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盛夏在返回的途中的确下起了雨。

    她撑开了雨伞,行走在雨中,搭上了返回铃青市的列车。

    她靠在车窗上,看着窗中自己的倒影,垂着眼眸,眸中竟有些忧伤的神色。

    盛夏他们北部四人的基地在铃青市的中心地区,是一栋双层平房,门口有大门和栅栏围绕着,大门和栅栏上有法术封印,除了他们四人,其余人都进不来。

    盛夏回来的时候,雨中正伫立着两个身影,因为今天见过面,所以盛夏不难认出他们两个就是申明月和申秋月。申秋月手中撑着黑伞,两人站在伞下,静静地等待着。

    “怎么在雨里站着?”盛夏走过去问他们,“没按门铃吗?里面有人的。”

    两人闻声回头,即使已经在雨中站了这么久,申秋月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按了,没有人答应。”

    果然申秋月这个人,无论是从他的行为还是从这张脸和他的声音来看,真的就是温柔到了极点,仿佛他身旁的空气都带着几分温和。

    申秋月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多大不满地表情,可申明月这张脸本来就是一张厌世脸,在这样的基础下又增添了一分不满的神色。

    盛夏抬头看去,果然,只有二楼在闪烁着灯光,而且是五颜六色的。

    而这个房间,刚好就是江轩别的房间。

    盛夏:“……”

    盛夏走向前去,用手按在了大门上,大门亮起了灯光,随即就开了。

    盛夏让两人先坐在客厅里,自己一个人气势汹汹地冲上了二楼,一开门,江轩别和季云海就站在一起嗨着舞,南鹤云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在嗨,一看就是被硬拉过来的。

    看见盛夏进来,吓得江轩别赶紧把灯光给关了。

    屋内瞬间就变黑了。

    盛夏:“……”

    “把灯打开。”她说。

    江轩别又把灯打开了,五颜六色的灯又开始闪了起来。关键音乐也没有关,一时间又回到了刚刚,江轩别都想继续嗨了。

    盛夏:“……”

    “我说的是正常的灯。”

    江轩别赶紧把灯关了,又开回了原本正常的白灯。

    “音乐也关了。”

    江轩别又把音乐给关了。

    南鹤云也有些不自在地跟着站了起来,江轩别刚想给南鹤云辩解,剩下就看向了南鹤云,“你出去。”

    南鹤云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季云海心想要完蛋了。

    盛夏深呼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们知不知道申秋月和申明月这俩兄妹在外面站了多长时间吗?”

    “他们来了?”江轩别有些惊讶地问。

    “这是重点吗?”

    江轩别不说话了。

    季云海有些内疚地低下了头。

    他爱和江轩别玩儿,但是他其实挺内向的,只是跟江轩别一起玩的时候很自在,盛夏平时训他的时候,他真的会很惭愧内疚,甚至会自我内耗一段时间,所以盛夏一般不经常骂他,基本上只骂江轩别。

    江轩别就厉害了,完美诠释了那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他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认错认的倒是比较快,可根本就改不了一点儿。

    “错了,错了,队长。”江轩别先开头认错,“真不知道。”

    “对不起,队长。”季云海也跟着低头认错,他的态度比江轩别真的好一万倍。

    盛夏喟然道:“你们一会儿道个歉,然后就去睡觉,明白?”

    “明白!”两人异口同声。

    盛夏处理完后就去找了申秋月和申明月,给他们道了歉:“抱歉啊二位,队里小孩儿不听话,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申秋月则是淡淡一笑:“没事的,我们没放在心上。”

    而申明月则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一直都是一副表情。

    盛夏温柔一笑:“你们不用担心,我们队里的人都很好的,很会照顾人的。”

    申秋月也跟着笑了笑,“那就麻烦了。”

    盛夏后来为两人安排了两个空房间让他们住着,一切都安排完了的盛夏终于可以坐到沙发上歇息一会儿了。

    这个时候,南鹤云从二楼走了下来。

    他长得确实美,是那种雌雄不变的美。浅棕色的头发扎成斜马尾,随意的散在肩头,他的眼眸是桃花眼,里面虽然只是一双普通的黑眸,但仍然含情脉脉,仿佛看谁都深情,直勾人的魂。

    “那两人搬进来了?”可虽说南鹤云这个人长得美,但他总是对别人说话的语气都不是很好,而且很毒舌。

    盛夏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南鹤云有些烦躁,“本来四个人就够烦了。”

    “那你还跟着他们胡闹?”盛夏有些想笑。

    “我那是被硬拉过去的,好不好?”

