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

    周行川唇角一勾,随手加一道菜,状似随意地反问:“追你的学妹也挺多,你怎么不谈恋爱?”

    陈岐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被摆了一道。

    他正想着怎么怎么回答,就听到周行川把菜单推给了晏持他们,然后说:“我随意,你看你想吃什么,爱吃什么就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周行川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望了陈岐一眼。

    陈岐反应过来,笑着摇了摇头。

    周行川见状悠悠开口:“我们俩还是不一样的。”

    晏持点好了菜,正巧看到他俩相视一笑,一阵恶寒,龇牙咧嘴地开口:“噫,你俩那是什么眼神。”

    陈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周行川看着他笑得神秘:“看弟弟的眼神。”

    一顿烧烤大家聊得好不热闹,晏持反应过来周行川在骂他,抓着这一点嚷嚷要和周行川单挑。

    周行川像拎小鸡仔似的,把他拎给陈岐。

    晏持并不瘦弱,只不过他天生皮肤白,骨架属于中等,也没有摸起来硬邦邦的肌肉,于是在周行川面前就显得逊色几分。

    陈岐接过晏持,问周行川今晚还回不回家。

    这家烧烤就在他们学校和体育馆附近,所以学生来非常方便。只不过周泓光周末经常会到郊区老宅住,周行川也要跟着他一起。

    周行川摆摆手说家里会有人来接。

    陈岐听到后什么都没有说,拍拍他的肩膀。

    周行川家的那些事,他们几个关系比较好的都知道。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碰到事情也格外上心。

    只是关心归关心,毕竟是旁人,再好也只能安慰一下,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陈岐叹了口气说:“别的帮不了你什么,但是你心里不舒服了,打个电话,我们几个准到,实在不行去我家住上个一俩月,眼不见为净,你老子总不能真因为一个外人不关心你死活吧。”

    周行川听得一乐:“你们赶紧滚吧,搞得我跟落难的灰姑娘似的。”

    他们走后周行川沿着回去的路一路向东走。

    初秋的白日还长,他们吃一顿饭现在也不过是六点,西边的晚霞火红滚烫,洋洋洒洒染了半边天。

    街头行人涌动,许多人平时忙,于是趁着周末和家人一起出来惬意享受生活。

    前面男孩坐在爸爸肩膀上,手里拿着水枪开心地喊:“爸爸妈妈我好高呀!”旁边妈妈推着婴儿推车,笑着伸手抚平他卷起的衣角,推车里的婴儿也在咯咯作笑。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周行川看着笑了半晌,回过神,摸出耳机戴上,挑了首歌边走边哼。

    刚走过一个十字路口,一辆车停到他前面不远处的停车线内。

    周行川扫一眼车牌号,看到司机探出头:“行川。”

    周行川摘下耳机,蹙眉问:“严叔?今天怎么开这辆出来?”

    周行川平时最喜欢的只有一台,不过倒不是因为昂贵。

    他个子高,那台车空间够大,且座椅柔软贴合他的脊背,即便是坐着时间长了,也不会有不适。因此平时只要他出门,必定指那台车。时间久了司机们也都知道他的偏好,总是给他留着。

    严叔局促地说另一辆车正在用,所以开了这辆。

    周行川没有再追问,打开车门弯腰坐进去。

    大约过半小时,车停进车库,周行川下车绕过去正准备进屋,随意瞥到旁边停着的,正是严叔说着“正在用”的车。

    周行川走过去弯下腰仔细观察,发现车里没有人。周行川从车库出来,前门处停着一辆小型货车。

    车厢里站着一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把车上的置物箱递给下面站着的同事。下面同事的背上是他们公司的名称:闪电搬家。

    周行川往车厢里又扫了一眼,各种长裙,短裙,套装,裙子用真空包装码得整整齐齐挂在衣架上。旁边摞着一人高的透明鞋盒,高低跟的靴子很显然不属于周行川。

    他冷笑一声,把斜挎包甩到肩上直直走进大门。

    屋里来来回回还有两三个工作人员在搬运东西。

    他一路看下来各种日常衣物,晚会礼服,无一不在向他昭示着今后这个家里将会住进一个女孩。

    昨天下午回家后他就洗个澡在屋里躺着打游戏。周二有一款新游戏发售,同学在班里讨论他感觉是自己的口味,好容易有时间摸到游戏机,连后来的晚饭他也是草草了事。

    今天更是为了打球,早早的就去了体育场。家里什么布置不明显他也从没上心过。

    现在一看,三楼的布置很显然不是随便打发应付交差的。

    平时周泓光住在一楼东侧,保姆间在一楼西侧。周行川自己住在二楼,三楼通常是大型活动室,只是偶尔有人来,旁边主卧室也空着,因此入住前需要仔细打扫。

    周行川大致扫了一眼,这些精心挑选过的东西,他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父亲同他说那些话时,应该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只是周行川没有料到,竟然这么快就要她搬进来。

