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意思，只请大皇子一人去清思殿。请太子殿下与四殿下多担待。”
话音一落，高福轻甩拂尘离开。
***
偏殿内，楚瑾苒一边等着君泽旸的消息，一边盘算着如今的局面：
她那位好父皇向来信奉制衡之道，一手权术玩得那叫一个登峰造极，这些年来，他一直纵着大皇子和太子势成水火，在朝堂上斗得你死我活。
若楚元衍上一世所言为真，那陛下根本不会心疼她。当初端淑长公主和亲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连自己的嫡亲妹妹都能舍弃，更何况生父不详的她。
她不禁想起前世，一心以为斗倒大皇子一党，太子便无后顾之忧。却未想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倒是生出了楚元衍这个变故。
楚瑾苒指尖轻扣桌面，楚元衍如今无权无势，只能依靠太子，那他何时起了夺位之心？变局又在何处？
楚瑾苒蹙眉，大皇子不足为惧，君泽旸若困死在荔都，也不会有后续之事，如此一来，楚元衍倒成了最难对付的人。
和亲一事，表面看来是大皇子一党所提，可楚瑾苒总觉得，和楚元衍脱不了干系。而在他二人之间，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便是白绥宁。
白绥宁如今虽在大皇子身边，可临死之前，他效忠的，是四皇子楚元衍。
那白绥宁是何时与楚元衍在一起的？是他一早便效忠楚元衍，去大皇子身边，只是楚元衍安插的暗棋。
还是他如今效忠的便是大皇子，不过是后来另择明主？让她去和亲一事，究竟和楚元衍有没有关系？若是有，楚元衍的目的，又是什么？
风透过窗子缝隙钻了进来，楚瑾苒打了个寒战，等醒过神，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若一切如她所想，那楚元衍的心思，可比她想得更为缜密。如此错综复杂的一局棋，当真是楚元衍一人之力，还是另有人指点迷津？无论是哪种情况，楚瑾苒都觉得骇人。
思来想去，楚瑾苒只觉得头疼得很。
她脑中不由得浮现出君泽旸方才羞赧的神色。
儒冠如玉，明明是书生之态，却又修得一身武艺。能做得了隐忍深沉的谋士，也能做得杀伐果断的将军。
楚瑾苒只觉讽刺，这人明明就是一团烂泥，但是怎么就生了一朵无瑕的玉荷花。
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停留，而她上一世，偏偏沉溺于君泽旸的巧言令色。
楚瑾苒指尖轻扣桌面，白予兰是她给君泽旸出的难题，若是成了，她便有了筹码。若是不成，她也能有个理由，借势打压君泽旸。
***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君泽旸还未回来，楚瑾苒透过窗子的缝隙，便看到大皇子楚伯衍带着不少人前来“抓奸”。
楚瑾苒冷冷一笑，她倒有些期待，楚伯衍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楚伯衍也没让她失望，刚入清思殿，便下令让侍卫将清思殿团团围住。
几十个锦衣卫往那一站，楚伯衍一声令下，宫女太监直奔清思殿正殿，大有不捅破天，誓不罢休之意。
楚瑾苒站起来，算算时辰，君泽旸也该回来了。可她扫了一圈周围，也未见到君泽旸的影子，她不能再等了，顾不得君泽旸，楚瑾苒推门而出，往清思殿正殿走去：“大皇兄，好大的动静，这是怎么了？”
一如料想的那般，楚伯衍见到楚瑾苒端庄大方，惊得话都说不全：“你你你，你怎么在这？你不应该在……”
楚瑾苒内心骂了句“色厉内荏的草包”，面上装得温婉：“方才吃酒醉了，便在偏殿小坐片刻。皇兄，我应该在哪？”
楚伯衍脸上几乎能滴出墨。
楚瑾苒往殿内瞥了一眼，又问：“这是怎么了？锦衣卫，内官，女官……多大的事，能劳驾这些人聚在我这小小的清思殿。”
“与你无关。”楚伯衍恍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楚瑾苒没出现在殿内，定然知晓了他今日的布局，和亲一事也毁于一旦，他阴恻恻地道：“来人，送公主回宫宴。”
