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侍奉少主十余载,对待少主从来都是忠心耿耿,奴婢不仅把少主当家人,也把亦远当家人。若说奴婢杀人,那少主定然第一时间察觉,怎么可能到现在还留着奴婢呢?”沉雾仰起头看向齐鸢,手指指向珍珠:“宗主可不能听从她的片面之言,就相信奴婢才是杀人的凶手。”

    齐鸢觉得她说的话有理,说道:“凡事要讲究证据,现在手里只有一个不属于任何人的手镯,暂时无法确定……”

    他话还没说完,沉雾就说道:“可奴婢有。”

    “那你就说。”

    沉雾走到珍珠的面前,笑着说道:“珍珠姑娘,愿不愿意把自己的双手露出来?”

    她知道珍珠是倾掌门的人,得罪了珍珠就意味着得罪了倾掌门,她的下场肯定不会那么好,不过现在有齐宗主撑腰,倾掌门肯定不会违背齐宗主的意愿,还不如趁着现在就将他们全盘托出。

    珍珠听了她的话,忍不住握紧拳头,警惕道“你想要做什么?”

    沉雾有些无辜:“沉雾想看看您的双手有错吗?还是说您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才不敢让我看。”

    倾掌门在一旁急忙的捏了把汗,珍珠要是暴露了,那他也就会暴露,说不定那些无辜少女的死也会揭露出来。

    他觉得齐鸢来疾风长江这么久,不可能不会察觉他的那些十几个姨娘怎么一个踪影都没有。

    倾掌门轻飘飘的说道:“珍珠,让她看。”

    珍珠浑身一僵,倾掌门在外说她是他的婢女,可实际上她是个杀手,常年舞刀弄枪的,手上起了厚厚的茧,她不相信倾掌门不知道。

    可现在倾掌门催着她,连齐鸢也在看她,她只能把双手露出来,让他们看。

    沉雾抓着她的手,笑吟吟的说道:“珍珠姑娘的手真是好看,要是没有这些茧的话,可能就更好看了。”

    齐鸢道:“姑娘是习武之人?”

    珍珠点了点头。

    “掌门,您这是有福了。”齐渊一本正经的说道,连倾掌门也不能保证他说的这句话是不是在讽刺他。

    沉雾见他没有往那方面想,忍不住提醒他:“仙首,珍珠姑娘是习武之人,也肯定会杀人了……”

    齐鸢根本不吃这一套,打断她的话:“在这疾风长江中,又不止她一个习武之人。更何况,一个普通人也能轻易动手。”说着,他看向沉雾,面露怀疑:“沉雾姑娘,你未免太过于心急了吧?”

    沉雾:“……”

    珍珠瞪了沉雾一眼。

    说实话,她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她杀的亦远,可是她能从沉雾与倾焕颜的对话,就能猜出是她。

    沉雾如此的喜欢倾换颜,而亦远一死,她就上赶着要嫁给他,这未免太过于奇怪了吧。

    她把沉雾拉来,就是想要她亲口承认,可现在完全是反着过来的,要是沉雾多说一句,齐鸢就能立马怀疑到她的头上。

    所以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珍珠勾唇一笑,反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是啊,我的手自然是比不上沉雾姑娘的手。我常年练剑,而沉雾姑娘又常年侍奉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沉雾不可能听不出来,珍珠当着倾掌门和齐鸢的面在嘲讽着她,话里话外就是嘲讽她是个奴婢,一辈子都是个侍奉人的奴婢。

    沉雾咬牙切齿:“珍珠!”

