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黎南榕坐在火车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哭了一会，来义城之后她格外喜欢哭。
没出息。
她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就那么看了一路，困了睡一会，然后起来接着看。
黎南榕回忆了初来乍到以及经历的事情，每一件都深深刻在了黎南榕心里。
曾经好笑的事现在想想仍然发笑。
给魏归发的信息他还没回，等下火车时，陈郁已经等着了。
她高兴的抱住黎南榕，心疼的打量着黎南榕，“你看你脸干的，那边多缺水啊。”
黎南榕委屈的点点头，“是啊，不过缺水倒是不缺人哦。”
“我找到了那个照片里的主人了，不过他现在退伍了。”
陈郁瞪大眼睛，“还真被你找到了，我就随便一说。”
黎南榕有些害羞，“我还亲了他。”
陈郁吓得口水差点喷出来，“什么东西？”
黎南榕坐在车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给了陈郁听后，陈郁听后感慨的点头。
“可以，姐支持你。”
黎南榕接下来的时间，都奉献给了自己的事业，但她对魏归的想念却一天比一天浓烈。
她将魏归介绍给她的父母，亲人，最好的朋友。
所有人都知道，黎南榕爱上了一个人。
他们经常聊天，只是有一段时间黎南榕给魏归发信息，打电话都没有人。
最后黎南榕急得差点报警，许向颂才打电话给黎南榕说魏归手机丢了，才找回来。
黎南榕连忙给他打了视频，看魏归都好好的，才放心。
唯一不同的，她越来越期待冬天，有时急得会烦躁不安。
……
黎南榕看见杯子里的热水源源不断的向上冒着热气。
那一夜天气很冷很冷，黎南榕就一直站在窗前等着外面的雪。
手机里还亮着着天气预报的界面。
那天晚上，真的飘起了鹅毛大雪，整个城市银装素裹。
第二天黎南榕就围着厚厚的围巾坐上了去义城的火车。
这趟列车人很少。
黎南榕被冻的发抖，她开始紧张，她一遍一遍设想她们见面的场景，以至于后来她都分不清是紧张的发抖还是被冻的发抖。
也许魏归已经回来了，也许他还没回来。
没关系，她把所有的场景都预设一遍就好了。
义城的环境确实改善了不少，绿色植物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黎南榕一下火车就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还是那么高大魁梧，黎南榕觉得现在没有什么能够描述自己的感觉。
黎南榕大声的喊了一句，“魏归！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魏归回头，温暖的笑着，看着她，“你猜猜。”
黎南榕飞奔着扑进了魏归怀里，在他胸前蹭了几下，“我们现在在一起就好了。”
黎南榕紧紧的抱住了他，将这么长的思念全都夹杂在了这个拥抱中。
已经快要过春节了。
魏归亲了亲她的额头，“瘦了。”
黎南榕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今年要在这里跟你过年，我已经跟我家里人说了你了，这段时间疯狂处理工作才赶了过来。”
魏归没说话，听着她的碎碎念。
黎南榕也没深究这个问题，直接牵着他的手往家走。
回去的路上，魏归说了一件事，“无无妈去世了，上吊自杀，无无爸也跟着去了，农药，我处理的丧事。”
“没撑到过年。”
魏归很平静，讲述的时候没带着任何情绪。
黎南榕停下了脚步，被这个消息冲击的有点厉害。
魏归开始自言自语，“无无的照片被我保存的很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她。”
