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车子晃悠悠地上了路。
乔瑰意却还不能休息。她站在过道上，讲完了安全注意事项，开始检查大家的安全带。
一车子的老人孩子，正是不听劝的年纪，乔瑰意盯着他们一个个系上安全带，走到最后一排时已是口干舌燥。
她正准备旋开手上的矿泉水瓶，旁边的车却突然变道。乔瑰意还来不及反应，巨大的惯性已经推得她向前栽去。
她伸出手，妄图随便抓住什么借点力，一道温热的手掌先扶住了她的手臂，用力一拽，避免了她脸朝地的命运。
司机骂骂咧咧地重新起步。
乔瑰意吐出一口气，看向身边的好心人，“谢谢。”
程辞安见她站稳后就松了手，但手却没收回，虚虚地在她身边挡着，“站过道上容易出事，还是先坐下吧。”
程辞安旁边的位置恰好空着，乔瑰意顺势坐了下来，“我说的不只是这个。”
“半个月前，双十街，谢谢你帮我。”
女孩收起了往日的吊儿郎当，就显得这句感谢颇为诚恳。
程辞安转身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女孩，“什么？”
“怕我出事，在便利店门口收了我那么久，等我上了车才离开。”
“怕我害怕，还贴心地守在门外，”乔瑰意睁着无辜的眼，“难道是我会错意了？”
“你总不会因为我亲了你一口，就守在门外报复我吧。”
两人对峙片刻，半晌，程辞安叹了口气，“就算让司机接也不要在双十街，那不安全。”
笑容蔓延开来，乔瑰意歪了歪头，“那你是承认你守了我一晚上了？”
这话听起来就有些不清不白了，程辞安撑住椅背，与乔瑰意微微拉开些距离，“乔小姐。”
乔瑰意脸上笑意不变，“嗯，在呢。”
“你对陌生人都是这么......”“放荡”两个字在嘴边徘徊许久，还是咽了下去，程辞安换了种措辞，“大胆吗？”
“怎么会！”乔瑰意一脸惊讶，随即换上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我知道我拿你气走我前男友是我不对，但那个前男友真的是个人渣。”
“他在老家还有个女朋友，以结婚的名义骗她打工供他上学，结果他来江城却到处钓富婆，被我发现，提出分手后，他不但偷看我的手机，还跟踪我！”
“我也是真的害怕，才出此下策的。”
“而且我也不是每个男生都这样的。在你之前有好几个男生说要认识我我都拒绝了。”她说的句句真话，除了亲他的理由，“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不相信。”程辞安答得飞快，像是心里存证了很久的命题，于是答起来也毫不犹豫。
但乔瑰意毫不气馁，“那你可以试着相信一下。”
“毕竟我在认识你以前也不相信。”
-
车子摇摇晃晃地开上了山间小路，乔瑰意这几日加班睡得少，没多久就觉得眼皮就有些重。
等醒来的时候，窗帘已经不知何时被人拉上了，头顶的空调也不再对着她吹。
她看向身边的人。
程辞安手支着头，不知是假寐，还是真的睡着了。阳光从窗帘的小孔里透出来，让他棱角分明的脸也柔和起来。
她想起来刚刚她说完那话，也不知道他相没相信，但撑着椅背的身体放松了些。
她趁热打铁，“我知道那天我们有些误会。”
“所以你那天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她双眼微微睁大，因着好奇身体微微前倾，感受到身旁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她一脸天真地问，“不过什么？”
程辞安没立刻回答，沉默了好久才将那紧绷的气吐出来，“不管我有没有女朋友，都不应该第一面就对陌生人......”
“在酒吧里第一面看对眼了，上|床的都有。”乔瑰意混不在意，见程辞安皱眉，她轻笑，“那你和前女友是认识多久才.......”
乔瑰意的“上”还没说话，就被程辞安打断，“我没有前女友。”
乔瑰意看着已经快要贴到玻璃上的程辞安，企图看穿他说谎的痕迹，但程辞安看过来的眼神坦坦荡荡，“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
问题可大了！
就她认识的男生里，不说身经百战，也基本该玩的花样都玩遍了，长得帅但洁身自好的当然有，但绝不会没谈过恋爱。
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一种人会说自己没有过前女友。
那就是渣男。
或者，“前男友呢？”
“.......”