    “沉雾姑娘生气了?可我还没有说什么呢。”珍珠挑眉,把她拉了过来,凑到她耳边说道:“我知道是你杀的亦远。”

    沉雾感到惊讶,急忙要脱身为自己证明。珍珠抓着她的肩膀,不许她动,用仅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沉雾,你想把我供出去,好让我坐实这个杀人罪名,我告诉你,没门。”

    沉雾笑了:“那我今日非把你供出去不可。”

    珍珠听后,抓紧她的肩膀,漫不经心的道:“行啊,你把我供出去,我就可以杀了你家少主。”

    沉雾:“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珍珠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的发丝别到耳朵后面,说道:“虽然我没有证据证明你杀人,可我能证明你喜欢倾焕颜,在这疾风长江中,仆人喜欢自己的主子就是大罪,我看你是不可能跟他在一块的。”

    “我可以趁着小少主毒发前杀了他,这样就没有人知道是我杀的他,到时候你就只能给他收尸了。”

    沉雾咬唇:“你不能这么做。”

    珍珠道:“那你就乖乖的承认吧。最好不要让我说,因为我说的话,你可能就真的连你家少主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沉雾突然跪在地上,令齐鸢和倾掌门大吃一惊,紧接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就说道:“是我杀的亦远。”

    齐鸢觉得好笑:“你刚才不是还说是珍珠杀的亦远吗?这么快就改变措辞了?”

    “不是珍珠,是我。是我杀的亦远。”沉雾握紧拳头,似乎不满意这个局面。

    话音刚落,大殿的大门就被砸开,俊美男子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揪着沉雾的衣领,怒喊道:“你把这句话再给我说一遍。”

    一旁的侍卫赶紧拦下他。

    倾掌门脸上大写的尴尬。

    侍卫这才跑了过来:“掌门,属下没拦得住小少主,请您责罚。”

    齐鸢看向门口的人,无奈道:“阿月……”

    南宫月两手一摊:“我拦了,没拦住。可人都来了,你总不能让我把他带回去吧。”

    倾掌门一脸不耐烦:“你给我出去,把门闭上。”

    白闻把她拉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沉雾像是没想到他会来,连忙说道:“奴婢是被珍珠逼急了,才会这样说的。少主,您要相信我啊。”

    倾焕颜冷眼看她:“我原本是想信你的,可亦远死了,有关他的线索,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倾掌门皱着眉:“倾焕颜,你给我回去,这件事容不得你插手。”

    他一看见倾焕颜,就想到了那次在扬州他和亦远亲亲我我的画面,恶心至极,他知道无所谓,可问题是现在齐鸢在这里,他总不能让齐鸢看笑话吧。

    齐鸢说道:“亦远至少是他的仆人,他有资格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倾掌门扶额,那根本就不是他的仆人啊。

    “宗主,亦远不是我的仆人。”他听到齐鸢说亦远是他的仆人的时候,他就心里不舒服,他不想为他找到真凶的时候是以主子的身份,他也早就厌倦了这个身份,在齐鸢的注视下,他说出了很想说的话,“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心上人。”

    倾掌门:“……”

    早知道他当年就不应该把他留下,让他死了算了。

    沉雾感到惊讶:“少主?”

    珍珠看了齐鸢一眼,见他的脸上毫无波澜,感到惊奇,这世上的高人都已经免疫了吗?

    良久,齐鸢才说道:“是我想的那个心上人吗?”

    倾焕颜“嗯”了一声。

    “既然是心上人的话”,齐鸢笑着看着他,“那你做事就没有什么不妥的了。”

    倾掌门愣了半晌,齐鸢这反应也太寻常了吧,忍不住说道:“仙首,我这儿子可是……”后半句他实在说不上来了。

    “不就是断袖吗?男人喜欢男人,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互相喜欢就可以了,管那么多做甚?”

