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和相亲对象就个人意志与家庭责任展开讨论的贺炜收到顾炎的信息，差点没憋住已经到嘴边的那句“卧槽”。
他不在的这次课发生了什么？他的宝贝学生怎么惹怒了这个阎王，竟然逼得他亲自动手！作孽啊！
贺炜轻咳两声，抱歉地朝相亲对象示意自己先回个信息，手指快速在键盘上翻飞：顾老师顾爷顾神仙，我的学生怎么好意思劳您亲自管教，我来就好了。
顾炎：看看我的教学效果而已。
强盗逻辑啊！
贺炜以一种正在看机要文件的严肃神情反复把这句话看了好几遍，终于还是只敢在心里反驳：你就上了一次课有什么效果可看的！我的课不想变成你的屠宰场啊！手上还是识时务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准备曲线救国：我的宝贝们惹您不开心了吗？
顾炎难得有耐心又及时地回着贺燃的信息，让贺炜更加惶恐了，这位能打电话绝不发短信的爷有点反常。新进的信息还没来得及看，就瞄到对面的相亲对象已经用皱眉、喝水、靠椅背等一系列动作表达了自己的不耐烦。
贺炜心里一喜，乖乖，弱点竟然在这里，那不就好办多了。
他不动声色地压下即将成功结束这场任务型相亲宴的喜悦，抱歉地朝对方一笑，举着手机示意：“不好意思，确实是很重要的信息，怠慢了。”
相亲对象从喉咙里憋出一个“嗯”字，再一次优雅地端起水杯，湿了湿唇，借着喝水低眉的动作掩起了眼里的烦躁，顺势看了看对面真的把自己当空气的男人，眼里烦躁更胜。
一脸严肃的贺炜淡定地打开新消息：嗯，惹到我了。
贺炜握着手机面色更沉，脑子里飞快转着对策，心里却一阵哀嚎：完了，挂科率要飙升了！怎么惹你了你倒是说啊！手下却只能挣扎着说情：我们班那都是一群不懂事的小崽子，我会收拾的！
顾炎：我习惯自己动手。
没等贺炜继续进攻，消息又进来了。
顾炎：不介意连你一起。
完蛋，谈崩。
贺炜实在有点懵，自己这乖巧有余机智不减的样子还能惹到顾炎？不可能。从16岁以后贺炜就已经能精准摸清顾炎的底线并成功在底线以上放肆。
所以这顾炎是吓唬人的？乖乖，太好奇课上发生什么了。
一直沉浸在消息中的贺炜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女士越来越黑的脸。第三次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终于忍不住拿起手边的包，顺势将手机塞进包里，客气地打断贺炜的冥想：“那个，不好意思。”
贺炜抬头，如愿看到对面一张努力压住怒意的脸，礼貌又抱歉地回应：“恩？”
看着这张阳光的笑脸，她在心里画了一个叉，可惜了，难得长相合眼缘，却是个不懂礼数又自大的。微低了头礼貌一笑：“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需要先走了。”
贺炜心里一喜，眼里有了光，嘴上却体贴道：“既然你有事，那我送你。今天怠慢了，改天一定向你赔罪。”
“那就麻烦你了。”她没有拒绝，毕竟两家长辈安排的相亲，总是需要一个圆满的结束才好。
坐在这辆还散发着出厂味道的新车里，一连打了四个喷嚏的相亲对象深感自己的选择明智，这人是表面得体背后一塌糊涂，看似体贴都是装的吧？
贺炜倒是一脸的悠闲自在，甚至很得体地合上了车窗：“虽然天气还没有转凉，但吹多风还是容易感冒的。”
密闭的空间里，刺鼻的味道弥漫到每一个角落，相亲对象又是打了一连串的喷嚏，努力维持的良好修养让她说不出失礼的话来，只能委婉道：“谢谢，不过通通风空气会比较好。”
“没关系，一会儿就到了，把你吹感冒了我的罪过就大了，我不能容忍自己犯这种错误。”倒洋不土的关心从贺炜的嘴里蹦出来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说完往副驾上一瞥，勾起嘴角把偶像剧里的总裁笑学了个七八成。
相亲对象又打了两个喷嚏，鼻尖开泛红。贺炜转头看一眼，继续注视路况，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却慢慢开始无奈：哎，心地太善良真是煎熬啊。认命地慢慢把车窗摇了下来。
