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幼岚评价完周家,别有深意叮嘱道:“那些品德败坏的人,是绝对不能做朋友的!”

    她意有所指:“别忘了!我跟你爸爸当年为什么送你出国?”

    但顾幼岚又很快:“不过,我们国昌当时正在往海外发展,送你出国开拓眼界,也算歪打正着。”

    她感慨道:“那时候,我和你爸爸虽然舍不得,还是想着不能耽误你的前途,也只能狠下心来让你出去读书。现在看来,确实对了。”

    顾幼岚语气严厉:“但更重要的是,我们既然生你、养你,就要对你的品行负责!我们家的孩子,能力且不说,首先就要人品端正!”

    她警告道:“我们可不希望你和一些不懂自珍自爱的孩子走得太近!”

    顾幼岚加重语气:“事实证明,那些不肯听话的叛逆孩子,最后还不是后悔了?最后还是要乖乖的听家里安排?我们可不希望,你被这些狐朋狗友带坏了!”

    这话说的极其严重,谢墨白听着也觉得刺耳,但是他一向孝顺,并不想和强势的妈妈争执,只是垂下眼眸盯着地板说:“知道了,妈妈。”

    顾幼岚只是防微杜渐,把话说到,也不纠缠。而且她看儿子明显情绪低落,便停止了这个话题,和丈夫感叹:“说真的,立言。咱们挖林曦过来,付出的代价可不低。就是不晓得,是不是物有所值?这个林曦到底表现的怎么样?”

    谢董也十分满意:“不仅物有所值,简直是物超所值!”他把今天的事情大略一说。

    顾幼岚吓了一跳,虽然丈夫好好地坐在她身旁,仍然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通,庆幸不已:“幸好不是冲着你去的!”

    谢董拍拍妻子的手,让她放心,评价道,“只这一事,我便知道,之前的决定没有做错。”

    他继续和妻子说:“这抓住入侵者,为国昌挽回损失,固然是件好事。我更看重的,倒是林曦在其中表现。”

    他一向什么都不瞒着妻子:“这其一,她刚把安保人员叫上60楼,首先就分了一半的人手,到我的办公室门口站岗。”

    “这其二,她能发现异常,是因为看到一个表现优秀的工勤人员,就考虑到未来可以加以提拔培养。”

    谢立言目光深远,评价道:“后勤部虽然在集团中并不显眼,但也毕竟是一大部门。林曦作为一个新人,如果从后勤部插手,这是一个极好的切入点。”

    谢立言喜欢和妻子讨论,而且正好对儿子加以熏陶:“张扬还是做了总助一两年,有我的提点,才意识到发现和接续培养人才。这一点,和出色完成各项日常工作,同等重要。林曦可是比他年轻了十几岁啊。”

    他和儿子言传身教道:“用好人,才能做好事。”

    谢墨白谨记在心。

    谢董接着和妻子说,“这第三嘛,就是林曦在协助安保部对潜入者进行问询时,表现的也很出色。”

    他对妻子建议道:“幼岚,你真应该抽空好好看看这个问询记录。胆大、细心、敏锐、懂人性。这样的人再不会错的。”

    谢立言补充道:“我看她有几分你年轻时的风采。”这对谢董来说,就是对人很高的评价。只不过顾幼岚年轻时更加凌厉、敢打敢拼,而林曦则是更加张驰有度。

    顾幼岚也被引起了兴趣,高兴说:“那我以后可要好好掂量掂量这个林曦。用好了,又是咱们国昌的一员大将。”

    谢董赞同,“我已经暗示张扬,要让他重点培养林曦。我有预感,这个林曦最差也是第二个张扬,而且说不定,还会给我们额外的惊喜。”

    他又看了一眼儿子说,“先把她培养起来。我想这个林曦,成长得会很快。毕竟是年纪轻轻,就能在华荣做到总助的人,层次眼界本就不俗。”

    谢立言笑着和妻子商量说:“将来也能留给咱们儿子,做左膀右臂!”

    谢墨白虽然一直很抵触进入国昌,却知道可能最终还是拗不过父母。于是,在心里默默记下林曦这个名字。

    说到这里,谢董心里一动:“二弟和二弟妹,不正是在发愁谢瑾的婚事吗?林曦比谢瑾大概小了……”回忆说:“有六七岁。年龄上也挺合适……”

    顾幼岚直接打断道:“林曦再优秀,毕竟门不当户不对!我劝你啊,不要到二弟和二弟妹跟前讨嫌。”

    谢立言本就是临时起意,既然妻子不赞同,也就撂开手。

    第二天

    谢墨白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犹豫不断。这是顾幼岚扬声道:“墨白,快来吃早饭。做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谢墨白为母亲拉开了椅子,问:“爸爸呢?怎么不过来吃饭?”

