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啊！救命啊！”
有些年日的木门被拍得咯吱作响，里面的郎中扯着嗓子，“羽嫂你儿子不似患病，如鬼上身，老夫无能为力，你去找别人治吧。”
无论妇人怎么拍喊始终无人理会，沿街几所药铺皆不愿伸出援手，再往深处只剩一所破旧的药铺。
咚咚咚——
“可贞，救救小儿。”
修缮不全的屋顶渗入几缕日光，扬灵细纱蒙面，动作被屋外响起的悲鸣声打断，她停下研磨起身开门，“怎么了？”
“可贞，我，我儿，”妇人面上涕泗横流，哽咽两下将怀中的幼儿递出，“不知怎的，清晨猛然抽搐，试了很多法子一直不见好。”
幼儿四肢展平，面部扭曲惨白，口唇指甲发绀，两弱三强的抽动频率使他肌肉僵硬。
扬灵秀眉微拧，伸手接过幼儿，到达这个程度不论何病都已然处于危险期。她将幼儿抱入室内，平躺于病塌之上，解其衣领，侧其首，清出口中分泌过量的涎水后塞入布巾，继而取来草枕垫于臂膝处。
“羽嫂，说说小文除了抽搐还有什么症状。”扬灵低眸垂首为幼儿揉捏僵硬的肌肉。
“小文常说冷却又在不久之后喊热，我只当他是耍淘气没理会。而后他开始头痛，食不下咽，去看郎中都说只是普通风寒，草草开了几副药便打发我们走了。”说着，羽嫂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没想到病情没好转反而愈加严重。”
扬灵神色一凝，开口问道：“可否让我取些血？”
“嗯？”羽嫂愣了愣，心想道：‘是了，一开始不愿找扬灵看病的原因就是她时常提一些令人费解的要求。’
羽嫂想开，死马当活马医，“好。”
“不止小文的，”不知扬灵从何处取了一条细长透明的胶管，两头连着锋利的针头和圆形管，“还有羽嫂你的。”
取血后扬灵便出了门，羽嫂留下为小文揉捏肌肉，她嘴中嘀咕，“看着那么恐怖，扎着也不算疼，可贞还真是个怪人。”
小文渐渐止住抽搐，羽嫂得了空便打量起这间破旧的药铺。
“一进来便觉得不对劲，”她起身逛来逛去，在铺满药材的长桌上瞧见一壶简易香炉，袅袅香雾升空，“对！闷热的夏季扬大夫屋中怎得如此清爽，也没有恼人的蚊子。”
药铺背靠聚山，有不少药材长于其中，扬灵走进聚山，几息间没了身形。
一柄扳手正拧着老式显微镜的螺丝，听见脚步声，它蹦跶来到跟前，“宿主你来了？”
“嗯，”扬灵瞥了一眼显微镜，“怎么了？”
“老化了，螺丝变松导致聚焦不清晰。”扳手身子一转，变成了飘渺的雾态，“我已经将它拧紧，可以正常使用了。”
“谢谢。”扬灵颔首道谢，取出血样滴在载玻片上，用盖玻片推压平整置于显微镜下观察。专注寻找良久，扬灵柳叶眼微眯，沉声开口，“果然，疟原虫。”
这个词像是触发了六九的开关，它换上播报音，一本正经地解释：“疟原虫，一种寄生虫，疟疾的病原体。”
扬灵思忖，“小文已然发病，这个狭小僻壤的村子应是有众多感染者。”
疟疾借蚊虫叮咬传播，正值酷夏，蚊虫极其活跃，村中人对驱虫避蚊不甚在意，因而传播途径未能被切断。
“宿主，你要进山采草药？”六九瞧扬灵越走越远，问道。
“嗯，”她戴上防割手套，拿上称手小弯刀，“情况紧急，我要进山采些黄花蒿来。”
“宿主山中蚊虫诸多，取些驱虫粉吧。”一侧的研磨机自动打开，里头乘着沙石状的粉末。
扬灵旋开腕上的檀镯，将粉末倒入其中，“六九，晚些我将后院种植的驱虫草送进来研磨。”
“好的，宿主注意安全。”
.
