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车子又往前开了一段，几处低矮的房子从远处渐渐显露出来。
司机把车停下来，吆喝着：“到了到了，都下来吧！”
车子里一时间躁动起来。
林以默收起耳机，背上背包，背包上挂着一个大大的Hello Kitty，之前财经部的同事常常拿这个Hello Kitty取笑林以默，说林以默这么大岁数了还背Hello Kitty。
但林以默就是有一种执着的喜欢，连她的拉杆箱上也贴满了Hello Kitty。
简单指着林以默的箱子，一声惊呼，“这么多Hello Kitty？”
林以默攥紧了手，手心里握着的金属冰凉。
“嗯。”
简单盯着林以默的箱子看了又看，点点头，“Hello Kitty好可爱啊！”
林以默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啊！”
车上的人陆陆续续都下来了，林以默拿好东西，拉着箱子往前走。
大巴车停在一个三层小楼前，小楼的墙面上爬满了黄色的污痕，几片破碎的瓷砖孤零零地挂在墙面上，像在显示它曾有的“辉煌”。
一个中年男子穿着棕色衬衫，站在小楼前，看见人走近了，脸上立马堆起微笑，“欢迎欢迎！”
中年男子握住领头的一个人的手，猛摇几下。
那人一愣，望了望身旁，尴尬地笑笑。
“欢迎欢迎，我是咱们这个支教学校的校长，赵前进。”赵前进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卡片的边被磨得翻着毛。
他双手拿着卡片，展示给大家看，卡片上用墨水笔写着三个大字：“赵前进”。
大家看了卡片，忙道：“赵校长好。”
赵前进收起卡片，依旧满面笑容：“你们好你们好！”
“对了！”赵前进想到什么，跟大家介绍着，“眼前的这栋小楼就是我们的教室，我们一到六年级都在这个小楼里上课。”
顺着赵前进手指的方向，大家纷纷看了过去。
三层的小楼，每层有两个教室，刚好可以容纳六个班。
林以默望着眼前破败的建筑，想起自己的老破小，也是这样的破败。
“我先带你们去住的地方。”赵前进领着大家往小楼的后面走。
转弯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狗叫，吓得众人停下脚步。
林以默在后面，先是见赵前进踢了狗一脚，又听他笑着说：“没事没事，这狗不咬人。”
小楼后面是一段泥路，清晨的路湿湿的，踩上去一脚一个泥印。没走两步，就看到几间平房，房顶上铺着几张石棉瓦，其中一间的灯还亮着。
“就是这里了，男的住左边这两间，女的住右边这两间。”赵前进一一介绍着。
林以默肩头突然被拍了一下，回头看，是简单和沈柯。
“以默，咱们三个住一间吧！”简单说。
林以默点点头，“好啊！”
刚进门，简单就一阵惊呼：“妈呀！我都多少年没住过八人间了，还是上下铺！”
沈柯也皱着眉，掩着鼻子打量着屋子。
林以默走到床前，每张床上都早已铺好了被褥，林以默摸了摸，扑面而来一股阳光的味道。
“这被褥是新晒的。”林以默放下行李，坐在了床上。
沈柯还掩着鼻子，没接林以默的话，自顾自地说：“你们觉不觉得这屋子里一股子霉味儿。”
简单闻了闻，点头道：“是有。”
林以默没管那么多，她打开行李箱，把自己的床单被罩都换上，又拿出耳机，点开一首熟悉的歌。
熟悉的声音在耳内流淌，林以默松了口气，一路上的奔波劳累逐渐散去。
简单把东西放在林以默的床前，准备爬到上铺。
“以默，我就睡你上铺了。”
林以默点点头，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下，简单看了眼，忍不住说：“以默，你还在听季风的歌啊！”
林以默一怔，下意识翻过手机，努力掩饰着自己慌乱的语气，“嗯，顺手点了这首歌。”
“哦。”简单没太在意的样子，“这首歌确实挺好听的。”
林以默的耳旁传来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
导演要到第二天才来，林以默她们有一天休整的时间，她们花了一个上午，把整个屋子做了一个大扫除。
把地拖了一遍后，她们坐在各自的床上，累得气喘吁吁。
到了下午，宿舍里依旧只有她们三个人，简单从门外提了一桶水回来，进门时喘着粗气。