楚瑾苒识趣地往后退去，还未走出三步，室内女子的尖叫声，让她停住脚步。
她盯着殿门，太监和宫女将里面的人拖了出来，二人红潮未退，凌乱的发髻互相缠绕，就算未目睹，可看到周边锦衣卫的潮汐之热，任谁都能猜出来，方才室内的激荡。
楚瑾苒是未出阁的公主，清思殿又是她的宫殿，见到这样的场面，委屈中带着恼怒，冲上前去便是对那女子甩了一巴掌：“放肆，你怎敢在我宫中做出如此不检之事……”
女子的面容瞬间遮挡不住，楚瑾苒望向她，声音低了下来，又看向楚伯衍：“这……这不是大皇兄的准皇妃，永康侯家的嫡女许芝芝吗？”
“胡言乱语。”楚伯衍恼羞成怒，“父皇尚未下旨赐婚，我何来准皇妃？”
楚瑾苒像是被吓到一般惶恐：“皇兄，是臣妹失言。原以为林贵妃近日常常请许姑娘进宫，是看上许姑娘，打算让皇兄成婚封爵，从此……”楚瑾苒像是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又道，“都是臣妹不好，胡乱猜测。不过，许姑娘怎么会在我的殿里，还做出这样的苟且之事？”
许芝芝听二人这般说辞，一直掩面而泣的她，露出欲语还休的眸子，楚楚可怜地盯着大皇子：“臣女是被人陷害，这才……求殿下替臣女做主，替父亲做主。”
楚伯衍没搭理许芝芝，反问燕国世子：“世子怎么说？”
“我，我不过以为是个宫女，谁能想到是你们大楚的贵女。”
燕国世子也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他只能以纨绔应对，毕竟燕国民风彪悍，弟娶寡嫂，席地颠鸾乃是常有之事。
楚伯衍不善诡辩，被怼得无言。
楚瑾苒不忿：“就算是宫女，世子也不该……”
燕国世子乜了一眼许芝芝，问：“公主该不会因一个宫女坏两国邦交。”
楚瑾苒屈膝请罪，用最拙劣的演技，表达这场算计被戳破的可笑。
她走到许芝芝面前，将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借两人贴近的工夫，她问：“许芝芝，你送我的酒，好喝吗？”
许芝芝惊讶回头：“你怎么知道？”
许芝芝意识到自己失言，忙不迭捂口。
楚瑾苒讽刺：“如今你只是一个失了清白的贵女，燕国世子更是把你当宫女，他都不要你，我大皇兄身份尊贵，会要你吗？更何况，你说被人陷害，可药是你带的，我杯中酒也是你所为，众目睽睽之下，你的辩解，还有用吗？”
许芝芝脸色被激得发白，泪眼盈盈地望向大皇子。
楚瑾苒冷笑，若是在这儿的人是林贵妃，许芝芝方才的话，或许还能保她一命，可偏偏，眼前的人，是个不懂弯弯绕绕的莽夫。
楚伯衍此刻，只想着怎么撇清自己，他看许芝芝的眼神，就像是看路边的一堆野草。
楚瑾苒笑着道：“你看，你心心念念的人，可没想过保你，还有永康侯。”
许芝芝顿然慌了神，她手足无措，只能下意识地抓住身边的人。
楚瑾苒强硬地拉开她，她就是想她作茧自缚。为了讨好楚伯衍，她敢送酒毁她清白，就得承受她的怒火。
几人皆是不语，许久，楚伯衍才问燕国世子：“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世子打算如何处理？”
楚瑾苒退到大皇子身边，掩面而泣：“大皇兄，这事只怕得父皇来处理，事关世子，此事便是国事，且许家姑娘又是永康侯独女，二人在我的殿内……”
说着，楚瑾苒跪了下去，“大皇兄，今日之事若不查明，阿瑾的名声只怕也……”
楚瑾苒啜泣，不敢再说下去。
-
永康侯的身份，一下子提醒了燕国世子，他立刻指着许芝芝道：“都是这个女人想攀高枝，趁着我酒醉勾引我。我来大楚想求贵女不假，可我想求的，是她。”
燕国世子慌乱下随手指向了刚步入大殿的白予兰。
局势愈发混乱，出了这样的事情，永康侯独女的身份，无论在哪，都是烫手山芋，楚伯衍逼着燕国世子娶许芝芝，就是为了甩出去。
可恰巧不巧，白予兰出现在众人眼前。她的出现，让燕国世子找到了转机。
楚伯衍咬牙切齿：“你可知她是谁？”
“我不知，宫宴上一眼，我便倾心于她。我本想等宫宴结束，向天可汗求娶她，做燕国的世子妃，也算是让两国更为深厚。”
明知燕国世子装的深情，楚伯衍却无法反驳，发难不成，又盯向白予兰：“你怎会来这？”
