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白狼妖这种稀有妖物,还有巫族这种具有神力的族类。

    他们寄生于森林深处,和蔼可亲,从不作恶,与人们和谐相处。随着时间的流逝,巫族渐渐庞大起来了,眼看着巫族越来越厉害,修真界的尊主坐不住了,他用了一些狡诈的手段,让巫族与修仙者分崩离析,从而引起了大战。

    这场大战维持了好多年,彼此之间都把对方当作敌人,互不交好。因为大战,巫族的人数越来越少。

    这种情况维持了好多年,直到巫族的新任巫神出现,化解了这一矛盾。

    只因她想让人们与巫族和谐相处,不再有战争发生,她擅自下山寻找当年的真相。

    事情都过了那么多年,不可能会找到的,可巫神没有放弃,她相信会有这么一机遇的。

    她下山途中意外与白家的一名优秀的弟子结缘,她故意与他交好,想从他的身上知道些什么。期间,有人发起了大战,巫族人少,力不从心,死伤惨重,最后一刻,巫神及时赶到,救了部分巫族,却也暴露了她的身份。

    大战是避不可免的,就算巫神帮助了修仙者,他们也会反过来伤害她。

    原本以为会两败俱伤,可白家弟子却救走了她,带着部分巫族,去到了一个及其隐蔽的地方。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修仙者知道了巫族们的栖息之地,非要对他们赶尽杀绝,为了能阻止这场大战,巫族以自己的生命化解了这一矛盾,白家弟子也随之而去。

    在生死一刻,巫神诞下了一个孩子,把那个孩子让白家宗主照顾,而另一个孩子,在那一场大战中不见踪影。

    ……

    白涵文添了一壶茶,道:“这是人间流传的版本,真正的版本却是:在那一场战斗中,铭文放走了他们,我们以为他们会平安无事,可没想到我们赶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只剩一口气了,把嘉闻托付给我后,就已经……”

    他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了,当自己重新将这段故事讲出来时,他还是没有彻底放下。

    南宫月沉默许久,始终没有说话。

    直到现在修真界仍然流传着巫神与白家弟子的故事,版本改了无数个,唯一一个相同点就是巫神以自己的性命换来了和平。

    她曾经觉得这件事跟她是毫无关系的,作用不大,从白涵文口中重新讲述这段故事时,她是真的不知道白闻是以什么心情听的,她不敢想。

    白涵文看了她一眼,道:“你知不知道一件事。”

    南宫月道:“什么事?”

    白涵文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道:“他不告诉你也就罢了,清心阁的人也不告诉你吗?”

    南宫月还没有开口,白涵文就道:“当年你身死之后,你真的不想知道星辰怎么样了吗?”

    不想知道是假的,她醒后,白闻的变化确实大,莫非真的跟她有关?

    白涵文道:“你被关入大牢的原因还记得吧。”

    南宫月点了点头。

    “在冰凌城巷口死的那个人,是他的儿子杀的。”

    南宫月有点震惊,有点惊讶,但更多的是疑惑。

    白涵文看出了她的心思,道:“在你身死的第二年,星辰就找到了真相:因为家产分配不均匀,他心生恶念,把他的父亲骗出来之后,在那巷口中,杀了他。他还没有解决尸体,你就来了,于是他将计就计,让你做这个杀人凶手。”

    “星辰没有犹豫,甚至连穆城主都未告知,就直接屠了元家满门。”

    白涵文说的过于沉重,重到让南宫月呼吸不过来。

    杀人这种事,白闻竟然也能做得下来。

    “此事过后,他受到很多人的议论,星辰对此事是丝毫不介意,没有告诉别人他为何要这样做,这一点你们真的很像。”

    “最后,穆城主替星辰摆平了风波。”

    南宫月足足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不敢相信:“他……为什么?”

