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隐约的光浸染了瑟瑟冷漠之地,温暖之隙,雪日低语:“她来了。”

    云云飘散,光阴轮转,骤雪初霁,冬日里的那个孩子总是喜欢胆怯地低着头,不是害怕,只是还未准备好,即将刺破云霄的,与她纵横交错的耀眼。

    “小鬼,跟着我走,哥哥带你去玩。”

    朗朗笑声一扶烈阳,化作光耀,撒在夏天的身上...

    放肆与萧然总是坦荡又赤诚。

    可它只停留刹那,割裂那光彩,敲碎人的眸,模糊了耳畔。

    似薄雾青纱,似岩浆灼痛,似潺水细腻。

    漂漂浮浮,丝丝缕缕。

    弥漫在人最能触动,最能捕捉的位置上。

    久久不动。

    “慈与...”

    蝴蝶在空旷寂寥的大地上停留的太久,以至于忘记了自己还会翩翩起舞。

    更忘记了前方的路。

    一声清淡的呼唤让单薄的翼翅跃跃欲试,再次展翅高飞。

    浅蓝的触须像有生命力一样轻颤垂眼。

    向着绿野,向着花草,向着大自然而去。

    隐匿在茂密的丛林,它要学会探索,更要学会来去自如。

    琥珀色的眸一瞬深陷,一瞬抽离。

    纤柔的眉,像栽种在空谷西池之中的莲,花瓣轻轻垂落,砸在水面上,泛起细和的涟漪。

    又或者说,像此时眼眸中倒影的树。

    嫩绿的枝叶摇摇欲坠,被风吹起,缓慢地凋零着。

    国外的树大多存活率都不会太久,长得也不如国内枝繁叶茂,粗壮高大。

    落叶乘着夏日的晴风,经过宽敞平坦的绿荫小道上,飘在一望无际的草坪上,最后隐藏在深根中,再也瞧不见。

    只能一遍又一遍用着自己的眼睛来描绘与复述它曾经的轨迹。

    幽静的书房里,书盈四壁,窗沿上搁置的栀子花与蝴蝶兰相继盛放,相继凋零。

    纯洁的白色与清幽的橙黄在微光下呈现两种视觉效果。

    一个清首傲雪,一个垂首落目。

    芬芳四溢,清甜的香味肆无忌惮的蔓延。

    室内太过于安静,静的让馥郁旁若无人的占领。

    “想明白了?”

    复古简约的长桌上,文件杂乱无章地躺在各个方向,单梧虞放下手中的笔,若有所思地转动椅子看着不远处的人,又问:“真打算回去?”

    视线所落之处,立于窗边的女孩今日穿了一身浅色褶皱古朴吊带裙,短发低低地挽着,长细的手臂洁白无瑕的如一块玉,纤细的腰骨紧贴着长裙,裙摆下方若隐若现的扎染色花纹栩栩如生,若隐若现着,仿佛有无数只蝴蝶在牵引着裙摆,下一秒就能翩然起舞。

    一双嫩白的足踩在古典的水晶绒地毯上,与她轻薄的身姿相得益彰,如刻画有神的纯朴油画融为一体。

    窗外景色收入波澜不兴的眉眼中,隐隐闪烁的眸子微动,一句话使得她神凝消散,双眸无晶亮,眼底点翠着皎洁的星星。

    女孩顷刻转身。

    裙摆轻盈得如她的身姿一样,在半空中牵引起好看的弧度,星眸开始流动,向着单梧虞轻慢慢瞥去一眼。

    向前走了几步,坐到手工藤编的摇椅上,椅子摇摇晃晃,声音轻轻悠悠:“答应他们了。”