“公主殿下邀臣女清思殿一聚。”白予兰面不改色，从容地掏出公主令牌，如此落落大方的样子，任谁看了，也不免高看一眼。
“皇妹，白姑娘来的未免过于巧合。”楚伯衍冷下声来，暗戳戳地威胁。
楚瑾苒反讽：“大皇兄，世间之事，偏生就是这样巧。”
“你敢算计我？”楚伯衍不可置信。
楚瑾苒不言，余光撇向徐芝芝：“发生这样的事，大皇兄还有心思关心我请了谁？大皇兄，你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女儿家的名节比天大，若世子心仪白家姑娘，许姑娘不能和亲，是当媵妾吗？她可是永康侯独女。”
一提到用永康侯，楚伯衍和许芝芝的脸色都变了。
永康侯征战沙场多年，在军中地位颇高，也是为了得到他的助力，林贵妃有意选永康侯的嫡女许芝芝做大皇子妃。
许芝芝听到父亲名讳，也明了局势。
如今，永康侯因军功与兵权正被皇帝忌惮，她嫁给大皇子，是助力也是自保。
可燕国世子是外族，一个有兵权的侯爷，他的女儿是外邦的皇妃，陛下怎么也不会放心。
许芝芝懂：无论今日是谁把她送到世子床上，都不重要了，但谋害公主的罪名，她逃不掉。楚瑾苒不仅要逼死她，还要她身败名裂，她若不肯担下这罪名，永康侯府便难逃一劫。
她突然后悔了，后悔和大皇子合谋，后悔招惹楚瑾苒。
宫中皆传楚瑾苒纯善温和，胆小懦弱，许芝芝盯着楚瑾苒，方才知道她的可笑。所谓和善懦弱，也不过是为了掩盖鬼面骷髅的伪装。
许芝芝哽咽，对着几人叩拜：“请公主殿下告诉父亲，芝芝不孝，不能承欢膝下，今日闯下祸事，更是无言面对他，面对大楚。”
语毕，许芝芝抽下锦衣卫的刀，引颈自尽。
四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便看到血已染透许芝芝，楚瑾苒惊得出声。
可偏偏此刻，太监扯着嗓子喊了声：“陛下驾到！”
话音一落，高福轻甩拂尘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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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内，楚瑾苒一边等着君泽旸的消息，一边盘算着如今的局面：
她那位好父皇向来信奉制衡之道，一手权术玩得那叫一个登峰造极，这些年来，他一直纵着大皇子和太子势成水火，在朝堂上斗得你死我活。
若楚元衍上一世所言为真，那陛下根本不会心疼她。当初端淑长公主和亲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连自己的嫡亲妹妹都能舍弃，更何况生父不详的她。
她不禁想起前世，一心以为斗倒大皇子一党，太子便无后顾之忧。却未想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倒是生出了楚元衍这个变故。
楚瑾苒指尖轻扣桌面，楚元衍如今无权无势，只能依靠太子，那他何时起了夺位之心？变局又在何处？
楚瑾苒蹙眉，大皇子不足为惧，君泽旸若困死在荔都，也不会有后续之事，如此一来，楚元衍倒成了最难对付的人。
和亲一事，表面看来是大皇子一党所提，可楚瑾苒总觉得，和楚元衍脱不了干系。而在他二人之间，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便是白绥宁。
白绥宁如今虽在大皇子身边，可临死之前，他效忠的，是四皇子楚元衍。
那白绥宁是何时与楚元衍在一起的？是他一早便效忠楚元衍，去大皇子身边，只是楚元衍安插的暗棋。
还是他如今效忠的便是大皇子，不过是后来另择明主？让她去和亲一事，究竟和楚元衍有没有关系？若是有，楚元衍的目的，又是什么？
风透过窗子缝隙钻了进来，楚瑾苒打了个寒战，等醒过神，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若一切如她所想，那楚元衍的心思，可比她想得更为缜密。如此错综复杂的一局棋，当真是楚元衍一人之力，还是另有人指点迷津？无论是哪种情况，楚瑾苒都觉得骇人。
思来想去，楚瑾苒只觉得头疼得很。