    顾幼岚道:“你爸爸和几个书法协会的老朋友,去聚会了。”

    谢立言擅长国画,亦通书法。加入了一个老朋友们组织的书画协会,定期举办交流活动。

    这件事谢立言十分看重,雷打不动的都要参加。有时甚至哪怕集团有工作安排,也要为书画活动日让路。

    谢墨白点点头,又为母亲盛了大半碗粥。一边说:“妈妈,我下午出去一趟。”

    顾幼岚看着儿子未说话。谢墨白便明白她意思,继续开口说:“去看一个画展。”

    顾幼岚便笑着道,“这也算家学渊源吧。不过我和你爸爸都喜欢国画,你倒是喜欢一些西式的画法。”

    她叮嘱道:“不过也不要老是自己去,也可以约一些朋友嘛。”

    顾幼岚又旧话重提:“我倒知道有几个女孩子,都是相熟人家的,也有对艺术感兴趣的。而且听话懂事,再不会有错的。改天你约人一起去。”

    谢墨白兴致不高,只说:“有机会吧。”

    画展会场在美院附近的一个展厅。谢墨白提前约定时间十来分钟到,发了信息在门口等候。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女子急匆匆来到:“墨白,你来了!”

    来人穿搭时尚,很有艺术气质。头戴棕色呢料贝雷帽,上身穿着一件饱和度不太高的橙红色毛呢外套,领口微微解开。

    内搭牛油果绿高领毛衣,毛衣袖子略长、紧身,从外套袖口露出两抹果绿,为秋日更添一份难得的清新俏皮。下身是驼色呢裤,搭配着棕色马丁短靴和同色腰带。

    她站在那里,靓丽又时尚,带了点儿歉意:“你难得周末休息,我还要拉你来陪我看画展。”

    谢墨白微笑,“昕昕,别这么说。看画展也是休息,我很乐意。”

    陆昕扬了扬手中的票,开朗地说,“我还是有点能干的!能够提前拿到内部的票。”

    二人一边看展一边闲聊,陆昕介绍说:“现在正是设计周,我们学院也跟着策划了系列主题画展,前前后后估计要持续大半年或10个月的样子。”

    她颇为自得道:“这是第一次,参展的是印象画画派,后面还有野兽派。等过了年,会陆陆续续策划立体主义、抽象主义这些主题。”

    谢墨白停留在一幅田间少女的画作前,细细欣赏。

    画中少女穿着洁白的连衣裙,手里撑着遮阳伞,颈间丝巾和裙摆随风飘扬。

    画家并不考虑个别细节,而是更重视对光影和色彩的捕捉。用色彩分割,色彩定制等方法,以自由的笔触相互叠加,肌理细腻。

    陆昕也很喜欢这幅画,与有荣焉地说:“这副可是真迹!我们院里花了很大功夫,才借来展出的。那边还有几幅,也同一个画家的作品。”

    谢墨白仔细欣赏着,面露回忆。这幅画整体的效果是这样朦胧,如梦似幻,定格了少女的美好瞬间。

    “昕昕,我记得你以前也喜欢穿白裙子。有一次出去郊游,也是这样,风把你的丝巾给吹走了。我们跑着去帮你捡丝巾。”

    陆昕听他一说,好像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最后是谁帮我把丝巾找回来的来着,是你还是郑源?”

    谢墨白肯定说是“是郑源。他跑得最快。”

    陆昕也跟着回忆,“好像是的,我记不清楚了。不过那个时候,我是挺喜欢穿白裙。我爸妈和姑姑,还老是说,我穿衣服显得这么乖,人却不乖。”

    谢墨白淡淡地说:“不乖也很好。”

    看完展,两人一起吃了晚饭,谢墨白从侍者手中接过菜单,递给陆昕,请她点菜。

    饭后,他送陆昕回去。车停到了学院门口,两人就慢慢在校园步行。

    谢墨白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昕昕,周虞不陪你来看画展的吗?”

    陆昕失落的笑笑:“周虞……他对画展从来都不感兴趣。”

    谢墨白皱皱眉头,陆昕又说:“他有空的时候,我们会去徒步走或者是攀岩。有一次还去蹦极。偶尔也一起去健身房,他在那里打拳击。我就去游游泳。”

    一轮弯月高挂天幕,淡淡的月光洒向人间,显得谢墨白的声音越发单薄,“昕昕,别太委屈自己。”

    陆昕扬起一抹笑容,“也不算太委屈。我也很喜欢这些极限运动。”

    月光下的女子看着纤细脆弱。但谢墨白知道,陆昕从学生时代,就一直敢于对抗父母家族的管束,其实意志十分坚定。

    又走了一段路,陆昕从包里拿出钥匙,说:“我到了。”

    谢墨白看着眼前的单元楼,这是美院给老师配备的宿舍。

    他开口说:“昕昕,你如果不想住在家里,也可以在学校附近买处公寓。”

    谢墨白补充道:“如果需要,可以让郑源帮忙挑一些房源。”停了一下,他漫不经心地说:“喊我也可以。

    陆昕解释说,“其实对于住在哪里,我没有太大要求。这里也是两室一厅,就在学院里面,去上课很近。而且没有教学任务的时候,还可以在校园里写生,不用拎着水桶和花架到处走。”

    陆昕挥手告辞,就要进单元楼,犹豫了一下说:“墨白,我觉得你还是要常和朋友一起出来。我们不叫你,你也可以主动约一些朋友嘛。现在很多女孩儿都喜欢看画展的。”她再次挥手离开。

    谢墨白又等了片刻,看着6楼某个窗户亮起了灯,才慢慢的叹了一口气回身。

    这时,月亮已被云彩遮住,路灯微黄的光芒被周边的树木隐隐遮挡。

    谢墨白就这样,一个人慢慢地走在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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