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摄政王生的高大威武,一把长枪使的出神入化...”贺心捧着一个话本子坐在先前那把被他不小心踢碎又勉强被修好的凳子上精精有味地读着。

    “贺心!你别再念了!烦死了!”钟小二一把扯过被褥盖在头上,双手捂着耳朵蜷缩成一团。即使这样贺心的声音还是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吵得钟小二头疼。

    那日从拢香阁回家后,钟小二就感染了风寒,由于实在舍不得贺心那里每日丰厚的银两,还是强打着精神赶了过去,谁知她接连震天响的喷嚏搞的坐在她对面的贺心满身鼻涕。就在贺心换第五身衣裳时终于忍不住将钟小二拎回了家....

    一连五日贺心都打着拿茶叶的旗号赖在钟小二家中不走。更是不知贺心在哪天突然迷上了话本子,还偏爱名为《摄政王与他的娇俏娘子》那本。钟小二第一次看到这个书名时就像见了鬼一样眼角抽搐,浑身抖好几个激灵,那本子里对摄政王的描写更是让钟小二好像吃了一整筐甜枣。

    “贺心,光天化日的你这么大声念着有关摄政王的香艳文集,不怕被那老头抓起来啊。”钟小二从被褥里钻出来,像一只乌龟一样歪着脑袋盯着贺心,一本正经地恐吓道。

    “当朝摄政王素来宅心仁厚,也不是个老头。”贺心眼皮都没抬一下。

    “切,说的好像你认识他一样。”钟小二撇了撇嘴,卷起被褥翻了个身重新躺下。

    “嗯...我不认识,不过我在沣州见过他。”贺心故意拉长声音,钟小二听到贺心的肯定答复后一跃而起,蹲在贺心前面期待地看着他,“他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

    “长相嘛...和这话本子里描述的差不多,只是更加俊美几分。年纪,约莫大你几岁吧。你知道这些做什么?”贺心不假思索地答道。

    “没什么,听说他位极人臣,杀伐果断,连皇帝都要听他的。我以为这样的人一定长得凶神恶煞。”钟小二低着头,双手用力地捻着被角,眼底闪过的一丝恨意被贺心察觉到,

    “哼!道听途说。”贺心将手里的话本子拍在桌子上,满脸不快地盯着窗外,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贺心...”

    “嗯?”

    “你家是商贾富豪,来往的人非富即贵,连摄政王这样的人物都见过...你知道...这块玉的来历吗?”钟小二忐忑的将从毓琇门出事那晚捡到的玉坠子递到贺心眼前。

    贺心看到那玉坠后脸色不易察觉的冷了几分,随后立马恢复平常,“不曾见过...不过若你很想知道,可以把玉放在我这,我让手下的人去帮你查。”

    “不行!”钟小二闻言赶紧将玉收起来,“这玉对我很重要的。”

    “哦?为什么?”贺心的眼神从未离开过玉坠的方向。

    “其实...这是我哥哥...”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快速而有力的敲门声打断了钟小二。

    “钟小二,你给老子滚出来!”门外传来广陵镖局小公子李元暴躁的吼声。钟小二在屋内瑟瑟发抖。

    “你给老子喝的茶里都加了些什么东西!你再不出来,老子砸烂你的门!”闻言钟小二愤怒的看向贺心,贺心摊了摊手,“不是我。”

    咣的一声,李元带着五六个手拿长棍的壮汉破门而入。钟小二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李元揪着领子像拎小鸡一样仍在院子里。钟小二满脸乞求地望向贺心,看到贺心还在气定神闲地喝茶,一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后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妈的,要不是那江湖郎中告诉老子,我都不知道哪天就死在你手里了!给我打!死不了就行!”李元挥了挥手,身后的五个壮汉撸起袖子拿起长棍将钟小二围住。无数的棍棒和脚踢落在钟小二身上。钟小二抱着脑袋,缩成一团,身体微微抽搐。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一脚将钟小二的左手踩在地上,高高地举起手里的棍子就要往钟小二脑袋上打。屋内的贺心见状拍了下桌子,茶碗碎成几半,轻轻一掷,五块碎片疾飞出手,一个不落的命中五个壮汉的喉咙。

    “滚!”贺心对指着他浑身发抖的李元说道。随后贺心拍了拍手,抖了抖身上的碎瓷渣起身向院内走去。

    只见钟小二浑身是伤,脸上青肿不堪,一只眼睛鼓成了一条缝,那只被踩的左手摊在地上,像五根卖相不好的香肠。

    贺心轻踢了脚钟小二,“死了吗?”见钟小二一动不动继续说道,“起得来吗?要不要我背你去医馆?”

    钟小二闻言用那只还睁得开的眼睛狠狠盯着贺心,“打个巴掌再给个枣?贺心,你当我是什么?”