“咱们这个项目女生好少啊，隔壁两个男生宿舍都住满了，女生宿舍我们三个人，隔壁另一个宿舍也就三个人。”
沈柯躺在床上敷面膜，回道：“唉，这就是现实。”
简单把水放在门边，舀了几勺水放在盆里，又兑了几勺热水，准备洗头。头发还在湿着，放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透过耳机里的歌声，林以默躺在床上听见简单叫她。
“以默，帮我接下电话。”
“好。”林以默取下耳机，爬到上铺，从枕头底下翻出正在响的手机，林以默看了看屏幕，心跳忽然失速。
“谁打电话呀？”简单顶着满头泡沫，问林以默。
林以默的胸腔里呼呼地吹着风，风声震耳。
她机械地念出名字，下去的时候差点儿摔倒，“季风经纪人。”
林以默把手机拿到简单旁边，按了接通键，开着外放。
简单熟练地跟季风经纪人打招呼。
“明早就到了？”简单有些惊讶，“好啊好啊！那就这样，到时候见。”
挂了电话，林以默把简单的手机放回床上，一路上，她都是懵的，好像整个身体都不属于自己。
沈柯取下面膜，在床上放了个小桌子，对着镜子各种护肤。
“季风明天就来呀？”沈柯涂着水乳。
简单又倒了一盆水，最后冲洗一遍头发上的泡沫。
“对啊！”
“没想到季风还挺敬业的。”
林以默回到自己的床上，点亮手机，打开□□，“反方向的夏”的消息跳跃着。
反方向的夏：这么快就到了？
林以默一到西河村，就给反方向的夏发了消息。
林以默：对。
反方向的夏：季风也快到了吧？
林以默握着手机的手不自主地一紧。
林以默：对。
林以默又说：你要偷偷来看他一眼吗？
反方向的夏也是季风的超级粉丝，林以默在论坛里回了一句支持季风的话，没过几分钟，反方向的夏就主动加了她。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反方向的夏：哈哈，谢谢你，我就不去了，工作太忙，我看看你发的美照就行了。
林以默：好。
关掉□□，林以默登陆了微博，微博上铺天盖地都是季风的照片，机场上，一大群粉丝围着季风，无数的手机对着他猛拍。
人群中的季风被保安护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眼神温柔。
林以默的心好似被撞了一下。
她想起很多年前，陈季风就是这个样子，永远温柔得体，完美得不像人类。
林以默默默地给每一个关于季风的微博都点了赞，又进了季风的超话，点了签到。
签到后，屏幕上弹出一个提示：“连续签到145天”。
*
早晨的时候，天还没亮，简单的手机就一阵响。
林以默在下铺，听见简单咕哝着：“你们到哪了？”“好好好，我出去接你们。”
说完，上铺安静了一分钟，紧接着就传来简单收拾东西的声音。
林以默觉轻，听到简单的电话声瞬间就清醒了，她还记得，今天早上季风会来。
简单翻身下床，林以默微闭着双眼，耳朵灵敏地听着动静。
沈柯像是被吵到了，翻了个身。
简单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林以默听到房门轻声关闭的声音，宿舍忽然寂静得像海底。
林以默睁开眼，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整。
屋子里一片黑暗，只有门口的窗户上，透进来些微弱的光。
林以默起身，走到门外。
刚出门，一阵凉意就钻进林以默的每个关节缝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外面被一片白茫茫的雾掩盖，浓雾深处，是片泥泞的土地，和绿色的不知名的杂草。
隔壁宿舍的门突然开了，林以默被声音吸引过去。
一个看上去快三十的女生，扎着低低的辫子，穿着发旧的衣服，正端着一个脸盆，从屋子里出来。
见到林以默，她马上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中隐隐带着些讨好，林以默像是看到了自己，愣了一下，旋即也回了一个笑。
“你也是来录节目的？”那人把脸盆放在窗户下面的墙根处，蹲下来往里面倒水。
“嗯。”林以默想了想，又问：“你呢？”
“我是这里的老师，你叫我小芳就行。”小芳捧着一捧水，泼到脸上，又使劲揉搓了几下。
林以默回过头望着眼前的泥路，手机一阵震动。
