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城在大盛朝的最东部,虽然地处东海之滨,但是正阳侯府所在的淮金离瑶城并不远,在正阳侯的威名下,东部一直未有海寇胆敢造次。淮金的繁华不亚于帝都,不仅美食富庶,瑶锦更是一绝,否则先皇也不会将长女喜阳帝姬嫁到此地,如今的大殿下亦嫁入正阳侯府。

    可是李乐歆这次来瑶城并没有去淮金,一想到去了淮金理应拜访她的皇长姑母和长姐,都是些虚情假意的寒暄,便觉得十分无趣。她和上官棠在瑶城闲逛了一天,瑶锦是宫中贡品,实不乏之,想买些美食带回去给父皇品尝,可惜到帝都要十日左右,又不能保证新鲜,思来想去,李乐歆干脆重金买了厨子的秘方,粉蒸小排包、荷叶鸡、这些她都要亲自做给疼爱她的父皇吃。

    不知不觉已然日暮,李乐歆虽然有些乏了,却依然在寻找些什么,直到李乐歆来到一个古玩店,见到一个好玩的六色刻字玲珑骰子,这个骰子可不是赌坊用的,这个骰子是竹子做的,各边约半尺长,每面被切成可以转动的九个方块,当六面完全对齐了便能看到这个骰子雕刻的是一篇千字文,李乐歆终于满意的笑了,准备将这个玲珑骰子带回去给小十一,毕竟三皇子、十一殿下和她是一母同胞,最是亲近。自从母妃离世后,皇上便将小十一养在太后身前,作为父皇最年幼的孩子,小十一自然会被照料的很好,可是她这个亲姐姐依然是挂念在心,只是太后不大喜欢李乐歆这种贪玩好动的孩子,每次去了都少不了被说教一番,她平日才不会常去太后宫中看望小十一。

    上官棠:“十一殿下一定会很喜欢这个玲珑骰子的。”

    李乐歆温柔的说道:“小十一素来乖巧恬静,如今已经十一岁了,这上面的千字文最适合她现在习字了。”

    买了这个骰子,李乐歆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拖着乏累的身体和上官棠回到客栈,等着明日天亮打道回府。

    伴着几声清脆的蝉鸣迎来了黎明的曙光,温言二人早已装束完毕,如约的在房间等着,主仆二人伫立在窗前,温言一脸满怀心事的样子,低沉的双眸顺着窗棱向远处望去。

    温铭:“那江南七君子自从去年被七殿下掳到府上,便再未听说这些人的消息,公子当真决定怎么做?我们现在离开还是来得及的。”

    温言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睛,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轻吁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若非此事,我还想不到如此良计。温铭,你不必担忧,切记谨言慎行,莫要露出分毫。”

    见温言心意已决,温铭便懂事的应了声,“请公子放心。”

    不过辰时,李乐歆便如时扣响了房门。

    上官棠早已从官家驿站点了一辆宽敞的马车,又叫了两个身手不错的士兵穿着平民百姓的衣服扮作马夫,护送七殿下回府。

    四人同乘一辆马车,乐歆坐于中央主位,上官棠独坐在左侧,温言和温铭坐于右侧,八只眼睛仿佛都在逃离对方的视线,毕竟还不熟识,这密闭的空间下,氛围多少有些寂静的诡异。

    温言这姿色,远观令人心动,近看令人动心。

    李乐歆极少的端着不语,心想‘还是得矜持些,千万别暴露了自己内心的狂喜,免得将其半路吓跑了!’

    温言瞧着安静的乐歆,心想‘民间传这李乐歆是个贪玩的荒唐帝姬,初见那日的确很是明媚活泼,今日瞧着这般局促,也不说话,罢了,终究是个小姑娘,这般拘谨定是害羞了,看来还是得自己打破这个局面。’

    温言虽说长得妖孽可口,但毕竟是声名鹊起的大才子,说起话来自是儒雅稳重,并不会叫人觉得轻浮。片刻之后,温言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他柔声问道:“答应了去乐歆姑娘府上说书,却不知姑娘府上在哪里?”

    纵然乐歆心里已经被迷的泛起波澜,却依然故作镇定的接起话来:“离瑶城倒是有些距离,在帝都。”

    温言的语气并没有太多惊讶:“那岂不是还要数日才能到达?”

    李乐歆以为温言是怕耽搁怎么些日子不能赚钱,于是豪气的说道:“温公子不用担心,路途确实要些时日,不过既然邀请了你来我的府上,酬金定不会亏待公子。”

    温言只好浅笑示榭,转而又看向上官棠:“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自及笄之后,上官棠一直束着发髻,穿着男装,举手投足确实不似寻常女子,加上眉眼间又有几分英气,也难怪温言会看走了眼。

    上官棠也不解释,心想是男是女和这温言主仆也无干系,何必浪费唇舌。

    她简洁的答道:“上官棠。”

    温言便接着称赞道:“上官公子英姿不凡,身手敏捷,真是青年才俊。”说罢,又介绍了温铭的身份。

    上官棠的脸上依然平静如水:“谢温公子谬赞。”

    温言看向李乐歆,继续说道:“虽说如今世道尚可,可是你一个小姑娘从帝都来到瑶城游玩这些时日,家中父母可也放心?”

