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谈结束后,华夏船舶邀请国昌集团一行人共进午餐。

    汤建亲自引着谢墨白,走在前面,林曦紧跟谢墨白身边。华夏集团的副总严岗和黄文静稍后几步,时不时地交谈着些什么。

    国昌集团这边不过是来了七八个人。华夏船舶那边,参会的人数很多,但共进午餐的,也不过是六七个人。

    一个大包间里面,摆着一张大大的圆桌。

    汤建和谢墨白客气谦让着,共同做了上座。林曦照旧座于谢墨白身边。副总坐在汤建身侧。其余双方人等,交叉着落座。比如,林曦身边就是华船研究三所的负责人。

    服务员很快就摆上各式凉菜,然后上了一盆开胃汤。

    这时,华夏船舶的副总严岗拿上来几瓶好酒道:“我们华夏船舶现在的商务接待,一律不许公费喝酒。不过这几瓶,是汤董私人赞助的。”

    他开玩笑道,“也只有小谢总有这个面子,让我们汤董自掏腰包。”

    严副总又俏皮地说道,“我倒劝过汤董。都知道谢董和小谢总不怎么喝酒,汤董还不如自掏腰包,多添几道好菜。”

    这话说的,满座宾客都笑了。

    黄文静跟他十分相熟,更是开口道:“老严,你这话说的没道理。小谢总不喝,我们难道不喝吗?我老黄跟着蹭一口酒,这面子总还是有的吧?”

    那严副总裁继续活跃气氛道:“何止有这个面子!你今天肯定要多喝两杯。我们汤董常常拿你来教育我们。”

    他也久经各种商务场面考验,捧人很有一手:“他常常羡慕,国昌集团怎么就这么好运气?像黄总这样的得力干将,一个接一个。都要让我们跟着你黄总学习呢。”

    严副总和黄文静玩笑道:“你今天必须多喝几杯!连你们小谢总的份,都一起喝了哈哈。”

    华船六局的负责人也跟着开玩笑说:“黄总尽管放开肚量喝。要是不够,我也能自掏钱包,再添两瓶!要是再不够,我们华船在座的,都愿意赞助!要是喝醉了,只管就在这里住下,总部大楼后面就是招待所。”

    市场部的冯腾也跟着凑趣道:“黄总是该多喝两杯。他前脚跟着小谢总飞国外,这才刚回来。是该多喝两杯解解乏。只要严总别把我们黄总灌醉了。直接扣在这里,那可不行。到时候,我们还要和你们抢人呢!”

    华船三局的负责人,也笑着道,“我们严总还真想把你们黄总扣住,留下为我们华夏船舶干活呢。这不是你们小谢总,不肯放人吗?”

    黄文静招架不住,连连道:“冯总监,你今天站在哪边啊?可别说我,饭桌上谁不知道,做市场的,就没有酒量小的。”又说:“严总,你的酒量也是出了名的好。”

    严副总裁打蛇随棍上,立刻接口道:“所以我今天舍命陪君子,一定给黄总陪好喽。”

    一桌人热热闹闹的分了酒。

    国昌集团一行人中,林曦是女士。华夏船舶那边,也有一个研究中心的主任,同样是女士。这二人面前,都是两个玻璃杯。一杯是白酒,另外一杯是白水,这便是任其自便的意思了。

    此时,谢墨白一改刚才会谈时的正式态度,反而极为温和谦逊,放低姿态道:“汤叔叔,我爸爸常说,您特别关心员工们的生活。”

    他还真能说出一二:“华夏船舶的食堂,做得有声有色。大师傅们,颇有几道拿手好菜,比如那个鲤鱼焙面。爸爸在别处吃的,都不是这个味儿。”

    谢墨白玩笑道:“只是他怕您笑话他嘴馋,不敢常过来蹭饭。”

    那汤建便笑着拍了拍谢墨白的背:“谢董多有福气!作为父亲,有小谢总这样的儿子,可是脸上大大有光!身为集团董事长,有小谢总这样的接班人,更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顺着谢墨白的话,寒暄道:“这鲤鱼焙面,严岗今天也安排了,让大师傅专门露一手。还是今天刚送的活鱼。小谢总等一下多吃一些。”

    谢墨白向着汤建,微微低头表示感谢及恭敬,又道:“汤叔叔,您就直接叫我墨白吧。我是小辈,可不敢在您面前,自称什么总啊分啊的。”

    汤建从善如流地改口道:“墨白,回去跟谢老哥说。这鲤鱼焙面,要现做现吃才好。不然我能打包一份,让人给他送去。”

    他爽朗道:“就说,我老汤欢迎他过来视察工作,只要他来,必然有好菜招待。”