    盛夏“哦”了一声。

    “你哦是什么意思啊?”

    盛夏语气里听起来有些无奈,“那总不能让他们风餐露宿吧?”

    “那还是过两天吧,现在在下雨。”南鹤云慎重考虑道。

    “拜托,你就这么狠毒?”

    南鹤云语气里没有温度,“还行。”

    盛夏也不再回话了。

    南鹤云等了好久都不见她回话,忍不住问她:“你怎么不说话了?”

    盛夏是真的已经很累了,根本没有力气再回他的话了,“我累了一天了,大哥,求你让我歇会儿。”

    然后园也哦了一声,随手把一旁的毯子扔在了她身上。

    凌晨时,颜国安本还在睡梦中,突然却被人用一盆凉水泼醒了。

    “我靠!”颜国安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外面天色刚有一点亮,还很朦胧,颜国安隐隐约约能看见门口站的是谁。

    昨天让他扫地的那个女仆。

    这个女仆名叫卡其丽,说白了,在城堡没什么本事,心眼儿还小,喜欢跟在欧布西德斯身边,所以才敢对颜国安这么嚣张。

    “你干嘛!”颜国安冲她道。

    “干嘛?哼,当然是让你起来干活啊。”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

    “我管你几点呢!让你起来就起来哪儿那么多废话!”

    颜国安感觉自己都快爆炸了,“诶,我操。”

    “快点起来!”

    “知道了。”

    就这样,颜国安又被迫拉着去扫地了,依旧和上次一样,偌大的殿堂中只有他一个人在拿着扫帚扫地。

    “我真服了。”颜国安小声嘀咕。

    奥布斯库丽亚本还安稳地睡着觉,房间门突然被人踹开,她在惊吓中睁开了眼睛。

    欧布西德斯带着两人站在她房间门口,欧布西德斯率先走了进去,笑道:“哟,醒了?”

    “你干什么?”

    欧布西德斯用下巴指了指她房间里面的衣柜,示意后面的人。

    奥布斯库丽亚还没反应过来他们要干什么,只见那两人粗暴地打开她的衣柜,胡乱翻找了一番,奥布斯库丽亚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头来,问他们:“你们干什么?”

    “找到了!”那个人从衣柜里扯出一件红色的裙子,“是这一件吧?里面只有这一件是红色的。”

    奥布斯库丽亚身体开始抖了起来,“还给我。”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欧布西德斯先一步掐住了脖子。

    奥布斯库丽亚难受的要死,微微皱着眉盯着他,欧布西德斯一把将她甩回了床上。

    “欧布西德斯!”奥布斯库丽亚拽着他的胳膊,却又一次被他甩到了地上。

    颜国安正在骂骂咧咧地扫着地,却突然听见了奥布斯库丽亚的声音,他抬头去看,上方楼梯的拐角处,奥布斯库丽亚正与两个男人在争抢着一件裙子。

    颜国安皱了皱眉。

    欧布西德斯却在这时推了奥布斯库丽亚一把。

    颜国安立马慌了神,奥布斯库丽亚从楼梯上滚了,将头都磕破了血,颜国安还是晚了一步,他蹲下来扶住奥布斯库丽亚,奥布斯库丽亚躺在他的臂弯流着眼泪。

    卡其丽一脸狠毒地走了过来拽住颜国安的衣领,喝斥道:“谁让你多管闲事儿的!”

    颜国安皱着眉瞪向了她,抓上了她的胳膊用力往下掰,卡其丽疼的直叫唤,颜国安把她扔在了地上。

    欧布西德斯却忍不住找茬道:“在我的地盘欺负我的下人,颜国安,你找死是不是?”

    颜国安一把将奥布斯库丽亚抱了起来,冷眼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在欺负我的主子。”

    欧布西德斯冷哼了一声,给后面的人示意了一个眼神,后面的两人点了点头,大步往下面走,颜国安皱了皱眉,只见他们一人拿着裙子,一人手中升起一团火,准备要烧掉裙子。

    “不要!”奥布斯库丽亚挣扎着要从他怀中挣脱,颜国安放她下来了,奥布斯库丽亚竟然伸手扯住了裙子,扑灭了那团火。

    颜国安愣了一下,看着奥布斯库丽亚满眼含泪的样子,他不知道这件裙子的意义对她有多重大,反正是很重要的东西,他攥了攥拳头,开口道:“喂,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那人只是笑了一下,抓着奥布斯库丽亚就往地上摔,颜国安真的来气了,伸腿就踹上那人的肚子。