黎南榕手心出了些冷汗，她更加紧的握住了魏归的手。
魏归摸了摸她的指尖，示意自己没事。
到家后，黎南榕望着熟悉的一切微微出神。
魏归站在那，还像以前一样喊着，“来吃饭了。”
饭后，两个一起去了那个埋藏着无无一家三口的地方。
两人祭拜完后，就绕着镇子散步。
两人的脚印映在了雪地里，彼此相伴，不分离。
义城的雪下的比南方的要大，气温也低。
这十天，虽然冷，但是魏归和黎南榕做了很多有趣的事，他们在院子中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魏归将剩下的种子都送给了黎南榕，黎南榕小心将它们保存了起来。
期间于伯送了许多的对联和炮竹给她们，黎南榕和魏归把每一张对联都认认真真的贴了起来。
现在义城弥漫着喜庆的颜色。
那天大街上叫卖声络绎不绝，人们个个穿着新衣，黎南榕在嘈杂声中问了魏归，“你想不想娶我。”
魏归对于她的话都是有问必答的，在这件事情上，魏归没有说话，只笑着看黎南榕，在她唇角亲吻了一下。
黎南榕没得到答复，没由来的一股气。
来的气快消气也快，魏归的好脾气让黎南榕很快的把这件事忘却了
那个除夕夜，黎南榕和魏归做了一大桌子菜，两人聊了很多事，偶尔的放炮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讲话。
两人只是相视一笑。
他们踏着满天烟花携手走在灿烂下。
黎南榕和魏归把饺子送给了无法回到家乡过节的瞭望塔的军人们。
他们摆手拒绝，随后又直挺挺的站立着，守卫着这里。
黎南榕临走前去看望了无无一家三口。
她问魏归什么时候回到他妹妹那去，魏归只说。
“快了吧。”
黎南榕想起那天的事，她说，“到时候我去那个城市找你，我还不知道你妹妹在的城市叫什么名字呢？”
“没关系，到时候你告诉我吧。”
魏归的眉眼还是那么温柔，“太远了。”
黎南榕走的那天天气很冷。
魏归拿来一件厚的大衣给黎南榕穿上。
虽然黎南榕拒绝了，因为大衣真的太重了，最后魏归怕黎南榕冷还是塞给她了。
黎南榕幸福的笑着，“你给我的种子，回去我就种上。”
魏归深深的看着黎南榕，“好。”
黎南榕一下火车就忙的不可开交，没日没夜通宵完成任务后，黎南榕立马订票往义城赶，谁成想，那边下了特大暴雪，气温骤降，高铁也没票。
奇怪的是，这几天魏归的电话都处于关机状态，许向颂的电话也打不通。
黎南榕这几天做梦老是梦到当成瞭望塔下面那场特大的大沙暴。
暴雪停后，黎南榕马不停蹄的订了票。
到了目的地后，黎南榕搭了熟人的便车往魏归家去。
熟人看黎南榕神采奕奕的，面上有些不忍，只可惜黎南榕没注意到。
到了魏归家后，一个女孩子坐在沙发上，佝着背，垂着头。
黎南榕敲了敲门，“你好，我是黎南榕。”
魏媛抬起头，有些意想不到，两个眼睛通红。
魏媛有些局促，她望向黎南榕，哽咽的说出了那句话，“嫂子吗？我哥他，走了。”
黎南榕没反应过来，不解的问道，“去哪了，我去找他去。”
魏媛边哭边咳嗽了起来，“没了，没了。”
黎南榕一听，手机掉在地上，声响极大。
她恍若未闻，神色呆滞。
黎南榕微张着嘴唇，自顾自的摇头，“骗人。”
魏媛有些担心的看向她，讲述了事情经过。
魏归没走，他一直都在义城，一直守着无无父母。
他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许向颂他们也走了，不曾回来过。
义城只留了魏归一个人，他每天都去火车站站一会，夏天也去。
那段时间，是他最黑暗的日子，他把无无的父母当做自己的亲父母看待，无无的母亲病情越来越严重，经常把别人家的小孩当成无无。
那天魏归没看住，无无的父母双双赴死，魏归一个不抽烟的人，抽了整整一包烟。
从那以后，他像变了个人一样，他越来越焦躁不安，经常抱着手机反复听你的语音。
有一次魏媛去外省寻找医生，他自杀了一回，被救了下来。
魏归从小最大的愿望便是报效祖国，为人民服务，他心中的信仰在无无死后就已经崩塌了。
