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阑珊。
窗外寒风呼啸，成霜裹着红丝绸的毯子，斜倚在旁边。
参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家不动声色、稳如泰山的师父，只觉一阵打颤。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火烧眉毛了都......现在要做什么啊！
成霜推开木窗，冷冷看着街道上摇曳的火龙。
她又关上了窗。
“雪......雪师姐，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啊？”
她看着忐忑不安的参明，淡淡道：“等。”
“等，谁？”
“等——”
“当”第一声，门被大力撞开了。
成霜望了过去：“三皇子。”
桓恕大步走了进来，厉声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成霜说：“这就要问佛子了。”
“问谁都不重要，三位快跟我离开。”说罢，他就要来抓住成霜的手臂。
“无法出城。”楚凌渊睁开双眼，神色凝重，“示王的军队就在城中，立王的势力已将雾都包围。”
桓恕道：“我知道一处密道，可以出城。”
“劳烦三皇子殿下，将雪施主和贫僧的徒弟带出城。”
桓恕转移了目光，看向他们两人。
成霜笑了：“三皇子，我特意回了城，就是为了护佛子周全。他不走，我也不走。”
“那我也不走！”参明激动道。
桓恕嘴角抽搐，恨不得把她打包带走：“江姑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成霜问：“宋将军是否在城中？”
“公主和将军都在。但是，守城是我辈人的责任，几位也没有义务为此殚精竭虑。圣僧是百姓们心中信奉的光明，要是在我阜国都城出了事，我也没法子像天下人交代。”
他话都说得这么明白，就差直接赶人走了，谁知这三人就兀自跟木头一样杵着。
“从我们进城开始，就一直有人暗中跟着法师。既然有三皇子您的势力，自然也有其他几位殿下的眼睛。您觉得，我们走得了吗？”她说，“法师来此处，目的定然是为了稳固住局势，不让生灵涂炭的吧？既然没有达成此目的，三皇子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
立王的军队围城已经六日，不让任何人进出。
诺大的一个雾都，因为没有丝毫预知，而毫无防备地暴漏在屠刀之下。
也因此，城中人人只得消耗从前的余粮，城中至今日几乎彻底断粮。
成霜付钱借了厨房，每日出门回来，带回一小袋食材做吃的。
店主的老婆也在厨房里忙活，一边照顾着三个娃，一边用警惕的眼神盯着她。
成霜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把做好的蔬菜汤和稻米饭端上了楼。
到了楼上，她把托盘一放，看着闭目禅定的大小和尚，似笑非笑道：“法师不需吃饭，难不成连小师傅都要跟着饿肚子吗？一大一小，两个顽固不化。”
参明羞红了脸，不敢睁眼。
“吃吧。好歹你也叫我一声师姐，怎么能短了你的吃喝呢？何况你也正在长身体，你师父说不了你的。”
参明点点头道谢，爬起来到桌前，正襟危坐地吃饭。
老古板教出来的小古板，成霜想。
她正想坐下来吃饭，突然，‘当’的长长一声响音，如同远古重钟回荡，进入耳中——
楚凌渊抬了眸子。
‘当’‘当’‘当’，钟声一声响过一声。
“丧龙钟。”成霜道。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一人猛地推开房门，呼吸急促，喘息道：“父皇龙驭宾天，柳宸控制了宫闱，正在大肆抓捕群臣。他点了两百亲兵，正过来抓形寂圣僧。”
成霜悠悠抬头，见楚凌渊忽而起身，神情肃穆道：“贫僧跟他们走。”
眼见他身姿如松步履不停地下了楼，来人恨不得以头抢地。
“三皇子，着急做不了什么啊。”成霜倒了杯茶，“圣僧随身携带的茶叶，就那么几两，尝尝？”
桓恕道：“你就说现在怎么办吧？”
成霜俯视着街道，不远处，一群黑压压的兵卫将那圣洁漂亮的圣僧围住，连着小弟子参明，一同消失在那一团乌黑中。
“桓恕啊桓恕，”她喃喃道，“早在皇帝病重时，你就应该自请封地去，好歹还能保住一世荣华。”
桓恕苦笑：“两个兄长都先后跑了，我再不留下主持大局，岂不是让我父皇临终都闭不上眼吗？”
“将军呢？”