接下来二十分钟的路程，两人一路无话。相亲对象下了车，说完谢谢便干脆地转身进了住宅小区，贺炜也乐得清闲不用应酬。只是，打着方向盘转弯离开时，眉头渐渐蹙起，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两人的相亲从“你好”的问候开始，以“听我妈妈说起你”的句式直接进入正题，连自我介绍都省了。
贺炜失笑：所以是她也是在应付家里吗？
不过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相亲，贺炜想得很开，瞄一眼时间，还早，直接捞起手机给顾炎拨了过去。
“什么事？”顾炎清冷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今天你遭遇了什么？”贺炜早就习惯他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自动屏蔽他的语气，只捡句子听，左手悠哉地握着方向盘，自顾自地问道，“我们班那帮学生都是上班族，被社会打磨过的人是相当有眼色的，怎么可能激怒你呢？”
“我什么时候说我怒了？”顾炎觉得有点莫名，似乎是笑了。握着钢笔的手松了松，顺势放在桌上，抬手捏了捏眉角，阳光透过窗户铺在桌上，几丝光线打在他脸上，衬得整个人温柔了不少。听出贺炜一副“有很多问题想问”的样子，难得有心情陪他闲扯。
“期末考试你真要出题？”贺炜依然有不敢相信，这本身就是个怕麻烦的主，巴不得谁都不要有事找他，但凡出手又一定会收取回报，这么斤斤计较的样子真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偏偏自己对他又讨厌不起来，毕竟有那么多时候要有求于他啊。
“恩。”顾炎淡淡应了声，顿了顿，勾起嘴角愉悦地补充道，“考前一次课我会给他们划重点。”
“你还划重点！你中邪了吧！你哪次血流成河的考试是划了重点的？你为人师表的原则不要了吗？竟然开始划重点了吗？你向恶势力低头了吗？”贺炜非常确定以及肯定，课堂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一顿胡言乱语后也不绕弯子了，按下车窗正了正身子，看着后视镜注意着车辆，往右变道拐上了高架桥，打算直接去学校逮人，“你还在办公室吧，等我啊，我来拯救你。”
贺炜心里那团八卦的火啊，蹭蹭蹭燃了几丈高，烧得自己精神抖擞的：顾炎的八卦啊！这是顾炎的八卦啊！
谁出题这种事情，他已经毫不在意了。至于学生挂科率？自己没学好怪知识太难吗？不能姑息这种浑水摸鱼的思想！
顾炎笑了笑，换了右手拿电话，手肘轻轻撑在椅子扶手上，挽到小臂的衬衣就着这个姿势绷出了些褶皱，看着窗外清亮的天，心里突然有种细细密密针扎似的感觉，说不上来是酥麻还是酸涩。
那个女孩，好像变了很多。
“喂？你在听吗？”贺炜瞄了眼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见没有回复，扯着嗓子开始呼叫，“炎哥？顾大爷？顾总？”
“明天的相亲不用替我去了。”顾炎思索着接下来的事情，一时间还真是有点头疼，补了句，“我自己去。”
“……”贺炜脑子当机了两秒秒，问题更多了，“怎么想自己去了？想通了？课上遇到相亲对象了？心动了？那你帮我代课是免费的还是依然有偿？你不会真的看上我这辆小别克了吧？要不一起吃个饭，正好我现在过来，咱们能促膝长谈……”
“没空。”顾炎说完利落地挂了电话，果然自己的耐心还是有限。看着已经差不多的教案，收起叠好，捞起挂在椅背的西装，起身准备回老宅应付每月一次的家庭聚餐。
刚走到门口，握着的门把手传来的微凉感让顾炎愣了愣，微微蹙眉，犹豫了一下，折回去拉开抽屉，把压在最底层的笔记本拿了出来。轻轻翻开，手指摩挲着滑到第九页，那里静静躺着一张书签，长方形的纸面上印着一只小棕熊憨憨地笑着，手里拿着一根彩虹棒棒糖，这个怎么看都像是小朋友会喜欢的东西。
而且，很旧了。
书签外沿已经起了细细的绒，微微泛黄的纸面上不知被谁滴了墨，墨汁似乎在急于清理的摩擦下，蔓延开来，染了半截。
顾炎看着墨水晕染的地方，微微皱了眉，有点不耐烦的眼里闪过无奈。骨节分明的食指在墨上轻轻擦了擦，将书签放回书里细细夹好，这才关上抽屉，把笔记本带走。
此时奔波在高架桥上的贺炜却不知何去何从，认命地绕了一大圈往回开，忍不住地碎碎念：“又挂我电话，太不给面子了，太没礼貌了，别被我抓到小辫子……”