    李乐歆扬着她的小下巴,得意的看着上官棠:“我有阿棠呀,刚刚温公子不是也称赞阿棠身手敏捷吗?”

    温言礼貌的答道:“的确如此,是我多虑了。”

    李乐歆又反过来问温言:“温公子如今是文坛的顶流才子,竟然身边只带一个书童,就不怕自己被捆去做了上门女婿?”

    温言顺着李乐歆的话,笑着答道:“自然是怕的,所以平日里总是带着斗笠,还请姑娘莫要泄露我的行迹。”

    李乐歆又继续问道:“像温公子这般有才华,写的书在民间能有如此反响,为何不去科考报效朝廷呢?”

    “拘泥于庙堂哪里比得上纵情于山水呢?”

    听温言这么说,李乐歆倒是也能理解,前朝的尔虞我诈又怎会输于后宫的纷纷扰扰,所以自己才选择游山玩水的。

    “赏大好河山,品人间美食,这倒是我喜欢的。”李乐歆神采奕奕的说着自己的理想。

    温言:“不知乐歆姑娘去过哪些地方?可有奇闻轶事说来听听。”

    说到此处,李乐歆倒是饶有兴致的讲了起来。

    “其实我也是去年才出来游玩了两趟,去了一趟乐泉,而后去了一趟淮金。乐泉一行,那是我第一次出门,乐泉有一家崔记品羊馆很是出名,那味道真是好吃,尤其是初春之时,寒气未过,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吃着馍馍,真是舒服。那日我和阿棠从品羊馆出来,街上遇到个男子殴打女子,一脚一脚的踹在女子身上,我过去问了围观的路人才知这男子为了寻花问柳,竟然拿了他娘子的嫁妆送与娼妓,他娘子拽着他的衣袖让他把嫁妆还给自己,他非但不还,而且当街呵斥踹了他娘子。阿棠一个飞身过去,擒住了这个男子,我又转问了他娘子为何不和离,才知道这女子原本是员外之女,也算得上当地乡绅富户,可是她父亲去世之后,母亲又身体羸弱,家中无人做主撑腰,二人又有一双儿女,何况这男子中了秀才,与当地的县官公子交好,如若和离,定是带不走自己的儿女,只能忍气吞声的过下去。”

    “这男子所行,实在没有文人风骨,后来呢?”显然温言是听了进去。

    “后来我就让阿棠将这个男子痛贬了一顿,然后将其所行写了下来,快马加鞭送到了帝都学政司,除了他的秀才名号,又替女子在县衙做主,准其带着一双儿女及嫁妆和离回到娘家。”

    温言心里不由得起了嘀咕‘之前流传的明明是这七殿下为夺人家夫君,逼迫夫妻和离,这男子坚决不从,七殿下便因妒生恨,仗势欺人害这男子被除了功名,怎么与这七殿下自己所说大相径庭。’虽然心中疑惑,不过温言还是顺势夸赞了李乐歆:“姑娘此举真是仗义,只是断了这男子的仕途,就不怕这男子恨上你?”

    李乐歆一脸不屑,“我岂会怕他这种烂人记恨,苦读求学,既不思圣贤名士为人之道,又不学忠臣良将报效国家,如此这般行径,若是将来入了朝堂,那也是鱼肉乡民的蛀虫一个。”

    听了李乐歆的这番言辞,温言的眼光中流露出欣赏的眼光,“姑娘所言甚是。”

    说了半天,已是半晌,几人也饿了,只是尚未进城,没什么像样的酒楼茶庄,乡郊之地,总算看见一个茶棚。

    将马车停在茶棚不远处的树下,几人便下了马车活动活动筋骨。

    上官棠:“歆儿,车上备了食篮,你在这边等我,我去打些新鲜的茶水便回来。”说罢,便叫上两个赶车的马夫一同向茶棚走去。

    茶棚的老板娘刚刚便瞥见了这个豪华的马车,又见上官棠衣冠楚楚的走来,满脸挤着笑容,拉高了音调招呼上官棠坐下。

    “诶呦,这位公子想必是路途辛苦,小店除了茶水,阳春面,还有上好的肉干!”

    上官棠躲开了老板娘伸过来意图拉扯她的手,淡淡的说道,六份竹筒茶,两碗阳春面,再来二斤肉干。

    这老板娘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在上官棠的身上打转,看得叫人怪不舒服的。

    老板娘进了后厨,喜滋滋的小声跟她身旁的中年男子说道,“当家的,外面那个白面公子穿戴华堂,马车也十分华堂,准保是只肥羊。只是他们没有将马车牵过来。”

    这中年男子身瘦如柴,还有些许驼背,嘱咐了他的婆娘:“老规矩,给他们的茶水里少放些迷睡散,千万别放多了,免得事后引人怀疑,我现在赶去报告大当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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