    白涵文没有回答她的话,自顾自的说道:“他宁愿自己背上杀人的罪名,也不愿意你死后还继续承受别人的流言蜚语。这些年,他一直留在清心阁的,只因冰清玉洁说的那句‘你总有一天会醒’,他希望你醒来时身边有人,不会孤单。后来,你父亲跟我说他的情况不太好,我才终于见了他一面。”

    他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你知道他成什么样子了吗?”

    南宫月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还是下意识的开了口:“什么样子?”

    刚一出口,声音沙哑无比,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白涵文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很颓废”,白涵文开了口,心疼道:“我当时见到他的时候,满身的颓废之气,只一眼就看得出他过的并不好。你说他这么一个乐观的人,是怎么变成那个样子的,就是因为你不在了啊!”

    南宫月迅速擦掉快要流下的眼泪。她原本以为像白闻这样无拘无束的人,不可能会把她放在心上的,红颜知己那么多,怎么可能会挂念一个死去的人呢?

    可是那天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猜想可能是错的,可能是喜欢她的,但是没想过会是这样。

    多余的事情他也不愿意多说了,她现在知道了真相,知道了那件事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白涵文不动声色的擦去眼角的泪,他当时是真的不太希望白闻因为娶了一个不爱他的女子虚度光阴,可是他还是同意了,他希望白闻好好的就可以,不想让白闻变成他这个样子。

    他道:“伯父希望你跟星辰好好的,也希望你们都好,伯父就这一个愿望了,你能答应吗?”

    南宫月没有开口,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

    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门口焦急的声音:“宗主,有人出事了!”

    闻言,白涵文打开门,问道:“怎么了?”

    弟子挠了挠了头皮,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您先跟弟子去看看就知道了。”

    白涵文走之前对南宫月道:“伯父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也知道了,现在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伯父不拦你。”

    南宫月知道他说是什么意思,既不辜负白闻,也不辜负世人,他希望她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而不是听从别人的吩咐。

    即使白涵文已经不见身影了,她还是郑重的对他离去的背影行了一礼,低声道:“谢伯父。”

    南宫月悠悠的走着,打算去白铭文的住处再看看南宫英蝶怎么样。

    这时,地上闪过一丝除她之外的影子,她不动声色的朝后面望了一眼,手已经默默的伸进宽袖里,打算把九州拿出来。

    九州刚拿出来,身后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灵力灌满九州,利刃出鞘,她还未下死手,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九州的另一端,南宫月可以感觉到,此人没有灵力,却能抓住她贯穿灵力的九州,可见此人的实力不容小觑。

    她见九州抽不出来,伸出另一只手想将眼前的人打走,同样,那人快速的抓住了她的手,不给她任何反击的机会。

    南宫月恼怒至极,不是因为那人占她便宜,而是因为打不过他,被他死死压制。

    南宫月蹙眉:“你到底是谁啊!”

    那人因为她的话愣了半天,等回过神来,压制着怒气,道:“你死的时候是不是上天带走了你的脑子,才让你变得愚蠢至极。我,白嘉闻,你夫君的弟弟,巫族的后人,这总该认得了吧。”

    南宫月一怔,松开了抓在九州上的手,惊奇道:“白嘉闻?”

    白嘉闻松开抓住她的手,自嘲道:“瞧你这样子,怕不是都忘了我吧,也对啊,月大小姐嫁了人不记得我是应该的,毕竟我不是放在你心上的人。”

    南宫月翻了个白眼:“……白神医,你说的‘放在你心上的人’是哪种人,是那种爱你入骨却在大婚之夜抛弃你的人吗?还是你爱她入骨,她却不能陪你生生世世?我好像两样都没占。”

    虽然无厘头,但是南宫月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要了白嘉闻的命。

    白嘉闻不知想起了谁,冷笑道:“只怕这辈子都不能生生世世相伴了。”

    南宫月:“?”这人又在说什么疯话。

    白嘉闻突然神色一凛,重新抓住南宫月的胳膊,急匆匆的往白铭文的住处跑去。

    南宫月蹙眉,有些不解:“你干嘛?”