反方向的夏发过来消息。
反方向的夏：醒了吗？
林以默：醒了。
反方向的夏：我已经上班了。
林以默：辛苦的打工人。
反方向的夏：打工人打工魂！
林以默看见这句话，忍不住笑。
前面音乐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林以默条件反射地心里一慌。
“又有谁来了？”小芳问。
林以默摇摇头，心中的紧张让她说不出话来，她转身回到屋子里，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林以默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是他来了吗？”
又过了一会儿，宿舍里的人陆陆续续都醒了，沈柯也被吵醒，收拾了一番，拉着林以默出门。
在三层小楼的前面，李前进搭了一个凉棚，林以默他们到的时候，李前进正在摆桌椅，看见她们，李前进脸上又堆满了笑。
“来来来，快来吃饭，有馒头有菜。”
林以默和沈柯坐下，李前进端过来两个馒头和一盆菜。
馒头是白馒头，菜就是大白菜。
沈柯咬着馒头，眉头一直皱着。
林以默吃着饭，眼神却直往外面看。
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林以默松了口气，咬了一口馒头，心里却又泛出一阵酸。
宿舍的人陆陆续续都出来了，没一会儿，凉棚里就坐满了人。大家一个个都满脸倦意，嚷嚷着蚊子太多没睡好。
突然，凉棚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伸着脖子往外看。
林以默咬着馒头，心里有事，没注意到这些。
凉棚里一个人突然喊了一声：“季风——”
林以默嘴里的馒头咬了一半，她猛然回头。
黑色的轿车里，透过后车窗的玻璃，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人安然地坐在那里，他的眉毛黑黑的，一笑起来，眼睛里好像有星辰。
“以默，快看，真的是季风。”沈柯拽了拽发愣的林以默。
林以默的嗓子好像被堵住，说不出话。
车子又往前开了一段，几处低矮的房子从远处渐渐显露出来。
司机把车停下来，吆喝着：“到了到了，都下来吧！”
车子里一时间躁动起来。
林以默收起耳机，背上背包，背包上挂着一个大大的Hello Kitty，之前财经部的同事常常拿这个Hello Kitty取笑林以默，说林以默这么大岁数了还背Hello Kitty。
但林以默就是有一种执着的喜欢，连她的拉杆箱上也贴满了Hello Kitty。
简单指着林以默的箱子，一声惊呼，“这么多Hello Kitty？”
林以默攥紧了手，手心里握着的金属冰凉。
“嗯。”
简单盯着林以默的箱子看了又看，点点头，“Hello Kitty好可爱啊！”
林以默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啊！”
车上的人陆陆续续都下来了，林以默拿好东西，拉着箱子往前走。
大巴车停在一个三层小楼前，小楼的墙面上爬满了黄色的污痕，几片破碎的瓷砖孤零零地挂在墙面上，像在显示它曾有的“辉煌”。
一个中年男子穿着棕色衬衫，站在小楼前，看见人走近了，脸上立马堆起微笑，“欢迎欢迎！”
中年男子握住领头的一个人的手，猛摇几下。
那人一愣，望了望身旁，尴尬地笑笑。
“欢迎欢迎，我是咱们这个支教学校的校长，赵前进。”赵前进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卡片的边被磨得翻着毛。
他双手拿着卡片，展示给大家看，卡片上用墨水笔写着三个大字：“赵前进”。
大家看了卡片，忙道：“赵校长好。”
赵前进收起卡片，依旧满面笑容：“你们好你们好！”
“对了！”赵前进想到什么，跟大家介绍着，“眼前的这栋小楼就是我们的教室，我们一到六年级都在这个小楼里上课。”
顺着赵前进手指的方向，大家纷纷看了过去。
三层的小楼，每层有两个教室，刚好可以容纳六个班。
林以默望着眼前破败的建筑，想起自己的老破小，也是这样的破败。
“我先带你们去住的地方。”赵前进领着大家往小楼的后面走。
转弯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狗叫，吓得众人停下脚步。