扬灵来到这个世界已三月有余...
她本是知名学府的资深教授，专攻药学研究。机缘巧合查到几篇抗癌文献，为了研制出特效抗癌药，熬了几个通宵完善了实验方案，却因过于劳累心脏骤停。
“滴——灵魂融合成功。”
扬灵眼皮沉沉，耳边尽是嘈杂声，隐隐约约辨清一些词，“扬郎中”“死了”“可惜了”“采药”“毒蛇”。
须臾，一道机械音插了进来，“宿主你好，我是科研系统六九八八，你可以喊我八八。”
“......”扬灵本就脑袋昏沉，闻言更是不想说话。
六九检测到她的呼吸变化，知晓扬灵清醒，“宿主你竟然不震惊我的存在！”
扬灵从小便对外界的变化反应较慢，因是时常被嘲笑呆傻，逐渐养成了沉静孤僻的性子。直至大学，一位导师发现她能全集中注意，她虽反应慢，但感知能力极强，能一帧一帧捕捉细节。心下感叹是个科研的好料子并潜心培育扬灵。
等了几秒，扬灵没什么情绪地道：“震惊。”
“...真的吗？”
扬灵没理会六九，意识已全部回笼，她蹙眉迎光挣开了双眼。
“扬灵醒了！”身侧一道尖锐的女声直直钻入耳膜，扬灵迟钝了两秒侧首看了过去。
下一刻手腕被虚握，郎中顺了顺花白的长胡，“可贞没被毒蛇咬到，没什么事。”
四面环绕着村民，窃窃私语争先恐后袭来，社恐的扬灵呆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好了，”羽婶看不下去站了出来，“没看见可贞被吓到了，你们还在这说风凉话，都散了。”羽嫂身形高壮，倒是硬生生将人撵走。
扬灵默默地看着三两位壮汉抬起地上的尸体走下山，耳边是六九的不停叨叨，“由于扬教授生前制出诸多特效药，救活了数以万计的性命，神感动愿再次赋予你生命，继续你的科研梦。”
“没有试剂，没有仪器，没有耗材，”扬灵试着动了动麻木的身子，手撑地面起了半身“请问我如何进行研究？”
“放心宿主，”一声响指让扬灵眼前一白，半起的身子又重新跌坐回去，“神为您配了空间实验室。”
扬灵立身于白面空间中，细细观察里头拥有的仪器设备，“神...多久没下人间了？”这么老旧的实验机器在现代已经‘灭绝’了吧。
“并非，”六九蓦然出现在眼前，为神解释，“对您的复活已是奖励，神不喜欢不劳而获之人，希望您在这个世界也能做出一番贡献，因而您的名声就是升级仪器的关键。”
六九的话又多又密，扬灵陷入沉默进行思考。六九却没注意她的状态，接着为她介绍身处世界，“宿主姓扬名灵字可贞，所处朝代为终黎国。本村名观药村，位于京都极南地。”
“可贞？可贞？”羽嫂听见扬灵跌倒的动静走回来询问，“可有伤处？”
思绪被羽嫂唤回，扬灵脱离了白面空间，默然摆首，“无事。”
察觉扬灵的异常，羽嫂也只当她受了惊吓，“可怜的孩子，羽嫂送你回去吧。”
一步一挪地来到了山脚，期间扬灵总算把六九说的话消化完毕。‘她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父亲已故、穷困潦倒，仅有一个老式实验室，靠名声升级实验室。’
羽嫂将她送入破旧屋中，“可贞，老扬...被埋在半坡阳面...后面要是过不下去了，羽嫂能帮一点是一点。”很多话多说无益，也只能等扬灵自己释怀。
话音落地，屋内一瞬沉寂，几息后扬灵才抬首道谢。这一举动让羽嫂心疼又心酸，待了半晌决定回家做些吃食带来。
往后几日，村中人发现他们似乎没怎么见过扬灵，于是乎组团前往探望。推开栅栏，敲响房门却始终无人应答。正当众人准备破门而入之际，屋侧探出扬灵的小脑袋，她懵懵问道：“何事？”
“可贞...你最近都在干嘛？好像没怎么见你出门。”村长上前关切道。
扬灵站了出来，手中拿着农具，“我在种草药。”众人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扬灵更加不解，“怎么了？”
村长苦口婆心地劝道：“可贞，咱要是没这个能力就换一碗饭吃。”
扬灵想起昨天被她摔破的碗，“可我就剩下一个饭碗了。”
村长一噎，身后窃窃私语声又响起，这次扬灵听清了，“可贞从小就记识不清草药，也不会把脉治病，这是还想继承老扬的衣钵？”
“老扬在村中也算是医术高超，可惜了，后继无人。”
......
