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洞穴后,翎毓希继续寻找其他队伍的人,没想到这里竟然这么大,已经第二天了她都没有走完。

    突然翎毓希感觉到了身后有人跟着,她迅速转头道:“谁?”

    边上的草熙熙攘攘地发出了动静,翎毓希抬起手,一颗子弹已经从她手心浮起对准了那片草地。

    “我是公羊羽,抱歉来晚了一天。”伴随着低沉的声音,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姿从树后走了出来,这人看上去气宇轩昂,嘴角虽然挂着笑,可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

    公羊羽见对方还是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他连忙解释道:“不是故意跟着你的,我在找我的队友……”

    话说到一半他瞥见翎毓希手上浮着的子弹以及蓝色的标记,笑了笑说:“但看来,你不是啊。”

    “没错,那我不客气了。”翎毓希话音未落,她手中的子弹就飞向了公羊羽的右腿。

    不用要了他的命,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就行了。

    公羊羽见状,将气都凝结在手中,顿时一团液体似被透明物包住般在他的手中成型,然后越变越大,直至可以包裹住公羊羽全身。

    而后子弹软绵绵地打在了那团水上,最后轻轻落地发出了“叮当”一声。

    “在打之前,我其实有话想说……”公羊羽开口道:“我本来是想找到队友一同前往这里的洞穴,那个地方有点奇怪。”

    “觉得奇怪就别靠近,我来这里是为了赢,我不想浪费时间参加第二轮训练。”

    丝毫没有动摇,翎毓希坚定地开口道:“我不会伤你性命。”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思考公羊羽的能力,好像是能运用水的各种形态进行防御或攻击,但那团水的形成需要时间,刚才的子弹太过缓慢才会让他防御成功,所以还得更快。

    翎毓希再次抬起手,这次射出的子弹已无法看清轨迹,等再看见的时候,子弹已停在了距离公羊羽额头大约一公分处。

    只见公羊羽的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白烟,仔细看的话,才发现这是气体的水,不仅缓慢了子弹的速度,也削弱了力量。

    公羊羽也没想到子弹会离他那么近,如果下一颗结合了速度以及穿透力,不知他还能不能挡下?

    只不过……现在的她还不行,光有速度是不够的。

    公羊羽于是开口道:“你应该能发现,你伤不了我,我也无法攻击你,我的能力是将水用不同的形态将对手的攻击弱化甚至吞没来进行防御。”

    翎毓希垂眸,他好像是辅助类能力。

    见对方低下头没有接话,公羊羽笑了笑继续道:“既然如此,不如一起去看看那洞穴?比起你在这漫无目的地找人,或许那里会有惊喜……”

    谁知话都还没说完,一颗子弹趁他不备直直地飞了过来,这次公羊羽来不及进行防御了,只能眼看着子弹打穿了他的右腿膝盖,而后他吃痛的单膝跪地。

    “我不想做没有意义的事,是你大意了。”翎毓希看了一眼已经无法站起来的公羊羽,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缓缓往森林深处走去,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响:你没错,这样做是对的,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可以了。

    而这声音渐渐变为了父亲的在她耳边回响:“小希,动手啊,你在干什么……你要是不想这么做,就去暗房跪着……你今天不要吃饭了……”

    熟悉的声音一遍一遍的重叠回放,翎毓希轻喘了一口气,停下脚步靠在了树上。

    自嘲地低笑了一声,是啊,她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她就只是个杀人工具而已,记忆回到了小时候……

    她第一次跟着父亲出任务,对象是一个不到一周岁的婴儿,而她自己也只有十二岁,但竟然要她将子弹穿透这个婴儿的脑袋。

    她问父亲能不能不要,可父亲只淡淡地说了四个字:会习惯的。

    翎毓希的手颤抖着伸了出来,可眼前一片模糊,她揉了揉眼睛对父亲说:“爸爸,有水我看不见。”擦了还会冒出来,她对不准。

    “啪”——父亲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她眼中的泪水扇了出去,她怔了一下,似乎能看见了,而后翎毓希再次伸出了她还有些肉肉的小手对着那个婴儿,可怎么也动不了。