程辞安被梗住，一言难尽地开了口，“爱情不是人生的必选项吧。”
“是。”爱情不是人生的必选项，但女人是男人的必选项，无论喜不喜欢，他们好像总需要一个来替他们打理一切。
回忆结束，乔瑰意收回目光，和周郁莱发起了消息：【我不辞职了。】
【？】
【是谁被太阳暴晒了一天后，说要把辞职信甩领导脸上的？】
【您老的想法还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啊。】
乔瑰意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你大小姐当得挺好，不也为了拉客户在外面晒着呢吗？】
她随口吐槽了一句，解释起自己留下的原因：【那天酒吧遇见的人，在我的小区里。今天做活动我遇见他了。】
【这么巧？】生意场上见多了人心，周郁莱很少相信所谓的“巧合”。
【真巧也好，假巧也罢。】
【我倒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表里如一。】
说完她也不管周郁莱满头问号和暴跳如雷，切出了微信。
-
汽车慢慢停稳，她来到车前带领着家长和小孩们慢慢下车。
因是工作日，山里很安静。
袅袅的檀香弥散，夹杂着空山新雨后的泥土气，像是把拂尘轻轻掸去乔瑰意身上的杂意。
带着众人穿过山门，乔瑰意定了集合时间，便宣布了自由活动。
早就按捺不住的小孩一下哄散开来，给静谧的庙宇带来些百无禁忌的孩童气。
老人们步伐矫健地登着山，少数的几个年轻人倒是请了把香，虔诚地跪在了大殿前。
乔瑰意对道观兴趣不大，她只四处看了看，便找到了自己想见的人，“怎么不跟着进去看看？”
她话没说完，就发现程辞安腿边露出了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见乔瑰意蹲下，他“唰”地缩回程辞安的腿后，怯怯地抓着程辞安的裤子，把脸埋了进去。
乔瑰意也抬起头，求助似的拉了拉程辞安的裤脚，“我看起来很像怪阿姨吗？”
一个两个地蹲在腿边，像是幼儿园在开派对，程辞安无奈地蹲下身，揉了揉小朋友的头，“木木别怕，这是我们的领队姐姐，你在车上见过她的对不对？”
他又转过身，向乔瑰意解释道：“他只是有些怕生。”
“看出来了。”乔瑰意在上车点就记住了这个躲在妈妈腿后的小孩。在别的小孩扔着纸飞机玩闹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书，“只是有点挫败。”
她双手捧住脸，“怎么这一大一小都避我如蛇蝎呢。”
不知是什么触动了木木，他小心翼翼地从程辞安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和乔瑰意对视了几秒，终于脆生生地开了口，“领队...姐姐好。”
“木木真乖。”她摸了摸小朋友蓬松的头发，又眨巴着眼看向程辞安。
木木不懂两人之间的氛围，但小朋友最擅长模仿，受到乔瑰意的感召，他眨巴着眼向程辞安看过去。
程辞安被两只大眼睛盯住，艰难地张了张嘴，“领队...姐姐好？”
乔瑰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不再逗程辞安，反而问木木：”你妈妈呢？“
木木又成了锯嘴的葫芦，他有些不安地抓住程辞安的袖子，不知该说什么。
程辞安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替他答道：”他妈妈去法物流通处，替人求法器去了。”
“......”
乔瑰意震惊：“她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
程辞安抱着木木，犹豫开口：“我...勉强算是个人吧。”
乔瑰意：......
