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随着闪电划过,轰隆雷鸣声响彻僻静的道观,淅沥雨点随风染上了雪冬的衣衫,可她没有时间整理,推开客堂的门匆匆跑向了床边,语带关切地询问被噩梦惊醒的女子。

    女子大口喘着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她的鬓发散乱,乌黑长发衬得她脸色惨白。

    “郡主,可是被雷电吓到了?”

    雪冬边说,边从袖中掏出干燥的帕子,帮她擦拭脸颊。

    姚含章转头,看到眼前熟悉的面孔,她怔愣片刻。

    她喃喃地喊着:“雪冬?”声音细微又带着希冀,怕这只是个临死前的幻想。

    “在呢,郡主您怎么了?”

    姚含章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这是陪姚含章着长大的侍女,也是几个侍女里最瘦弱矮小的。姚含章小时候老是担心她身体,经常问侯府是不是没给她吃饱饭,才长得比别人矮。说多了,雪冬就不乐意听,养成了个毛病,要往鞋子里塞许多垫子,得看着与姚含章差不多才愿意出门。

    可禁军闯入侯府的那一晚,雪冬却来不及穿鞋,赤着脚就跑到了关着姚含章的佛堂,拉着她跑,但是怎么跑得掉。禁军是奉了新帝的旨意,靖侯府叛变,一干人等,杀无赦。

    那是冬天的一个月圆夜,月光明亮。一夜之间,靖侯府里的湖水被染得血红,姚含章身上仅仅穿着简单的素色衣袍,刺骨寒风刮过,吹起血迹斑斑的裙摆,耳边都是熟悉之人的惨叫声,可她却不能停下来看他们一眼,就这样,在重重包围下,雪冬护送着她一路往外逃。

    一柄玄色单钩枪,凌空而来,雪冬就在姚含章身旁,被一□□穿身体,倒在了地上,就这样断了气,鲜血染红她瘦弱的身躯,临死前的眼神也如现在这般,担忧,急切,怕她的郡主跑不出这偌大的侯府,逃不出这重重围剿。

    可是也没能如她心愿,姚含章虽武艺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同样的一柄玄枪,对方下手利落,姚含章节节败退,被刺穿。

    她死得毫无尊严,那些人把她当做了战利品,如同摆布一只破烂娃娃般,将她高高钉在墙上。最后,姚含章的眼中,只看见冲天的火光,将侯府与她燃烧殆尽。

    原先应该在阴曹地府相见的人,此刻却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姚含章不知道她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只觉得庆幸,抱着雪冬就这样哭了出来。

    雪冬手足无措,也只能抱着她轻声安慰。

    屋外大雨倾盆,有人在屋中哭泣,雷雨天中,也有两人身着黑衣,带着斗笠在官道上朝着京城骑马急奔,京城虽无宵禁,可城门到点确是关闭的,无紧急通报守城的将领是不会打开的。

    不过两人的目标也不是京城,而是离京城还有十五里的屿岭驿站,驿站负责接待来往官员,经常能遇到半夜赶路的,听到砰砰敲门声,驿卒怕是哪位大人到了,急忙赶去开门。

    一开门,就见二人浑身湿透站在门前,敲门的那位见到驿卒,取下斗笠,竟是位年轻漂亮的女子。驿卒十分惊讶,就见那名女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铁牌,上书着昌平伯府四个字。

    女子声音清脆冷冽:“我们是昌平伯府中女眷,今日外出突逢大雨,特来此地借住一宿,烦请小哥通融安排一下。”

    嘴里说着是通融,可那语气确是笃定,驿站虽只与官员来往居住,可亲眷赶路时来借住也是有的,驿站的人通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更遑论是伯爵人家,哪里是一个驿卒得罪得起的。

    那小哥十分有眼力劲,直接开门让进了,前面那名女子直接跨步走进,后头那个一直没有摘斗笠,但非常会做人,还给驿卒小哥塞了锭银子,柔声道:“麻烦小哥了。”

    驿卒给他两一人安排了个房间,还贴心地烧了热水上去,两人各自泡了澡,洗去身上寒气,这才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大雨连绵下了一夜,幸而待到清晨时就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离屿岭驿站不远的地方,便有座山,自是叫屿岭,这山不高,可是山上有座太清观,却很灵,每日天微亮就有信徒爬着上山诚心叩拜。今日或是因下了雨,山路难行,殿内只有一名女子,正跪在那拜谢三清。

    就见她双眼紧闭,口中喃喃道:“不知哪位仙人助我重回一世,信女铭记于心,日后定积德行善,也愿仙人佑我下山之后,一切顺利,查明前世冤屈,不再重蹈覆辙。”