说多伤人，再加上可贞刚刚丧父不想再打击她，村长换上笑脸，“可贞种了什么药材呀，村长都买了去。”
扬灵认认真真回复道：“是鬼钗草和驱虫草，但现在还未成花，制药效果不良。”
“啥...草。”村长脑子宕机，他也算是村中医术较高者，却从未听过。
“鬼钗草和驱虫草。”扬灵很贴心地重复一遍。
后头人群传来声音，“算了村长，可贞根本辨识不清草药，估计将路边的野草踩来种。”
想了想这句话，扬灵颔首，“算是野草。”
村长嘴角抽动，走后与同行人商量，救济救济扬灵。
不久后是一年一度的京都医药研讨会，终黎国内所有医师皆可赴京参与。春夏交际之时，风寒易感，观药村一时无医师，众人将希望寄托在扬郎中遗留的药材与药书中。
“可贞，你看看老扬留下的药书中如何配置救治伤寒的药。”看病是不指望了，只希望能开几剂药物撑到医师回来。
“父亲没留下药书。”说罢，扬灵指了指屋内的挂着的字画，写着遒劲有力的字‘治病非套路’。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中，扬灵默默带起了面纱。
扬灵声线平淡却激起了万丈波涛，“我可以试试。”
有人质疑，“可贞，你可别乱开药，会死人的。”
也有人试着相信，“试试吧，大人拖得起小孩可拖不起。”
很快就有妇人抱着幼儿上前，扬灵青葱五指触了触孩童额首，感知温度，旋即让其迎着光线念，“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何种看病方法。
“扁桃体肿大，流鼻涕，体感温度约为38度。”她起身向后包取草药，“鬼钗草已晒干，水温煎服，一次一两，一日三次。”
“鬼钗草？”妇人吸了吸鼻子，满面迷惑。
扬灵接着为下一位孩童看病，“鬼钗草有清热解毒之效，能治风寒发热。”
安静几秒后，有人调侃道：“可贞，你这就不仗义了，还说老扬没留下药书，我们又不会医术，不用防着我们。”
扬灵含笑不语。
待交流会结束后，医师们回到了村中才听闻扬灵救治风寒事件，村中扬灵也被小认可一番，时不时有人打趣，称她为小扬大夫。
夜晚，烦闷的空气夹着吵闹的蝉鸣，扬灵挑灯磨碎驱虫草，将它混入香炭中点燃，缓缓清爽替代了闷热，“宿主，实验室可以升级了。”
下一瞬，扬灵凭空消失，她踏入白面空间，抬眸不解，“这种程度？”
“以后当然不可能啦，这只是新手的奖励。”右侧墙亮起绿色的光线，显出两个虚浮的字‘升级’。“宿主按下它。”
指尖触及抖动字体有一瞬阻力，下一秒仪器自动组装，桌面上出现几个箱子，“解锁基础溶剂、基础耗材。”
扬灵，“...从最老式变成了老式。”
六九激励道：“加油宿主，路漫漫其修远兮。”
.
