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与白秋薇回到客栈,杨雄等人早已等着。

    “世伯,安排的如何了?”

    杨雄道:“如今城内我能调动的兵马在一万五千人上下,辽阳守备、各参将、游击都是我带出来的军中宿将,忠诚方面不成问题。

    若有变故,召之即来。只是……城中辽王府亲卫足有四五万人,皆是精锐,以寡敌众,胜算不高。”

    贾琮淡淡笑道:“琮夙来是以少胜多,何况方寸之间,人尽敌国,辽王兵马再多,也是无用。

    何况如今我在暗,彼在明,我持大义,彼为叛贼,只要能先发制人,斩其首脑,谅王府亲卫也不敢造反。”

    杨雄点头笑道:“此言有理。国公智勇双全,机变百出,辽王再有通天之智,也猜不到国公爷早已到了他的眼皮底下。”

    贾琮摆手道:“世伯谬赞了。斩首行动有变,三日后王府里会打个超生普度醮,大办水陆道场。彼时,我们……”

    听罢贾琮说完计划,众人都点头称是,暗道国公果然厉害,转眼便又想出这么一条瞒天过海的妙计。

    这边贾琮等人紧锣密鼓筹备,辽王府里也渐渐热闹起来,各管事、媳妇忙的脚不沾地,或买东西,或布置灵堂,或安排茶饭灯烛香油等,忙的不亦乐乎,冲淡了几分兵戈铁卫的肃杀之气。

    辽王得了大总管奏报,直觉感到有些不对,忙去寻王妃询问。

    王妃瞪了他一眼,道:“此事是我安排的,昨儿净空师太来看我,说算到后日是焕儿托生成人的好日子,务必打个洗冤解孽、超生普度醮,方能保他再投个好人家。

    若能大办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法会道场,积些阴功,还……还……”

    “什么?”辽王忙问道。

    王妃脸一红,道:“还能保我们再续母子缘分。”说着轻轻抚着肚子。

    辽王闻言苦笑:“王妃信了?”

    王妃闻言脸色一沉,道:“净空师太说福德之家,夫人年过半百而得子者比比皆是,我虚岁才四十五,身子素来康健,有何不行?”

    辽王不敢争辩,忙道:“王妃误会了,净空师太所言固然有理,本王何尝不想保佑焕儿再得人身。

    只是如今朝廷有撤藩之意,波诡云谲,咱们还是谨慎些儿好,过了这阵风头,你愿做什么法事,我无不从命。”

    王妃冷笑道:“天下九大藩王,即便要撤藩,难道只撤你一家?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辽东这一亩三分地上,谁能把你怎么样?难道朝廷敢派大军来攻不成?”

    辽王道:“话虽这么说,总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何不待焕儿的案子落定,灵柩运回辽东,咱们再操办法事也是一样。如今府里不宜大动干戈,免得龙蛇混杂,为人所趁。”

    王妃啐道:“荒谬,净空师太算到后日乃天帝出巡、将星闪耀的好日子,百年难得一遇,错过了吉时,你哪里寻去?

    这是事关焕儿托生成人的大关节,断断不许错过。难道你想让我母子二人从此阴阳两隔?!

    什么龙蛇混杂,你调那许多兵卒进府护卫,难道是好看的?你什么时候被人吓破了胆子,我倒不知。”

    辽王见她神色,便知绝无可能扭转,只得苦笑道:“你说哪里话,难道我就不望焕儿好?也罢,就依你便是。法事摆在那里?”