林以默在后面，先是见赵前进踢了狗一脚，又听他笑着说：“没事没事，这狗不咬人。”
小楼后面是一段泥路，清晨的路湿湿的，踩上去一脚一个泥印。没走两步，就看到几间平房，房顶上铺着几张石棉瓦，其中一间的灯还亮着。
“就是这里了，男的住左边这两间，女的住右边这两间。”赵前进一一介绍着。
林以默肩头突然被拍了一下，回头看，是简单和沈柯。
“以默，咱们三个住一间吧！”简单说。
林以默点点头，“好啊！”
刚进门，简单就一阵惊呼：“妈呀！我都多少年没住过八人间了，还是上下铺！”
沈柯也皱着眉，掩着鼻子打量着屋子。
林以默走到床前，每张床上都早已铺好了被褥，林以默摸了摸，扑面而来一股阳光的味道。
“这被褥是新晒的。”林以默放下行李，坐在了床上。
沈柯还掩着鼻子，没接林以默的话，自顾自地说：“你们觉不觉得这屋子里一股子霉味儿。”
简单闻了闻，点头道：“是有。”
林以默没管那么多，她打开行李箱，把自己的床单被罩都换上，又拿出耳机，点开一首熟悉的歌。
熟悉的声音在耳内流淌，林以默松了口气，一路上的奔波劳累逐渐散去。
简单把东西放在林以默的床前，准备爬到上铺。
“以默，我就睡你上铺了。”
林以默点点头，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下，简单看了眼，忍不住说：“以默，你还在听季风的歌啊！”
林以默一怔，下意识翻过手机，努力掩饰着自己慌乱的语气，“嗯，顺手点了这首歌。”
“哦。”简单没太在意的样子，“这首歌确实挺好听的。”
林以默的耳旁传来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
导演要到第二天才来，林以默她们有一天休整的时间，她们花了一个上午，把整个屋子做了一个大扫除。
把地拖了一遍后，她们坐在各自的床上，累得气喘吁吁。
到了下午，宿舍里依旧只有她们三个人，简单从门外提了一桶水回来，进门时喘着粗气。
“咱们这个项目女生好少啊，隔壁两个男生宿舍都住满了，女生宿舍我们三个人，隔壁另一个宿舍也就三个人。”
沈柯躺在床上敷面膜，回道：“唉，这就是现实。”
简单把水放在门边，舀了几勺水放在盆里，又兑了几勺热水，准备洗头。头发还在湿着，放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透过耳机里的歌声，林以默躺在床上听见简单叫她。
“以默，帮我接下电话。”
“好。”林以默取下耳机，爬到上铺，从枕头底下翻出正在响的手机，林以默看了看屏幕，心跳忽然失速。
“谁打电话呀？”简单顶着满头泡沫，问林以默。
林以默的胸腔里呼呼地吹着风，风声震耳。
她机械地念出名字，下去的时候差点儿摔倒，“季风经纪人。”
林以默把手机拿到简单旁边，按了接通键，开着外放。
简单熟练地跟季风经纪人打招呼。
“明早就到了？”简单有些惊讶，“好啊好啊！那就这样，到时候见。”
挂了电话，林以默把简单的手机放回床上，一路上，她都是懵的，好像整个身体都不属于自己。
沈柯取下面膜，在床上放了个小桌子，对着镜子各种护肤。
“季风明天就来呀？”沈柯涂着水乳。
简单又倒了一盆水，最后冲洗一遍头发上的泡沫。
“对啊！”
“没想到季风还挺敬业的。”
林以默回到自己的床上，点亮手机，打开□□，“反方向的夏”的消息跳跃着。
反方向的夏：这么快就到了？
林以默一到西河村，就给反方向的夏发了消息。
林以默：对。
反方向的夏：季风也快到了吧？
林以默握着手机的手不自主地一紧。
林以默：对。
林以默又说：你要偷偷来看他一眼吗？
反方向的夏也是季风的超级粉丝，林以默在论坛里回了一句支持季风的话，没过几分钟，反方向的夏就主动加了她。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反方向的夏：哈哈，谢谢你，我就不去了，工作太忙，我看看你发的美照就行了。
林以默：好。
关掉□□，林以默登陆了微博，微博上铺天盖地都是季风的照片，机场上，一大群粉丝围着季风，无数的手机对着他猛拍。
人群中的季风被保安护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眼神温柔。
林以默的心好似被撞了一下。