他自己学着织毛衣，给无无爸妈织了好几条毛衣，手扎的都不能看。
他给无无爸妈买了很多补品，对他们很好很好。
他训练的时候没想过绝望，却在生活中感受到了绝望。
他开始麻痹自己，有一回杜国成夫妇去了魏归的家，砸了很多东西。
一直用语言刺激他，往他伤口上撒盐，甚至说无无死的活该。
魏归生气的反抗了，他对他心中热爱的人民动了手。
警察来处理了这件事后，没了解清楚，只能无奈的对魏归说，“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黎南榕来了之后，他长久麻木的脸上恢复了些笑容。
那也许是漫长黑暗里，魏归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
他最爱的人陪着他度过了最后一个除夕。
那天义城下了暴雪，魏归一步一步走到了瞭望塔。
他找到一块空地，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冰雪里站立，他笔直的身影像白杨树一般。
守塔的人赶了很久，都没有把他赶走，守塔的一气，也不管他了。
雪越下越大，第二天早上，守塔的人去看魏归时，他已经没了呼吸了。
“那天那么冷，他根本就活不下去了。”
魏归那么有责任感的一个人，他接受不了这种事情，他更接受不了自己。
于是他选择把自己的命还给祖国，还给这片大地。
魏归无父无母，他看到妹妹过得好，他放下心。
由于情况特殊，魏归的尸体被运走了。
魏媛连尸体都看不到。
黎南榕感觉自己浑身都麻木了，她像被一个很大的东西占据了脑子，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她好像被撕裂了一般。
她的手里，攥着的是魏归送给他的种子，魏媛叫她，“嫂子。”
“他把他全部的积蓄分成了两份，这一份是你的。”
黎南榕没什么表情，她看都没看魏媛，径直的走了出去，魏媛怕她出事，连忙跟上她。
黎南榕不知疲倦似的跑到了瞭望塔下，期间膝盖破了皮，流了很多血。
仍旧是几个军人站在那。
黎南榕像疯了一样抓住了他们的领子，声嘶力竭的吼道，“魏归呢，他人呢。”
魏媛将黎南榕拉到了一边，“嫂子，别这样。”
黎南榕跌坐在地上，手掌盖在雪上，膝盖上的血弄脏了洁白的雪地。
魏归，你说话不算数。
你认为白雪能掩盖一切，你便跟着白雪走了。
为什么不带着我。
黎南榕晕倒在了那个魏归死去的地方。
魏媛把醒后的黎南榕送回了黎南榕自己的城市。
那几天，黎南榕没有合过一次眼，陈郁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像快要死了一样，脸色吓人。
黎南榕不知道时间过的是快是满，伤心，她好像没有伤心，她觉得自己想什么都很困难。
黎南榕之后的时间是被悲伤掩埋着的。
清醒的时候，她把魏归留下了的财产用于了义城的建设，这个令他牵挂了他一生的城市。
黎南榕再没有踏进义城一步，没有再和义城的人有半点交流。
她删掉了和魏归一切有关的人。
种子烂了被陈郁丢掉了，黎南榕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应当是找不到了。
魏归院子里的那颗种子也是发不了芽的，种的时候黎南榕就知道。
她当时在意的，是种下种子的他们。
魏归把他的命交给了他热爱着的大地。
他的灵魂也在皑皑白雪中消逝了。
某一平常的艳阳天。
她收拾旧物中翻出了旧手机，找到了那张照片和那条录音。
她鼻尖发酸，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张望着她的眼睛。
那条录音，传出了她的声音。
“今天我认识了一个伟大的边防战士，他叫魏归，他爱国，爱人民，我觉得他像个英雄。”
黎南榕点开了新录音，复述着那段话。