    王妃道:“净空师太说,要分别请九九八十一个和尚、道士、女僧,摆做三处,从后日开始,做足四十九天的道场。

    和尚在前面正堂做‘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为焕儿诵经积累功德,女僧在后面园子里打洗冤解孽、超生普度醮,为焕儿洗净罪业因果。

    道士则在我寝殿外拜下七星灯阵,禳星祈福,保佑焕儿再度托生咱家。”

    辽王暗暗摇头,自然明白这是出家人惯用的捞钱手段,排场搞得越大,费用自然越高,不过也不好出言触了王妃的霉头,只得道:“就按净空师太说的办罢,到时候我多派人盯着便是。”

    王妃没好气白了他一眼,道:“合着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与你没关系。”

    “我哪有此意。”辽王无奈摊手道。

    “净空师太说了,前后的法事也罢了,最紧要的是禳星祈福之事,每晚必得让所有与焕儿血脉相关者到场虔心祈祷一个时辰,方能感动上天,保佑焕儿早日托生到我肚子里。”王妃道。

    辽王眉头微皱,道:“我也得去?”他本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听说这么麻烦,便有些不耐。

    王妃看了他一眼,道:“师太说了,你是他老子,心里想着他便好,教你去磕头,反而损了焕儿的福祉。”

    辽王松了口气,道:“嗯,就这么办罢。让他们姊妹兄弟们伺候就行了,一切凭你吩咐。”

    王妃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想了想,告诫道:“你岁数也不小了,这些日子好生保养着,等完了法事,把雨露都给我,咱们焕儿也好早些回来。

    你也别想着府里的狐媚子们,我已下了严令,谁敢坏我大事,打烂了喂狗,看谁敢缠你。”

    辽王苦着脸道:“好好,都依你。”

    至后日傍晚,大批和尚道士尼姑手持法器,鱼贯进入王府,在众管家带领下,各寻地方摆开阵仗,烧香诵经打醮,一时王府内梵唱大作,乐器齐鸣,香烟弥漫,彷如佛国仙境。

    众王府亲卫不敢懈怠,挨个搜了和尚、道士的身,又命数十婆子媳妇搜检了众尼姑,无误后方才放人进去。

    贾琮早有预料,与王进、柳湘莲并数十好手扮成道士,混在其中,各人手持拂尘,掐着手印,嘴里稀里糊涂混念着经文滥竽充数,因天色昏暗,众人又化了妆,掩去了凶悍之色,倒也没露出马脚。

    辽王四处看了看,最后走到王妃寝殿外,见空地上现搭建的三层祭台上插着各色兵器,足有数十样,眉头微皱,道:“怎么禳星祈福还摆放兵器?”

    旁边正在观礼的王妃淡淡道:“你呀,真是少见多怪,堂堂王爷,统御百万军民,难道还怕几件兵器不成?() ()

    方才摘星观的白云道长已与我说过了,他和净空师太、玄心大师合演先天神数,算到焕儿来世定成一代名将。

    今夜恰好又是天帝出巡,神将护卫,正好以兵戈之气直达上天,以求上应天相,照耀焕儿所属将星。”

    辽王还未说话,一旁白云道长稽首道:“王妃娘娘所言极是,今夜最为关键。

    贫道与诸位同门摆下九九同心归元大阵,又以七七四十九柄兵器按大衍之数排布,加之王府诸位贵人虔心祈禳。

    凭借修行之力、兵戈之气、血脉之情,三者合一,方可直达上天,禳除凶星,护佑世子英灵回归。”

    王妃听得目泛异彩,连连点头。

    辽王也被他一套专业术语整的晕头转向,虽觉得有些古怪,只当这些道士故意整大了阵仗想骗钱,因颔首道:“有劳道长了,事后本王自有重谢。”

    白云道长相貌清癯,长须飘动,颇有些仙风道骨,拂尘一摆,道:“王爷言重了,贫道方外之人,此来只因王妃舐犊情深,并不为钱财外物。”

    王妃道:“仙长超凡脱俗,自看不上黄白之物,只是我等深受大恩,若不供奉,心中何安?”

    白云道长道:“王妃娘娘宅心仁厚,此乃福报。若有酬谢之心,贫道窃以为不如广开粥厂,赈济贫民,亦是一番功果,比之赐予贫道等人岂不更好?”