桓恕长叹道：“柳宸抓了不少臣子，说是晚上要开宴。将军也被‘请’去了。”
成霜笑了：“三皇子这么信任我。”
“不是我信任你。我是信任宋将军，姑父认您为友，我也是真想知道，你身上有什么能让将军值得注意的地方。”
“好。既然如此，还请殿下信我这一次。”
“如何？”
成霜：“我要去宫里赴宴，以三皇子殿下，侧妃的身份。”
·
一抹幽影随着人流逆阶而上。
是日，阜国的国都下了百年难遇的一场小雪。
雪落纷纷，滴在她的眉间，划过瑰丽红染的眼尾，落在她发间的白簪花上。
摇曳的裙摆，黑白的衣裳，竟被她穿出一种惊人的美。
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她随主君入宫。
燃烧的火烛，大殿上星罗密布的臣子，今夜是鬼魂从黄泉重返故乡。
当她迈入殿中，满座的目光像是看到了稀世连城的云珠，全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带着一种深深的惊讶和震撼。
高位上，作着皇朝的皇后、公主、宋将军、还有......他。
圣僧一袭白衣，如同月华般皎洁纯净，自始至终透着自若的沉静。他始终那般清冷圣洁、巍巍汤汤，不愧是令万人敬仰的佛子。
她低下头，仿若未闻众人各异的目光，极为端正地行了礼，跟在三皇子身后，落了座。
过了一会儿，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满座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来人身形健壮，面色红润，一双鹰目鸱视狼顾，嘴角弯着笑。
“久等了各位！”
大行皇帝的四弟，示王柳宸。
他的金腰带上还别着铁剑，一个猛子走到黄金椅面前，就那么大咧咧地坐下，拍了拍扶手。
大殿上空荡荡，回荡着扶手‘咔咔’的声音。
柳宸笑了：“这么多年了，皇兄这椅子坐着可真是舒坦啊。”
台下有个臣子按捺不住，怒吼道：“逆贼！罔顾礼法啊这是......大行皇帝才去......”
柳宸‘啪嗒’一声拍在座位上，立时有人银铠上殿，拖着人滚了下去。
安静了。
柳宸转了头，看起来颇为礼貌地前倾道：“圣僧啊，孤前些日子去信三封，亲自许女儿给你，你怎么不应呢？”
听到这话，成霜微微一顿，颇有兴味地向楚凌渊望去。
摆一盘瓜子，一碟西瓜，开啃。
楚凌渊的态度在她意料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只是极为淡然处之说了一句话。
“贫僧是佛门弟子，无法成家。”
成霜弯了嘴角，几乎要笑出声来。
圣僧是古板到说一句多余的话都费劲了。
柳宸面色阴沉，走下王座，正欲向宋将军说些什么。忽然，他似乎瞥到了什么异常感兴趣的东西，径直朝成霜走来。
她给了慌忙回头的桓恕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刹那间，一把重剑寒光一闪，出鞘抵上了成霜的脖颈！
“皇叔！”桓恕几乎暴起。
“三侄儿，这般恼怒，看起来可不是你的作风。”
“皇叔，她是侄儿的妃子！”
“哦，是吗？可孤看着，这小娘瞧着像是本王的熟人呢。”他加重了力道，剑的一端贴着女人雪白的玉颈向下压去。
成霜抖了抖，颤着低下头去，再抬眸时，眼中已蓄满了泪水，眼尾绯红，好似欲语还休、缠绵不尽。那一瞬，光影流转，绛唇欲滴，万种风情，不知看呆了在座的多少男儿少年郎。
“昔日传遍九州的名/妓，万万英雄争做入幕之宾，现在竟被皇侄收入囊中。”
“江姬，好手段。”柳宸玩味道。
成霜道：“妾不知示王殿下是何意。”
剑尖抵上了她的下巴，猛地带动她的脸往上一抬——
“抵赖啊。你这张脸，问问在座的诸位大臣，可是有不少亲眼见过的。哦，说起来，我那妹夫宋将军还做过你的姘头呢！”
他这话一说完，宋擎明忍无可忍，拔地而起：“示王殿下！如此说话未免太于理不——”
他的话被柳宸不耐烦地挥手打断。
柳宸：“江姬，不如这样。你若能让圣僧破了戒，孤就不杀你，如何？”
此言一出，所有人立刻看向了圣僧。
她转过头去，越过皇子王孙们惊惧的眼神，看到参明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还有依旧沉静冷淡的他。
诡异的寂静后，皇后在座上，实在不得已出言委婉道：“示王殿下，本宫也知道殿下爱女心切，只是圣僧实在不是凡世中人......我听闻，天楚修行最忌参杂道心......这......”
