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宁点出,当初邓一峰能偃旗息鼓、老实安分,是因为董事长在位。现在,是小谢总当家了。

    黄文静心里一紧,向前倾的身体,慢慢又靠回沙发:“是啊,当时董事长不做回应,把此事冷处理了。但现在,小谢总接管国昌了啊。难保邓总,不会再起心思。”

    他看了一眼万宁,心想这一位消息果真灵通。虽是待在地产,可就能知道工业板块的动向,甚至比自己知道的还早。

    那总部呢?小谢总呢?他们知道吗?小谢总这个时候试探工业方面,真的只是临时起意吗?

    万宁见黄文静,神色难看、犹疑不定,他没有继续说黄文静的事情,反而提起了自己。

    他感慨道:“我很早就清楚董事长的心思,他一直准备让小谢总接任ceo。所以很久以前,我就开始留意小谢总的一些信息。说实话,只要小谢总不是个草包,我都能接受。”

    “而我们这个小谢总,显然不是纨绔。相反,他能力手腕巨是上佳。所以,我更没有什么不满了。”

    万宁甚至直白地道,“哪怕小谢总比我小了快20岁,却成了我的顶头上司。”

    他提说:“人要看清楚现实。于情,我是谢家一手培养提拔起来的。”

    万宁见黄文静似乎想要说什么,摆手打断,继续道:“不能说我没有业绩。但个人能力重要,平台也重要。年届五旬,做到国昌地产的总裁、集团副总裁。这个恩情,我是要念的。”

    “于公,我并不是国昌地产创业时期的元老。相反,那几个元老,现在还在我手下做副总呢。”他神色让黄文静难以分辨。

    万宁坦荡地道:“我之前能够顺利开展推进工作,是因为顾董分管地产,在上面坐镇,又有谢董一力扶持。这几年,我基本上也算是坐稳了地产的总裁之位。”

    他毫不讳言道:“现在,顾董逐渐淡出集团管理,我想要继续安稳,仍然离不得小谢总的支持。”

    “于私,我只有国昌地产的少量股份和集团的部分期权。因此,势必要在董事会内部寻求一位靠山。那我为什么不选一个最好的呢?”

    “谢家掌握最多的集团股份,谢董顾董为人精明干练、掌管集团多年,小谢董青出于蓝。”万宁反问道:“既然要寻找靠山,又怎么能不寻找地位最稳固、最坚如磐石的那个呢?”

    黄文静纠结再三,便说了几句心底话。他苦恼地道:“小谢总虽然年轻,子承父业,但他终究是国昌的ceo,是明正言顺的集团领导人。更何况,他后面还有谢董看着呢。”

    黄文静也给万宁交了个底:“服从集团管理、服从ceo管理,本来就理所当然的事情。我没什么想法,也轮不到我有想法。”

    万宁是谢家的心腹。说不定什么关键时刻,就能帮着说上一句话。

    “可是万哥你看。偏偏邓总又是我的直属上司。”黄文静满是无奈:“我终究是要在邓总手下做事。邓总的脾气,万哥你也是知道的。要是若得罪了他,他可不会轻易放过我。”

    万宁见他这样说,这才道:“文静,你的眼光还是要放远一点,心态上也要转变。”

    “你是一级子公司的副总裁,手里还分管主要业务。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管理层了,这是集团的准高层。”

    “当然……”他笑了一下,“邓总是你的直属上司,任何时候,对一把手都要保持必须的尊重与恭敬。可是文静……”

    万宁一语道破,“你和小谢总之间的距离,没有这么远。”

    他反而笑着恭喜道:“我看你愁眉苦脸的。但如果我是你,我不但不会发愁,反而要高兴。这是麻烦,但也隐藏着机遇啊。

    “邓总如果真的有什么想法,文静,你的机会就来了。”

    万宁看着黄文静,把话挑明:“只要你下定决心向小谢总靠拢,小谢总难道会不接纳你吗?会不会重视你吗?”

    “反到是,邓总如果对小谢总俯首贴耳,那还有你什么事儿?还要你有什么用?你在小谢总那里,还能得到什么地位、还有什么分量?”

    他推心置腹地说了几句,“文静,你的年纪很合适。你现在已经成长起来,踏入到管理层。但依然还有不小的上升空间。”

    “甚至,我还要羡慕你。我是在谢董手里提拔起来的,而不是在小谢总手里晋升的。”

    万宁面带感慨地道:“你就不一样了。如果你能博得小谢总的青睐,将来在小谢总的手上,得到提拔。那才是小谢总真正的自己人呢。到时候,你的局面就打开了。”

    他说完,再度端起茶杯:“当然,人各有志,各人的路子也不同。究竟如何,还要你自己决定。”作为谢家的嫡系,为谢家拉拢人手,万宁责无旁贷。

    黄文静心底,本来就对总部心存敬畏。而且,于公于私,他也是偏向总部的。

    万宁这一番话,更是为他拨开了迷雾。这是他从未思考过的。或者说,是还未来得及想到的角度。

    他心底的天平,更往总部偏了五六分。

    黄文静由衷地佩服感谢道:“万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得到贵人点拨,才真是大福大报。”