“今天我认识了一个伟大的边防战士，他叫魏归，他爱国，爱人民，却忘了我。”
“他是英雄，我永远爱着他。”
——全文完——
没出息。
她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就那么看了一路，困了睡一会，然后起来接着看。
黎南榕回忆了初来乍到以及经历的事情，每一件都深深刻在了黎南榕心里。
曾经好笑的事现在想想仍然发笑。
给魏归发的信息他还没回，等下火车时，陈郁已经等着了。
她高兴的抱住黎南榕，心疼的打量着黎南榕，“你看你脸干的，那边多缺水啊。”
黎南榕委屈的点点头，“是啊，不过缺水倒是不缺人哦。”
“我找到了那个照片里的主人了，不过他现在退伍了。”
陈郁瞪大眼睛，“还真被你找到了，我就随便一说。”
黎南榕有些害羞，“我还亲了他。”
陈郁吓得口水差点喷出来，“什么东西？”
黎南榕坐在车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给了陈郁听后，陈郁听后感慨的点头。
“可以，姐支持你。”
黎南榕接下来的时间，都奉献给了自己的事业，但她对魏归的想念却一天比一天浓烈。
她将魏归介绍给她的父母，亲人，最好的朋友。
所有人都知道，黎南榕爱上了一个人。
他们经常聊天，只是有一段时间黎南榕给魏归发信息，打电话都没有人。
最后黎南榕急得差点报警，许向颂才打电话给黎南榕说魏归手机丢了，才找回来。
黎南榕连忙给他打了视频，看魏归都好好的，才放心。
唯一不同的，她越来越期待冬天，有时急得会烦躁不安。
……
黎南榕看见杯子里的热水源源不断的向上冒着热气。
那一夜天气很冷很冷，黎南榕就一直站在窗前等着外面的雪。
手机里还亮着着天气预报的界面。
那天晚上，真的飘起了鹅毛大雪，整个城市银装素裹。
第二天黎南榕就围着厚厚的围巾坐上了去义城的火车。
这趟列车人很少。
黎南榕被冻的发抖，她开始紧张，她一遍一遍设想她们见面的场景，以至于后来她都分不清是紧张的发抖还是被冻的发抖。
也许魏归已经回来了，也许他还没回来。
没关系，她把所有的场景都预设一遍就好了。
义城的环境确实改善了不少，绿色植物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黎南榕一下火车就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还是那么高大魁梧，黎南榕觉得现在没有什么能够描述自己的感觉。
黎南榕大声的喊了一句，“魏归！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魏归回头，温暖的笑着，看着她，“你猜猜。”
黎南榕飞奔着扑进了魏归怀里，在他胸前蹭了几下，“我们现在在一起就好了。”
黎南榕紧紧的抱住了他，将这么长的思念全都夹杂在了这个拥抱中。
已经快要过春节了。
魏归亲了亲她的额头，“瘦了。”
黎南榕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今年要在这里跟你过年，我已经跟我家里人说了你了，这段时间疯狂处理工作才赶了过来。”
魏归没说话，听着她的碎碎念。
黎南榕也没深究这个问题，直接牵着他的手往家走。
回去的路上，魏归说了一件事，“无无妈去世了，上吊自杀，无无爸也跟着去了，农药，我处理的丧事。”
“没撑到过年。”
魏归很平静，讲述的时候没带着任何情绪。
黎南榕停下了脚步，被这个消息冲击的有点厉害。
魏归开始自言自语，“无无的照片被我保存的很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她。”
黎南榕手心出了些冷汗，她更加紧的握住了魏归的手。
魏归摸了摸她的指尖，示意自己没事。
到家后，黎南榕望着熟悉的一切微微出神。
魏归站在那，还像以前一样喊着，“来吃饭了。”
