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头,孟菀嫣惊觉不对,捂着嘴可怜巴巴,“四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周小娘,也不是向你炫耀她给我做饭吃……”

    “够了!”孟菀耹打断,缓了缓脸色才好转几分,“她做什么都跟我无关,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

    孟菀嫣捂着嘴重重点头,孟菀耹不理她,带着京墨南星往前走,孟菀嫣停了一下竟也跟了上来。

    孟菀耹无奈,气消了大半,她是真不懂这个小姑娘,处处挑拨,被拆穿就装傻充愣,见面又亲亲热热,眼里也有几分真诚,真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不谙世事。

    孟菀霜跟在后面也不敢再说话,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穿过一个回廊,就看见孟淮安迎面走来,瞧着是往大娘子院子去。

    “三哥哥!”孟菀嫣惊喜非常,小跑几步上前。

    孟淮安也快走几步迎上去,“哟,这不是嫣儿吗,你这是从母亲那里来的?”

    “是啊,才散了席,今天大娘子起的晚了些。”最后那句孟菀霜踮起脚凑在孟淮安耳边说的,说完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个调皮鬼,仔细被人听了去,母亲要罚你我可不拦着。”孟淮安失笑,弯下腰在孟菀嫣鼻头刮了一下。

    两人说话间,孟菀耹走到跟前来了,给孟淮安行了半礼。

    “四妹妹好。”孟淮安回礼,见她穿的单薄,便问,“妹妹怎穿得如此单薄,这马上要入冬,你身上还带着伤,仔细着了风寒,到时候病上加病,反而不好。”

    孟菀耹:“多谢三哥哥关怀,因回时匆忙,许多东西来不及收拾,便给遗漏了。”

    “那也不至于穿的如此单薄,府里每个季度都有固定的份例,等过几天份例下来了,就有新衣服了,这几天你且忍耐一下,少在外头走动,等新衣下来再出门。”

    孟淮安话说的真诚,眼里也有几分兄妹情谊。

    “三哥哥你忘啦,冬日的份例早就下来了,前个儿五姐姐还去寻钱妈妈说炭火数量不足,被钱妈妈驳了回来。”

    “钱妈妈还说,许是五姐姐的哪个下人昧了炭火,可份例都是大娘子定的,发完了就没有了。”

    孟菀嫣脆生生几句话打了孟淮安的脸,他脸上有些挂不住,给孟菀耹练练作揖,“四妹妹对不住,是我记差了。”

    道歉很真诚,却始终没有提补发一事。

    想来他也知道自己做不了母亲的主。

    六姑娘眼珠子一转,又把孟菀耹没钱这事学了一遍,还重点提了一下自己愿意给四姐姐银钱,但是四姐姐不肯要。

    孟淮安更加愧疚,作揖的身子都快对折了,找遍了全身只在口袋里翻出几块散碎银子,二话不说塞进孟菀耹手里。

    他塞了银子就跑,边跑边说:“杯水车薪的一点心意,望妹妹不要推辞!”

    孟菀耹觉得银子烫手,但孟淮安跑得快,没来得及还给他。

    “三哥哥真是个好人!”孟菀嫣盯着孟菀耹手里的银子下了结论。

    孟菀耹没有贸然下结论,她不是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认定对方是好意的人。

    孟菀嫣与孟菀耹在路口分开,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主仆三人回了竟春苑,孟菀耹刚踏进院门就有些撑不住了,方才她一直忍着,如今到了自己的地方这口气猛然一松,人就往后倒去。

    幸亏京墨南星在身边,把她接了个满怀。

    等躺倒床上了,孟菀耹才悠悠转醒。

    因着没有炭火,房里有些冷,不知道哪里来的风丝丝缕缕钻进骨缝,孟菀耹盘算了一下,炭火的钱不能剩,衣服的钱也不能省,只能从药钱里扣,她如今不知道京里的物价,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手里的三两银子加上孟淮安方才给的二两也才五两,怕是不够。

    正为难之际,外面来了个脸生的妈妈,京墨亲去迎了进来,那妈妈自称是钱妈妈手下的人,因孟菀耹是在发份例后回来的,特意过来将她的份例补上。

    说着几个小丫鬟抬着东西进来,一口大箱子外加一个小匣子,箱子里是孟菀耹的两身冬衣和京墨南星的各一身冬衣,匣子里是二两的散碎银子。

    那妈妈又说,“因着炭火量大,不便拿到堂前,我便自作主张叫人放到库房去了。”