    她心想,不吃饭就不吃饭吧,跪暗房也好的。

    然后,她感觉到翎暝握住了自己的手,随后子弹往她刚刚对准的方向飞出。

    顿时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了小孩的啼叫声,也没有了自己的啜泣声。

    “今晚别吃饭,给我在暗房好好跪着。”回到家,父亲留下了这句话便回房了。

    在翎毓希的记忆中,那晚她都不饿,也没有觉得害怕,转头看了眼桌上的菜,她一点都不想吃,还有点想吐。

    母亲让自己不要去跪暗房了,但她就像没有听见似的,自己走向了那个熟悉的屋子,然后吐得胆汁都快要出来,又苦又涩的。

    翎暝大概以为她快死了,才让她回到房间。

    从那天起,她的世界似乎就只剩下杀人这一件事了,她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狠。

    翎暝每次都会表扬她,而翎毓希每杀一个人就会去那个暗房待着,一待就是一天,也不吃饭。

    沉重的记忆让翎毓希双眼紧闭,要结束这样的日子她还要做很多的事,想到这里她有些烦躁,直到听见了有脚步声传来,翎毓希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出现的是澹台琁枢,翎毓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靠回了树上,眼睛也重新闭了起来。

    再没有听见任何的声响,澹台琁枢就这样安静地站在翎毓希的身边,他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依旧没有任何温度。

    一阵风吹来,吹散了翎毓希的长发,让此刻的她有些凌乱的美丽,她悠悠地开口问道:“你不是去跟着拓跋飞鸿了么?”

    没有回答,澹台琁枢靠在了另一棵树上,他低下头,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过了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就这么急着想杀我吗……”

    不像是在提问,更像是自言自语。

    翎毓希怔了一下,眼神有点闪烁,她其实早就不这么想了,可她也不想解释。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自己那时说的话,一时生气的话。

    她的每一次任务澹台琁枢都会在,是因为但凡她失手或者被抓,为了不泄密,他就会杀了自己。

    可那时候翎毓希还小,实在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压力,以她的年纪根本不会想到或许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有着许多的无可奈何,好几次都对着澹台琁枢又打又骂,而他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任她撒气。

    有一次,父亲让她杀一个人,对方竟然是自己的同桌!

    翎毓希下不了手,她已经做好了不吃不喝在暗房待着的准备,可一到家迎上的不是父亲怒火中烧的脸,而是赞许的目光。

    翎暝说:“澹台家那小子来过了,他说你完成任务了。”什么意思?那个每天和她一起吃饭的女孩子……死了?

    两行泪水从她的眼中流出,明明十二岁那年后,她已经再没有哭过了。

    她跑去质问澹台琁枢,他说如果他不杀了那个女孩,他就要杀了自己!他还说,这种情况只有一次,他不会再帮她动手了。

    翎毓希听后,目光渐渐变得狠厉,她愤恨道:“如果你死了就好了。”

    之后的每一次任务,不管有多艰难,澹台琁枢都会在,有时候还会用自己的能力帮助她,他也接受她所有的坏情绪。

    直到翎毓希长大,才明白即便澹台琁枢死了,他们奇门还有别的弟子会代替他。

    而翎毓希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有个势力同时控制了他们两个奇门,只要这背后的势力还在,她就会一直被迫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所以,翎毓希做了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决定,她要毁掉这个势力,她不想再杀人,也不想再把自己的生命交到别人手里,她要自由!

