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我15岁生日。亚平宁半岛最东部的小国家——勒慕利马雷迪托,从一个月前就为了今天,开始了从上到下不辞辛苦的筹备与装点。上至皇室亲眷,下至平民百姓,大家很难得的,没有了阶级、身份的隔阂,都一致为了我而忙碌着。

    其实,每年的生日并没有什么区别,大家总是这样做。我早已感到乏味。

    母后说,这是必须做的。

    于我而言,原因不难猜,举国上下也都知道这缘由。因为这是格雷科三世——也就是我的父皇,为他40岁才祈愿到我降生的庆贺。说来也怪,至我降生到现在,父皇和母后再也没有为我带来任何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我居住的城堡高耸入云端,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它搭建在勒慕利马雷迪托最圣洁的神女峰上。也就着神女峰天然的山脉优势,城堡和我们被自然之神眷顾着。国家向来风调雨顺,没有过多的自然灾害,臣子效忠、士兵效命,民众顺从。

    至今的十五年里,我最大的活动范围就在城堡下的一个小村庄,可我向往的是10公里外的城镇。这精确的距离,是护卫队里一个学徒兵告诉我的,他叫“严”。严的父亲,曾是父皇最引以为傲的战将,但他已成为勒慕利马雷迪托最惨烈战役中的一个历史人物。母后说,我15岁时,严会成为我的剑。我不太懂,但严似乎早就懂“成为我的剑”的含义。因为从我10岁起,他已频繁出现在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城堡后山有一处被白色曼陀罗笼罩的山崖,那里是我打发平日无聊,或是想在每年生日当天眺望城镇独特风光的首选之地。不过每次我来这里,都要乔装打扮一番,这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避开母后和宫务大臣厅的那群老家伙们。母后向来好“敷衍”,但老家伙们对我在宫廷内外的言谈举止、衣装礼仪都有严格的管理和规定,这种约束让我窒息。另一个原因是,上山的路过于难走,如果顶着精美的盘发,再穿着束胸和曳地长裙,我想我爬不了10步,就会想要放弃。

    每当我顺利来到山崖,深吸此处的自由空气,并随意仰躺在白色曼陀罗花海中时,我就万分感谢我的侍女和严。感谢侍女,是因为有她们帮我周旋老家伙们;感谢严,是因为在我10岁那年,渐渐跟他熟络起来后的某一天,就有随着我身高变化的男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床头。侍女说,这是严在村庄里找手艺最好的裁缝缝制的。虽然衣服面料极其“平民”,但意外的穿着舒适。

    正当我双手枕在脑后,想惬意欣赏此刻高山之巅的云卷云舒时。我听见严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公主殿下,女王陛下找您。”

    对于严的出现,我并不意外。他就像是我的影子,我在哪里他都追随。

    我并没搭理他,只是翻身坐起,紧了紧绑着马尾辫的缎带。

    突然,一阵多年未遇的狂风从山下窜起,白色曼陀罗花海被惊扰得“沙沙”作响,抵挡不住吹拂的草叶,纷纷腾空随肆虐的风旋转。霎时间我被风迷离了双眼,嗓里刚溢出一声轻呼,就感觉整个身体落入进了最坚固的臂膀。狂风消散了,其实是严的遮挡。

    “好了。回去吧,公主殿下。”不多时,严标志性处变不惊、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知道刚才的狂风这次是真的消散了,因为他松开了我,并迅速退远,站在离我几步开外的地方。

    这次我听他的话,站起身拍掉身上的草渣,临走前再留恋的看一眼远方的城镇。

    不过这一眼,却又让我定在了原地。

    “严,你看那边!城镇里是什么?!”

    我朝一旁的严招手,抑制不住因为好奇而迅猛增长的激动。他走过来,站得比刚才进了很多,但依旧还是与我保持着距离。我扭过头看他,24岁的他很高大,黑蓝色短发比前几天看,好像长了一些,前额的刘海有些遮挡住他的右眼,下巴左边的那颗黑痣让他原本刚毅的外形,显得柔和了些许。

    此时的他,正从怀里拿出他父亲留给他的单筒折叠望远镜。他拉开镜筒,对上自己的左眼。

    “你看到了什么?我也要看~”

    我一步跨向他,却看见他举着望眼镜的身形突然僵硬,但那也是瞬间的事情,等我想确定他是否是因为看到城镇那边的不同寻常,而被震惊到时,他已经快速收起了望远镜,拽住我的手,疾步奔向城堡。

    说实话,我被他的反常吓住了。那么多年的相处,他从来都是冷静派。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紧张。

    一路的奔跑,他没有说一句话,我也没机会问出自己的疑惑。毕竟在疾跑中,我只能勉强让自己跟上他带我奔跑的脚步,调整凌乱的呼吸。

    可我意识到,在山崖上我看到的整齐排列穿梭于城镇间,且往城堡方向移动的红色斑点,一定身份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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