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月刚来到卧房门口就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楚宗主不是我想为难你,主要是因为你的邀请,我夫人才遇害的。”

    她正要帮楚离说话,只听楚离冷冷道:“那是你夫人,不是我夫人,你夫人坠楼了,跟我有何关系?你自己没保护好她,还怪在我头上了?”

    “……”

    南宫月觉得她还不能小看楚篱。

    柳海棠没想到楚篱竟会这样说,气不打一处来,怒火盖住了对楚篱的恐惧,“我不管是你将云生带来的,我夫人现在成这样,你也有责任。”

    “一个人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杀人的,一定是白莹莹做了什么,才会让云生杀她的。”南宫月出声道。

    “我和我夫人认识十余载,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能做什么,她能做什么,她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就这样被人给害死了,我能不气吗?”但凡南宫月不了解他,她都要以为柳海棠真是一个深爱妻子的人。

    可他不是。

    一旁的客卿说道:“门主,伤害夫人的人,属下会让他加倍偿还。”

    柳海棠拍拍他的肩膀,欣慰道:“有劳。”

    “还是尽快抓住云生吧,我挺想问问他为何要这样做对待我夫人。”

    “明白。”

    柳海棠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云生既然敢来,就不做没准备的仗。

    他的脑海里想起了那姑娘遍体鳞伤的躺在荒郊野外,身上早已被撕烂,可怕的能看见森森白骨。

    他当时什么也没想,就觉得这姑娘都已经死了,没有活着的机会了,还不如就让她呆在那算了,把她埋了还徒增伤感。

    白莹莹犯下的错事让她自己承担吧,他可不会帮忙。

    这不,报应很快来了。

    他不说,没人知道。

    南宫月看了看笑得猥琐的柳海棠,心里一阵恶寒,又转过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她看了好半晌,才说道:“柳门主,我姐会有事吗?”

    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蛮虚伪的。

    闻言,柳海棠叹气:“我也不知道。”

    “伯父伯母知道吗?”

    “未告知。”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白莹莹到底是死是活。

    良久,医师打开门,看见外面站着的一群人,愣了愣,随后沉声道:“门主,夫人没了!”

    柳海棠流了一滴泪水,下令道:“埋了吧。”

    南宫月不满:“伯父伯父尚未告知,他们还不知道我姐在这边的情况。”

    话音未落,柳海棠打断她的话:“等他们来,等他们来尸体早就腐烂了。让他们来是要见他们女儿腐烂身体吗?”

    这话可真有道理,南宫月无力反驳。

    没有举行葬礼,没有请客人,只有柳海棠冷淡的一句“埋了吧”,早早下葬。

    他怎么不对前任柳门主这样!

    对于楚篱邀请云生意外害死白莹莹这件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楚篱就像是人人喊打的老鼠,人人见了都要唾骂一口,但无一例外,全被齐鸢给骂跑了。

    宴会虽然结束了,楚篱却不能走,为了能抓住云生,雾修门的人像是把她当做犯人看管,哪都不能去。

    齐鸢心疼妻子,降低身份心甘情愿的陪着她。

    夜深人静,齐鸢气得快疯了,他都舍不得骂楚篱,为了一个云生,遭人嫌弃,辱骂,他当时经历这些的时候,丝毫不在意,可现在换成楚篱,他巴不得下令,让所有人都死了。

    偏偏楚篱不让他这样做。

    要不是他再三恳请,说不定楚篱要被关在柴房里了。

    楚篱见齐鸢一脸焦急的样子,心里升起一阵暖意,面上佯装笑意:“夫君,你不觉得这样比较有趣吗?”