言下之意，圣僧哪里是我们得罪得起的啊，一个不慎，排山倒海的仙人们过来灭了我们也是有可能的......
熙茶公主打圆场道：“四哥哥，侄女金枝玉叶，要嫁什么样的人没有，圣僧只是方外之人......”
看得出来，她竭尽全力地说了一堆，柳宸却似乎恍若未闻。
成霜掩下了眸中的深邃，伸出两指捏住剑往旁边一推，娇笑着起身。
“殿下何必与等闲人计较，难不成，以妾之容色，不值得君上看上一眼吗？”
她柔柔地俯身，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微笑着，看似无意道：“圣僧的名头再好，还不是个不懂不懂风情的和尚，硬要算，连男人都不是，怎么比得上示王殿下征战四方建立起的赫赫威名呢？”
柳宸嗤笑：“别拿你那一套对着我。我可不是柳炳，病到只要女人不要江山。”
“不过，你这种女人，杀了确实可惜。”
“来人，把她关到天牢里去。”
一声令下，成霜的胳膊被人拿住。
转身被挟制着下去前，她抓住柳宸的衣袖，笑着轻声说了一句话。
在他目漏惊异前，消失在阶梯下。
窗外寒风呼啸，成霜裹着红丝绸的毯子，斜倚在旁边。
参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家不动声色、稳如泰山的师父，只觉一阵打颤。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火烧眉毛了都......现在要做什么啊！
成霜推开木窗，冷冷看着街道上摇曳的火龙。
她又关上了窗。
“雪......雪师姐，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啊？”
她看着忐忑不安的参明，淡淡道：“等。”
“等，谁？”
“等——”
“当”第一声，门被大力撞开了。
成霜望了过去：“三皇子。”
桓恕大步走了进来，厉声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成霜说：“这就要问佛子了。”
“问谁都不重要，三位快跟我离开。”说罢，他就要来抓住成霜的手臂。
“无法出城。”楚凌渊睁开双眼，神色凝重，“示王的军队就在城中，立王的势力已将雾都包围。”
桓恕道：“我知道一处密道，可以出城。”
“劳烦三皇子殿下，将雪施主和贫僧的徒弟带出城。”
桓恕转移了目光，看向他们两人。
成霜笑了：“三皇子，我特意回了城，就是为了护佛子周全。他不走，我也不走。”
“那我也不走！”参明激动道。
桓恕嘴角抽搐，恨不得把她打包带走：“江姑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成霜问：“宋将军是否在城中？”
“公主和将军都在。但是，守城是我辈人的责任，几位也没有义务为此殚精竭虑。圣僧是百姓们心中信奉的光明，要是在我阜国都城出了事，我也没法子像天下人交代。”
他话都说得这么明白，就差直接赶人走了，谁知这三人就兀自跟木头一样杵着。
“从我们进城开始，就一直有人暗中跟着法师。既然有三皇子您的势力，自然也有其他几位殿下的眼睛。您觉得，我们走得了吗？”她说，“法师来此处，目的定然是为了稳固住局势，不让生灵涂炭的吧？既然没有达成此目的，三皇子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
立王的军队围城已经六日，不让任何人进出。
诺大的一个雾都，因为没有丝毫预知，而毫无防备地暴漏在屠刀之下。
也因此，城中人人只得消耗从前的余粮，城中至今日几乎彻底断粮。
成霜付钱借了厨房，每日出门回来，带回一小袋食材做吃的。
店主的老婆也在厨房里忙活，一边照顾着三个娃，一边用警惕的眼神盯着她。
