,你一个人想必也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吧。翎,你过来。”白泽示意身后的少年上前,“这是翎,他会送你到妖域范围内。”

    “你好,初次见面,辛苦你了。”罗汐微笑着打招呼。

    高高瘦瘦的少年走过来,朝罗汐微微点头,随即摇身一变,巨大的翅膀裹住全身,再一张开便化作一只金雕。

    白泽让罗汐爬上金雕的背,“妖域位于天焱国西北方二百里外,内有锁妖塔直通三界,域外有藤妖的结界防守。你们越过结界后,看到锁妖塔便到妖域的领地了。”说着口中吐出白烟,分别注入金雕和罗汐的额中。

    “谢谢你们,白泽。也替我向琼妃说声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这是真心的。”今天琼妃没来送行,罗汐心里反倒松了口气,虽说琼妃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她的敌意也非常重,一点也不掩饰。比起要面对她那复杂的眼神,罗汐觉得还是不见对彼此更好。最后虎摸了把雪貂的头,罗汐乘上金雕,挥挥手告别,“再见,白泽。有缘再见啦,小家伙!”

    雪貂一蹦三尺高,毛都炸开了。“说了要叫我小昭!”

    罗汐哈哈大笑。随着高度爬升,白泽和雪貂越缩越小,很快就和雪地融为一体。金雕速度极快,半刻钟不到灵域被甩在后面。罗汐回头,灵域外似乎有结界保护,白雾包围整个灵域上空,远远地望去,就像盛放在海上的一朵雪莲花,圣洁,美丽,遗世独立。

    灵域外是一片寂静的海面,罗汐记得以前听说灵域很难找,至今无人能飞越外面的海,但她乘着金雕好像没飞一个时辰就快看到陆地了,不由得奇怪道:“这片海原来也不算大吗?为什么以前连仙人都很难穿过?”

    金雕声音闷闷的:“这片海名为迷海,海底居住着蜃的族群,如果不受到灵域的接纳,外人只会在海上迷失方向,永远也到不了岸。”

    高空温度不亚于灵域雪地,罗汐没多久就觉得快冻僵了。金雕厚厚的羽毛外批了一层霜,但始终不影响速度。罗汐受不住了努力把身体往羽毛下面挤一挤,挡一挡风,金雕感觉到她的动作后也没说什么。

    越过迷海抵达凡域,稍作休息后又调整方向飞往妖域。期间除却补充点食物和休息外,金雕几乎日夜兼程,尽职尽责。唯一缺点是话不多,会回答一些简单的问题,但不喜欢谈灵域,罗汐问他吃点什么时倒是应一两个字,如果想和他聊聊雪貂等等关于精怪的话他都置之不理。几次下来罗汐只得放弃,暗自调侃也许只有雪貂是个亲近外人的例外。

    五日后,罗汐终于看到了妖域的边界。果然和白泽所说的一样,外面有藤妖结界保护,几人粗的藤蔓上不见顶,密密麻麻交织盘旋,几乎密不透风。

    “这可怎么进去啊?”罗汐忍不住问。

    “我们有白泽的神力,不会触发结界。”金雕提醒道,“抓紧了。”

    罗汐条件反射抱紧他的脖子,金雕扇了几下翅膀,深吸一口气加速,箭一般直冲藤妖结界。

    ……

    看着金雕消失在云层后,白泽对现身的琼妃说道。

    “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琼妃抿着唇,不说话。

    白泽摇摇头,正准备往回走,忽然瞥见圣山那边冰封雪顶,华光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千殳……平静了?”白泽怔愣了一会,又回头看了看琼妃微妙的脸色,一个奇异的念头涌上来,“莫非……选择的是她?”

    “不……”琼妃双手紧紧交握,“不会的,不会是她……”

    “不能是她!”

    白泽困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可她的眼神盯着圣山,不曾回头,白泽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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