饭后，两个一起去了那个埋藏着无无一家三口的地方。
两人祭拜完后，就绕着镇子散步。
两人的脚印映在了雪地里，彼此相伴，不分离。
义城的雪下的比南方的要大，气温也低。
这十天，虽然冷，但是魏归和黎南榕做了很多有趣的事，他们在院子中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魏归将剩下的种子都送给了黎南榕，黎南榕小心将它们保存了起来。
期间于伯送了许多的对联和炮竹给她们，黎南榕和魏归把每一张对联都认认真真的贴了起来。
现在义城弥漫着喜庆的颜色。
那天大街上叫卖声络绎不绝，人们个个穿着新衣，黎南榕在嘈杂声中问了魏归，“你想不想娶我。”
魏归对于她的话都是有问必答的，在这件事情上，魏归没有说话，只笑着看黎南榕，在她唇角亲吻了一下。
黎南榕没得到答复，没由来的一股气。
来的气快消气也快，魏归的好脾气让黎南榕很快的把这件事忘却了
那个除夕夜，黎南榕和魏归做了一大桌子菜，两人聊了很多事，偶尔的放炮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讲话。
两人只是相视一笑。
他们踏着满天烟花携手走在灿烂下。
黎南榕和魏归把饺子送给了无法回到家乡过节的瞭望塔的军人们。
他们摆手拒绝，随后又直挺挺的站立着，守卫着这里。
黎南榕临走前去看望了无无一家三口。
她问魏归什么时候回到他妹妹那去，魏归只说。
“快了吧。”
黎南榕想起那天的事，她说，“到时候我去那个城市找你，我还不知道你妹妹在的城市叫什么名字呢？”
“没关系，到时候你告诉我吧。”
魏归的眉眼还是那么温柔，“太远了。”
黎南榕走的那天天气很冷。
魏归拿来一件厚的大衣给黎南榕穿上。
虽然黎南榕拒绝了，因为大衣真的太重了，最后魏归怕黎南榕冷还是塞给她了。
黎南榕幸福的笑着，“你给我的种子，回去我就种上。”
魏归深深的看着黎南榕，“好。”
黎南榕一下火车就忙的不可开交，没日没夜通宵完成任务后，黎南榕立马订票往义城赶，谁成想，那边下了特大暴雪，气温骤降，高铁也没票。
奇怪的是，这几天魏归的电话都处于关机状态，许向颂的电话也打不通。
黎南榕这几天做梦老是梦到当成瞭望塔下面那场特大的大沙暴。
暴雪停后，黎南榕马不停蹄的订了票。
到了目的地后，黎南榕搭了熟人的便车往魏归家去。
熟人看黎南榕神采奕奕的，面上有些不忍，只可惜黎南榕没注意到。
到了魏归家后，一个女孩子坐在沙发上，佝着背，垂着头。
黎南榕敲了敲门，“你好，我是黎南榕。”
魏媛抬起头，有些意想不到，两个眼睛通红。
魏媛有些局促，她望向黎南榕，哽咽的说出了那句话，“嫂子吗？我哥他，走了。”
黎南榕没反应过来，不解的问道，“去哪了，我去找他去。”
魏媛边哭边咳嗽了起来，“没了，没了。”
黎南榕一听，手机掉在地上，声响极大。
她恍若未闻，神色呆滞。
黎南榕微张着嘴唇，自顾自的摇头，“骗人。”
魏媛有些担心的看向她，讲述了事情经过。
魏归没走，他一直都在义城，一直守着无无父母。
他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许向颂他们也走了，不曾回来过。
义城只留了魏归一个人，他每天都去火车站站一会，夏天也去。
那段时间，是他最黑暗的日子，他把无无的父母当做自己的亲父母看待，无无的母亲病情越来越严重，经常把别人家的小孩当成无无。
那天魏归没看住，无无的父母双双赴死，魏归一个不抽烟的人，抽了整整一包烟。
从那以后，他像变了个人一样，他越来越焦躁不安，经常抱着手机反复听你的语音。
有一次魏媛去外省寻找医生，他自杀了一回，被救了下来。
魏归从小最大的愿望便是报效祖国，为人民服务，他心中的信仰在无无死后就已经崩塌了。
他自己学着织毛衣，给无无爸妈织了好几条毛衣，手扎的都不能看。
他给无无爸妈买了很多补品，对他们很好很好。
他训练的时候没想过绝望，却在生活中感受到了绝望。