    贺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钟小二,打你的不是我,告发你的也不是我,就算今天你死了,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也不会往我头上记这一笔。”

    钟小二眼眶微红,声音哽咽,“所以你就看我被打个半死,最后再出手相救?”

    贺心顿了顿,声音又冷又硬,“一个人无力自救尚且不谈,但你像一潭死水一样不反抗,不改变,只听天由命,这样的人我凭什么要救。”

    钟小二沉默,汹涌的泪水渗出眼眶。

    “若我是你,定不会在这里自怜自哀,埋怨自己的救命恩人,而是把这里收拾干净再想尽办法整治那告密的郎中和李元。”贺心言毕朝门外走去。

    “贺心...”钟小二拉住贺心的衣角,艰难的起身对他说:“你能教我些功夫吗?我不想挨打了。”

    ......

    好在钟小二只是些皮外伤,加上贺心送来的那上好的跌打药,没过几日钟小二就活碰乱跳的去贺氏酒楼撒泼打滚。

    “贺心~你就教教我吧!你那天那招隔空杀人简直太厉害了!”钟小二说着模仿起贺心那天的动作。

    “你想练成那一招还早呢,你现在内力极虚,目前需要打熬筋骨。”贺心摇头叹息,偷偷看向一旁的宋齐。

    宋齐接收到贺心的眼神后看向钟小二说道:“钟公子的体质若想练武可能要受点苦头,不知你能否承受得住?”

    “受得住受得住,什么苦我都受得住,只要能让我将那死郎中和李元打一顿!”钟小二点头如捣蒜。

    “怎么?你知道是谁告的密?”贺心问道。

    “定是那空有一副皮囊的江湖骗子...”钟小二将那天被叶无争骗的事情向贺心全盘托出,最后不忘恨恨的来一句,“那叶无争是怕我报复他所以害怕了,想借李元弄死我。可是...他怎么知道我给茶叶下药的事?”

    贺心:“你说那人叫叶无争?”

    钟小二:“对啊。”

    贺心:“或许那人没骗你,他给你的那包药你还留着吗?”

    钟小二:“还在的,里面是一堆杂草!不过花了太多银子我没舍得扔,被我放在家中了。”

    贺心:“你今日回去将那草碾碎涂抹在伤口处,若有效,那就是他没错了,他或许可助你习武一臂之力。”

    钟小二被贺心的话搞得云里雾里,心想难道那江湖骗子真的是个神医?可细想叶无争那天的那番话和拿到钱后头也不回溜走的行为,实在无法和神医联系到一起。不过她现在习武心切,况且芸芸众生相,万事皆有可能。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钟小二走后宋齐看着贺心嘴角压不住的笑,问道:“主人真要教她?”

    “嗯...那东西在她手里,要我们自己紧紧盯着了。”贺心收敛了笑意。

    宋齐怔了一下,“是,那是否保留...”

    贺心垂眼,沉吟道:“不留余力地教。”

    ......

    钟小二回到家后将叶无争给的那包药拆开,凑上前闻了闻,这草药的味道极为特殊。钟小二平日里调香制粉,自认常见的花草她都是认得的,即便是些不太常见的也可通过气味辨别大概的药性,可这包草的味道她闻不出一点门道。

    “算了,就算是毒药大不了也就是一死,不是被毒死,就是哪日被打死,不过早晚的事情!”钟小二心里想着,抱着大不了就是死的心态将那些草拿出一半捣成药膏涂抹在伤口处。

    那草药敷在伤口上的一瞬钟小二只觉得冰冰凉凉,并没有什么不适感。一刻钟后,伤口处突然传来的灼烧感令钟小二瞬间僵硬,随后疼的满地打滚,整个人仿佛被火烧了一样。

    钟小二忍着疼痛爬向水缸,吃力的将水缸凿开一个洞,浑身被水浸湿后,那火烧火燎的感觉没有丝毫减退。钟小二将胳膊上的药膏用力擦去,那里竟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连红印都没有,再将其他地方的药膏都擦去,所有的肌肤都宛若新生,灼烧感也随之消失。

    “竟真是个神医!”钟小二瞪大了眼睛感叹道。

    随后钟小二心一横,将剩余的半包草熬成药喝尽。刹时钟小二感觉到气血上涌,每一根筋脉都好像被无数根绳子紧紧束缚,每一处关节都似被狠狠敲碎,所有的血汇集胸口。“完了,这次真要一命呜呼了。”钟小二用最后一丝意识想着,随后吐出一口浓浓的黑血晕倒过去。

    闭眼的瞬间,钟小二朦胧之际看到一个背着药箱,长发白衣的美男子推门而入,一脸戏虐的朝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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