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爬得飞快,眨眼间便爬下祭台,将她团团包围,这些毒蛇吐着一条条红色的舌信,身上遍布黑色鳞片,所过之处皆留下一道道亮晶晶的黏液痕迹。

    看到这一幕,江琬只觉毛骨悚然,头脑一片空白,她迅速拔出佩剑,在身周舞得密不透风,希望能以此隔绝毒蛇的进攻。

    就在她感到筋疲力尽、不能支持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明澈的声音,脑海里闪过瞬间的清明,江琬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致幻迷药,但此时她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幻了。

    为了防止那些可怕的毒蛇靠近,她只能不断舞剑,完全没有时间找寻解药。可她很清楚,这并非长久之法,若一直舞剑,自己早晚会力竭而死。

    万般无奈下,江琬牙一咬、心一横,一剑刺向自己的小腿,由于中了迷药,剑刺偏了,竟刺入了靠近脚踝的位置。这一剑刺得比较深,伤处瞬间血如泉涌。

    剧烈的疼痛使江琬暂时清醒过来,她忙从袖中找出一粒清心丸服下,清心丸有提神醒脑之功效,虽未必能解致幻药之毒,但可让人在两个时辰内保持清醒。

    明澈护在她身前,此时,正手执宝剑和八、九个黑衣人交手,虽然他看起来还算正常,甚至交手时稳占上风,但江琬从他稍嫌凌乱的剑法中看出,他也中毒了。

    江琬拿着一粒清心丸,送到明澈唇边,道:“含化。”

    她的手指触到明澈嘴唇的刹那,明澈的动作滞了一瞬,旋即又如行云流水般展开,继续同那几人交手。

    清心丸见效很快,片刻之后,两人便觉神清气爽,所有的幻觉都消失了。

    江琬本想加入战团,助明澈一臂之力,谁知明澈瞧破了她的意图,冲她道:“这里不用你,退后。”

    话音刚落,他便收剑入鞘,负手而立,整个人气定神闲,全然看不出刚刚中过毒,且与人恶战一场的模样。

    那些黑衣人均被明澈点中了穴道,定定立在原地,一个个动弹不得。

    江琬见明澈制服了那些人,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此时,她方才察觉脚腕的伤口又麻又痛,而且还在不断流血。

    江琬正打算找个地方坐下包扎伤口,明澈见她受伤,瞬间脸色大变。

    江琬见明澈面色不善,内心不禁忐忑,这次随他出来,自己先是在树林里不小心触动阵法,害得两人险些被射成筛子,方才又不小心打开册子,再害得两人皆中幻毒。

    虽说两次都有惊无险,但全靠明澈为人机警、武功高强才化险为夷。自己呢,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吧,只会给人带来麻烦。

    想到这些江琬不禁垂头丧气、心虚不已。

    不过,明澈并未给她太多自我反省的时间,他迅速走到江琬面前,搀扶着她坐在一级石阶上,然后,单膝落地、半跪在江琬面前,沉声道:“有止血药吗?”

    江琬被明澈这个姿势吓了一大跳,向来高贵儒雅、清冷飘逸、高高在上的明月君,居然半跪在自己面前,这、这、这……这叫什么事啊?

    江琬连声道:“明月君,你、你、你先起来,这就是个小伤,我自己包扎就可以了。”

    说罢,手忙脚乱地从袖子里掏出一瓶凝血散,正打算洒到伤口上,却被明澈一把夺过,他一言不发,手脚利落地掀起外袍,撕下一块雪白的中衣,小心翼翼地为江琬敷药、包扎。

    明澈将凝血散缓缓倾洒在伤口上,由于药粉的刺激,一阵刺痛猛地袭来,江琬一时不防,忍不住呼了声痛。

    明澈抬起头,深深看了江琬一眼,清如水、冷如冰的眸中似是闪过一丝怜惜:“既知疼痛,方才为何下手那么狠?”

    江琬小声嘀咕道:“不是怕刺得轻了没效果嘛。”

    也不知道明澈听清了没,反正,后来他包扎的动作越发轻柔,让江琬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见他动作娴熟,凝血散的用法用量也完全正确,江琬忍不住问道:“明月君,你也学过医术吗?”

    明澈:“略懂而已。”顿了顿,又解释道:“之前在军队里,跟着军医学过一点。”

    见他仍是眉头紧蹙,江琬只好心虚地向他道歉:“对不住,是我错了,我不该拿到册子直接打开,都怪我大意,害得咱俩中了毒。”

    默然片刻,明澈温声道:“不怪你,你很好。”

    江琬还是第一次听到明澈用这般温和的语气说话,一时之间颇不习惯,于是连忙转移话题:“明月君,我们去看看这山洞的其他地方吧。”

    明澈看了看江琬腿上的伤:“你别动,我去。”

    江琬虽不情愿,但也知道,眼下跟着明澈只能拖累他,于是点点头道:“千万小心。”

    江琬一个人等得百无聊赖,转头看了看那些黑衣人,突然发觉他们的脸色陡转青紫,七窍也开始流血,她顾不得脚上有伤,忙施展轻功,几个起落跃过去查看。

    谁知,刚到跟前,一股青烟升起,黑衣人的身体瞬间化成一摊清水般的液体。

    见此情景,江琬心下大骇,这是什么妖术邪法,能将好端端的人,眨眼间化成水。

    就在这时,明澈转了过来,看到江琬站在那里,忙扶着她坐在一边,瞧瞧她的伤处并未渗血,这才前去查看究竟。不过,地上除了数摊水迹,再无其他线索。

    听了江琬的描述,明澈凝眉不语,若有所思。

    江琬道:“明月君,你可有什么发现?”