    于是她没有再在澹台琁枢面前显露自己的情绪,也越来越沉默,她要取得他的信任,然后找到他们奇门背后那个共同的敌人。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本来燃烧着的怒火渐渐被澹台琁枢日复一日的陪伴浇淡,她虽坚定地朝着目标努力,但也无法像最开始那样冷漠的对待澹台琁枢了。

    想到这里,翎毓希收回了思绪,恢复一贯的冷冽道:“我刚刚看见公羊羽了,他已经失去战斗能力,是你们队伍的人。”

    澹台琁枢一脸无所谓道:“不重要,但是……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拓跋飞鸿离开洞穴后,去了一个地方,然后又回到了洞穴。”

    “去了什么地方?”翎毓希问道。

    “崖底,那里还有两个人,东宫墨和诸葛筱晓。”

    翎毓希沉思,东宫墨是她的队友,可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如果是东宫墨挟持了诸葛筱晓,那诸葛晓月一定会去救她,同队的汪辰和赫连梦也可能会出现,那她现在去崖底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去崖底看看。”翎毓希说完便离开了,只留下澹台琁枢一个人的背影在树林中。

    崖底:

    诸葛筱晓感觉睡得好舒服,脑袋也不疼了,她满足地睁开眼,四周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也不见有姐姐的身影。

    她想了想,准备下床出去找找,脚刚一着地就听见“吱呀”一声,木门打开了。

    眼前出现的是东宫墨的脸,虽然五官俊美但周身散发的冷峻气息还是让人望而却步。

    诸葛筱晓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毫无表情地拿着一串烤鱼放在桌上,然后又拎了一只野鸡进来。

    这场面实在搞笑,诸葛筱晓“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之前她虽然头一直很疼,但也跟着姐姐看见东宫墨暴打拓跋飞鸿他们的样子,真的很难和眼前这个忙前忙后的人联系起来,这也太违和了吧。

    她敢嘲笑他!东宫墨瞪了眼床上一脸笑盈盈的诸葛筱晓,将野鸡狠狠扔在地上便又出去了。

    诸葛筱晓是感觉有些饿了,包裹里都是些硬硬的面包,和桌上香喷喷的烤鱼可没法比,而且他这么厉害,要杀自己也不必用美食诱惑吧。

    这样一想,诸葛筱晓两三个小碎步就坐到了桌子边的椅子上,拿起烤鱼,大口大口狼吞虎咽。

    门一下又开了,此刻诸葛筱晓吃的满嘴都是,她有些尴尬地看着东宫墨说:“嘿嘿,太香了,忍不住……还有呢,你要吃吗?”诸葛筱晓把自己吃到一半的烤鱼递到东宫墨面前。

    “你吃吧。”东宫墨说着便又放下了一杯水,再次出去了。

    “诶你跑来跑去的忙什么呢?”诸葛筱晓见状,拿着手中的烤鱼跟在了东宫墨身后道:“谢谢你啊,我的头不疼了。”

    东宫墨没有说话,他拾起了一旁的树枝往小河里插,似乎准备再抓一条鱼。

    他想,等她离开了,他一定要抓十个八个人弄死解气。

    “作为报答……”诸葛筱晓顿了顿,信步走到东宫墨边上,弯下身子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要不等明儿训练结束,你用你那个好厉害的雾气把我麻痹吧。”

    东宫墨精致的面容在听了诸葛筱晓的话后忍不住拧了起来道:“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在她面前伤了人,她也看见了自己的能力是多么的血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说出这些话。

    为什么她还是和三年前一样那么天真!

    “嗯……”诸葛筱晓歪了歪脑袋似是不在意东宫墨说的话,笑眯眯地开口:“又不疼,可舒服了,而且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的脑袋要疼三天诶,那时候我都痛死了,这样想我还划算呢。”

    东宫墨听后抬眸,对上了那双他怀念许久的眼睛,本来还笑着的诸葛筱晓在和东宫墨对视后一下愣住了,这个人……她怎么好像认识呢?

    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两人久久都没有移开视线,直到“啪嗒”一声,诸葛筱晓手中的烤鱼掉在了地上,东宫墨才缓过神。

    看着诸葛筱晓心疼地捡起地上的烤鱼一脸做错事的样子,东宫墨低下头继续抓鱼没再理她了。

    那段记忆,只他一个人记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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