    齐鸢这话说的像是一个过来人,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断袖。听说在很久以前,他喜欢过自己的亲弟弟,还是穷追不舍的那种,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就不喜欢了,这才成全了他和楚篱。

    倾掌门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艰难的说道:“齐宗主说的对,老夫就不该阻止他们。”

    这话说的太过于违心,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齐鸢说道:“既然是你的心上人的话,那你就接着审问吧,我在旁边看着。”

    沉雾面露不爽,强硬的说道:“我没有杀亦远。”

    “你刚才不是都承认了嘛?”倾焕颜冷不丁的说道。

    “我……”沉雾半天说不上一个缘由。随即,她眼尖的看到,珍珠已经敲着她的剑,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出来,刺伤倾焕颜,吓得她急忙说道:“是我杀了亦远,是我杀了亦远。”

    沉雾不敢看倾焕颜的脸,低着头说道:“是我杀了他。”

    倾焕颜得到想要的答案,眼眶微红,压下心中的怒火:“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抢了我喜欢的人。”说完这句话,她就再也控制不住了,从地上爬起来,硬拽着倾焕颜的衣袖,不顾场合,说道:“奴婢喜欢了您这么久,你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珍珠:“……”

    倾焕颜的心脏又疼了几分。

    齐鸢一脸惊讶,选择坐在旁边看好戏。

    倾焕颜拨掉她的手,一脸冷漠:“我凭什么要喜欢你?”

    “……”

    “你是不是以为你杀了亦远,我就能喜欢上你,我告诉你,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倾焕颜这样说着,可是他嘴唇却一直在颤抖,似乎不想当着她的面流泪,“你杀了我最爱的人,应该就能明白,我不可能会喜欢上你的。”

    倾焕颜的话令沉雾心灰意冷。她就不明白倾焕颜为什么非得一定要喜欢亦远,喜欢一个男人,喜欢她不好吗?

    原本想着亦远死了,倾焕颜就能喜欢上她,她就能安安稳稳的和他成亲,现在看来没有亦远,他也不可能会喜欢她,或者他一辈子都是个断袖。

    想到这里,她感觉不公平,她喜欢这么久的人,竟然对她如此绝情,低声笑了几声,抬起头时却是泪流满面,既然她不好过,那她也不想让别人好过。

    “是啊,亦远就是我杀的。可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样折磨亦远的吗?”沉雾想起亦远挣扎的模样,她就异常兴奋,“我把他绑在椅子上,拿鞭条抽打他,还抽着他的皮,可惜他很快就挣脱了绳子,我只好把他的指甲一片一片的给拔了下来,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我就开心。”

    倾焕颜听着她的描述,已经不忍心想下去那个画面了。

    沉雾无情的说道:“你不是要喜欢他吗?那我就让他毁尸灭迹,我得不到男人,别人也不许得到。”

    齐鸢见倾焕颜脸色很差,对身旁的下人点了点头。

    两三个人立马将她压制在地,在她的手上绑住绳子。

    沉雾挣脱不掉,一脸愤怒,恶狠狠的对倾焕颜说道:“亦远这人可还真是顽强啊,马上就要死了,心里还念着你,就想让你赶快来救他,只不过可惜,还是被我给杀了,你这辈子都无法和他团圆了。”

    倾焕颜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若是他那天晚上没有毒发的话,那他是不是还能救亦远一命,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切不能从头再来。

    他还不确定亦远喜不喜欢他,应该是喜欢他的吧,也不一定是喜欢他吧。

    倾掌门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快点把她拖下去,听着她声音就觉得烦。”

    下人听了之后,就拖着她往外走。

    沉雾见状,急忙的说道:“亦远腹部有剑伤,我知道是谁干的,是穆楠干的!我亲眼看见他捅伤亦远就跑了。要不是因为他捅伤了亦远,我根本就不会有机会折磨他。”被拖走了之后,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这几句话。

    齐鸢一直在意沉雾的最后一句话,撑着下巴想了想,还是选择让穆毅然带穆楠过来。

    “倾掌门,介不介意我在这里审问人?”齐鸢问道。

    倾掌门道:“不介意,您随意。”

    齐鸢道:“行,那就让南宫月和白闻进来。”

    倾掌门:“……”

    南宫月一进来就看见泪流满面的倾焕颜,一脸无奈:“话说为什么我每次一见你,你就要流眼泪呢?”