    冷风吹入她的心里,令她难以呼吸,她听到了难以置信的答案:“你姑姑出事了,听你姑父说,很严重。”

    严重?刚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严重了。

    到了白铭文的住所,她才知道,不是一般的严重。

    南宫英蝶没有意识的躺在白铭文的怀里,春医师束手无策,只能把主导权交给白嘉闻。

    白优离跪在地上给南宫英蝶传递灵力,还有他的喃喃自语,站在远处她听不清楚,只能走过去才听得清。

    她站在白优离的身后,听到了不符合他这个身份的话语,他在说:“阿娘,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优离还没有让您大开眼界呢……”

    这个被称为“仙君”的男人,跪在地上祈求自己的母亲不要离开,她觉得白优离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啊,应该是那种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一笑而过,不会让自己变得狼狈的。

    可是,南宫月突然觉得自己想错了,白优离不是神,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做到万无一失,比如人的生死。

    白嘉闻出声了:“抱歉,无能为力。”

    白优离心漏了半拍:“怎么就无能为力了?阿衍,你是神医,世界上所有的疑难病症你都能解决,为什么到了我母亲这里,你就不行了。”

    白嘉闻笑了笑,反问道:“大少主,您不是天之骄子吗?为什么你不知道二夫人是什么时候被傀儡咬了。”

    白优离说不出来话了。

    白嘉闻看向了南宫月,扬眉:“四少主,你也学了医术,劳烦您说说她有没有救?”

    南宫月没有过去,只是看着南宫英蝶惨白的脸,一字一句的钉在白优离的心上:“没有救了……”

    闻言,白铭文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生怕弄疼她,眼神露出伤感。

    虽然也只是看了一眼,但是南宫英蝶身上没有伤口,怎么可能会突然倒下呢?

    那件事,还是需要南宫英蝶亲口说出来。

    南宫月找了一个极其合理的理由:“人都会有执念,要先把执念化解,才不会伤害别人。所以,白神医,我需要回魂丹。”

    白嘉闻觉得她莫名其妙:“四少主觉得我像是有这种东西的人吗?”

    春医师轻声道:“三长老有,我回去取。”

    南宫月开启凌空阵法,把春医师送了回去。

    ……

    能陪一天是一天吧,这是白铭文的原话。

    虽然有了回魂丹,但是治标不治本,只是看上去没事,实际上生命早就到了极限。

    南宫月在厨房煮着鸡汤,头也没抬的道:“兄长,葱切的如何了?”

    见许久都没有动静,南宫月忍不住的偏过头,白优离切着葱,可心思早就不在那上面了,眼见要切到自己的手指了,南宫月赶紧夺了下来。

    白优离回过神来:“抱歉。”

    南宫月把刀放在案板上,闻言蹙眉:“好好的道什么歉,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白优离想到南宫英蝶只有短短的寿命,他的眼里黯淡无光,虽然没有哭,哽咽的声音却早已出卖了他:“兄长觉得能报答父母最好的方式就是提升自己的修为,修为提升,父母就不会失望。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努力,努力达到父母的期望,让他们刮目相看。可是我发现我错了,修为再高,也救不回亲人……”

    南宫月抓住案板,试图压制住自己真正的情绪,故作轻松道:“我师尊说过,人成长的一部分就是跟离别有关……”

    话未说完,白优离就道:“如果真要离别的话,那我宁可不长大。”

    小孩子的语气,南宫月笑也笑不出来,她的手重重的沉了下去,抬也抬不起来,像是心脏停止跳动一般,安静无比。

    是啊,人为什么非要长大呢?不长大的话,他们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厨房陷入死一般的宁静,直到一股怪味传了出来,南宫月惊道:“我的汤!”

    白优离也回过神来,道:“你不要动,我来。你去盛别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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