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见四下无人,便调笑道:“新姨娘来了。”

    鸳鸯听了,便红了脸,说道:“怪道你们串通一气来算计我!等着我和你主子闹去就是了。”说着便要走。

    平儿自悔失言,忙拉她到路旁枫树底下,坐在一块石上,越性把方才可卿说的事情原由告诉与她。

    鸳鸯冷笑道:“别说大老爷要我做小老婆,就是太太这会子死了,他三媒六聘的娶我去作大老婆,我也不能去。”

    平儿笑道:“姐姐洁身自好,我自是佩服的,若这会子国公爷要你去作小老婆,你去不去?”

    鸳鸯登时红脸,想到上次被贾琮揩油的事,心里一颤,啐道:“小蹄子,你疯了!胡吣什么,你当谁都和你一样,盼着作小老婆。”

    平儿掩嘴一笑,正欲说话,忽听山石后几个人笑道:“两个没脸的丫头,竟躲在一起商量作小老婆。”

    二人一惊,忙起身去山石后寻找,却见几个穿红着绿的姑娘早已转出来,竟是晴雯、茜雪、金钏儿、紫鹃等。

    见是多年故友,两人松了口气,平儿笑道:“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晴雯笑道:“今儿天气不错,就叫了咱们一起长大的姊妹在园子里逛逛。恰好碰见你们,本想藏起来吓你们一跳,不承望听到些什么小老婆、大老婆的话。”说完众女又轰笑起来。

    鸳鸯吃羞不过,嗔道:“你们都不是好人,偷听墙根儿不说,还消遣人,我不与你们说了。下回碰到国公爷定告你们一状。”

    众女忙拉着她赔不是,道:“鸳鸯姐姐莫急,不过顽笑两句,有什么烦心事,说来咱们替你分解分解。”

    平儿生怕还有人来,听到了让鸳鸯难堪,忙道:“此处不便宜,咱去那边说。”

    众人跟了她到凸碧山庄下一个僻静的小山坳里,刚在长石条椅子上坐下,便听身后小桃林中传出一声惊呼,一丫头红着脸跑出来,衣衫有些不整,口中尤自啐道:“不许!国公爷有令,你拉不开那张弓就不许你碰。”

    “死丫头,我昨儿不是拉开一小半儿了么?”又一少年从后追出来。

    那丫头正是彩霞,抬眼看到众女拦在路中间,脸上似笑非笑,心里一慌,进退两难,僵在原地。

    贾环赶上来,拦腰将她抱住,笑道:“看你还跑。”

    “还不放开!成什么样子!有人在呢!”彩霞脸红过耳,跺脚道。

    贾环这才看见方才空无一人的小径已人满为患,忙干笑两声,放开手,道:“小弟见过两位嫂嫂并诸位姐姐。”

    众女白了他一眼,将彩霞拉过去,替她整理衣衫。

    晴雯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贾环眼睛一转,嘻嘻笑道:“我在和彩霞顽捉迷藏。”

    晴雯啐道:“仔细我告诉你三哥,有你的好果子吃。”

    贾环笑容一僵,忙打躬作揖求饶道:“晴嫂子,你饶我一回罢。你问彩霞,我与她可清清白白呢。”

    彩霞闻言羞得不敢抬起头来。

    众女啐道:“胡吣什么,也不怕人笑话。”

    “是是。”贾环心思灵活,见鸳鸯也在,笑道:“好姐姐们,我与你们说一个消息,你们就当没看到我,如何?”

    “什么消息?”茜雪道。

    贾环神秘兮兮地道:“来前儿我听我妈说,大太太才找了金翔家的,要讨鸳鸯姐姐去给大老爷做姨娘呢。鸳鸯姐姐可藏好了,别被你嫂嫂找到。”

    鸳鸯微微苦笑,意料之中。

    晴雯啐道:“要你多管闲事,还不去了。”

    贾环挠了挠头,便想开溜,却被彩霞扯着。

    “做什么?光天化日拉拉扯扯,叫人看到。”贾环没好气道。

    众女都啐了一口,暗骂贾琮上梁不正下梁歪,贾环好的没学到,惫赖样子倒学了个十足。

    彩霞与鸳鸯自幼一起长大,料来鸳鸯必不肯从命,可如何能扭过大太太去?

    因拉着贾环,求道:“三爷,你脑瓜子聪明,既知晓了此事,好歹替鸳鸯姐姐想个法子脱身。”

    贾环瞟了众女一眼,拿捏道:“这个……我人微言轻,大老爷要纳妾,我有什么法子?难道你们这么多人都想不到办法,要靠我这个小孩儿么?”

    晴雯闻言便怒了,气性上来正要骂人,却被平儿拦着。

    只听平儿说道:“上次国公爷已许我掌管两府丫头婚姻之事,大不了我去回了老太太,就说国公爷有言在先,家中女儿婚姻之事必得自己点头方可,料来如今也没人敢违逆国公爷的意思。”

    众女闻言皆点头称是,鸳鸯眼睛一亮,国公爷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贾环呵呵一笑,摇头道:“未必,且不说三哥如今不在都中,单说他那句话本意是丫头配小子时须凭自愿,这次是大老爷要人,如何能混为一谈?难道大老爷要哪个丫头,还要她自愿不成?”

    众人闻言,心头都是一沉,这话也不算错。

    鸳鸯眉头微皱,道:“凭他是谁,我只不去就完了。”

    平儿摇头道:“你不去未必得干休。大老爷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虽然你是老太太房里的人,此刻不敢把你怎么样,将来难道你跟老太太一辈子不成?也要出去的。那时落了他的手,倒不好了。”() ()

    鸳鸯冷笑道:“老太太在一日,我一日不离这里。若是老太太归西去了,他横竖还有三年的孝呢,没个娘才死了他先纳小老婆的!

