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被差遣走,王予心吃饱,提着剩余的东西走了大半个商场,看见在化妆专柜前站着的傅司。

    他拿着手机,听着柜姐在和他妈讲解,右手试的各种口红颜色眼花缭乱,要命的是他妈一定要让他回应,不时地考察刚刚说了什么。

    美名其曰“这是给你补充未来找女朋友的必备知识。”

    傅司忍不住反驳:“她天生丽质,不爱化妆。”

    “啊,你在骂你妈丑,是吧。”方文墨忽略了傅司的语言漏洞,不是不需要化妆,而是不爱化妆。

    “那她难道不爱买衣服?不爱逛街?不爱打电话?”

    “她不喜欢逛街。”傅司没有忍住,几乎被他妈折磨到崩溃。

    “世界上百分之七八十的女人都像你妈一样,你怎么那么肯定,昂,听妈妈的话……”她紧接着报出一堆大牌化妆名称让傅司去买。

    王予心见傅司忙着打电话和买东西,她不想再添乱,拐进商场里的书店,随便乱逛起来。

    傅司完成任务,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张口抱怨:“妈,可以了吧,你确定没有冷落别人家的女儿。”说好的是给王予心买衣服呢?

    “呵。”方文墨哼哧一声,心底的气出了大半个肚子,觉得没一点意思,“待会儿,予心要买什么,用我的卡买的,我挂了~”

    别人家的女儿逛完书店,买了几本珍藏版漫画,去周边的十元店逛起来。

    “在哪儿呢?”傅司拨了一下王予心的电话,发了消息。

    她报出位置,被琳琅满足的便宜首饰吸引,一个一个试了起来,手工编织的彩色手链,洁白的塑料珍珠项链,各式各样的发卡头饰。

    王予心一个一个试了起来,她碎头发很多,挑着合适的发卡压紧头发,乐此不疲。

    傅司存放好大包小包的物品,走进店内,王予心正摆弄头发上的发卡,浅红亮色的心形鸭嘴夹,透着糖果般的质地。

    人来人往之间,镜子前,傅司抚平王予心毛毛的头发,她正和发卡的位置做斗争,他帮她摆一个合适的位置。

    “这样不错。”傅司蠕动嘴唇,她从低矮镜子中瞅见他紧绷的下颌线,尔后,他轻轻俯下身,露出正脸,眼尾勾起带笑。

    那枚糖果串起的红心好像戴进她的心里,她不对劲起来,心砰砰地直跳,垂下眼睛,低哑地说:“买这个好了。”

    傅司兴趣不减,拿起另一个给她试,手里的银色发夹闪烁亮色的光。

    镜子里他的宽肩长腿罩住她平日不显得弱小的身体,显得几分娇小,王予心紧张地取下发卡,握紧,声音大了几分:“我不试了,买这个。”

    傅司讪讪地伸回手,“我妈问你,你还想买什么?”

    “买这个 。”她把发卡放回包装,塞进他手里,发热的脸颊退潮,“你付钱。”

    这算什么?没买成项链,买了个这玩意?

    傅司付完钱,和王予心走出小店,他提着大包小包的包装,“你真的什么都不买吗?花我妈的钱,我不心疼。”

    “嗯。”王予心驻足在路旁边:“你买过了,发卡,算是你的心意,你别生气了,我以后天天戴着它。”

    傅司哑然,不过,她喜欢就好。

    回到家里,傅司被他妈批了一顿:“什么都没买?你怎么对予心的,再讨厌别人,也不能这么抠门呀……”

    傅司接受批评,他妈好像对他和王予心的关系有些误会,他也缄默不语。

    ——

    周一开学,王予心戴上亮色的浅红发卡出门,寒冬过后,冰雪消融,春天来了,气候渐转暖,她的心情也如这初来的春天,糖果的发卡般轻快起来。

    周五晚上,王予心和陶白留下来值日,她擦黑板,陶白一边扫地,随意嘀咕一句:“感觉你同桌不爱学习了,天天出去,也不知道干嘛。”

    王予心回头扫了一眼空荡荡的位置,“对啊,唐吉最近这么了?”

    陶白掂着垃圾桶,揉了揉王予心的脸:“你问我嘛,那可是你同桌,我看你最近也天天偷摸着出去,春心荡漾。”

    哪像失恋的样子?