    说完,郑重行了三礼九叩的大礼,又与殿门口的道长行了一礼,方才跨过门槛,走出大殿。外头的阳光晒了她一身,姚含章深吸一口气,无声笑了起来,这种重见天日的感觉真的太不错了。

    她昨夜原以为自己只是被救回,没想到竟然是回到了三年前,想起自己这三年,从侯府千金,沦落成一个阶下囚,再到满门被杀,姚含章就满心都是仇恨。如今真人庇佑,让她得以从炼狱回到人间,上辈子害她侯府满门的仇人,这次她绝不会放过对方。

    沙沙,雪冬看见姚含章,就快步朝她走来:“郡主,马车套好了,可以出发了。”

    雪冬陪着郡主长大,如今却不太懂她了,往日她都是不信牛鬼神仙一类的,前几日替长公主来祈福时,每天都在说道观太沉闷了,想尽快回府。

    今日是祈福第四日了,一早就可走了。她却破天荒地每个殿宇都去拜了,不仅要他们备好鲜花贡品,瞧着行礼时都比前三日要虔诚多了,也不知是不是昨儿个噩梦被真人教训了。

    姚含章看着这个活泼乱跳的小姑娘,想起上辈子她横死在自己身旁的惨状,眼眶微微红了红,她偏过头,不想让雪冬察觉:“既已备好,我们就下山吧。”

    “是。”

    长安城城门一般卯时就开,供人往来方便,西市商贸繁盛,日常琐碎杂物此处皆买的到,所以大多寻常百姓都会选靠西边的金光门出入。

    俗话说西富东贵,东边住着的大都是达官贵人,他们日常出入的就是东边春明门,若是有些职位低的或者是平民百姓要出入春明门,自然也是可以的,毕竟大部分贵人也不会闲着没事找事做,大兴律法严明,若是被哪个撞见了参上一本,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可人总有个万一,总是有些混不吝的,不怕人找事的。例如现在正骑在马上,看人磕头的傅彦。

    他马前有一对父子,父亲约莫五六十了,儿子三十多,两人皆穿着粗布短衣,身材瘦弱,旁边放着扁担和几个菜篓子,应是城外的村民,想进城卖些菜的。

    此时菜筐里的蔬菜瓜果掉了一地,他们两个也无心去捡,只哆哆嗖嗖地朝着傅彦磕头谢罪,求傅彦放过他们。原也不是他们的错,他们两人原先是好好排着队等进城的,可傅彦自己骑着马差点撞到他们,还把他们的菜踢翻一地,年轻男人气不过,就与他理论了几句,谁知这人说他是哪个大官的独子,若是不给他磕头谢罪,就是把他两杀了都行。

    两父子也不知官大不大,但是看他笃定的样子,自是怕得话都说不出来。

    傅彦看着这群人胆小怯懦的样子,心情就好了几分,他扬起马鞭指着两人道:“罢了,小爷我还有事,你们惊了我的宝马,拿个五十两的银子,我要再去买一匹。”

    傅彦是当朝御史大夫独子,从小就养在老家,被惯的不知天高地厚,在县城里为非作歹惯的。

    今日上京想找他父亲,奈何这入城队伍长,排的久,他就想把前面那几个赶走,就干脆撞翻他们的东西了,傅彦颇为不屑地想,撞就撞了,这两贱民竟敢找他麻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要不是他急着有事,这两人今日吃不完兜着走。

    菜贩父子一个月辛辛苦苦都不一定能赚到一两银子,听见这话,那儿子又惧又气,他站起来指着傅安,浑身颤抖,人又瘦,远远看着就像根竹竿在摇:“你!你!欺人太甚!明明是你撞上来的————”

    竹竿一口气上不来,捂着胸口,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

    “出人命啦!!!”

    附近围观的群众发出尖叫声,一哄而散。就见竹竿倒在地上,浑身颤抖,脸都憋成了猪肝色,牙关紧闭,口吐血沫,一副上气接不到下气的模样。

    傅彦不但没半分愧疚,还满脸厌恶:“竟然还敢讹上小爷。”

    说着,手里的马鞭一挥,竟就要往他身上打去。那老人哭着上前想要护着儿子,旁边许多百姓闭眼不敢看,有一些机灵的已经跑前头喊看门的兵卒,也有些有血性的想上前帮忙。

    在他们欲上前时,人群中闪过几个身影,比众人都快了许多,还听见一女声呵斥道:“不能动他!”