    周行川下到一楼看到周泓光正和管家吩咐多注意三楼的起居用品,有什么没准备到物品再检查一遍。

    周泓光安排结束,一抬头见周行川站在一楼的楼梯口面带寒色盯着他。他心下了然,喊他到书房来。

    周行川跟着他父亲进了书房,把门反锁。

    周泓光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慈祥地问儿子是否有事,有事就说。

    如果放在十年前,周泓光定然不像眼前这般慈祥,只是十年时间足以磨平一个人外露的锋芒,教他学会收起棱角。

    周行川冷笑:“说了有用吗?我让她滚出去可以吗?”

    周泓光板着脸沉下气,低声正色回他:“你这是无理取闹。”

    周行川嗤笑一声。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同意过闻珈玉进我们家。你和我妈离婚的时候,我还小轮不到我说话。但是你现在不经我允许在家里硬塞个陌生人过来,是为了恶心我吗?”

    “那你的确做到了。”

    “下一步你要做什么?向亲戚朋友介绍闻珈玉,让她成为我名义上的家人?开股东大会,把股权过渡给她?让律师来录视频撰写遗嘱,继承人改成闻珈玉,你看如何?”

    周泓光听他一股脑地倾吐,面色愈发凝重,他盯着自己的儿子,思绪万千。

    周行川把心中的愤懑发泄完,等待父亲的回答。

    门口佣人敲门:“周先生,闻小姐从停车场拿了东西又回来了。”

    周泓光神色松动,不再像刚刚一般眉头紧缩。

    他起身走到周行川的面前,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得到的音量说:“行川,我是你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疼你的人。你现在不理解没关系,等你长大自然就明白一个父亲的心思。”

    周行川不想听他那些大道理,他从小听到现在,那些陈词滥调早就听够了。

    闻珈玉要来周家是他周泓光和闻珈玉父母商量的结果,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主意。

    但是他们家不是只有一个姓周的人。

    周泓光开门告诉佣人带着闻珈玉乘电梯上三楼。

    关门之前,周泓光不忘告诫周行川等会儿在闻珈玉面前不要再表现得这么孩子气,毕竟以后他就要学着做一位好哥哥了。

    周行川没有直截了当回复他好或者不好,他翘着二郎腿,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倚在沙发上冷冷看着他父亲离开去了三楼。

    听到“叮”的关电梯声音,周行川冷着脸起身上二楼回到自己卧室。

    好哥哥,真是可笑,他从小到大没有一个好爸爸好妈妈能教育他成为一个好儿子,如今却被迫学着扮演一个好哥哥。

    他并没有期待肉麻兮兮的矫情,只是他觉得以前的生活很好,他不想要自己生活里再挤进来一个人,每天假惺惺地去客套,做着他不愿意做的事。

    但周泓光很显然不这么认为。

    周行川自认为和父亲的关系一般,虽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他单方面宣泄情绪,偶尔父亲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目的。

    但这次周行川能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同了。

    他能察觉父亲要做出一些改变,但是这些东西犹如空中转瞬即逝的风,他想要竭尽全力捕捉,那东西却又悄无声息地躲开了。

    他现在还没有弄明白究竟周泓光要改变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已经拉开帷幕。

    周行川回到自己卧室,把随身的包扔在椅子上,一头扎进床里。

    不知他趴了多久,佣人来敲门喊他吃饭,说周先生和闻珈玉一家在餐厅已经等着了。

    今天在体育场打了这么久的球出了一身汗,回来又和父亲闹得不欢而散,现在是身心俱疲,他只想好好放空自己。

    “告诉他我在外面吃过了。”

    他翻个身抬手开启播放器随手放了首歌,把声音直接开最大。停了不知多久,周行川猛地从床上起来,决定洗个澡放松一下。

    周行川屋内浴室干湿分离,外加他的音响音量刻意调高,周行川躺在浴池里舒舒服服泡澡的时候,很显然听不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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