他开始麻痹自己，有一回杜国成夫妇去了魏归的家，砸了很多东西。
一直用语言刺激他，往他伤口上撒盐，甚至说无无死的活该。
魏归生气的反抗了，他对他心中热爱的人民动了手。
警察来处理了这件事后，没了解清楚，只能无奈的对魏归说，“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黎南榕来了之后，他长久麻木的脸上恢复了些笑容。
那也许是漫长黑暗里，魏归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
他最爱的人陪着他度过了最后一个除夕。
那天义城下了暴雪，魏归一步一步走到了瞭望塔。
他找到一块空地，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冰雪里站立，他笔直的身影像白杨树一般。
守塔的人赶了很久，都没有把他赶走，守塔的一气，也不管他了。
雪越下越大，第二天早上，守塔的人去看魏归时，他已经没了呼吸了。
“那天那么冷，他根本就活不下去了。”
魏归那么有责任感的一个人，他接受不了这种事情，他更接受不了自己。
于是他选择把自己的命还给祖国，还给这片大地。
魏归无父无母，他看到妹妹过得好，他放下心。
由于情况特殊，魏归的尸体被运走了。
魏媛连尸体都看不到。
黎南榕感觉自己浑身都麻木了，她像被一个很大的东西占据了脑子，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她好像被撕裂了一般。
她的手里，攥着的是魏归送给他的种子，魏媛叫她，“嫂子。”
“他把他全部的积蓄分成了两份，这一份是你的。”
黎南榕没什么表情，她看都没看魏媛，径直的走了出去，魏媛怕她出事，连忙跟上她。
黎南榕不知疲倦似的跑到了瞭望塔下，期间膝盖破了皮，流了很多血。
仍旧是几个军人站在那。
黎南榕像疯了一样抓住了他们的领子，声嘶力竭的吼道，“魏归呢，他人呢。”
魏媛将黎南榕拉到了一边，“嫂子，别这样。”
黎南榕跌坐在地上，手掌盖在雪上，膝盖上的血弄脏了洁白的雪地。
魏归，你说话不算数。
你认为白雪能掩盖一切，你便跟着白雪走了。
为什么不带着我。
黎南榕晕倒在了那个魏归死去的地方。
魏媛把醒后的黎南榕送回了黎南榕自己的城市。
那几天，黎南榕没有合过一次眼，陈郁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像快要死了一样，脸色吓人。
黎南榕不知道时间过的是快是满，伤心，她好像没有伤心，她觉得自己想什么都很困难。
黎南榕之后的时间是被悲伤掩埋着的。
清醒的时候，她把魏归留下了的财产用于了义城的建设，这个令他牵挂了他一生的城市。
黎南榕再没有踏进义城一步，没有再和义城的人有半点交流。
她删掉了和魏归一切有关的人。
种子烂了被陈郁丢掉了，黎南榕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应当是找不到了。
魏归院子里的那颗种子也是发不了芽的，种的时候黎南榕就知道。
她当时在意的，是种下种子的他们。
魏归把他的命交给了他热爱着的大地。
他的灵魂也在皑皑白雪中消逝了。
某一平常的艳阳天。
她收拾旧物中翻出了旧手机，找到了那张照片和那条录音。
她鼻尖发酸，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张望着她的眼睛。
那条录音，传出了她的声音。
“今天我认识了一个伟大的边防战士，他叫魏归，他爱国，爱人民，我觉得他像个英雄。”
黎南榕点开了新录音，复述着那段话。
“今天我认识了一个伟大的边防战士，他叫魏归，他爱国，爱人民，却忘了我。”
“他是英雄，我永远爱着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