他不在的这次课发生了什么？他的宝贝学生怎么惹怒了这个阎王，竟然逼得他亲自动手！作孽啊！
贺炜轻咳两声，抱歉地朝相亲对象示意自己先回个信息，手指快速在键盘上翻飞：顾老师顾爷顾神仙，我的学生怎么好意思劳您亲自管教，我来就好了。
顾炎：看看我的教学效果而已。
强盗逻辑啊！
贺炜以一种正在看机要文件的严肃神情反复把这句话看了好几遍，终于还是只敢在心里反驳：你就上了一次课有什么效果可看的！我的课不想变成你的屠宰场啊！手上还是识时务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准备曲线救国：我的宝贝们惹您不开心了吗？
顾炎难得有耐心又及时地回着贺燃的信息，让贺炜更加惶恐了，这位能打电话绝不发短信的爷有点反常。新进的信息还没来得及看，就瞄到对面的相亲对象已经用皱眉、喝水、靠椅背等一系列动作表达了自己的不耐烦。
贺炜心里一喜，乖乖，弱点竟然在这里，那不就好办多了。
他不动声色地压下即将成功结束这场任务型相亲宴的喜悦，抱歉地朝对方一笑，举着手机示意：“不好意思，确实是很重要的信息，怠慢了。”
相亲对象从喉咙里憋出一个“嗯”字，再一次优雅地端起水杯，湿了湿唇，借着喝水低眉的动作掩起了眼里的烦躁，顺势看了看对面真的把自己当空气的男人，眼里烦躁更胜。
一脸严肃的贺炜淡定地打开新消息：嗯，惹到我了。
贺炜握着手机面色更沉，脑子里飞快转着对策，心里却一阵哀嚎：完了，挂科率要飙升了！怎么惹你了你倒是说啊！手下却只能挣扎着说情：我们班那都是一群不懂事的小崽子，我会收拾的！
顾炎：我习惯自己动手。
没等贺炜继续进攻，消息又进来了。
顾炎：不介意连你一起。
完蛋，谈崩。
贺炜实在有点懵，自己这乖巧有余机智不减的样子还能惹到顾炎？不可能。从16岁以后贺炜就已经能精准摸清顾炎的底线并成功在底线以上放肆。
所以这顾炎是吓唬人的？乖乖，太好奇课上发生什么了。
一直沉浸在消息中的贺炜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女士越来越黑的脸。第三次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终于忍不住拿起手边的包，顺势将手机塞进包里，客气地打断贺炜的冥想：“那个，不好意思。”
贺炜抬头，如愿看到对面一张努力压住怒意的脸，礼貌又抱歉地回应：“恩？”
看着这张阳光的笑脸，她在心里画了一个叉，可惜了，难得长相合眼缘，却是个不懂礼数又自大的。微低了头礼貌一笑：“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需要先走了。”
贺炜心里一喜，眼里有了光，嘴上却体贴道：“既然你有事，那我送你。今天怠慢了，改天一定向你赔罪。”
“那就麻烦你了。”她没有拒绝，毕竟两家长辈安排的相亲，总是需要一个圆满的结束才好。
坐在这辆还散发着出厂味道的新车里，一连打了四个喷嚏的相亲对象深感自己的选择明智，这人是表面得体背后一塌糊涂，看似体贴都是装的吧？
贺炜倒是一脸的悠闲自在，甚至很得体地合上了车窗：“虽然天气还没有转凉，但吹多风还是容易感冒的。”
密闭的空间里，刺鼻的味道弥漫到每一个角落，相亲对象又是打了一连串的喷嚏，努力维持的良好修养让她说不出失礼的话来，只能委婉道：“谢谢，不过通通风空气会比较好。”
“没关系，一会儿就到了，把你吹感冒了我的罪过就大了，我不能容忍自己犯这种错误。”倒洋不土的关心从贺炜的嘴里蹦出来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说完往副驾上一瞥，勾起嘴角把偶像剧里的总裁笑学了个七八成。
相亲对象又打了两个喷嚏，鼻尖开泛红。贺炜转头看一眼，继续注视路况，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却慢慢开始无奈：哎，心地太善良真是煎熬啊。认命地慢慢把车窗摇了下来。
接下来二十分钟的路程，两人一路无话。相亲对象下了车，说完谢谢便干脆地转身进了住宅小区，贺炜也乐得清闲不用应酬。只是，打着方向盘转弯离开时，眉头渐渐蹙起，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两人的相亲从“你好”的问候开始，以“听我妈妈说起你”的句式直接进入正题，连自我介绍都省了。