她脑中不由得浮现出君泽旸方才羞赧的神色。
儒冠如玉，明明是书生之态，却又修得一身武艺。能做得了隐忍深沉的谋士，也能做得杀伐果断的将军。
楚瑾苒只觉讽刺，这人明明就是一团烂泥，但是怎么就生了一朵无瑕的玉荷花。
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停留，而她上一世，偏偏沉溺于君泽旸的巧言令色。
楚瑾苒指尖轻扣桌面，白予兰是她给君泽旸出的难题，若是成了，她便有了筹码。若是不成，她也能有个理由，借势打压君泽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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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君泽旸还未回来，楚瑾苒透过窗子的缝隙，便看到大皇子楚伯衍带着不少人前来“抓奸”。
楚瑾苒冷冷一笑，她倒有些期待，楚伯衍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楚伯衍也没让她失望，刚入清思殿，便下令让侍卫将清思殿团团围住。
几十个锦衣卫往那一站，楚伯衍一声令下，宫女太监直奔清思殿正殿，大有不捅破天，誓不罢休之意。
楚瑾苒站起来，算算时辰，君泽旸也该回来了。可她扫了一圈周围，也未见到君泽旸的影子，她不能再等了，顾不得君泽旸，楚瑾苒推门而出，往清思殿正殿走去：“大皇兄，好大的动静，这是怎么了？”
一如料想的那般，楚伯衍见到楚瑾苒端庄大方，惊得话都说不全：“你你你，你怎么在这？你不应该在……”
楚瑾苒内心骂了句“色厉内荏的草包”，面上装得温婉：“方才吃酒醉了，便在偏殿小坐片刻。皇兄，我应该在哪？”
楚伯衍脸上几乎能滴出墨。
楚瑾苒往殿内瞥了一眼，又问：“这是怎么了？锦衣卫，内官，女官……多大的事，能劳驾这些人聚在我这小小的清思殿。”
“与你无关。”楚伯衍恍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楚瑾苒没出现在殿内，定然知晓了他今日的布局，和亲一事也毁于一旦，他阴恻恻地道：“来人，送公主回宫宴。”
楚瑾苒识趣地往后退去，还未走出三步，室内女子的尖叫声，让她停住脚步。
她盯着殿门，太监和宫女将里面的人拖了出来，二人红潮未退，凌乱的发髻互相缠绕，就算未目睹，可看到周边锦衣卫的潮汐之热，任谁都能猜出来，方才室内的激荡。
楚瑾苒是未出阁的公主，清思殿又是她的宫殿，见到这样的场面，委屈中带着恼怒，冲上前去便是对那女子甩了一巴掌：“放肆，你怎敢在我宫中做出如此不检之事……”
女子的面容瞬间遮挡不住，楚瑾苒望向她，声音低了下来，又看向楚伯衍：“这……这不是大皇兄的准皇妃，永康侯家的嫡女许芝芝吗？”
“胡言乱语。”楚伯衍恼羞成怒，“父皇尚未下旨赐婚，我何来准皇妃？”
楚瑾苒像是被吓到一般惶恐：“皇兄，是臣妹失言。原以为林贵妃近日常常请许姑娘进宫，是看上许姑娘，打算让皇兄成婚封爵，从此……”楚瑾苒像是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又道，“都是臣妹不好，胡乱猜测。不过，许姑娘怎么会在我的殿里，还做出这样的苟且之事？”
许芝芝听二人这般说辞，一直掩面而泣的她，露出欲语还休的眸子，楚楚可怜地盯着大皇子：“臣女是被人陷害，这才……求殿下替臣女做主，替父亲做主。”
楚伯衍没搭理许芝芝，反问燕国世子：“世子怎么说？”
“我，我不过以为是个宫女，谁能想到是你们大楚的贵女。”
燕国世子也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他只能以纨绔应对，毕竟燕国民风彪悍，弟娶寡嫂，席地颠鸾乃是常有之事。
楚伯衍不善诡辩，被怼得无言。
楚瑾苒不忿：“就算是宫女，世子也不该……”
燕国世子乜了一眼许芝芝，问：“公主该不会因一个宫女坏两国邦交。”
楚瑾苒屈膝请罪，用最拙劣的演技，表达这场算计被戳破的可笑。