    倾焕颜感到委屈:“她抓皱了我的衣服,你必须赔我一件。”

    南宫月冷冷道:“您外甥女没钱。”

    倾掌门深吸一口气,对珍珠说道:“你就先留在这里,我去休息一下。”

    他是真的受不了了。

    齐鸢叫住了他:“掌门,这里离不开你。”他饶有兴趣的说道,“接下来的一切,您肯定会感兴趣。”

    一件事情发生了,就会接二连三的发生重大事件。

    南宫月听了他的话,转头问倾焕颜:“凶手真是她?”

    倾焕颜点了点头。

    “凶手既然是她的话,你不应该开心吗?”南宫月道。

    齐鸢在一旁说道:“凶手又不止她一个。你刚才在外面也听到了,沉雾亲眼看到是穆楠刺伤的亦远,所以那个不属于疾风长江的剑,应该就是穆楠的剑。”

    南宫月感到疑惑:“他那时候不是已经被关在牢狱了吗?怎么可能会有机会杀人呢?”

    话一说出口,她就明白了什么。穆楠是谁,牢狱怎么可能会困得住他,既然真的是他偷偷越狱的话,那穆毅然怎么又会在牢狱接他出来呢?这是一个谜。

    白闻拍了拍倾焕颜的肩膀,说道:“您别伤心了,我赔给您一件衣服。”

    倾焕颜哽咽道:“谁稀罕一件衣服啊,你能给我买一件华贵的衣服吗?”

    南宫月直接说道:“白闻,你别劝他,让他哭吧。哭多了,眼睛就肿了,本来长的就不好看,一哭就更难看了。”

    倾焕颜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长得丑的不是你吗?”

    白闻:“……”

    齐鸢蹙眉:“你不会安慰人就别安慰人。”

    南宫月不服气:“我又没安慰过人。”

    齐鸢道:“那就别安慰,让他哭去。”

    倾掌门:“……”

    珍珠看了倾焕颜一眼,没有说话。

    白闻:“……”

    倾焕颜一听,脱掉自己的外衣,猛地擦掉眼泪,硬生生的说道:“这下你必须要赔我衣服。”

    倾掌门怒道:“在齐宗主面前,你发什么少爷脾气,给我把衣服穿上。”

    在这时,侍卫走进来,行礼:“尊主带穆少城主来了。”

    倾掌门:“嗯。”

    齐鸢一见穆楠,就开门见山道:“听说你杀人了。”

    穆楠否认道:“我没有。我被关在牢狱,出都出不来,怎么可能会杀人?”

    齐鸢说道:“有人看见了。”

    穆楠道:“说不定她看错人了。”

    穆毅然直接走到齐鸢身边,说道:“他就这样,你就算问他,他也不会承认的。”

    穆楠皱着眉,有些生气:“你们为什么非得一定要怀疑是我杀了人?”

    齐鸢也怒道:“有人证,有物证,你敢说你没有杀人。”

    说着,他就把手镯拿了出来。

    穆毅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手镯,惊奇道:“这不是我娘给穆楠的手镯吗?怎么会在你手里?”

    齐鸢看着他,似乎在说“看你有什么可狡辩的”的神情。

    穆楠赶紧摸了摸身上,见什么也没有,连忙说道:“手镯我一直带在身上,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

    齐鸢不相信他的说辞:“你丢还能丢到案发现场去?这只能证明你去过。”

    穆楠见他们一直怀疑自己,忍不住发怒:“我连牢房都出不去,我怎么可能杀人啊?!”

    许久没有说话的南宫月说道:“我能入梦。可以入你的梦,看你的记忆,到时候就知道你有没有杀人了。”

    穆楠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连你也不信我?”

    南宫月道:“信。”

    “那你还要看。”

    “我不看怎么能证明你的清白?”南宫月一脸怀疑,“还是说你的记忆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地方?”

    穆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垂红的滴血,道:“反正就是不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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