贺炜失笑：所以是她也是在应付家里吗？
不过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相亲，贺炜想得很开，瞄一眼时间，还早，直接捞起手机给顾炎拨了过去。
“什么事？”顾炎清冷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今天你遭遇了什么？”贺炜早就习惯他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自动屏蔽他的语气，只捡句子听，左手悠哉地握着方向盘，自顾自地问道，“我们班那帮学生都是上班族，被社会打磨过的人是相当有眼色的，怎么可能激怒你呢？”
“我什么时候说我怒了？”顾炎觉得有点莫名，似乎是笑了。握着钢笔的手松了松，顺势放在桌上，抬手捏了捏眉角，阳光透过窗户铺在桌上，几丝光线打在他脸上，衬得整个人温柔了不少。听出贺炜一副“有很多问题想问”的样子，难得有心情陪他闲扯。
“期末考试你真要出题？”贺炜依然有不敢相信，这本身就是个怕麻烦的主，巴不得谁都不要有事找他，但凡出手又一定会收取回报，这么斤斤计较的样子真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偏偏自己对他又讨厌不起来，毕竟有那么多时候要有求于他啊。
“恩。”顾炎淡淡应了声，顿了顿，勾起嘴角愉悦地补充道，“考前一次课我会给他们划重点。”
“你还划重点！你中邪了吧！你哪次血流成河的考试是划了重点的？你为人师表的原则不要了吗？竟然开始划重点了吗？你向恶势力低头了吗？”贺炜非常确定以及肯定，课堂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一顿胡言乱语后也不绕弯子了，按下车窗正了正身子，看着后视镜注意着车辆，往右变道拐上了高架桥，打算直接去学校逮人，“你还在办公室吧，等我啊，我来拯救你。”
贺炜心里那团八卦的火啊，蹭蹭蹭燃了几丈高，烧得自己精神抖擞的：顾炎的八卦啊！这是顾炎的八卦啊！
谁出题这种事情，他已经毫不在意了。至于学生挂科率？自己没学好怪知识太难吗？不能姑息这种浑水摸鱼的思想！
顾炎笑了笑，换了右手拿电话，手肘轻轻撑在椅子扶手上，挽到小臂的衬衣就着这个姿势绷出了些褶皱，看着窗外清亮的天，心里突然有种细细密密针扎似的感觉，说不上来是酥麻还是酸涩。
那个女孩，好像变了很多。
“喂？你在听吗？”贺炜瞄了眼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见没有回复，扯着嗓子开始呼叫，“炎哥？顾大爷？顾总？”
“明天的相亲不用替我去了。”顾炎思索着接下来的事情，一时间还真是有点头疼，补了句，“我自己去。”
“……”贺炜脑子当机了两秒秒，问题更多了，“怎么想自己去了？想通了？课上遇到相亲对象了？心动了？那你帮我代课是免费的还是依然有偿？你不会真的看上我这辆小别克了吧？要不一起吃个饭，正好我现在过来，咱们能促膝长谈……”
“没空。”顾炎说完利落地挂了电话，果然自己的耐心还是有限。看着已经差不多的教案，收起叠好，捞起挂在椅背的西装，起身准备回老宅应付每月一次的家庭聚餐。
刚走到门口，握着的门把手传来的微凉感让顾炎愣了愣，微微蹙眉，犹豫了一下，折回去拉开抽屉，把压在最底层的笔记本拿了出来。轻轻翻开，手指摩挲着滑到第九页，那里静静躺着一张书签，长方形的纸面上印着一只小棕熊憨憨地笑着，手里拿着一根彩虹棒棒糖，这个怎么看都像是小朋友会喜欢的东西。
而且，很旧了。
书签外沿已经起了细细的绒，微微泛黄的纸面上不知被谁滴了墨，墨汁似乎在急于清理的摩擦下，蔓延开来，染了半截。
顾炎看着墨水晕染的地方，微微皱了眉，有点不耐烦的眼里闪过无奈。骨节分明的食指在墨上轻轻擦了擦，将书签放回书里细细夹好，这才关上抽屉，把笔记本带走。
此时奔波在高架桥上的贺炜却不知何去何从，认命地绕了一大圈往回开，忍不住地碎碎念：“又挂我电话，太不给面子了，太没礼貌了，别被我抓到小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