    “哪有趣了?”齐鸢恨不得把这女人的心给挖出来,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对待什么事都像看猎物一样,他都搞不明白楚篱到底要做什么。

    楚篱觉得自己猜的不错的话,那云生应该就是一个巫族人,修真界对待巫族人向来是水火不容,只要一遇到,就赶尽杀绝。

    这个气息一直挥之不去,云生害了白莹莹牵扯到她,她不怪他,反正会有白闻帮他。

    楚篱想了想,要想让自己摆脱嫌疑,那就只好牺牲一下白闻了。

    她不是什么好人,从来都不是。

    巫族人纵使可怜,可现在把白闻供出来就是摆脱她身上嫌疑最好的方式。

    楚篱倏然看向了桌子上的花瓶,插在花瓶里的花朵生机勃勃,漂亮的很,但越漂亮,就越危险。

    她摘下来一朵,弹了弹花瓣,笑得美丽动人,又笑得高深莫测,不冷不淡的回答齐鸢的问题:“自然是有趣接下来的事情了。”我的猎物。

    深夜,柳海棠困得正要休息,想睡去一身的疲惫。

    他抓云生是假,囚楚篱是真。

    他早就看不惯楚篱高高在上的模样了,每次站在她的面前,他都觉得同是高位者,凭什么你楚篱偏要压制我一头。

    又想到楚篱的夫君是现在的仙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妈的,他怎么不是个女人,或者弯一下也成,嫁给齐鸢就不用受这种屈辱了。

    反正楚篱自己一个人就能维持她那楚家,根本不需要齐鸢这个仙首。

    他一面看不惯楚篱,一面又崇拜于她,十三岁成为宗主,将楚家管制的风生水起,除却南宫月之外,他第二最喜欢的就是楚篱这样的性格。

    只是可惜楚篱太凶了,齐鸢又动不得,只能继续喜欢南宫月了。

    当然,他还是比较感谢云生的,要不是因为他,白莹莹不可能死的这么快。

    卧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一声比一声急促。

    柳海棠一脸的不耐烦,披起衣服去打开门:“干什么?”

    侍卫激动的说道:“门主,有巫族人的气息,就在客房那。”

    “?”

    这人还回来了?

    柳海棠带着一帮人冲进白闻的客房时,看到了赤身裸体的白闻和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南宫月。

    那眼神仿佛是再说“你打扰我做事了”。

    柳海棠的脸气的要变形了,一把扯过南宫月,怒气冲冲道:“赤身裸体的像什么样,你还不快套上你的衣服!”

    白闻一脸无语,不过就是刚洗完澡出来恰好碰见南宫月了吗,谈一下云生和临湘的事都还有错了?

    他在柳海棠的目光下穿上衣服,确认没露出什么肌肤,才把南宫月推了过去,淡然道:“你俩继续,我不打扰了。”

    白闻:“?”

    南宫月:“?”这人有病?

    刚出去没一会就重新打开房门,仿佛刚刚那个失礼的样子不像是他,面容严肃,声音疏离:“你房间有巫族的气息,我怀疑你这里有巫族人。”

    白闻攥紧衣袖,镇定道:“不可能。”

    侍卫道:“你让我们搜一搜就知道有没有巫族人了。”

    说完,不等白闻同意,众多侍卫开始搜刮白闻的住处,搜的东西破碎,搜的被褥被划了个洞,都没有发现云生的存在。

    白闻看地上狼藉一片,心中暗喜,毁坏你东西的是你的侍卫,不是我,要想赔钱,还是找你的侍卫吧。

    柳海棠还是一脸自信的,他十分坚信白闻这里有巫族人,直到都查完了都没有见人出来。

    他有些纳闷,不是说有巫族的气息吗,哪呢,我怎么没见。

    柳海棠带着一帮人来这里,结果屁都没查出来,嘶,他怕不是要空手回去吧。

    他有些不甘心。

    但他也只能走。

    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身旁的侍卫猛地察觉到了什么,颤抖的指着白闻:“门主,白公子身上有巫族气息。”

    话音刚落,屋里的众人瞬间被惊到了。

    柳海棠看白闻的眼神瞬间有些奇怪,奇怪的不知道怎么描述。

    白闻心里有点慌,衣服都洗了好几回,怎么还能发现啊?

    “白闻,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柳海棠压根就没往那方面去想,眼神不经意的瞄向那个不可言说之处,见南宫月还在旁边,非要大声道:“白闻,你怕不是把云生给睡了吧?”