    做人不能言而无信不是。

    裙摆半懒懒地往上移,露出一大片玉骨肌肤。

    她惬意的姿态如一只猫儿一样,慵懒高贵又柔软,淡淡的病弱之气还残留在眼尾。

    明明还未轮到冬天景盛,肌肤如冬日高照的冰天白雪,入骨的细细走痕,都透着白,柔弱干净缭绕她身,又配着她的气质,很显病态之美。

    前后摇晃的频率随着她眉眼的轻笑而悠悠缓缓。

    望着她,单梧虞忽的想起,前不久穆慈与兴趣突起,想要一个摇摆的睡椅。

    单梧虞听言,这儿也有很多,托人去买就是了。

    “不要...”她很果断的拒绝在这儿买。

    知道穆慈与娇气得很,但是哪儿能知道穆慈与这么娇气。

    她说国外的这些材质都太硬了,也不扎实,就想要国内手工制作的,恰好单梧虞那时刚好在国内。

    磨不过她的性子,一切都依了她。

    不远万里,就带来这么一个家伙。

    晚上睡在自己的房间里,白日累了困了都要躺在上面小憩。

    她想做的事情,不是从一开始就觉得好的,而是当场觉得,就决定。

    她的第一选择,无人能更改。

    这一切都是她的决定,单梧虞就尊重她所做的一切。

    只最后叮嘱:“照顾好自己。”

    夏日炎炎,微光照着窗帘,发透的亮与白纱又被轻风摇曳,轻柔的自然总是在赠予美好。

    穆慈与转头看单梧虞,微笑拂水,幽静的淡声低缓而落,“说过很多遍了。”

    不是觉得烦,只是觉得话语过多不太适合她这温柔又轻狂的外表。

    那双清亮温柔的眸微微往下看,女孩手臂上的浅色绣花丝带,与洁白的肌肤相撞,呈现出别样,又令人遐想。

    静默几秒,单梧虞轻叹着笑:“多说几遍...你才会放在心上。”

    她才能牢记于心。

    穆慈与笑着拿起手边橘绿色的手账画本,眼底染着明亮,没有否认她的话。

    刚打开第一页,又想起一件事,“你什么时候回?”

    提到这事,单梧虞眉眼涌上了烦躁,手里的笔落在桌面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身子慢慢地向后靠,白皙的面容随着墙面倒挂的钟声一点点沉下,“再等等...”

    寻一个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借口 ,找合适的方法。

    古老的钟声敲震心头,似警告又似提醒,她又轻喃:“再等等...”

    捻着页面的手指微微一顿,眼眸晶亮微微荡漾,女孩失了片刻神,手掌扶着一旁,定住摇摆的动力。

    她弯腰,端起茶几上的水,清水明澈的水面如她的眼,微微动着,又变静,又垂下,反反复复。

    还未喝一口,水又再次被放在桌子上,腕骨上的镯子碰到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华贵的装潢,一丝不染的顶处,雕刻着形色各异的花纹,镶嵌着钻的精致壁画中,黑白玻璃石玲珑剔透,点碎的条痕凌乱地逡巡方向。

    书房此时寂寥无声,偶尔地滴答声敲着郁郁的心。

    出身平凡,这些享有名誉的东西,她们一辈子都接触不到,但是可以让她们逃离喧嚣与纷乱。

    出生富贵,她们永远都在做选择,不是旁人羡慕的抉择,只有自己知道的迫不得已,永远都在上演,永远都在发生。

    干净的白云与穆慈与的眉眼一样清透,唯一的区别就是它们会流散,而自己会永远凝聚,时而舒缓,时而紧绷,就待在原地,一直这样。

    那儿的天空与此时不同,要么就是灰暗,要么就是风卷。

    穆慈与倏地轻笑,她闭上双目。

    又安然地躺下,摇椅没有咯吱声,只是很轻很慢,有节奏地晃动着。

    “时间烦杂...事情也繁杂...”幽慢低声缓缓扬扬,落在无声寂寥的沉思中。

    宁静的敛目,单梧虞转动着指骨上的戒指,与她一样,闭上眼,陷入无解的思。

    即使再烦与繁,还是要做出孤注一掷的抉择。

    穆慈与做的决定。

    是一次赌博,倾尽所有的赌注,想去看看她想去的地方。

    抵达的那一刻,心中的空盒子终于有了实物感。

    北海市的九月天气,不会因为是临海城市就会有凉风,反而赤日当空照耀,不知疲惫地带着每一股热气,肆意地卷着每一个角落,留下自己的脚步,让影子与它们作伴。

    炙热的斜阳照着空旷的飞机场,飞机尾部白雾浓浓,与云朵擦肩而过,勾勒出它游走的痕迹,构成一幅轨道地图。

    骄阳炙烤大地,每一个从飞机上下来的人,无不眯着眸,高挂着的明亮冲击着人的头顶,情绪都不是很好。

    穆慈与是跟着那帮人走贵宾通道出来的,她夜晚难入眠,通宵未睡,在飞机上也一直没睡好,清秀的眉毛拧成小山丘,小而挺直的鼻梁也是皱巴巴的,灵眸泛泛郁郁望着踊跃的人群。

    “再忍忍...”安抚之音落在耳边,穆慈与侧眸,这次跟她回来的还有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止书,他性子冷淡,从小到大都跟在自己的身边,保护着自己。