    王予心没有否认,她不爱在班里闷着学习,没事出去转悠,总有很大几率遇见傅司,可以打声招呼。

    她不知道这算什么,像是学习之余的加油站。

    王予心拖完地,唐吉的书包依然在书桌旁,很反常,以前值日的日子,唐吉总是在班里写作业等着她结束。

    天色变晚,王予心和陶白收拾好书包,她走到王露面前:“唐吉好像没回来,等到他走了,再锁门。”

    王露不耐烦地答应,她和陶白不放心地离开学校。

    王予心给唐吉打电话,他没接通,不过平日他挺胆小的,不爱在身上带手机,容易被学校发现。

    王予心站在学校门口,轻声开口:“白白,你先走吧,我回去找找唐吉。”

    “我就知道,找到他给我说一声。”陶白转身离开,她家离得远,不想在学校多停留。

    王予心回头奔向学校,马尾在空中滑过一道弧,她跑回班里,想在班里等他。

    班门落了锁,王予心心头一跳,透过明亮的窗玻璃,唐吉的书包还在原地,她转过头,楼下班长王露的背影越走越远。

    王予心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这个时候,高二的学生几乎走完,空落落的校园里只留几个人影,不远处,高三教学楼依然灯火通明,他们放学晚。

    王予心在校园里逛,一中校园占地约二十万平方米,偌大的校园落下黑色的薄雾,她踢着石子,唐吉他会去哪儿?他平时不爱出去玩,也不会忘了拿书包不带作业这种粗心事。

    她越想越觉得奇怪,不安地握着口袋里的手机,等着他给自己回电话。

    王予心想去操场上找找他,中间是一段大路,挨着一个人工湖,湖边有休憩的走廊和小亭,种有柳树。

    王予心和几个男生擦肩而过,他们手上夹着明灭的烟头,烟味随着放浪的笑声漫过来。

    胆子真大,逮着放学的关口躲老师检查呢,王予心鄙夷地想。

    她视力好,快到操场,发现湖边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在咳嗽,她轻身轻脚地走过去,辨认出唐吉的身影,他浑身湿透,没戴眼镜,镜框抓在手里。

    “唐吉。”王予心沉下声音。

    “王予……心。”他慌张地戴上眼镜,粘着水珠的镜片什么也不看清 ,湿透的衣服粘在身上。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唐吉慌张地站起来:“我不小心…,真的不小心…掉水里。”

    王予心捉住他的手,手背上有淤青,她的气压低下来,“放学后,你去哪儿了?别告诉我,你一直在湖边,然后掉水里了。”

    “去上厕所了。”他结结巴巴地说。

    “那怎么到这里?”

    唐吉冷地发抖,冷冽的初春空气使他牙齿打颤,他低头吸了吸鼻子,眼泪无声地落下:“你别问了,我要回家。”

    “班里关门了。”王予心没有再问,他和唐吉走回班里,王露总是粗心大意,窗户没锁,她跳进班里,拿出唐吉的书包和作业。

    “走吧。”

    唐吉缩着脖子和身体,抱着书包停在原地,他腿打着抖,好冷,身上带了湿漉漉的一半腥味的湖水气。

    “怎么不走?”王予心看他。

    “你先走吧。”唐吉战战兢兢地说话,“我等衣服干了。”

    王予心咬着牙,站定到他面前:“等衣服干了,怎么干?你想一个人脱了衣服,光秃秃的在学校待到深夜。”

    唐吉耳朵可耻地红了,他不是那个意思,上下吸着气,哭泣带出鼻涕,他是如此的狼狈。

    王予心心头的火窜出来:“你怕什么?不就是几个男的欺负你,是不是?”

    她缓下语气:“开学你看我怎么教训那几个贱男畜牲,不是说好的,我罩着你。”

    唐吉被吓坏了,王予心从来没有这么骂过人,他的眼泪好像河水决堤,赫然泛滥,他一边哭一边否认:“没有,真的没有,他们没有……欺负我,是我不好,是我……该死,都怪……我,你千万别告诉老师,别告诉老师。”

    “谁说我要告诉老师?”王予心瞪大眼睛,“他们是不是威胁你?”

    唐吉哭了半晌,轻轻地嗯一下。

    “威胁你什么了?你就怕成这样。”

    “我要是告诉老师,就把我脚砍了,头给拧下来,鸡/儿夹断,再让全校人看我笑话。”唐吉一字一句重复那人的话,机械又痛苦。

    王予心大声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响遍整个走廊:“哈哈哈哈,你真信了。”她的怒火稍微平息,辛酸涌上来。

    她的同桌那么善良天真,为什么要让别人欺负,真该死!!

    “走,和我回家,你换一件衣服。”王予心拉住唐吉的手。

    “不行,我……我……”唐吉的脑子要烧爆了,和王予心回家,从来没有想过的发展,他害羞地夹着脚。

    “你是女生…,我是……”

    对哦,她家里没有合适的男生衣服,除了老王的衣服,要不临时买一件,王予心露出为难的表情。

    她和唐吉慢慢地走到楼下,高三下晚自习,疲惫的学生拖着步伐回家,王予心担忧地问:“你冷不冷?”

    “不冷。”唐吉打着颤回答。

    即使回她家里换衣服,在路上回去的时间,唐吉的衣服也会被吹干,很容易感冒,王予心出神地想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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