    王妃点头道:“仙长不愧为得道高人,就依仙长所言。”

    “贫道替饥寒之家谢娘娘恩德。”

    “道长过誉了。”

    辽王见没自己什么事儿,忙寻了个由头出来,刚到内书房门口,正碰到六子孙过来。

    “孩儿见过父王。”

    “嗯。今夜替你大哥祈福,不许心猿意马,定要严谨恭肃。”辽王淡淡道。

    “是,孩儿自当全心全意为大哥祈祷。”孙忙躬身答应。

    “去罢。”辽王摆摆手,正要进书房,却被孙叫住。

    “父王,孩儿有一事禀告。”

    “嗯?何事?”辽王站定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孙左右一看,周遭全是侍卫,欲言又止。

    辽王见他面露难色,道:“进来说罢。”

    “是。”孙忙随他进门。

    辽王身躯肥胖,不耐久站,进门便懒洋洋地靠在罗汉床上,道:“说罢,什么事。”

    孙道:“回父王,前日妈说我读书用功,岁数也不小了,便在外面买了个丫头赏给我,说放在我屋里。”

    辽王双目微闭,轻轻“唔”了一声:“这点小事,也值得一提?”

    孙苦笑道:“回父王,孩儿见那丫头风姿绝俗,动人心魄,又想着父王平日的教诲,少年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故而万不敢享用此女,以免沉湎女色之中不能自拔。

    又想着大哥出事,父王心中定然悲痛不已,便想着将此女献给父王受用,或可聊慰丧子之痛。”

    常言道知子莫若父,反过来也成立,孙深知辽王性好渔色,但有绝色佳人,绝不会放过,因此才敢在家里大办法事时献上美人儿。

    辽王心中一动,似笑非笑看着眼前“天资平平”的儿子,道:“你这小子倒会投机钻营,此时来讨好父王,意欲何为?”

    他以为孙志在世子之位,故而使个美人计。暗道无知小儿,异想天开,世子大位岂能因一个美人儿而定?

    孙忙摆手道:“父王切莫误会,论出身长幼才干,几位兄长都在我之上,孩儿再糊涂,又岂有非分之想,实因此女非常人所能享用,故斗胆献予父王,聊表孝心。”

    辽王也被他勾起了几分好奇,笑道:“什么天女下凡,竟把你唬成这样,少见多怪。”

    孙忙道:“孩儿只见过一面,便不敢再看,命她整日带上轻纱覆面。”

    “这是为何?”辽王奇道。

    孙叹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辽王听他引洛神赋之辞描述,却是不信,哂道:“本王倒未曾听说过辽东还有这样的美人儿。”

    孙道:“本不是辽东人,乃是上年京中大案牵连的官宦人家的女儿,辗转流落到辽东,寄身菩提庵带发修行,被妈礼佛时无意中见到,好说歹说向净空师太求了来。”

    辽王闻言,不禁有些心痒,道:“天子脚下,人文荟萃,出个这等佳人倒也合情合理。”

    孙忙道:“请父王收下,既解了儿子困苦,又全了孩儿一番孝心。”

    辽王斜睨他一眼道:“你这小子,平日没见你这么机灵。说罢,想要什么?父王总不好白收你的礼。”

    孙神色有些忸怩,道:“儿子给父王尽孝乃是本分,不敢奢求什么东西。”

    辽王自以为看破他心中的小算盘,啐道:“少与我装样儿,想要什么直说。只要不过分,父王赏了你又如何。”

    孙忙“喜”道:“谢父王赏赐。孩儿过两年便要出府,已在城外看好了一片庄子,约有万亩地,求父王开恩。”

    辽王笑着摆手道:“区区一个庄子,值什么?只要那美人儿值这个价,父王赏给你,你兄弟们也没话说。”

    孙忙拍着胸口道:“孩儿待会便把人送来,父王看过后若觉得不值,孩儿绝无二话。只怕到时候父王还会开恩多赏我些东西呢。”

    辽王被他说得有些心痒,道:“你倒是志在必得,也罢,待会把人送到明月斋去。”

    “是,孩儿这就去办。”孙答应一声,忙转身去了。

    辽王没看到他转身瞬间眼底闪过的寒芒,心中对即将享用的美女不由得升起许多期待。

    王妃恰才下了严令,不许府里姬妾服侍自己,正以此为苦,哪知瞌睡来了碰上枕头,老六这小子恰好送了个美人儿进来,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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