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在2020年就搬了位置,所以当两个人再站在校门口时,看到的只是物是人非。

    他们穿着不同的校服,没有一点当年人的影子。

    “原来这里也变了样了。”辛俞看着校内的学生们打闹嬉戏。

    “变也没变,只是从一中变成了二中,变得是学校的名字,没变的是这里依然包含了一代人的青春。”杨鸣站在辛俞的身侧,低头看着眼前的人,他好像……也看到了自己的青春。

    “要不要进去看看?”

    “门卫不能让吧?”辛俞一回头正撞到杨鸣的身上,杨鸣一把伸手拉住了辛俞,她才站稳。

    视线碰撞的瞬间,她看到了熟悉的东西,才慌忙闪躲。

    “没变的还有学校的布局。”杨鸣笑得爽朗,拉住辛俞的胳膊就向南边的破栅栏跑去……

    一瞬间那些逝去的青春全都跑回了脑海里——

    “以后课间你要记得去楼上找我。”

    “怎么就没有分到一个班级呢……”

    “让让,让让,我过去一下。”

    “梁淮安!你把桌子给我放下!”

    乱哄哄的走廊里,更多的学生从教室里涌了出来,大家都在忙着告别和不舍,欢笑声和哭泣声此起彼伏。

    辛俞站在人群中间显得有些不合群,因为她高一时候结识的好朋友这学期转走了,她没有人需要告别。

    这突如其来的吼声不仅叫住了梁向安,也叫住了辛俞。

    辛俞抬头看了一眼班级牌:八年(4)班

    被叫做梁淮安的人推着书桌堪堪站住,擦肩而过时低声叫了一句“阿俞”,然后回头大声说道:“班任,这个桌上被我刻东西了,我一会儿去新班级换个新的给你送来。”

    “你乱划还有理了。”话是这么说的,眼里却没有半分责怪,任由他推着走了。

    这个规律也真是奇怪,老师们总是会喜欢那些他们口中淘气的“坏学生”,一边拿他们当着反面教材,一边对他们爱不释手。

    “韩老师,辛俞报道。”

    韩老师拿起桌上的花名册看了一眼,点点头:“先随便坐,一会儿重新排座位。”

    “好。”

    因为她上来的比较早,班级的空座还是很多的,辛俞选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定定的看着窗外。早上八点十分,太阳升起的刚刚好,给每个人的身上都染了一层光晕。

    随着陆陆续续的来人报道,座位被一点一点填满,走廊里的喧哗声也慢慢消失。

    “大家安静,”一直站在门口的人走到了讲台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韩雪,是你们新的班任。”韩雪老师微笑地一一扫过大家的脸,“欢迎大家来到八年四班,这个新的家庭。你们可以称呼我小雪老师、老韩、班任,都可以,我希望未来的两年,大家都把自己当成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互帮互助,有任何问题或者困惑,都可以来找我,我的办公室就在三楼的政史组……”

    后面的那些长篇大论辛俞都没有听进去,因为她被窗外的一个人影所吸引。

    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出现在操场的南栅栏边,换作平时辛俞一定不会注意到他,只不过此刻的操场太过安静,一个人影也没有,他的出现有点太过突兀,好像打破了这份和谐;不过又好像出现的刚刚好,他伴着升起的太阳,给操场增添了一份活力。

    辛俞撑着右脸静静地看着他。

    他先是站在栅栏边比了一下,然后拿下书包,确定自己钻不过去;又抬头伸手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和栅栏的高度,扬手把书包给扔了进去,环顾一圈四周,最后走到栅栏和围墙的边界,选择了……爬墙。

    ……

    辛俞张开手,轻抚了一下额头,她以为能看到什么帅气逼人的场景呢。

    正在爬墙的杨鸣打了一个喷嚏:“我真是太聪明了,翻栅栏多找死啊。”

    “好,现在点名,咱们认识一下彼此。”韩雪老师说道。“咱班的名字可都真好听啊,一看就都是主角,以后一定大有作为啊。”

    大家应和着笑起来,同时也对彼此更加好奇。

    “段书衡程秋 黎思雅萧娅秦歌赵以笙 杨鸣……”

    “杨鸣还没来吗?”

    大家开始一齐环顾班级,也不知是在找哪一位是杨鸣,还是在找刚刚自己留意的名字的主人。

    “有谁认识杨——”

    韩雪老师的话音还没落,门口就出现了一个少年,单肩背着个书包,“报告,杨鸣。”

    辛俞漫不经意的抬头正对上杨鸣的视线,两个人都没有过多停留。

    “先进屋坐吧。”

    韩雪老师继续点名:“辛俞。”

    “到。”辛俞站起来,简单说了一句,“大家好,我叫辛俞,以后大家多多关照。”就匆匆坐下了。

    “那个老师打断一下啊,”杨鸣站在教师的中间举手看向韩雪,“位置倒是有,请问桌子呢?”