“你和木木很熟吗？”
“算是邻居，他妈妈忙的时候，偶尔会把木木放我这来。”
乔瑰意讶异地挑了挑眉。
能把小孩放在一个陌生的男人家里，这妈妈不是心大，就是足够信任程辞安。
不一会儿，这位木木妈就穿着红色连衣裙风风火火地跑来，对程辞安她们道谢后，就又踩着高跟鞋带着木木爬山去了。
乔瑰意便也抬脚，跟上了程辞安。
程辞安抿了抿唇，却也没说什么，两个人一起向下一座庙宇走去。
这座庙宇前更加空旷，飞扬的落叶盖满了庭院，却只有一位小道长慢悠悠地清扫着。
门前的香火近乎于无，乔瑰意不免好奇地走过去：“小师傅，这庙供奉的是哪路神仙啊？”
小道长作了个揖，先念了句“无量福”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这是姻缘殿，二位信士可要来拜拜？可保佑二位顺顺利利幸福美满。”
身后的脚步声一顿，乔瑰意脸上挂起了意味深长的笑意，“姻缘殿啊。”
“那我可要好好求一求了。”
乔瑰意却还不能休息。她站在过道上，讲完了安全注意事项，开始检查大家的安全带。
一车子的老人孩子，正是不听劝的年纪，乔瑰意盯着他们一个个系上安全带，走到最后一排时已是口干舌燥。
她正准备旋开手上的矿泉水瓶，旁边的车却突然变道。乔瑰意还来不及反应，巨大的惯性已经推得她向前栽去。
她伸出手，妄图随便抓住什么借点力，一道温热的手掌先扶住了她的手臂，用力一拽，避免了她脸朝地的命运。
司机骂骂咧咧地重新起步。
乔瑰意吐出一口气，看向身边的好心人，“谢谢。”
程辞安见她站稳后就松了手，但手却没收回，虚虚地在她身边挡着，“站过道上容易出事，还是先坐下吧。”
程辞安旁边的位置恰好空着，乔瑰意顺势坐了下来，“我说的不只是这个。”
“半个月前，双十街，谢谢你帮我。”
女孩收起了往日的吊儿郎当，就显得这句感谢颇为诚恳。
程辞安转身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女孩，“什么？”
“怕我出事，在便利店门口收了我那么久，等我上了车才离开。”
“怕我害怕，还贴心地守在门外，”乔瑰意睁着无辜的眼，“难道是我会错意了？”
“你总不会因为我亲了你一口，就守在门外报复我吧。”
两人对峙片刻，半晌，程辞安叹了口气，“就算让司机接也不要在双十街，那不安全。”
笑容蔓延开来，乔瑰意歪了歪头，“那你是承认你守了我一晚上了？”
这话听起来就有些不清不白了，程辞安撑住椅背，与乔瑰意微微拉开些距离，“乔小姐。”
乔瑰意脸上笑意不变，“嗯，在呢。”
“你对陌生人都是这么......”“放荡”两个字在嘴边徘徊许久，还是咽了下去，程辞安换了种措辞，“大胆吗？”
“怎么会！”乔瑰意一脸惊讶，随即换上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我知道我拿你气走我前男友是我不对，但那个前男友真的是个人渣。”
“他在老家还有个女朋友，以结婚的名义骗她打工供他上学，结果他来江城却到处钓富婆，被我发现，提出分手后，他不但偷看我的手机，还跟踪我！”
“我也是真的害怕，才出此下策的。”
“而且我也不是每个男生都这样的。在你之前有好几个男生说要认识我我都拒绝了。”她说的句句真话，除了亲他的理由，“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不相信。”程辞安答得飞快，像是心里存证了很久的命题，于是答起来也毫不犹豫。
但乔瑰意毫不气馁，“那你可以试着相信一下。”
“毕竟我在认识你以前也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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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摇摇晃晃地开上了山间小路，乔瑰意这几日加班睡得少，没多久就觉得眼皮就有些重。
等醒来的时候，窗帘已经不知何时被人拉上了，头顶的空调也不再对着她吹。
她看向身边的人。
程辞安手支着头，不知是假寐，还是真的睡着了。阳光从窗帘的小孔里透出来，让他棱角分明的脸也柔和起来。
她想起来刚刚她说完那话，也不知道他相没相信，但撑着椅背的身体放松了些。
她趁热打铁，“我知道那天我们有些误会。”
“所以你那天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她双眼微微睁大，因着好奇身体微微前倾，感受到身旁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她一脸天真地问，“不过什么？”
程辞安没立刻回答，沉默了好久才将那紧绷的气吐出来，“不管我有没有女朋友，都不应该第一面就对陌生人......”
“在酒吧里第一面看对眼了，上|床的都有。”乔瑰意混不在意，见程辞安皱眉，她轻笑，“那你和前女友是认识多久才.......”
乔瑰意的“上”还没说话，就被程辞安打断，“我没有前女友。”
乔瑰意看着已经快要贴到玻璃上的程辞安，企图看穿他说谎的痕迹，但程辞安看过来的眼神坦坦荡荡，“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
问题可大了！
就她认识的男生里，不说身经百战，也基本该玩的花样都玩遍了，长得帅但洁身自好的当然有，但绝不会没谈过恋爱。
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一种人会说自己没有过前女友。
那就是渣男。
或者，“前男友呢？”
“.......”
