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远观诏狱,漆黑一片,如同其名,阴森可怖。

    这里同样也是大明朝锦衣卫都督顾昭野的府邸。

    李盈念换了身暗色衣裙,一路避着零星人影,来到了诏狱前的暗巷中。

    思量再三,李盈念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掂量了脚边的一块石头,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气,向另一边扔去。

    果不其然,这招吸引了诏狱守卫的注意。

    可惜,动静太小,只走了一个守卫。

    “没想到这群小小守卫,警惕性还挺高。”李盈念甩甩有点发酸的膀子,稍有泄气的抱怨道。

    李盈念更没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的这小小举动,早就被身后屋顶的一男子,看得清楚。

    黑暗中,男子看着李盈念有些憨气的小动作,不禁暗暗发笑。

    李盈念正愁着,该怎么能把守卫吸引走。

    就在此时,从诏狱里出来一个人将守卫都唤走了。

    “怎么回事?这诏狱守卫不用守夜?就不怕犯人逃了?”李盈念略有疑惑,但还是偷偷溜了进去。

    可这诏狱里面竟也无人值守?

    初时,李盈念还小心翼翼东躲西藏,待走得越深入,就越是觉出了诡异,每到路口,都仿佛有人指引般,只一条路点着灯,吸引着她往一个方向去。

    李盈念遂直起了腰杆,大大方方走了起来。

    来到一个园子前,四周漆黑,只剩下门前的一盏,烈烈跳动。

    李盈念停下了脚步,突然有些忐忑。

    但不给她反悔的机会,园子里走出来一个小厮,恭敬地行礼,“李小姐,我家主人久等了。”

    李盈念跟着小厮进门,就看见一个挺拔伟岸的背影,笼罩在肃杀的黑色阴影下,显得格外薄情。

    “民女李盈念,拜见大人。”

    素闻锦衣卫都督手段阴狠,心思难测,又最是在乎尊卑礼节,李盈念几乎是见到人影的瞬间,就伏首下拜,未敢抬头。

    “哼。”屋顶传来一声轻蔑笑声。

    人影咳嗽一声掩饰过去。

    李盈念仍旧未曾抬头,恭敬说道:“请大人明察,小女家人被捕事小,但此事另有蹊跷,小女愿倾尽所有助大人查案。”

    “你不过一介女流,尚未出阁,所持之物不过也就待嫁的妆奁几箱,何谈倾尽所有。”人影略有讥讽地回道。

    “京城永济医馆四间,金陵永宁药堂一间,皆在我名下。”李盈念说罢,从袖中掏出了一张铺契,高举过头顶。“这便是民女的投名状。”

    只听“撕拉”一声,铺契被一阵劲风划破。

    李盈念心下一凛,觉得自己可能要命丧于此了。

    于是心一横,冲上前,抱住人影的大腿。“大人,您要民女来,不就是想和民女谈生意,做买卖吗?民女都听大人的。”

    人影挣扎了两下,奈何李盈念活命心切,死抱了不放,只得认命问道:“哦?谈生意、做买卖?你一介平民,竟敢和我提条件?”

    “民女不敢,只是大人如此引我前来,定然是有意之为。”李盈念一开始说得还理直气壮,但是说着说着又不确定起来,传说这锦衣卫都督阴晴不定,难不成……“难不成是招猫逗狗戏弄于我……”李盈念越说越没底气,声音也渐渐消了。

    “呵。”人影没忍住轻笑出声。

    这一笑倒是叫李盈念消灭下去的胆子,又涨了起来。

    “大人英明。传闻诏狱戒备森严,纪律严明,今日若不是大人调走门口守卫,有意放我进来,我怎么能一路畅通无阻,得见大人英姿。”

    “再说,我早前在诏狱门前鸣冤,大人虽未受理,但是也暗中传我字条,让我们宽心。想来,大人并非善恶不分,定是运筹帷幄。”

    “哦?何以见得?”这通马屁拍下去,人影来了兴味。

    “那字条民女仔细端详过。字体端方,与寻常无异,说明写字条之人并非遭受胁迫。而且墨色尚新,有一处不小心被蹭了,定是因为民女鸣冤,事出突然,所以是刚书写完,墨色未干,就匆匆给我了。”

    “既然知晓如此,你不如就回去等着。”人影的语气有些松动。

    李盈念一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去大半,暗道:果然如此。

    “只不过,我家昌哥儿是读书人,身子骨弱,实在是禁不起诏狱的苦,您看不如……”

    话音未落,“噼里啪啦”一阵劲风将旁边的烛台吹倒了。

    “不愧是诏狱,这风都比外面更凛冽。”李盈念嘟囔着吐槽。

    人影尴尬地又咳了两声,转移话题。

    “你的诚意,我已知晓。你家人暂无性命之忧。想他活命,就闭上你的嘴。”

    “对了,让你们家里上上下下也都闭嘴。”

    “民女听命。”

    “慢着,你刚刚说,这诏狱之中关押着的是你什么人?”

    李盈念想着,关系当然是越亲近,救人的可能性才越大,于是不假思索道:“牢中之人季昌是民女的家人。”

    待李盈念走后,人影转身,竟然是个眼含桃花,温润如玉的公子哥。而屋梁上跳下来一个人,身高比人影还高上半个头。两者一比,顿时就看出了后者才是浑身腱子肉,满身肃杀气的锦衣卫都督顾昭野。

    “你看我扮得是不是很像?”公子哥调笑道。“你的心上人都没有认出来。”

    “不是我说,你们都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了,怕是你刚刚站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来的。咱们刚刚就是多此一举。”

    “听她口中,这昌哥儿是她家人?不是说李太医的徒弟吗?”

    “够了。”顾昭野咬了咬牙关,隐隐压着怒气,嘴上也未曾松口:“太子殿下,夜已深,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元明辉闻言,露出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意味深长地朝着顾昭野,长长叹了口气。

    房中,顾昭野回想着李盈念刚刚的种种,捡起倒地的烛台,手却不自觉攥紧。

    “好一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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