    就见一青一蓝两个身影从不同方向而来,青衣女子在眨眼间就闯到了傅彦身旁,一个飞身就把他踢到了马下。

    傅彦摔倒在一旁,吃了满嘴的土,哎呦哎呦地抱着胳膊哀嚎,估摸是摔到了哪里。那青衣女子是刚好回京的雪冬,她怕马受惊,干脆上去制住马匹,防它乱跑伤到人,她抬眼望着前头正跪地看着病人的女子。

    那名蓝衣女子就是出声制止的人,她对着那父亲训斥道:“他这是痫症发作,你越困他,动弹的越狠。”

    说完,就飞快地翻着自己的药包,取出一个长方布条打开,里面是各号银针,她快速往其百会,人中,四神聪等穴道扎针,瞬间竹竿脑门上就扎了六七根银针。雪冬看着浑身发麻,只觉头部隐隐作痛。

    可神奇的是,随着针落,那男子竟也渐渐安定下来,人也不怎么抖了,边上人直呼神迹。

    看见人稳定了,辛夷松了口气,将针取了下来,她对着那老人说道:“他现在虽好了,可以后至少在家修养三年,不能受到刺激,不可大悲大喜。刚刚倒下之时咬伤了舌头,这几日饮食上也要忌口,我现在开个方子给你,用上三天,过后拿着方子去找大夫,他们会看着换药方的。”

    此人生的姿容艳丽,看着像个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没想到下手这么利索,周围人看着啧啧称奇。

    那老人更是啪地一下就给辛夷磕头道“老头叩谢恩人了,多谢恩人救我儿一命!”

    磕完,又抹脸,想到后面三年儿子就要被困在家里,老泪纵横:“我儿从未得过什么痫病,如今这般,家里的妻儿老小可怎么是好。”

    他抱着儿子痛哭起来,众人面色动容,村里的男人都是劳动力,若是出事了,基本家也就毁了。辛夷游医多年,心里也是清楚的,脸上神情淡漠,可手却摸向腰间荷包。

    还未解下,就见一细白柔嫩的玉手递过来一个齐紫祥云纹的荷包。

    “老伯,这是那位公子的赔偿,您拿着去做点买卖或节省点度日,应够好几年了。”

    辛夷抬头,与那双潋滟桃花眼对视,只见那人眉眼一弯,对她笑得温婉纯良,饶是看过各色美人的辛夷,都内心暗赞,好一个钟灵毓秀的佳人,只是这美人似乎是认识自己,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含着几分愧疚,让人不明所以。二人默默对视了一会,辛夷率先移开了视线。

    此时,城门口管事的兵卒姗姗来迟,四五人拎着刀,拨开围观人群,大喊:“金吾卫在此,谁敢生事!”

    女子将荷包塞给老伯,直起身,看向金吾卫的眼神颇为冷淡。为首的看见,脸色大变,不知这贵人怎么在此,他快跑到这人跟前,抱拳行礼:“金吾卫诸曹张三牛见过乐安郡主。”

    张三牛内心暗骂,今儿个值班是真倒霉,怎么就遇到乐安郡主了,传言这郡主不是个仗势欺人的主啊,这可怎么是好啊!

    人群一片哗然,京城贵人多,可是郡主却稀有,郡主之位非亲王女不可得,当今陛下是踏着尸骨上的位,活下来的兄弟姐妹没几个,又十分吝啬,大都是县主郡君之类的。

    而乐安郡主,就是其中最受皇家宠爱的,她母亲是南康长公主,父亲是靖侯爷,二人扶持陛下有功,是天子少数亲近之人。而身为二人之女,姚含章出生时便封县主,及笄之后更是越级封为郡主,可见陛下有多看中这个外甥女。

    要不说人都有一颗好奇之心,听见救人的是传闻中的乐安郡主,围观之人都纷纷踮脚朝前看,想一睹郡主容颜。辛夷闻言也不惊讶,这女子身上穿戴皆非凡品,又一身贵气,肯定是京里哪位贵人。

    姚含章嘴角一撇,眼含不悦,看着张三牛:“各位大人办事倒是快,再晚一点恐怕都不用来了。”

    往日觉得京城巡查还算尽心,谁承想今日让她撞见这些事。

    金吾卫等人把头埋得更低,张三牛也不敢推诿,回道:“我等惭愧,不知这儿发生了何事,郡主可有受惊?”

    后头的雪冬一只手拉着傅彦,随手就丢在他们面前。

    傅彦瘫软在地,雪冬下马后又打了他几下,脸都肿起来了,完全不见刚刚盛气凌人的样。

    他哎哎叫着,只觉自己浑身都疼。他也不管什么郡主不郡主的,看见金吾卫还以为有救了,在那喊:“我爹是御史大夫,他们竟然敢打我!你们还不快过来救我。”

    金吾卫等人动都不敢动,傅彦吵吵闹闹的,雪冬嫌烦,又一脚给他踹了:“闭嘴!”