    他半奉承、半真心地道:“万哥的格局,不是我能比得上的。所以,以前谢董栽培万哥,如今小谢总看重万哥。”

    万宁笑着摇摇头,“事出突然,如果再给你一段时间,以你的眼光,自然也能慢慢琢磨透的。”

    他并不居功,也不在黄文静面前摆什么老资历:“而我,也并不是比你多多少见识。不过到底年长了几岁,又在谢董身边经过见过,受过点拨而已。”

    万宁最后再给黄文静稍微暗示了一下:“有些事情,早点想明白,比晚点想明白要好。有些事情,早点做,比晚点做要好。而主动,又比被迫要强。”

    黄文静的个人能力和人品,万宁是看得入眼的。自然希望他能够站在同一立场,多一个潜在的盟友。

    话说到这里,就差不离了。

    二人明天都有不少公务,万宁夫妇便送黄文静夫妇出门。不忘让他们两口子带上灵芝孢子粉。

    万宁说:“这两盒灵芝粉你拿着吃。礼物不贵重,但终究是一片心意。”

    黄文静再三道谢,并没有推辞。万宁还是太谦虚了,谢家出来的,又如何不是好东西?

    但更重要的是,这是小谢总送给万宁的,就隐约代表着,他对万宁的亲近、认可和支持。

    终究万宁是谢家一手栽培起来的自己人,黄文静在根底上,不能与之相比。

    黄文静已经在心里下定了某个决心,只要找到时机,便要立即有所表示!

    接下来几天,黄文静时常往南楼跑。这周末就要到F国出差,他有很多事情要和总裁办、各部门进行对接。

    何况他还有一件事情挂在心上,就是上次总裁办试探的后续。虽然说,邓一峰只让他捎带着留意,可黄文静却不敢大意。

    林曦看到黄文静,便笑着道:“黄总,这几天可是劳烦您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打动圣布勒集团。此次出访,你们工业板块可是核心。”

    她客气道:“本来应该我们到北楼,向您汇报工作的。但您知道,各部门都在南楼。总裁办跑腿没关系,却不好连带着各部门一起跑腿。也只能劳烦您这个主人家,亲自过来指导了。”

    黄文静连连摆手,同样客套着说,“总裁办带着各部门,为我们工业这边指导业务,又是为了我们费心拓展市场。我们心里感激,都来不及。怎么还能劳动各位跑路呢?”

    他开玩笑说:“只要子公司的业绩能做起来,别说让我每天跑一两趟,就是每天跑七八趟,我也心里乐意的很。”

    二人对接完公务,确定了几项安排。黄文静这才看着林曦的脸色道:“林助理,有句话虽然唐突。但是我这心里,却始终踏实不下来。总要到您面前,再请教一句的。”

    他试探着抛出话题:“小谢总亲自带队出访,这件事情,应该不会有变动了吧?”

    黄文静自己解释道:“之前60楼交给我们工业的事情,我们没办好。”

    “当然,这也不是我们工业不重视,只是邓总他太重视规矩。而我终究人微言轻,有心却使不上力气。”

    这话说的,便有几分意思,隐隐将自己与邓一峰撇开。

    “林助理,您也知道。我们为了拓展海外芯片市场,可谓是拼尽老命。”黄文静做出自嘲的姿态道:“这太过重视,不免就患得患失。这几天七上八下的。这次F国之行,可万万少不了小谢总坐镇。”

    林曦便好笑地道,“黄总,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只要没什么突发情况,小谢总是一定会亲自出行的。”

    她看着黄文静似乎扔不放心,便道:“之前基建和华夏船舶的事情,也是为了集团整体利益考虑。大家虽然做是风格不同,都是出于公心。”

    林曦有些好笑:“一件事情还没协调好,哪能又在另外一件公事上赌气呢?这不是双倍的损失吗?”

    这也是林曦近期的感悟。在投行时,内部的竞争,简直是赤膊上阵、你死我活。

    在华荣时期,争取夺利则更加的隐晦,讲究体面一些。

    而在国昌,则是斗而不破,不能因私废公。

    她索性和黄文静道:“黄总您亲自过来南楼,若是为了督战,那不用说,是您有责任、有担当,我们只有敬佩的份,自然要万分配合,细心做好服务。您来了,我们好茶好水的招待。”

    林曦把话挑明:“可您要是因为不放心,所以才一趟一趟的过来。黄总,真没那个必要。”

    她无奈道:“您的时间精力宝贵,是要留给集团做大贡献的。要真是有什么不明确的,您打电话吩咐,我们一定做好服务。哪还能劳烦您,亲自来南楼落实。”

    黄文静连声道不敢不敢,接着话音一转道,“南楼可是风水宝地,60楼更是风水宝地中的风水宝地。”

    他接着说:“可惜我人微言轻,和总部又离得远。不然,我巴不得天天来60楼汇报工作。”

    林曦听这话,觉得有些意思。她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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