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鸣谦蹲下身子,伸手握住妹妹的小手,轻轻晃晃了两下,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笑意,“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哥哥了?上次回家你还给我送来很多次礼物?”

    唐棠瞪着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 眼前陌生人,又看看妈妈,反复在问是哥哥吗?

    家里也有哥哥的照片,和眼前的人完全不同。以前的哥哥肉肉的,看不到骨头。现在的哥哥腮帮子都凹进去了,就连脸上的笑也很勉强。

    一双乖巧懂事的儿女是杨云骄傲,她面带微笑看着兄妹二人,随后对女儿解释道:“囡囡,这是哥哥,上次他回来你才一岁。”

    “对啊,上次我回来几天,每次抱你都会送礼?”唐鸣谦乐呵呵地打趣道。

    唐棠疑惑地看向妈妈,“礼物?”

    杨云像是想起什么,忽然大笑起来,这让唐棠越发糊涂。

    “不记得了吗?”唐鸣谦眼神里满满的恶趣,“每次我抱你,你都会给我来泡尿。”

    刹那间,唐棠的脸胀得通红,双手抱臂身子扭向一边,“我没有,不是我。”

    肯定是这人胡说八道,她是好孩子从不尿床,和隔壁家天天那个小破孩可不一样。

    “当然是你,我有照片为证。”唐鸣谦信誓旦旦说着,“不信你去翻翻家里的相册。”

    唐棠牵起妈妈的手,另一只手指着一旁的唐鸣谦,绷着一张小脸,语气很是严肃,“妈妈,你告诉他囡囡是乖宝宝,从不尿床。”

    身为母亲的杨云,从没想过自己这一对相差二十岁的儿女都能吵起来?她顺手拍了几下儿子的肩膀,“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妹妹吵架。”

    “妈,你总不能为了女儿捏造事实吧?”唐鸣谦站起身,躲避母亲的铁砂掌,边跑还不忘挑拨离间,“你就说咱家有没有妹妹尿床的照片?我可是知道那些照片放在那里。”

    杨云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没想到那些照片竟然被儿子发现了。

    哇……

    唐棠大声哭了起来,她是年纪小又不是傻,顿时心里难过极了,她再也不是乖宝宝,和隔壁那个每天尿床的臭小孩一样。

    闻声而来唐振华甩干手抱起女儿,瞪眼儿子一准是他惹出来,“囡囡,是不是哥哥欺负你了?”

    “他……”嗝,唐棠打着嗝,扁着嘴哭丧着脸,小手还不忘指着自家哥哥,向爸爸告状,“他说我尿床,还说我不是乖宝宝。”

    唐鸣谦一脸无奈,小小年纪已经把添油加醋这招玩的炉火纯青。

    “爸爸帮你教训他。”

    啪!唐振华狠狠拍了三下。

    嘶!痛得唐鸣谦皱起眉,老头子为了哄女儿可真下得去手,丝毫不在意儿子的感受。

    唐棠抿着嘴,嘴角不断向上扬,看得出来目前她的心情很不错。

    隔着衣服摸到女儿背后一片潮湿,“小云,囡囡衣服汗湿了,你先带她去洗澡。”

    把女儿递给妻子后,唐振华进屋给女儿找衣服。

    没人搭理的唐鸣谦摸摸鼻子,还以为回家前几天待遇能好点,没想到啊,那对夫妻只见新人笑。

    回到自己位于东厢房的房间里,打开房门里面的所有物件,仿佛还停留在两年前,就连他看了一半,忘记带走的书依旧摆在书桌上,没有一丝丝灰尘,好似房间的主人从未离开。

    拿起书看向书桌玻璃下的照片,那张全家福照片上的父母还很年轻,照片里没有他和妹妹。

    物是人非啊,如今这照片上的人只剩下父母。

    他们家住的这座四合院,还是爷爷传下来的,听爸妈说是在1910年修缮完成的,当年花了很多钱。

    整套四合院所有的木制品全是上好的柚木,号称万树之王的柚木,防虫防腐还防潮。果然不同凡响,历经六十年除了颜色上的改变没有其他问题。

    家里的厕所也当年修缮改造,不仅有淋浴还有马桶,这也是为什么总有人盯着家里四合院。

    目前家里的基础设施,一点也不比二十年后差,甚至二十年之后依旧有不少四合院住户依旧要去公厕。

    他的行李行李袋里除开几件衣服和一个笔记本,就剩下的四个锦盒,是他用三年时间换来的。

    他还是老唐家唯一一个活着拿到一等奖章的,也没辱没家族名誉。

    折腾一下午的唐棠,洗完澡胡乱吃上半碗小米粥,听了一会广播,没多久便睡着了。

    “妹妹,睡着了?”唐鸣谦蹲在竹床旁看着,越看越觉得妹妹不一般,才三岁多已经有自己的思维,小嘴叭叭还挺能说的。

    “睡了。”唐振华拍拍儿子,“鸣谦,你跟我来一下。”

    杨云面带愁色看着离开内院的父子俩,能趁早解决也是件好事,每天战战兢兢的也不是个事。

    一路跟着父亲来到倒座房的唐鸣谦,看着扶墙抽出墙上的一块青砖,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阴影里一高一低站着两个男人,站位方向冲着他们家,唐鸣谦非常确定他们的来意,“他们是来监视我们的?”