因黄花蒿喜阳忌水浸，不耐荫蔽，入山后扬灵直奔聚山的阳面。低海拔处未能找到，扬灵愈走愈高，愈走愈深。干燥至极之地在现存药书中并无药材记载，因而鲜少有医师涉足此处。
半月前扬灵来此处摘采鱼腥草为村名解虫毒，她见到将成花的黄花蒿，那时不宜采摘移植便留其生长，不想它真派上了用场。
再次来到原处，被割取的鱼腥草已延展许多，大片的黄花蒿也已成花。扬灵俯身割取，装入挂于腰间的布袋中。
火辣烫人的日光将扬灵晒得泛红，她神色不动，弯身采取直至一处被破坏的黄花蒿地。罪魁祸首压塌了数十株黄花蒿，他侧身而躺，口中涎水蜿蜒流下，口唇指甲发绀。灼热的太阳下他却还是冷得发抖，身体不自觉地抽搐。
扬灵上下扫视一番，定下结论，同小文一般，疟疾。她蹲下身轻拍男人脸颊，然而始终唤不醒。
随着他动作，脖颈处垂落一块玉，上头镌刻着‘九鬼’。
有些年日的木门被拍得咯吱作响，里面的郎中扯着嗓子，“羽嫂你儿子不似患病，如鬼上身，老夫无能为力，你去找别人治吧。”
无论妇人怎么拍喊始终无人理会，沿街几所药铺皆不愿伸出援手，再往深处只剩一所破旧的药铺。
咚咚咚——
“可贞，救救小儿。”
修缮不全的屋顶渗入几缕日光，扬灵细纱蒙面，动作被屋外响起的悲鸣声打断，她停下研磨起身开门，“怎么了？”
“可贞，我，我儿，”妇人面上涕泗横流，哽咽两下将怀中的幼儿递出，“不知怎的，清晨猛然抽搐，试了很多法子一直不见好。”
幼儿四肢展平，面部扭曲惨白，口唇指甲发绀，两弱三强的抽动频率使他肌肉僵硬。
扬灵秀眉微拧，伸手接过幼儿，到达这个程度不论何病都已然处于危险期。她将幼儿抱入室内，平躺于病塌之上，解其衣领，侧其首，清出口中分泌过量的涎水后塞入布巾，继而取来草枕垫于臂膝处。
“羽嫂，说说小文除了抽搐还有什么症状。”扬灵低眸垂首为幼儿揉捏僵硬的肌肉。
“小文常说冷却又在不久之后喊热，我只当他是耍淘气没理会。而后他开始头痛，食不下咽，去看郎中都说只是普通风寒，草草开了几副药便打发我们走了。”说着，羽嫂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没想到病情没好转反而愈加严重。”
扬灵神色一凝，开口问道：“可否让我取些血？”
“嗯？”羽嫂愣了愣，心想道：‘是了，一开始不愿找扬灵看病的原因就是她时常提一些令人费解的要求。’
羽嫂想开，死马当活马医，“好。”
“不止小文的，”不知扬灵从何处取了一条细长透明的胶管，两头连着锋利的针头和圆形管，“还有羽嫂你的。”
取血后扬灵便出了门，羽嫂留下为小文揉捏肌肉，她嘴中嘀咕，“看着那么恐怖，扎着也不算疼，可贞还真是个怪人。”
小文渐渐止住抽搐，羽嫂得了空便打量起这间破旧的药铺。
“一进来便觉得不对劲，”她起身逛来逛去，在铺满药材的长桌上瞧见一壶简易香炉，袅袅香雾升空，“对！闷热的夏季扬大夫屋中怎得如此清爽，也没有恼人的蚊子。”
药铺背靠聚山，有不少药材长于其中，扬灵走进聚山，几息间没了身形。
一柄扳手正拧着老式显微镜的螺丝，听见脚步声，它蹦跶来到跟前，“宿主你来了？”
“嗯，”扬灵瞥了一眼显微镜，“怎么了？”
“老化了，螺丝变松导致聚焦不清晰。”扳手身子一转，变成了飘渺的雾态，“我已经将它拧紧，可以正常使用了。”