她走到许芝芝面前，将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借两人贴近的工夫，她问：“许芝芝，你送我的酒，好喝吗？”
许芝芝惊讶回头：“你怎么知道？”
许芝芝意识到自己失言，忙不迭捂口。
楚瑾苒讽刺：“如今你只是一个失了清白的贵女，燕国世子更是把你当宫女，他都不要你，我大皇兄身份尊贵，会要你吗？更何况，你说被人陷害，可药是你带的，我杯中酒也是你所为，众目睽睽之下，你的辩解，还有用吗？”
许芝芝脸色被激得发白，泪眼盈盈地望向大皇子。
楚瑾苒冷笑，若是在这儿的人是林贵妃，许芝芝方才的话，或许还能保她一命，可偏偏，眼前的人，是个不懂弯弯绕绕的莽夫。
楚伯衍此刻，只想着怎么撇清自己，他看许芝芝的眼神，就像是看路边的一堆野草。
楚瑾苒笑着道：“你看，你心心念念的人，可没想过保你，还有永康侯。”
许芝芝顿然慌了神，她手足无措，只能下意识地抓住身边的人。
楚瑾苒强硬地拉开她，她就是想她作茧自缚。为了讨好楚伯衍，她敢送酒毁她清白，就得承受她的怒火。
几人皆是不语，许久，楚伯衍才问燕国世子：“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世子打算如何处理？”
楚瑾苒退到大皇子身边，掩面而泣：“大皇兄，这事只怕得父皇来处理，事关世子，此事便是国事，且许家姑娘又是永康侯独女，二人在我的殿内……”
说着，楚瑾苒跪了下去，“大皇兄，今日之事若不查明，阿瑾的名声只怕也……”
楚瑾苒啜泣，不敢再说下去。
-
永康侯的身份，一下子提醒了燕国世子，他立刻指着许芝芝道：“都是这个女人想攀高枝，趁着我酒醉勾引我。我来大楚想求贵女不假，可我想求的，是她。”
燕国世子慌乱下随手指向了刚步入大殿的白予兰。
局势愈发混乱，出了这样的事情，永康侯独女的身份，无论在哪，都是烫手山芋，楚伯衍逼着燕国世子娶许芝芝，就是为了甩出去。
可恰巧不巧，白予兰出现在众人眼前。她的出现，让燕国世子找到了转机。
楚伯衍咬牙切齿：“你可知她是谁？”
“我不知，宫宴上一眼，我便倾心于她。我本想等宫宴结束，向天可汗求娶她，做燕国的世子妃，也算是让两国更为深厚。”
明知燕国世子装的深情，楚伯衍却无法反驳，发难不成，又盯向白予兰：“你怎会来这？”
“公主殿下邀臣女清思殿一聚。”白予兰面不改色，从容地掏出公主令牌，如此落落大方的样子，任谁看了，也不免高看一眼。
“皇妹，白姑娘来的未免过于巧合。”楚伯衍冷下声来，暗戳戳地威胁。
楚瑾苒反讽：“大皇兄，世间之事，偏生就是这样巧。”
“你敢算计我？”楚伯衍不可置信。
楚瑾苒不言，余光撇向徐芝芝：“发生这样的事，大皇兄还有心思关心我请了谁？大皇兄，你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女儿家的名节比天大，若世子心仪白家姑娘，许姑娘不能和亲，是当媵妾吗？她可是永康侯独女。”
一提到用永康侯，楚伯衍和许芝芝的脸色都变了。
永康侯征战沙场多年，在军中地位颇高，也是为了得到他的助力，林贵妃有意选永康侯的嫡女许芝芝做大皇子妃。
许芝芝听到父亲名讳，也明了局势。
如今，永康侯因军功与兵权正被皇帝忌惮，她嫁给大皇子，是助力也是自保。
可燕国世子是外族，一个有兵权的侯爷，他的女儿是外邦的皇妃，陛下怎么也不会放心。
许芝芝懂：无论今日是谁把她送到世子床上，都不重要了，但谋害公主的罪名，她逃不掉。楚瑾苒不仅要逼死她，还要她身败名裂，她若不肯担下这罪名，永康侯府便难逃一劫。
她突然后悔了，后悔和大皇子合谋，后悔招惹楚瑾苒。
宫中皆传楚瑾苒纯善温和，胆小懦弱，许芝芝盯着楚瑾苒，方才知道她的可笑。所谓和善懦弱，也不过是为了掩盖鬼面骷髅的伪装。
许芝芝哽咽，对着几人叩拜：“请公主殿下告诉父亲，芝芝不孝，不能承欢膝下，今日闯下祸事，更是无言面对他，面对大楚。”
语毕，许芝芝抽下锦衣卫的刀，引颈自尽。
四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便看到血已染透许芝芝，楚瑾苒惊得出声。
可偏偏此刻，太监扯着嗓子喊了声：“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