    谢墨白继续谦和斯文地说:“我这次过来,业务上的事情,董事长没有交代一句。反倒是再三叮嘱,要我多学学汤叔叔的为人处事。”

    他温文尔雅,笑称道:“爸爸常常嫌我脾气不够爽利果断,性格也偏冷淡。所以,让我多学学汤叔叔这样的长辈。说您是出了名的直爽。”

    谢墨白面上带着斯斯文文的笑容,他不紧不慢地说着父辈的交情,甚至特意道:“爸爸还回忆起、刚跟您认识的时候。”

    “汤叔叔是做技术出身,然后走上领导岗位的。当时爸爸特别怕,您会谈到技术问题。那他可就漏了怯。却没想到,您工作上虽然严谨,但性格特别豪爽。”谢墨白语气显得格外亲近:“他和您一见,就投了脾气。”

    汤建哈哈大笑道:“谢老哥一副端庄稳重的样子。墨白,要不是你说,我再也不能知道,当初还有这些内情。”

    谢墨白恭敬谦逊的风格,本来就极容易获得长辈前辈的好感。何况,他又拿谢董的往事,来抬高汤建。

    这让后者心情大好。汤建抚掌大笑道:“其实那时候,我才是心里紧张。你想想,谢老哥平时的兴趣爱好是什么?书法作画品茶,那是雅得不能再雅。”

    他被谢墨白勾起了往昔回忆:“我一个理工科的技术员,土的不能再土。唯恐在他面前丢了面子。不过我也没想到,谢老哥他是儒雅,而不是清高。半点没有酸腐之气,反而是一举一动,让人如沐春风。”

    汤建这话说地,不带半点儿虚假。

    当时的情况,其实并不完全如谢墨白所言,是谢董紧张。诚然,当时自己和谢董,确实相谈甚欢。但其实,汤建一个技术人员,刚转到管理岗位,在商业社交中并不老练。

    何况他面对的,又是谢董这样身份地位的人物。于是,难免十分的忐忑不安,以至于有些手足无措。

    可是,谢董雍容儒雅。他全程和颜悦色地关心关怀,平易近人地待人接物,不急不徐地抛出话题,气定神闲地引导交谈。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真是如春风丽日,让人说不出的舒服。聊到最后,甚至让自己淡忘了紧张情绪。

    可以说那次见面,让汤建见识到了顶级人物的手腕和做派,只觉得大开眼界,并且时隔多年,仍然记忆犹新。更不用说,在之后的一些商务往来中,谢董对自己也多有指点和照拂。

    谢墨白则谦逊地道,“书画这些,不过是自己娱乐而已。真正于国于民有利的,还是大国重工,还是您这样技术和管理两手抓的人才国宝。”

    他的声音清澈而斯文,风度甚肖其父:“小子虽然不才,但国昌旗下还有些技术力量,以后一定效法您这样的长辈,不断加强科技创新,为国争光。”

    谢墨白在社交场上,既谦逊有礼,又挥洒自如。

    汤建真心实意的感慨:“后生可畏。”他忍不住夸道:“墨白,你真有谢老哥的风范,以后做出的成绩肯定更胜父辈。”

    现在的谢墨白,就像当年谢董一样。汤建真是有感而发。

    他既温和谦恭,又不显得做小伏低,姿态分寸拿捏的十分到位。

    寥寥几句闲谈,就叙过父辈的情谊,显得极为亲近。没有任何直白俗套的奉承,就已经为自己,在下属面前大涨了颜面。

    汤建必须得承认,哪怕他明知,谢墨白是特意在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也不由得心生好感。

    都说小谢总极讨长辈们的喜欢。谁会不喜欢这样出色讨喜的晚辈呢?谁会不提前抬举,这样前途无量的后生呢?

    一时,众人早已经分好了酒,谢墨白和汤建也寒暄完毕,这才开始举杯。

    谢墨白在外面不怎么饮酒。谢家父子的习惯和喜好,很多人都专门留意。汤建也不例外。

    因此,他也不为难谢墨白,:“谢老哥不怎么喝酒,这些大家都知道。墨白你也只管随意。”

    谢墨白就诚恳地道:“我们家老爷子,倒是很有些酒量的。便是他如今上了年纪,不敢放肆饮酒,但家里常配着各式各样的养生酒。”

    “十几年几十年,浸着的补品一遍一遍地换。老爷子宝贝的不得了,每天,也总要小酌几杯的。”他笑着道,“回头我凑到机会,把老爷子的心爱库存,偷一两瓶来,请汤叔叔品鉴。”

    养生酒,汤建未必有多在意。但谢墨白这么说,无疑是在向他示好。汤建心里满意。面子都是相互给的,他也打算投桃报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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