“谢谢。”扬灵颔首道谢，取出血样滴在载玻片上，用盖玻片推压平整置于显微镜下观察。专注寻找良久，扬灵柳叶眼微眯，沉声开口，“果然，疟原虫。”
这个词像是触发了六九的开关，它换上播报音，一本正经地解释：“疟原虫，一种寄生虫，疟疾的病原体。”
扬灵思忖，“小文已然发病，这个狭小僻壤的村子应是有众多感染者。”
疟疾借蚊虫叮咬传播，正值酷夏，蚊虫极其活跃，村中人对驱虫避蚊不甚在意，因而传播途径未能被切断。
“宿主，你要进山采草药？”六九瞧扬灵越走越远，问道。
“嗯，”她戴上防割手套，拿上称手小弯刀，“情况紧急，我要进山采些黄花蒿来。”
“宿主山中蚊虫诸多，取些驱虫粉吧。”一侧的研磨机自动打开，里头乘着沙石状的粉末。
扬灵旋开腕上的檀镯，将粉末倒入其中，“六九，晚些我将后院种植的驱虫草送进来研磨。”
“好的，宿主注意安全。”
.
扬灵来到这个世界已三月有余...
她本是知名学府的资深教授，专攻药学研究。机缘巧合查到几篇抗癌文献，为了研制出特效抗癌药，熬了几个通宵完善了实验方案，却因过于劳累心脏骤停。
“滴——灵魂融合成功。”
扬灵眼皮沉沉，耳边尽是嘈杂声，隐隐约约辨清一些词，“扬郎中”“死了”“可惜了”“采药”“毒蛇”。
须臾，一道机械音插了进来，“宿主你好，我是科研系统六九八八，你可以喊我八八。”
“......”扬灵本就脑袋昏沉，闻言更是不想说话。
六九检测到她的呼吸变化，知晓扬灵清醒，“宿主你竟然不震惊我的存在！”
扬灵从小便对外界的变化反应较慢，因是时常被嘲笑呆傻，逐渐养成了沉静孤僻的性子。直至大学，一位导师发现她能全集中注意，她虽反应慢，但感知能力极强，能一帧一帧捕捉细节。心下感叹是个科研的好料子并潜心培育扬灵。
等了几秒，扬灵没什么情绪地道：“震惊。”
“...真的吗？”
扬灵没理会六九，意识已全部回笼，她蹙眉迎光挣开了双眼。
“扬灵醒了！”身侧一道尖锐的女声直直钻入耳膜，扬灵迟钝了两秒侧首看了过去。
下一刻手腕被虚握，郎中顺了顺花白的长胡，“可贞没被毒蛇咬到，没什么事。”
四面环绕着村民，窃窃私语争先恐后袭来，社恐的扬灵呆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好了，”羽婶看不下去站了出来，“没看见可贞被吓到了，你们还在这说风凉话，都散了。”羽嫂身形高壮，倒是硬生生将人撵走。
扬灵默默地看着三两位壮汉抬起地上的尸体走下山，耳边是六九的不停叨叨，“由于扬教授生前制出诸多特效药，救活了数以万计的性命，神感动愿再次赋予你生命，继续你的科研梦。”
“没有试剂，没有仪器，没有耗材，”扬灵试着动了动麻木的身子，手撑地面起了半身“请问我如何进行研究？”
“放心宿主，”一声响指让扬灵眼前一白，半起的身子又重新跌坐回去，“神为您配了空间实验室。”
扬灵立身于白面空间中，细细观察里头拥有的仪器设备，“神...多久没下人间了？”这么老旧的实验机器在现代已经‘灭绝’了吧。
“并非，”六九蓦然出现在眼前，为神解释，“对您的复活已是奖励，神不喜欢不劳而获之人，希望您在这个世界也能做出一番贡献，因而您的名声就是升级仪器的关键。”
六九的话又多又密，扬灵陷入沉默进行思考。六九却没注意她的状态，接着为她介绍身处世界，“宿主姓扬名灵字可贞，所处朝代为终黎国。本村名观药村，位于京都极南地。”