    颜国安毕竟是个很厉害的将军,虽然不是幻灵不会幻法,可身手还是很好的。

    他这一脚给那人踹到怀疑人生了,差点摔倒在地上,那人一下就恼火了,伸手唤出法术,一团火光在他手中燃烧,他暴躁地一把推向前去,颜国安想躲开,结果这玩意儿是追踪的,颜国安伸手挡住了,结果胳膊被大面积烧伤了,疼了他都快哭出来了。

    但是看见他们又想烧裙子,他又往前面冲,结果发现奥布斯库丽亚先一步往前冲了,颜国安一口大气往外呼,这祖宗是真不害怕被烧毁容了?他一把拉住奥布斯库丽亚,把她往后扯,自己冲了过去,那团火又烧到了他身上,但好在只是烧到了脖子,没烧到他脸上,但还是很疼,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想死到这儿。

    颜国安用力睁开了一下眼晴,逼迫自己清醒一点,伸手拽上裙子,想抢过来,结果另一人也会幻法,一股电流顺着裙子传到了他身上,颜国安意识都快不清醒了,奥布斯库丽亚却从他手中夺过裙子,颜国安已经快没有意识了,然后退了几步,会玩火的那人却突然拽过了奥布斯库丽亚,大喊:“快烧!”

    颜国安突然就清醒了,又一把抓住了裙子,另一手抓住了那人想要生火的那只手,结果火焰却顺着他的手滴了下来,滴到了颜国安的胳膊上,那只胳膊上本就被烧伤了,又这么一搞,血都流出来了。

    卡其丽这时候也跟着过来凑热闹,拿着扫帚就甩到本在挣扎的奥布斯库丽亚脸上。

    奥布斯库丽亚恶狠狠地看着她,卡其丽直接给了她一巴掌:“看什么看啊!”

    欧布西德斯这时候终于开口制止了:“行了,可以了,别玩儿了,再玩儿就玩儿死了。”

    会放电那人连裙子带颜国安一块儿甩在了地上,放火那人对奥布斯库丽亚倒没有那么粗暴,只是放开了手而已,奥布斯库丽亚一把推开了卡其丽,快步过去蹲下身查看颜国安的状况。

    奥布斯库丽亚满脸自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着,颜国安却只是冲她笑了一下,伸手把裙子展示在她面前:“看。”

    奥布斯库丽亚彻底绷不住了,哭了出来。

    颜国安这次是被带到奥布斯库丽亚的房间里面的,他躺在奥布斯库丽亚的床上,岁岁给他在疗着伤,奥布斯库丽亚在一旁担忧的看着他。

    岁岁给颜国安上完药后就给奥布斯库丽亚包扎了一下头。

    奥布斯库丽亚不怎么关心自己的伤势,她看着躺在床上的颜国安,浑身都是伤,她不禁流下了眼泪。

    颜国安挣扎着坐起身,“哭什么?伤口太疼了吗?”

    奥布斯库丽亚摇了摇头,“不是。”

    “那为什么?”

    “你怎么不哭啊?”

    “我为什么要哭?”

    奥布斯库丽亚哽咽道:“你伤成这样,怎么不哭一下啊。”

    “因为帮你夺回来了裙子,我很开心。”颜国安说。

    奥布斯库丽亚哭的更厉害了,颜国安不知道怎么哄她,只能问她:“那条裙子,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奥布斯库丽亚沉默了好久,逼着自己停止了哭泣才说:“是风浮沉送的。”

    “因为我喜欢红色,可我的东西没有一件是红色的,他们也不会给我钱,不会允许我去买,他们把我的一切都安排了,我什么都不能做主。那是风浮沉送我的裙子,唯一一件红色的,没有束腰,没有繁琐的裙撑,是自由的象征。”

    颜国安就这么看着她,果然,很有意义的一条裙子,他觉得,自己所说受的这些伤都值了。

    奥布斯库丽亚看着他身上的这些伤,又一股悲痛涌了上来:“会留疤的。”

    “那又怎么了?”颜国安说,“我身上的疤数不胜数,不差这一两个。” 颜国安语气突然轻了下来:“倒是你,真的是不要命的往上冲,那火要是烧到你脸上,可得留一辈子的疤。”

    岁岁飞在他们二人头顶上,又突然停在了颜国安头上,“你总算做了一件让我刮目相看的事儿。”

    “你去滚滚滚滚!”

    可奥布斯库丽亚看着他们,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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