    南宫月:“……”

    白闻被惊道:“不是,我没有。”

    “男人嘛,弯了挺正常,就是你别辜负南宫月就行。”

    白闻:“……”

    他怎么觉得这人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呢。

    此一行让白闻心惊胆跳的度过,他以为柳海棠没有发现,殊不知柳海棠已经准备计划了。

    翌日

    柳海棠将楚篱和齐鸢两人放了出来,各种道歉,真诚的不行,见楚篱没有说话的意思,堂堂门主差点当众跪下道歉了。

    齐鸢嫌弃的不行:“行了行了,别道了,反正我媳妇没事,要真的有事,我直接灭了你雾修门。”

    柳海棠:“是是是,仙首教训的是。”

    “昨晚的动静挺大,你们是在抓什么人?”楚篱前一步抛下鱼饵,柳海棠后一步就上门了,柳海棠动作还蛮快的。

    “哦,是有人发现了巫族的踪迹。”柳海棠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经意的看了楚篱一眼,暗自里笑了笑,“在白闻的房里。”

    齐鸢震惊不已:“找到了?”

    “没有,没有任何巫族的踪迹。”柳海棠撑着下巴想了想,“但那白闻身上有巫族的气息,跟云生是同一种气息。”

    “你抓了?”

    “没有,他都把人给睡了,我抓个屁。”

    楚篱:“……”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柳海棠当上这个门主纯属是别人不要的赠予他的,一个直男好端端的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脑子八成坏了。

    “这件事还真的挺需要宗主帮忙的。”柳海棠有些为难,眼角的泪花闪烁,“莹莹没了,我也不敢告诉岳父岳母,害怕他们承受不住,所以我想亲自把伤害莹莹的人给抓回来,要是那白闻真的是巫族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揭露出来。”齐鸢冷淡的说道。

    他这辈子最恨异族,要不是因为他们,齐书澈能没吗?南宫月会中幽冥花吗?

    但凡这俩人没事,说不定早在一块了。

    他恨异族,连带恨着巫族。

    他一直都知道白闻是巫族人,不光他知道,楚篱也知道。

    楚篱曾经抓住过他,那是她的猎物,本来是要炼制丹药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给放了,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人家迫切想拿巫族人炼制丹药,我怎敢好意思抢别人的猎物。”

    柳海棠没想到齐鸢说话如此爽快,他还想着要编一下,劝他去抓白闻呢,现在看来,压根不需要。

    “我怕会让南宫月和白闻的关系破裂啊。”

    他可真会演戏。

    楚篱觉得有些好笑:“那不会,我猜揭露身份后,那丫头会带着白闻逃跑。”

    猎物嘛,谁会拱手相让。

    柳海棠的嘴都笑抽了,这意思不用细想都能明白。

    妈的,巫族就在眼前,南宫月都还愿意嫁给他。

    凭啥?

    她宁愿嫁给白闻,都不愿意嫁给他,他哪差了。

    “事情我已知晓,柳门主,你就只负责告诉世人,说雾修门有巫族,别的事就交给我了。”楚篱道。

    柳海棠答应了。

    齐鸢道:“需要我陪你吗?”

    楚篱摇头:“不用,你先去陪阿月。”

    白闻一觉睡到自然醒。

    昨天的场面太过惊险了,吓得他差点就睡不着了。

    他打着哈欠去开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楚篱,吓得他连忙后退几步。

    楚篱抬脚走了进来,见他这样子,冷笑道:“我又不是鬼,你怕什么?”

    白闻汗颜:“宗主,少主没在这里。”

    “我不找她,找你。”

    白闻笑道:“我跟你就见过一次面,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感情。”

    楚篱皱眉:“你有病?没跟别的女子单独在一个房里。”

    “我只跟少主和白家大小姐单独在一块。”

    楚篱觉得他更有病了,这怎么跟个黄花大闺女一个模样。

    白闻感到周围的气压有些重,耸了耸肩膀,主动跑去关门。

    楚篱没想到房间的气息这么重,问道:“你受伤了?”