成霜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把做好的蔬菜汤和稻米饭端上了楼。
到了楼上，她把托盘一放，看着闭目禅定的大小和尚，似笑非笑道：“法师不需吃饭，难不成连小师傅都要跟着饿肚子吗？一大一小，两个顽固不化。”
参明羞红了脸，不敢睁眼。
“吃吧。好歹你也叫我一声师姐，怎么能短了你的吃喝呢？何况你也正在长身体，你师父说不了你的。”
参明点点头道谢，爬起来到桌前，正襟危坐地吃饭。
老古板教出来的小古板，成霜想。
她正想坐下来吃饭，突然，‘当’的长长一声响音，如同远古重钟回荡，进入耳中——
楚凌渊抬了眸子。
‘当’‘当’‘当’，钟声一声响过一声。
“丧龙钟。”成霜道。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一人猛地推开房门，呼吸急促，喘息道：“父皇龙驭宾天，柳宸控制了宫闱，正在大肆抓捕群臣。他点了两百亲兵，正过来抓形寂圣僧。”
成霜悠悠抬头，见楚凌渊忽而起身，神情肃穆道：“贫僧跟他们走。”
眼见他身姿如松步履不停地下了楼，来人恨不得以头抢地。
“三皇子，着急做不了什么啊。”成霜倒了杯茶，“圣僧随身携带的茶叶，就那么几两，尝尝？”
桓恕道：“你就说现在怎么办吧？”
成霜俯视着街道，不远处，一群黑压压的兵卫将那圣洁漂亮的圣僧围住，连着小弟子参明，一同消失在那一团乌黑中。
“桓恕啊桓恕，”她喃喃道，“早在皇帝病重时，你就应该自请封地去，好歹还能保住一世荣华。”
桓恕苦笑：“两个兄长都先后跑了，我再不留下主持大局，岂不是让我父皇临终都闭不上眼吗？”
“将军呢？”
桓恕长叹道：“柳宸抓了不少臣子，说是晚上要开宴。将军也被‘请’去了。”
成霜笑了：“三皇子这么信任我。”
“不是我信任你。我是信任宋将军，姑父认您为友，我也是真想知道，你身上有什么能让将军值得注意的地方。”
“好。既然如此，还请殿下信我这一次。”
“如何？”
成霜：“我要去宫里赴宴，以三皇子殿下，侧妃的身份。”
·
一抹幽影随着人流逆阶而上。
是日，阜国的国都下了百年难遇的一场小雪。
雪落纷纷，滴在她的眉间，划过瑰丽红染的眼尾，落在她发间的白簪花上。
摇曳的裙摆，黑白的衣裳，竟被她穿出一种惊人的美。
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她随主君入宫。
燃烧的火烛，大殿上星罗密布的臣子，今夜是鬼魂从黄泉重返故乡。
当她迈入殿中，满座的目光像是看到了稀世连城的云珠，全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带着一种深深的惊讶和震撼。
高位上，作着皇朝的皇后、公主、宋将军、还有......他。
圣僧一袭白衣，如同月华般皎洁纯净，自始至终透着自若的沉静。他始终那般清冷圣洁、巍巍汤汤，不愧是令万人敬仰的佛子。
她低下头，仿若未闻众人各异的目光，极为端正地行了礼，跟在三皇子身后，落了座。
过了一会儿，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满座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来人身形健壮，面色红润，一双鹰目鸱视狼顾，嘴角弯着笑。
“久等了各位！”
大行皇帝的四弟，示王柳宸。
他的金腰带上还别着铁剑，一个猛子走到黄金椅面前，就那么大咧咧地坐下，拍了拍扶手。
大殿上空荡荡，回荡着扶手‘咔咔’的声音。
柳宸笑了：“这么多年了，皇兄这椅子坐着可真是舒坦啊。”
台下有个臣子按捺不住，怒吼道：“逆贼！罔顾礼法啊这是......大行皇帝才去......”