    这下立马安静了。

    姚含章也不和这些人废话那么多,她还有事去办,指了指在地上的父子二人:“这两位是苦主,安排人好好将他们送回家。”

    又指着那张猪头:“这人当街闹事,骑马行凶,压回京兆府大牢,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你们几个等事情结束后,就自行去领罚。”

    张二牛一脸愁苦,被罚几下还无所谓,可是这犯事的虽说不是乐安郡主,但是御史台的也不好惹啊。几人愁眉苦脸,却也无奈,速速拉着他们三人就各自走了。

    眼看着事情安排妥当了,周围群众也散开了不少,辛夷整了整衣衫,不声不响地,就准备撤了。

    余光瞥见辛夷的动作,姚含章有点着急,情急之下就拉着她的衣角,看见她歪头不解地看着自己,姚含章脸都红了,只能假作若无其事的松开,红着脸问道:“姑娘慈心仁术,神医妙手,令人钦佩,不知如何称呼?”

    刚刚的事让辛夷对她还有几分好感,耐心回答道:“在下辛夷。”

    姚含章见她如此好说话,没有如前世那般地疾言厉色,心下欣喜:“在下姚含章,辛夷姑娘唤我含章即可。我与辛夷一见如故,不知可有空闲,等下我做东,咱们去京里的一品楼用膳如何?”

    一见如故是要双方默许才行吧,雪冬默默腹诽。辛夷也不知刚刚还天之骄女模样的姚含章怎么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可她不喜与人走的太近,刚想开口拒绝,就听一娇柔女声在那喊:“辛夷——”

    姚含章闻言脸色一变,她怎么忘了,辛夷正是和这人一同上的京城。

    一穿着白裙的女子,牵着两匹马,袅袅婷婷地向几人走来,头上还带着纱帽,走近之后,把纱帽取下,拉着辛夷的手,忧心道:“方才好危险,那马儿离你那么近,万一要是踩到你了可怎么是好,刚刚我都吓坏了,一直想过来帮你,可是人太多,我都挤不过来。”说着,眼眶都红了。

    辛夷一向不喜与人亲近,就默默与她拉开距离:“我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忧。”

    林娇娇是知道她的性格的,就又怨又怜地看了辛夷一眼,把旁边的雪冬恶心的一激灵。

    慰问完辛夷后,林娇娇又转头看向姚含章,她莲步轻移,对她露出钦佩之色:“在下林娇娇,乃是辛夷好友,郡主刚刚神兵天降,惩恶扬善,实在令人佩服,应该让我与辛夷宴请郡主才是。”

    辛夷皱眉,她受人之托,将送林娇娇平安送至京城,只想速战速决,不欲横生枝节,张口欲想拒绝。

    就听见雪冬清脆嗓音响起:“不必了,我们郡主不爱与生人同桌而食。”

    如此不给脸面,让林娇娇那和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什么意思,能跟辛夷一块吃就不能和自己一起吗。

    辛夷倒松了口气:“既如此,我等还有事,就不扰郡主了,就此别过。”

    说完,转身就拉着林娇娇上马走了,只余主仆二人留在原地。

    见到林娇娇后,姚含章就一直不语,生怕泄露出心中恨意。她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雪冬倒没怎么去看自家郡主,她愤愤不平:“那个林娇娇什么眼神,刚刚神兵天降的明明是我!是我一脚将那人踹下去的,她怎么不夸我。”

    姚含章冷笑,林娇娇这人从上辈子就是如此:“她见我是郡主,才赶上来巴结,这等子唯利是图的小人,眼里自是看不上你个小婢女。”

    雪冬一惊,感觉郡主不高兴了,就忙着哄她:“那个辛姑娘是个厉害的,年纪轻轻的,医术如此高明,不知是在哪家医馆任职,郡主若喜欢,我遣人去查查?”

    姚含章摇头,转身朝一直候在边上的马车走去。雪冬不解,刚刚郡主挺喜欢辛夷的,怎么又不喜欢了吗。

    “我瞧着那辛姑娘是个面冷心暖的,虽不知礼数了些,但不是个坏人,郡主与其结交也是好的。”

    秉持着一个合格大丫鬟的身份,雪冬在车旁努力劝着郡主亲君子,远小人。

    马车里的姚含章不自觉喃喃道:“是啊,她一惯是个面冷心软的。”

    她看着自己双手,那是双养尊处优的手,看着洁净无暇,也是这双手,上辈子,举剑杀了辛夷,鲜血流出,将手染得通红。

    无力地靠着马车,眼泪无声溢出,前世今生,她最亏欠之人,莫过于辛夷,只有辛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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