    白闻摇头:“没有。”

    “难不成你真把云生给睡了?”楚篱知道她不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可是除了受伤,也就只有巫族人交欢才会有这个气息。

    白闻觉得他要是再不解释解释的话,说不定这件事都要传出去了。

    “没有。”白闻有些紧张,知道楚篱不会站在他这边,知道他和楚篱不是一个阵营,他还是选择告诉她,“他受伤了,我把他放了。”

    “胆子可真大。灵力不行,脑子想的不错。”楚篱不怀好意的说道,“你也不怕别人对你产生怀疑。”

    “是挺怕的。”白闻递给楚篱一盏茶,叹气,笑得怅然,“可我不能看同类在这里死去。云生说白莹莹杀了他未婚妻,来这里是来报仇的,我一下就联想到了少主。”

    楚篱静静的听着。

    “我想,当时若是没有尊主保我的话,可能下场跟云生一样了。我就想着帮帮他,让他再去见临湘最后一面。”

    楚篱挑眉,试探道:“昨晚柳海棠怀疑你的时候,阿月察觉到了什么?”

    白闻摇头:“她不知道,我也没打算告诉她。”

    楚篱:“……”

    不知道怎么说,有时候这人挺聪明的,有时候挺蠢的,怎么就猜不出来南宫月可能知道呢?

    “你有没有想过,阿月可能知道。”楚篱选择告知他真相。

    闻言,白闻明显一愣,觉得楚篱在胡说,强撑起嘴角:“宗主,您是在开玩笑吗?”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楚篱摇头,状似无奈。

    楚篱向来不会骗人,看到她面色沉重的样子,白闻的呼吸停了一瞬,“您说的?”

    他想起曾经被楚篱关在柴房过,十八天过后,莫名其妙的把他放了,放了之后还是南宫月来接他的。

    “没有。”楚篱看着他,淡然道,“她比我知道你身份的时间要早。”

    白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把你放出来还是她要求的。”楚篱又道。

    白闻惊讶:“什么?”

    在大殿前跪了三天,就为求我放了你。

    洛阳的路都被阿月给踏遍了,都比宁州的路熟悉多了。

    这些话她都没有说,反而挑了一句最符合南宫月身份的话语:“她说‘白闻是我的猎物,他是巫神的儿子,炼制丹药最为合适,我劝你别和我抢’。”

    这句话是当时南宫月找到她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她没有添油加醋,她也不屑于做这种事。

    白闻以为南宫月不知道,以为他瞒的极好,没想到南宫月知道。

    可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让他真的感到疑惑。

    恍惚间,他想起了当时为了保护南宫月,被刘极身边的人暴打,落晖将他带回去帮他治伤。

    那时候落晖一直往他的伤口上看,还问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又想起了白衍拦住他,跟他说:“霜雪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的身份她极有可能知道。”

    又想到了在疾风长江的时候,他跟她说想与她白头到老。

    南宫月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他那时挺纳闷,还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一想,他们巫族人长生不老,永远不可能会死。

    是不是因为想到这个,南宫月才拒绝的。

    他觉得不太可能,南宫月又不喜欢他,拒绝他是常有的事。

    “巫族人要是像你这样,那他们可能早就灭绝了。”

    他突然想起来南宫月说的这句话。

    当时白子澜才出生没多久,他担心南宫月会留下后遗症,就日日夜夜的陪着她,南宫月觉得他烦,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没多想,继续照顾她。

    白闻的脸色有点差,南宫月拿他当猎物,想拿他炼制丹药,这感觉像是他主动送上门的。

    他将这些想法抛出,不去想这件事。

    他相信南宫月不是那样的人,一直都相信。

    别人觉得她不是好人,觉得她心性不纯,可他觉得这都是假象。

    南宫月若真的心地善良,那更会有人害她。

    她只是自保而已。

    楚篱道:“白闻,我告诉你真相,不是让你难过的,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像当年为了娶阿月一样心甘情愿的为我做事。”

    白闻点头:“您说。”

    突然,狂风大作,他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了,随着茶杯的破碎,他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快速的冲了过来,他拿起剑与那人对抗,剑却被那人挑飞,一掌拍他的胸口。

    只一下,他感觉到心脏骤停,疼痛无比。

    不仅这样,他感觉到灵力在不断流失。

    丹田破碎,灵力损失,他跟普通人无异。

    楚篱碎了他的金丹。

    这就是她所说的事。

    果然,还是不能轻易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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