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祥云找了个理由,一早就驱车护送刘小丫的骨灰回柳堤村安葬。

    刘小丫由于脑卒中再次复发,经医生抢救无效而死亡。沈祥云是看着她带着伤感和欣慰离开这个世界的。毕竟她才五十多岁呀。

    车上一路颠簸,他们一行人都因心情沉重而默默无语。唯有儿子扬建梁怀里捧着骨灰盒,侧着脸注目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

    几百里的路程,司机小张只用了几个小时。早有杨、刘两家的亲戚凄凄戚戚地迎候在桥头,一俟车子到达,即哀乐锣鼓齐鸣,扬家临终也未见上一面的一对小儿女哭声恸地,场面极其凄惨。

    数十上百亲朋好友邻里乡村鱼贯护送,将骨灰迎回,安放在老屋厅前灵堂上。按照农村习俗,还要行请水,圆坟等糸列祭奠仪式,然后才入土为安。

    看看天色将晚,他们也差不多忙出一个头绪了。沈祥云趁个空将他们父子叫到内室坐定,然后命司机从车后箱中取出一个黑色提包来。

    他把包放到杨老汉的面前,再将拉练打开,里面赫然露出二十万元现钞。他把这些钞票推到老杨的面前说:“老杨啊,逝者已去,生者己矣。你可要节哀顺便呀!我也一样心情沉重,也很内疚。我对不起小丫,也愧对我的儿子,没有尽到一天做父亲的责任。但我确实不知情,过去的一切再也无法挽回,时光己经惩罚了我。我只是想说,请你们能接受我这迟到的补偿。感谢你这位勤劳的父亲,给了建梁二十八年的养育之恩。不管怎样,建梁永远都是你的儿子。人们常说,生身不如养身,这二十八年的养育之恩谁也改变不了。这一点钱就权当我的一点心意吧,请你们一定要收下。”

    杨老汉是位地道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生性憨直,也许他还未从天命丧妻的悲痛之中解脱,也许他还未从这次的惊变之中完全接受这个看似荒唐的事实。但是他又不得承认与他相濡以沫几十年的妻子的临终遗言。

    “沈老板呀!”他老泪纵横:“这钱我不能收!为什么不能收?因为建梁就是我的孩子,是我把他养大的。无论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将永远无法改变。所以这钱我坚决不能收,如果收了我将对我的孩子,将来该说些什么呢?”

    “老杨啊,你的话是不是言重了些?我说了,你对孩子的养育之恩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给你们家的这些钱只是代表我的一点心意,我想就是小丫的在天之灵也是能理解的。”

    看见两位大人都僵持不下,空气骤然一下紧张起来,双方都尴尬地耷拉着脸。这时杨建梁扑通一声跪在杨老汉的面前说:“爸爸,您放心,您永远是我的好爸爸!您的养育之恩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既然妈妈在她最后的时刻,还念念不忘她的遗愿,就己经说明了一切。如今心愿已了,我想她应该不会反对的,我就替妈妈收下了。”

    杨老汉哽咽着搀起儿子说:“孩子,既然你己经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沈祥云这才回身拭一把脸上的泪痕说:“小丫的早早离去我也是悲痛万分,不过逝者己去,我们活着的人仍要继续,不知你们今后如何打算?”

    看着他们沉默不语,沈祥云又说:“其实说白了,我就是想问问建梁这孩子今后怎么打算?愿意去公司帮他弟弟打理公司呢,那是最好不过了。等过几天把妈妈的丧事办完,就可以到公司去找我。如果不愿意呢,我看这孩子文化不高,在外面打工也难,不如由我安排到一个职业学院去学习一阵子,然后出来自己创个业也成,这样离开你杨爸爸也不远。至于创业资金嘛,当然由我来给他提供,你们看这样安排怎么样?”

    沈祥云说完看看他们俩似乎还要商量的意思,于是站起身来说:“我看不忙,你们商量好了再告诉我。瞧,天色很晚了,我还要赶回去呢,我走了。”边说边向外走。

    也许沈祥云的一番话,在杨老汉的心里还是中听的,于是他挽留道:“沈老板还是吃了晚饭再走吧?”

    “不了,叫我老沈吧,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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