    “对,从两个月前我就发现有人跟着,家里院墙有攀爬的痕迹。”家里只有一小一弱,唐振华内心有很多想法没办法实施。

    唐鸣谦一惊,两个月前不恰恰和他受伤时间对上,他们怎么知道受伤的消息?上级领导说是任务全程保密。

    而且他也确信当时那一屋特务没有逃脱的,除非当时看热闹的民众里还有特务,而这个人并且对他们家很熟悉。

    王军强的名字浮现在他脑海,真要是他那对方所图肯定不小,一旦京城乱了,后果不堪设想。

    “爸,等会儿我跟过去看看情况。”

    “你自己看着办,别逞强。”唐振华捏了捏儿子的肩膀,“转业了,好好休养一阵,看看你现在的身体,还没你老子的好。”

    说完唐振华背着手离开倒座房。

    夜色里,两双眼睛站在路口背光处,死死盯着唐家院子。

    “那几个红小兵看清楚吗?确定是唐鸣谦回来了?”

    “不确定,他们说是一个陌生年轻男人走进去,之后一直没出来。”

    “王主任不是说,唐鸣谦还躺在医院,马上就要死了,又怎么会安然无恙出现在京城。”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天赋异禀,突然好了。”

    啪!

    “蚊子也太多,快痒死我了,要不咱们先撤?八成他们也不会出现,明天再来。”

    “先去跟王主任汇报,免得又说我们不办事。”

    两个人沿着胡同小巷离开,随后唐鸣谦轻手轻脚跟了上去。

    夏天的夜晚,洁白的月亮高悬夜空,这样的夜色很美,但是不利于跟踪,稍不留心地上的影子会暴露行踪。

    加大唐鸣谦跟踪的难度,常年高强度的训练,跟踪两个小毛贼绰绰有余。

    步行三十分钟,跟着两人来到一座三进四合院。

    四声杜鹃鸟的叫声响起后,四合院发出咯吱的声响,大门打开,唐鸣谦赶紧藏好。

    屋内的人谨慎地在四周打探情况,“没人跟着你们吧?”

    “廖哥,你放轻松,我们兄弟是在道上也是响当当的,只有我们盯别人的份,从未有人发现过我们。”大高个拍着胸脯保证。

    “跟我进来,王主任等很久了。”确定后面没有尾巴才关上门。

    大高个心里很无语,堂堂一个革委会主任,每次见面的地方都不一样,这次竟然约到破破烂烂的四合院,一看就是几十年没人居住,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这么破烂的地方。

    院子里杂草丛生,到处是榕树树苗,院子里的门窗摇摇晃晃的,也不知道院子里有没有蛇。

    “廖哥,你是住在在这里吗?”大高个讨好地笑着问道。

    廖哥不耐烦的应:“不该问的别问。”

    大高个被对方的语气激怒,不都是给王主任办事,谁也不比谁高贵,凭什么他就能趾高气昂的。

    “你什么意思。”大高个拉住前面人的手臂。

    “松手。”廖哥语气更加冰冷不耐烦,看向大高个的视线像是淬了毒。

    一旁的小个子赶紧拉着大高个后退两步,不停地鞠躬道歉,“廖哥,对不住,我哥他没恶意,只是担心你在这里住不惯。”

    “我说过,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听的别听,不该看的别看,不该说的别说。”廖哥扫了一眼两人的脖子,“小心你们脖子上的玩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分家了。”

    大高个和小个子哆嗦着跟着廖哥下到地窖,他们俩虽说是盯梢的,但手上从未有过人命。

    眼前的这人手上肯定见过血,不然戾气不会这么重。

    地窖的面积很大,里面该有的起居用品一应俱全,胆子大好奇心重的大高个此时也不敢多看。

    战战兢兢的两人把自己观察到的说了一遍,便被打发走离开。

    四合院的大门才再次打开,一高一矮两个小毛贼离开。

    唐鸣谦也离开回家,至于这座四合院白天更适合走访。

    守在大门背后的唐振华,听到门上传来的摩斯密码赶紧打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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