    孟菀耹瞧了瞧几件冬衣,皆是针脚细密,棉花厚实,她心有疑虑,但这些东西确实都是她目前紧需之物,略想了想便收下来。

    那妈妈就带人回去了。

    孟菀耹将东西一一分发下去,如此倒也不再为银钱一事担心。她这两日学针灸颇有进益,如今无事就拿自己的腿练手。

    京墨南星安排院里的各种事情,吃穿用度马虎不得,如今不是在庄户上了,自然不可像从前那般随意。

    午后,秋日的阳光暖暖的洒下来,落在院中干枯的枝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孟菀耹身上裹着大氅坐在廊下,微风裹着冷意吹来,扬起她额前的发丝,跟前一个小火炉,上面温着药,风一吹,苦涩的药香飘得满院都是。

    院子的空地上,京墨南星正带着两个小丫头玩游戏,都是十四五岁的女孩,鲜嫩得跟花骨朵一样。

    孟菀耹闭上眼,暖融融的光驱散了寒冷,她觉得自己好久没有如此惬意了,之前的种种竟像梦境一般,在这样温暖的午后她短暂地放下所有的一切,只为享受阳光。

    嘭嘭嘭——

    一阵拍门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院中的几个丫头停下来,笑意还在脸上,脚步已然往外去了。

    京墨带进来的人是明珠。

    “四姑娘,大娘子有请。”

    孟菀耹半晌才睁开眼,迷蒙着望着湛蓝的天,看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放在明珠身上,她对她没有什么好感,淡淡应了一声,便起身带人回了内室。

    撂下明珠站在廊下,此时日头偏西,屋檐的阴影罩下来,晒不到太阳的地方就显得阴冷起来。

    明珠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眼神狠毒。。

    孟菀耹把身上的冬衣换成之前的薄衫,南星不解,孟菀耹解释,“我过的越惨,她罚我的时候就就越要注意分寸。”

    否则怎么体现她的慈爱。

    两个小丫头一听,觉得有道理,有样学样也将冬衣换了下来。

    一行人往椒仪院去,这次明珠没敢绕路。

    进到里间,孟菀耹发现上座的不仅有嫡母,还有孟大人。

    她规矩向两人行礼,孟大人开口让她坐。

    “耹儿可还记得昨日送你回来的楼家人?”孟大人显得有些着急,话问得也不伦不类,孟大娘子在一旁咳嗽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话里的错漏。

    他顿了一下,看了眼孟大娘子,“还是夫人说吧。”

    孟大娘子接过话茬,“你与楼家人同行时,可否遇到一伙儿匪徒?”

    孟菀耹点头。

    孟大娘子又问,“那匪徒确由楼家人擒获?”

    楼家人擒获?孟菀耹看她一眼,心里狐疑,联想对面夫妻的反应,怕是楼家有什么变故,她不知这变故是好是坏,但目前来说,应该是好处大于坏处。

    于是她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匪徒是谁抓的,但孟大娘子既然这么问,就必然有缘由。

    果不其然,看到孟菀耹点头,孟大娘子的脸色难看起来。

    “父亲,母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孟菀耹装作担忧地问了一句。

    孟大娘子不想回答,倒是孟大人,先是叹了口气,而后说道,“唉,新上任的楼建云原是我的下属,而今,怕是很快就能爬到我头上去了。”

    “今日朝会后,官家特意宣召楼建云单独觐见,回来后大内就有口风透出,说官家属意他,欲把他调往大理寺。”

    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孟菀耹这才弄清楚整件事。

    想来昨日回京后,林霁尘便提出将匪徒以楼家的名义送往衙门,楼家人如何拒绝不说,从结果看林霁尘成功了。

    她想到这里,心里倒觉得这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便简单了,从匪徒的行事和规模来看,显然不是无名之辈,怕是朝廷也头疼很久了,而衙门接收了这群匪徒,这么大的功劳自然不敢冒领,只能一层层上报,最后在今□□会上又被提及,官家本就对这个姓楼的官员有点印象,一时兴起便在朝会后单独召见了他。

    至于谈话的内容没人知道,但从结果上来看过程应该不错,不然这个口风不会从大内传出来。

    若是这个消息属实,那楼家可算是真正打入了京城官员的体系。

    别看都是在朝为官,官与官也是不一样的,孟大人虽然是正五品,但鸿胪寺大多时候都是虚设,没有实权。

    孟大人为官数十载,见官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单独召见,这是他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但大理寺不同,那是实权职位,楼建云一旦真的被调到大理寺,即便还是从五品,那也是狠狠高了孟大人一截!

    所以孟大娘子的脸色才那么难看,早上她才拒了楼家的贴子,这才不过几个时辰,就得让她拉下脸来讨好对方,这让她如何不气。

    但不管再生气,给楼家的帖子是一定要下的,为的就是以后,若楼家真的高飞,藉着这层关系以后走动也方便些,说不得后面还得让人家搭把手。

    孟大人说得好听是纯臣,说的不好听就是没人在意,谁也不会巴结一个鸿胪寺的小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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