柳宸‘啪嗒’一声拍在座位上，立时有人银铠上殿，拖着人滚了下去。
安静了。
柳宸转了头，看起来颇为礼貌地前倾道：“圣僧啊，孤前些日子去信三封，亲自许女儿给你，你怎么不应呢？”
听到这话，成霜微微一顿，颇有兴味地向楚凌渊望去。
摆一盘瓜子，一碟西瓜，开啃。
楚凌渊的态度在她意料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只是极为淡然处之说了一句话。
“贫僧是佛门弟子，无法成家。”
成霜弯了嘴角，几乎要笑出声来。
圣僧是古板到说一句多余的话都费劲了。
柳宸面色阴沉，走下王座，正欲向宋将军说些什么。忽然，他似乎瞥到了什么异常感兴趣的东西，径直朝成霜走来。
她给了慌忙回头的桓恕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刹那间，一把重剑寒光一闪，出鞘抵上了成霜的脖颈！
“皇叔！”桓恕几乎暴起。
“三侄儿，这般恼怒，看起来可不是你的作风。”
“皇叔，她是侄儿的妃子！”
“哦，是吗？可孤看着，这小娘瞧着像是本王的熟人呢。”他加重了力道，剑的一端贴着女人雪白的玉颈向下压去。
成霜抖了抖，颤着低下头去，再抬眸时，眼中已蓄满了泪水，眼尾绯红，好似欲语还休、缠绵不尽。那一瞬，光影流转，绛唇欲滴，万种风情，不知看呆了在座的多少男儿少年郎。
“昔日传遍九州的名/妓，万万英雄争做入幕之宾，现在竟被皇侄收入囊中。”
“江姬，好手段。”柳宸玩味道。
成霜道：“妾不知示王殿下是何意。”
剑尖抵上了她的下巴，猛地带动她的脸往上一抬——
“抵赖啊。你这张脸，问问在座的诸位大臣，可是有不少亲眼见过的。哦，说起来，我那妹夫宋将军还做过你的姘头呢！”
他这话一说完，宋擎明忍无可忍，拔地而起：“示王殿下！如此说话未免太于理不——”
他的话被柳宸不耐烦地挥手打断。
柳宸：“江姬，不如这样。你若能让圣僧破了戒，孤就不杀你，如何？”
此言一出，所有人立刻看向了圣僧。
她转过头去，越过皇子王孙们惊惧的眼神，看到参明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还有依旧沉静冷淡的他。
诡异的寂静后，皇后在座上，实在不得已出言委婉道：“示王殿下，本宫也知道殿下爱女心切，只是圣僧实在不是凡世中人......我听闻，天楚修行最忌参杂道心......这......”
言下之意，圣僧哪里是我们得罪得起的啊，一个不慎，排山倒海的仙人们过来灭了我们也是有可能的......
熙茶公主打圆场道：“四哥哥，侄女金枝玉叶，要嫁什么样的人没有，圣僧只是方外之人......”
看得出来，她竭尽全力地说了一堆，柳宸却似乎恍若未闻。
成霜掩下了眸中的深邃，伸出两指捏住剑往旁边一推，娇笑着起身。
“殿下何必与等闲人计较，难不成，以妾之容色，不值得君上看上一眼吗？”
她柔柔地俯身，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微笑着，看似无意道：“圣僧的名头再好，还不是个不懂不懂风情的和尚，硬要算，连男人都不是，怎么比得上示王殿下征战四方建立起的赫赫威名呢？”
柳宸嗤笑：“别拿你那一套对着我。我可不是柳炳，病到只要女人不要江山。”
“不过，你这种女人，杀了确实可惜。”
“来人，把她关到天牢里去。”
一声令下，成霜的胳膊被人拿住。
转身被挟制着下去前，她抓住柳宸的衣袖，笑着轻声说了一句话。
在他目漏惊异前，消失在阶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