她想起很多年前，陈季风就是这个样子，永远温柔得体，完美得不像人类。
林以默默默地给每一个关于季风的微博都点了赞，又进了季风的超话，点了签到。
签到后，屏幕上弹出一个提示：“连续签到145天”。
*
早晨的时候，天还没亮，简单的手机就一阵响。
林以默在下铺，听见简单咕哝着：“你们到哪了？”“好好好，我出去接你们。”
说完，上铺安静了一分钟，紧接着就传来简单收拾东西的声音。
林以默觉轻，听到简单的电话声瞬间就清醒了，她还记得，今天早上季风会来。
简单翻身下床，林以默微闭着双眼，耳朵灵敏地听着动静。
沈柯像是被吵到了，翻了个身。
简单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林以默听到房门轻声关闭的声音，宿舍忽然寂静得像海底。
林以默睁开眼，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整。
屋子里一片黑暗，只有门口的窗户上，透进来些微弱的光。
林以默起身，走到门外。
刚出门，一阵凉意就钻进林以默的每个关节缝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外面被一片白茫茫的雾掩盖，浓雾深处，是片泥泞的土地，和绿色的不知名的杂草。
隔壁宿舍的门突然开了，林以默被声音吸引过去。
一个看上去快三十的女生，扎着低低的辫子，穿着发旧的衣服，正端着一个脸盆，从屋子里出来。
见到林以默，她马上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中隐隐带着些讨好，林以默像是看到了自己，愣了一下，旋即也回了一个笑。
“你也是来录节目的？”那人把脸盆放在窗户下面的墙根处，蹲下来往里面倒水。
“嗯。”林以默想了想，又问：“你呢？”
“我是这里的老师，你叫我小芳就行。”小芳捧着一捧水，泼到脸上，又使劲揉搓了几下。
林以默回过头望着眼前的泥路，手机一阵震动。
反方向的夏发过来消息。
反方向的夏：醒了吗？
林以默：醒了。
反方向的夏：我已经上班了。
林以默：辛苦的打工人。
反方向的夏：打工人打工魂！
林以默看见这句话，忍不住笑。
前面音乐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林以默条件反射地心里一慌。
“又有谁来了？”小芳问。
林以默摇摇头，心中的紧张让她说不出话来，她转身回到屋子里，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林以默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是他来了吗？”
又过了一会儿，宿舍里的人陆陆续续都醒了，沈柯也被吵醒，收拾了一番，拉着林以默出门。
在三层小楼的前面，李前进搭了一个凉棚，林以默他们到的时候，李前进正在摆桌椅，看见她们，李前进脸上又堆满了笑。
“来来来，快来吃饭，有馒头有菜。”
林以默和沈柯坐下，李前进端过来两个馒头和一盆菜。
馒头是白馒头，菜就是大白菜。
沈柯咬着馒头，眉头一直皱着。
林以默吃着饭，眼神却直往外面看。
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林以默松了口气，咬了一口馒头，心里却又泛出一阵酸。
宿舍的人陆陆续续都出来了，没一会儿，凉棚里就坐满了人。大家一个个都满脸倦意，嚷嚷着蚊子太多没睡好。
突然，凉棚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伸着脖子往外看。
林以默咬着馒头，心里有事，没注意到这些。
凉棚里一个人突然喊了一声：“季风——”
林以默嘴里的馒头咬了一半，她猛然回头。
黑色的轿车里，透过后车窗的玻璃，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人安然地坐在那里，他的眉毛黑黑的，一笑起来，眼睛里好像有星辰。
“以默，快看，真的是季风。”沈柯拽了拽发愣的林以默。
林以默的嗓子好像被堵住，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