    韩雪这才想起来,桌子刚刚被某人搬走还没有送回来。“我打电话。”

    “报告班任!”

    韩雪的手机刚刚拿出来,还没有翻到15班班任的联系方式,梁淮安就出现在了门口。

    “回家取的啊,这么慢。”

    梁淮安笑嘻嘻的搬着桌子进屋,“那不是刚进屋,老师就点名了,没出来嘛。”

    “快点给我搬过去,没看到我班学生还站着呢。”

    “是是是。”梁淮安加快脚步把桌子送到了最后一排,“不好意思啊,哥们。”

    杨鸣没有吱声,随手把书包仍在了桌子上,一屁股坐下没再抬头。

    韩雪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被人甩了脸子,顿时也有点情绪,但是看在这也是自己的亲学生份上,还是初次见面,才压住了火,给梁淮安找了个台阶。“还不快回去上课,打算赖着不走啊,以后听我课可没那么容易了啊,得付费。”

    梁淮安自然听得出来了班任的意思,回道:“马上就走,以后就没人给您添乱了。”

    这话一说完,韩雪心里更酸了。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学生,闹腾是闹腾了点,也是真会来事,学习成绩虽然不算出色,但也没丢她脸。

    梁淮安路过辛俞的时候停顿了一秒,辛俞把脸转向了窗外,梁淮安才继续向外走,“我走了啊班任。”

    “嗯,快去吧。”

    说完这句话梁淮安就消失在走廊。

    屋里有人先出了声:“班任,他叫什么啊,你班之前的学生吗?”

    “嗯,梁淮安。”

    “挺帅。”

    “对,这是最后一点,不提醒我都忘记了。你们那些小心思都给我收住了,高中是人生最重要的阶段,可以放松的高一已经结束了,后两年都给我玩命的学,考上大学后什么样的对象找不着,随便处,别在这个时候耽误自己,耽误别人。”

    这段话说完,屋里再没人接话,刚才起哄的女生噘噘嘴也不再出声。

    可高中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他们总是对爱情有更多美好的向往;他们会心动与你透过光时映射出的影子;弯腰拾笔时低垂的发丝;遇到难题时微蹙的眉毛;得到表扬时扬起的嘴角。或者她眼角的痣、手指的骨骼、迷茫的眼神,都可能成为年少心动的理由。

    而那一瞬间的心动,只是那一刹,就足够余生回忆好久。

    “好,下课,准备下节课的书本啊。”韩雪拿起点名册向外走去,“大课间时候我来重新分座位。”

    韩雪前脚出屋,后脚屋里就热闹了起来,大家纷纷开始和自己的“左邻右舍”自我介绍起来。

    辛俞依然盯着窗外,她这个人就是很别扭,她讨厌孤独,但是学不会主动;突然桌子被人拍了一下,她才转头回到现实。

    “怎么都不和大家说话,自己坐在这里。”

    说话的人叫做赵以笙,是她原来15班的同班同学,对辛俞这种慢热的人而言,赵以笙算是和她关系比较好的了。

    辛俞讪讪的扯了扯嘴角:“你还不知道我,应付不来这种局面。”

    赵以笙点了点头,“也是。”然后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盎然怎么突然就转走了。”

    “她叔叔牺牲了,阿姨情绪不好,她哥就决定把阿姨接过去,总不能留盎然自己在这,就办转学了。”

    “知道这个同桌叫什么名字吗?”赵以笙点了点自己坐着的位置。

    辛俞摇头,笑得越发牵强,“还没来得及说话。”

    程秋站在前排的讲桌旁,一只胳膊杵在上面,一只手掐着第一排座位上女生的脸,好像感受到了有视线注视着她,一抬头就撞上了辛俞那张笑比哭还难看的脸。

    “就她。”辛俞抬抬下巴,示意赵以笙看讲台的方向。

    赵以笙抬头就看到程秋不耐烦转过去的侧脸,皱着眉头看向辛俞:“好像……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呢。”

    辛俞从书包里翻出第二节课要用的书,不在乎的说道:“无所谓啊,反正是临时同桌,大课间就重新分了。”

    “也是。”

    一阵铃声响起,大家飞快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程秋盯着辛俞,一步步向回走,“你刚刚那个表情是在看我?”

    “啊?”

    “我不记得有哪里得罪你了,怎么会那么嫌弃我。”程秋留着一头干净的短发,说出的语气也不友好,本应该挺吓人的画面,辛俞却有点想笑,只因为程秋有点婴儿肥,硬生生戳中了辛俞的审美,怎么这么……可爱。

    辛俞连连摆手,脑袋也跟着晃,“你误会了,我觉得你……有点可爱,正看着你呢,被你抓包了,才尴尬出那个表情。”

    装着盛气凌人的程秋瞬间脸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什么可爱。”

    辛俞被她的样子,主动伸出手,“你好,辛俞。”

    “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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