程辞安被梗住，一言难尽地开了口，“爱情不是人生的必选项吧。”
“是。”爱情不是人生的必选项，但女人是男人的必选项，无论喜不喜欢，他们好像总需要一个来替他们打理一切。
回忆结束，乔瑰意收回目光，和周郁莱发起了消息：【我不辞职了。】
【？】
【是谁被太阳暴晒了一天后，说要把辞职信甩领导脸上的？】
【您老的想法还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啊。】
乔瑰意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你大小姐当得挺好，不也为了拉客户在外面晒着呢吗？】
她随口吐槽了一句，解释起自己留下的原因：【那天酒吧遇见的人，在我的小区里。今天做活动我遇见他了。】
【这么巧？】生意场上见多了人心，周郁莱很少相信所谓的“巧合”。
【真巧也好，假巧也罢。】
【我倒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表里如一。】
说完她也不管周郁莱满头问号和暴跳如雷，切出了微信。
-
汽车慢慢停稳，她来到车前带领着家长和小孩们慢慢下车。
因是工作日，山里很安静。
袅袅的檀香弥散，夹杂着空山新雨后的泥土气，像是把拂尘轻轻掸去乔瑰意身上的杂意。
带着众人穿过山门，乔瑰意定了集合时间，便宣布了自由活动。
早就按捺不住的小孩一下哄散开来，给静谧的庙宇带来些百无禁忌的孩童气。
老人们步伐矫健地登着山，少数的几个年轻人倒是请了把香，虔诚地跪在了大殿前。
乔瑰意对道观兴趣不大，她只四处看了看，便找到了自己想见的人，“怎么不跟着进去看看？”
她话没说完，就发现程辞安腿边露出了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见乔瑰意蹲下，他“唰”地缩回程辞安的腿后，怯怯地抓着程辞安的裤子，把脸埋了进去。
乔瑰意也抬起头，求助似的拉了拉程辞安的裤脚，“我看起来很像怪阿姨吗？”
一个两个地蹲在腿边，像是幼儿园在开派对，程辞安无奈地蹲下身，揉了揉小朋友的头，“木木别怕，这是我们的领队姐姐，你在车上见过她的对不对？”
他又转过身，向乔瑰意解释道：“他只是有些怕生。”
“看出来了。”乔瑰意在上车点就记住了这个躲在妈妈腿后的小孩。在别的小孩扔着纸飞机玩闹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书，“只是有点挫败。”
她双手捧住脸，“怎么这一大一小都避我如蛇蝎呢。”
不知是什么触动了木木，他小心翼翼地从程辞安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和乔瑰意对视了几秒，终于脆生生地开了口，“领队...姐姐好。”
“木木真乖。”她摸了摸小朋友蓬松的头发，又眨巴着眼看向程辞安。
木木不懂两人之间的氛围，但小朋友最擅长模仿，受到乔瑰意的感召，他眨巴着眼向程辞安看过去。
程辞安被两只大眼睛盯住，艰难地张了张嘴，“领队...姐姐好？”
乔瑰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不再逗程辞安，反而问木木：”你妈妈呢？“
木木又成了锯嘴的葫芦，他有些不安地抓住程辞安的袖子，不知该说什么。
程辞安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替他答道：”他妈妈去法物流通处，替人求法器去了。”
“......”
乔瑰意震惊：“她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
程辞安抱着木木，犹豫开口：“我...勉强算是个人吧。”
乔瑰意：......
“你和木木很熟吗？”
“算是邻居，他妈妈忙的时候，偶尔会把木木放我这来。”
乔瑰意讶异地挑了挑眉。
能把小孩放在一个陌生的男人家里，这妈妈不是心大，就是足够信任程辞安。
不一会儿，这位木木妈就穿着红色连衣裙风风火火地跑来，对程辞安她们道谢后，就又踩着高跟鞋带着木木爬山去了。
乔瑰意便也抬脚，跟上了程辞安。
程辞安抿了抿唇，却也没说什么，两个人一起向下一座庙宇走去。
这座庙宇前更加空旷，飞扬的落叶盖满了庭院，却只有一位小道长慢悠悠地清扫着。
门前的香火近乎于无，乔瑰意不免好奇地走过去：“小师傅，这庙供奉的是哪路神仙啊？”
小道长作了个揖，先念了句“无量福”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这是姻缘殿，二位信士可要来拜拜？可保佑二位顺顺利利幸福美满。”
身后的脚步声一顿，乔瑰意脸上挂起了意味深长的笑意，“姻缘殿啊。”
“那我可要好好求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