    明澈道:“从大殿尽头绕过,还有两处山洞,一处是长生道教众居所,另一处是地牢。我赶去时,鬼面人已在居所自尽身亡。至于地牢……”明澈顿了顿道:“里面有数十具尸体。”

    江琬悚然道:“又是尸体,什么人的尸体?”

    明澈肃然道:“全是年轻女子的尸体,身份不明。其中大部分为一刀致命,另有九名女尸,被人活生生挖出心脏,所有尸体肤色黧黑,被剜心的女尸黑色更重。”

    听到此处,江琬想起祭台上摆着的供品面人,不正是一个挖出心脏的黑肤少女吗?看来这些少女是被长生道抓来准备剜心祭祀的,只是不知道,这些少女的肤色为何发黑,长生道居然用少女的心脏当祭祀用的供品,当真是无法无天,邪恶至极。

    江琬和明澈对视一眼,两人均明白对方心中所想,江琬义愤填膺:“明月君,长生道行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无论如何也要上报王廷,将它彻底剿灭才好,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要遭殃。”

    明澈蹙眉道:“只怕长生道的危害不止于此,我担心他们有更大的图谋。”

    江琬奇道:“什么图谋?”

    明澈:“目前尚未可知。三月前,我整理审阅历年司法卷宗,发现近五年来,大殷各地每年上报的少女失踪案,累计百起,只是案发的时间和地点极为分散,加之,很多少女失踪后家属报官,调查结果均为私奔逃逸,家属们为了颜面大多不了了之,因此,这些案件并未引起有司重视。”

    江琬道:“估计这些失踪的少女和长生道脱不了干系,看来长生道之前行事颇为小心,只是这次为何如此反常,一下子掳掠杀害这么多人?”

    明澈道:“河洛洪灾导致不少人失踪,长生道一次劫掠几十人,旁人会认为她们是被洪水冲走的。借着洪灾的由头行事,不易引人怀疑。”

    江琬点点头,表示赞同。

    玄鹰卫接到明澈发出的信号,来得很快,一同前来的,还有肖贤和楚妙仪。

    楚妙仪倒还罢了,江琬见到肖贤,忍不住发问:“你不是去隔壁郡县借粮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此时的江琬脸色苍白,行动不便,衣摆上沾满血迹,整个人狼狈不堪。

    肖贤上下打量她一番,皱着眉头,担心道:“才一天不见,你怎么就受伤了,怎么伤的,重不重?”

    楚妙仪也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听声音都快要哭出来了:“江二哥哥,你的脚怎么了,要不要紧啊?”

    江琬见他和楚妙仪满脸紧张的样子,心下颇为感动,忙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肖贤闷闷道:“我还纳闷你为什么那么慢呢。我从隔壁郡县都打一个来回了,还不见你回来,幸好中途碰见楚姑娘,听说你们遇险了,我赶紧跟过来看看。”

    肖贤还待追问,玄鹰卫已经从地牢里将一具具女尸依次抬了出来。

    楚妙仪看到那些惨遭剜心的女尸,登时脸色发白,双目紧闭,不敢再看,肖贤和

    江琬看到女尸们的惨状也都不忍直视。

    明澈走到他们身旁道:“你们先回旧城吧,这里的事儿还要待会儿才能料理完。”

    江琬看了看肖贤和楚妙仪,心想反正玄鹰卫来了,这里也用不上他们,于是决定从善如流,先行打道回府。

    肖贤走到江琬前面,弯下腰,拍了拍背:“上来吧,江二公子,看在你受伤的份上,今个儿我就充当一回民夫,亲自背你出去。”

    江琬对肖贤向来是不客气的,她微微一笑,正准备趴到他背上,明澈沉着脸,挡在江琬和肖贤中间:“我来吧。”

    肖贤和楚妙仪见状满脸惊恐,嘴巴张得能放进去个鸡蛋。

    江琬疑惑地看了那俩人一眼,不明白他们为啥反应这么大。

    她礼貌地拒绝了明澈:“明月君,不用麻烦你了,肖贤背我就行了。”

    明澈静静地站在江琬面前,冷冷地注视着她,漆黑的眸中阴云密布,浓得如化不开的墨一般,就在江琬被他逼视得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明澈朝着两名玄鹰卫做了个手势,二人抬着一具准备放尸体的木板,走到江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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