    知道她要回来,没问原因,义无反顾地跟着她回来。

    止书知道她有些不舒服了,扶着她走出机场。

    北海这个天气与氛围。

    与穆慈与此前想的大差不差,北海的天气比起骤雨浸身,还要沉重压人。

    灼烧的沸点一眼就可以望见,她皮肤透白,被光亮照着,如灼骨腐蚀一样,白皙脸颊清晰泛红。

    穆慈与从小娇气,又常常生病,身子骨尽显弱柳之姿与神态。

    前方一行人停下脚步,几辆车驶了过来,安稳地停在宽阔的路边上。

    前方的人转头回望,每个人的双目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别样异色透着灿光隐隐显现。

    这一刻,万物都宁静下来,深远的目光快要穿透炎热。

    就在此时,金属器械的起盖声响起,指骨分明的手懒搭搭的捏着烟,火光映射在黑眸里,烟气飘浮,不紧不慢地掀起眼皮。

    女孩立于他们身后方,在所有人都回头的时候,他走到车辆边,虚靠在车身旁。

    无声无息的氛围是会使人产生躁意的,明明周边都是非凡的声响。

    偏就这里,暗流涌动对上无波无澜。

    平静娇弱的她就像没有颜色的茉莉花,身姿纤细的她即使站的挺直,远观的人一眼瞧着她就要被风卷摧残了。

    容之烈淡嗤笑了下,将烟衔在嘴里,抬步就去了后面的一辆车。

    小茉莉不会懂得保护好自己,就只有任人欣赏的份。

    平静的目光向前看时...

    看到与自己眉眼相似的男人小心翼翼的上前的时候。

    心脏没预征地颤动了一下,牵扯到骨,穆慈与皱了眉,习惯使然,她下一秒就好低垂着明眸。

    但是现在...

    她很不喜欢自己垂眸遐思的模样,特别还是为无关紧要的人与事。

    有人上前,请她入座。

    穆慈与这才淡然从之的收回目光,卷翘的长睫一启一合与沉郁的眼尾一样,透着淡冷与白。

    身边人扶着她手臂,她坐了进去。

    从车子上下来的人面面相觑,都淡淡的垂了一下眼。

    车窗外的风景倒流如光阴,扑扇的长睫,眨动的眸,无色,也无力地轻动。

    几番昏昏欲睡之时,身边的人轻声提醒地低音流转在耳边,“到了再睡,不然该不舒服了。”

    她不晕车,但惯有一些毛病,比如像现在一样,她若睡着了,到了地方下了车,呼吸到空气,她又该不舒服了。

    约莫半个小时不到,车子平稳停下,司机先行下车为穆慈与开了车门,她忽得头疼烦躁起来,一直揉着额头。

    身侧的男人看了一眼,他下车绕到她那边,伸出手,穆慈与借着他力出来,清风拂过,细嗅被热携带而来的风意,穆慈与眉目的躁意有在慢慢抚平:“止书,我累了。”

    清清淡淡又娇柔无力的声音连落下都是虚的。

    困顿来袭,她恐是又头疼了。

    止书皱着眉,扶着穆慈与,对着他们前方的人微微颔首,简言:“劳烦。”

    她那不大不小的声音众人都是听到了的,不知是谁使了眼色,管家上前,为二人引路。

    “她什么态度?”

    一个少年看着穆慈与离去的背影,不满的出声:“所有人来接她,她倒好...”

    最起码的招呼都不会打吗?

    “容之耀...”话还未说完就被肃然清声打断,以及提醒:“她是你妹妹,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都不是一个妈生的,哪儿来的妹妹?

    少年不甘,更不敢,唯有低应下来:“是。”

章节目录

归慈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迟来的桔梗花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迟来的桔梗花并收藏归慈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