    等过三年,知道又是怎么个光景,那时再说。纵到了至急为难,我剪了头发作姑子去;不然,还有一死。一辈子不嫁男人,又怎么样?乐得干净呢!”

    众女听她语气决绝,心中都是一惊,忙劝道:“鸳鸯姐姐,何必说些丧气话,定有法子的。”

    紫鹃道:“要不我去求我们太太,请她帮忙劝劝老太太。”

    平儿摇头道:“论理,林姑娘还是大老爷的儿媳妇,哪有公公纳妾,儿媳妇劝阻的理儿?”

    众女一想也是,一时无言。

    贾环见众女一筹莫展的样子,心中暗笑,只在一边得意地抖腿,你们终归要求环三爷。

    彩霞深知他德性,啐道:“你再猪鼻子插大葱,我可恼了。”

    贾环不敢得罪她,生怕她去贾琮那里告状,只得摊手道:“又没人问我,你叫我怎么说?”

    平儿忙道:“环三爷,你若有高见,便请赐教,咱们都承你的情。”

    贾环砸了咂嘴,慢条斯理地道:“办法么自然是有的,不过么,法不可轻传,善哉善哉。”

    众女愕然,都嗤一声笑出来,不承望今儿竟要被环三爷勒索一回。

    晴雯气笑了,啐道:“混账东西,谁教你的下流本事。”

    贾环摊手笑道:“嫂嫂别急,我这还不是和三哥学的么?

    近来要养亲兵、养马匹,手头紧,嫂嫂是知道的,三哥又叫我自力更生,我又变不出银子来,又不好老是去宝姐姐、林姐姐那里化缘,只好自己想办法弄钱了。”

    茜雪笑骂道:“难道我们就是有钱的?就会苛勒我们。”

    贾环忙摆手笑道:“哪里哪里,这府里纨大嫂子、尤大嫂子、凤姐姐、蓉哥儿媳妇、琏二哥,还有我二姐、三姐、四妹妹那里,我都偷……啊不,是借遍了,实在砂锅里炒胡豆,抓不开了。

    所以,嘿嘿,只能到处弄一点算一点。”

    平儿又好气又好笑,道:“怪道我说家里的散碎银子怎么莫名其妙少了许多,原来是你。说,什么时候还回去?仔细你凤姐姐捶你。”

    “见笑见笑。”贾环不以为耻地拱手道:“我三哥说的,凭本事借的钱,凭什么要还。”

    众女气笑了,又拿他没办法。

    晴雯怒道:“环哥儿,你再卖关子,仔细你的皮。”

    贾环深知她是贾琮的心尖子,不敢得罪,忙道:“也罢也罢,看在晴嫂子的份上,我免费告诉你们便是。”

    “说!”晴雯恶狠狠地道。

    “我方才听说三哥回来了,只要把这事儿告诉三哥,他必定管到底,什么大老爷大太太,竟敢拿草棍儿捅老虎鼻子眼儿,这不是找不自在么?”贾环笑道。

    平儿心头一动,道:“大老爷纳妾,三爷未必好阻拦罢?难道不顾孝道了?”

    贾环嗤一声笑了,拍着胸脯道:“你们放一百个心,别说是大老爷,便是先国公复生要纳鸳鸯姐姐,我三哥也要和他干到底。”

    鸳鸯闻言,顿时羞窘得无地自容,几乎想立刻跑开。

    “浑说什么,不怕雷打你。”众女啐了一口,见他不似作伪,忍不住奇道:“你怎么这般笃定?”

    贾环嘿嘿一笑,道:“这个么,是个秘密,普天下就三哥与我知晓,你们问谁都没用。”

    众女还待再问,却见一妇人顺着小径过来,正是鸳鸯的嫂嫂,金翔家的。

    平儿道:“你嫂子定是劝你来了。”

    鸳鸯道:“这个娼妇专管是个‘九国贩骆驼的’,听了这话,她有个不奉承去的!”说话之间,来人已到跟前。

    她嫂子笑道:“哪里没找到,姑娘跑了这里来!你跟了我来,我和你说话。”

    鸳鸯正要开骂,却见贾环已蹭地跳出来,指着金翔家的鼻子,骂道:“没见小爷和几位姐姐说话,聒噪什么,还不给我滚!”这倒不是他正义感爆发,实因才下好钩子,岂容蠢妇搅扰。

    金翔家的不敢争辩,只陪笑道:“三爷容禀,实是大太太命我来找我家姑娘说句话。”

    锵!贾环一按卡簧,腰间宝刀已弹出三寸,冷笑道:“要不你先和它说句话?”

    金翔家的被雪亮刀光晃了眼睛,忙退后两步,不敢惹贾环,慌忙道:“三爷先忙,奴婢待会再来便是。”

    说完匆匆跑了,如今贾环狐假虎威,真要是被他砍了,也是白死。

    众女都笑起来,道:“环三爷倒有几分国公爷的威风了。”

    贾环傲然一笑:“那是,三哥与我最好。”

    晴雯道:“你还没说那什么秘密呢?你三哥为何会管到底?”

    众女都好奇地望来,鸳鸯眼睛虽看着别处,耳朵却竖了起来。

    贾环忙摆手笑道:“既是秘密,又怎能乱说,法子已告诉你们了,自去找我三哥便是,包管有效。”说完假装要走。

    众女好奇心早已被吊得老高,哪容他便去,忙拦着他,都希冀地看着晴雯。

    在场诸人都不敢主动打听贾琮的秘密,也就只能靠最得宠的晴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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