“可贞？可贞？”羽嫂听见扬灵跌倒的动静走回来询问，“可有伤处？”
思绪被羽嫂唤回，扬灵脱离了白面空间，默然摆首，“无事。”
察觉扬灵的异常，羽嫂也只当她受了惊吓，“可怜的孩子，羽嫂送你回去吧。”
一步一挪地来到了山脚，期间扬灵总算把六九说的话消化完毕。‘她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父亲已故、穷困潦倒，仅有一个老式实验室，靠名声升级实验室。’
羽嫂将她送入破旧屋中，“可贞，老扬...被埋在半坡阳面...后面要是过不下去了，羽嫂能帮一点是一点。”很多话多说无益，也只能等扬灵自己释怀。
话音落地，屋内一瞬沉寂，几息后扬灵才抬首道谢。这一举动让羽嫂心疼又心酸，待了半晌决定回家做些吃食带来。
往后几日，村中人发现他们似乎没怎么见过扬灵，于是乎组团前往探望。推开栅栏，敲响房门却始终无人应答。正当众人准备破门而入之际，屋侧探出扬灵的小脑袋，她懵懵问道：“何事？”
“可贞...你最近都在干嘛？好像没怎么见你出门。”村长上前关切道。
扬灵站了出来，手中拿着农具，“我在种草药。”众人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扬灵更加不解，“怎么了？”
村长苦口婆心地劝道：“可贞，咱要是没这个能力就换一碗饭吃。”
扬灵想起昨天被她摔破的碗，“可我就剩下一个饭碗了。”
村长一噎，身后窃窃私语声又响起，这次扬灵听清了，“可贞从小就记识不清草药，也不会把脉治病，这是还想继承老扬的衣钵？”
“老扬在村中也算是医术高超，可惜了，后继无人。”
......
说多伤人，再加上可贞刚刚丧父不想再打击她，村长换上笑脸，“可贞种了什么药材呀，村长都买了去。”
扬灵认认真真回复道：“是鬼钗草和驱虫草，但现在还未成花，制药效果不良。”
“啥...草。”村长脑子宕机，他也算是村中医术较高者，却从未听过。
“鬼钗草和驱虫草。”扬灵很贴心地重复一遍。
后头人群传来声音，“算了村长，可贞根本辨识不清草药，估计将路边的野草踩来种。”
想了想这句话，扬灵颔首，“算是野草。”
村长嘴角抽动，走后与同行人商量，救济救济扬灵。
不久后是一年一度的京都医药研讨会，终黎国内所有医师皆可赴京参与。春夏交际之时，风寒易感，观药村一时无医师，众人将希望寄托在扬郎中遗留的药材与药书中。
“可贞，你看看老扬留下的药书中如何配置救治伤寒的药。”看病是不指望了，只希望能开几剂药物撑到医师回来。
“父亲没留下药书。”说罢，扬灵指了指屋内的挂着的字画，写着遒劲有力的字‘治病非套路’。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中，扬灵默默带起了面纱。
扬灵声线平淡却激起了万丈波涛，“我可以试试。”
有人质疑，“可贞，你可别乱开药，会死人的。”
也有人试着相信，“试试吧，大人拖得起小孩可拖不起。”
很快就有妇人抱着幼儿上前，扬灵青葱五指触了触孩童额首，感知温度，旋即让其迎着光线念，“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何种看病方法。
“扁桃体肿大，流鼻涕，体感温度约为38度。”她起身向后包取草药，“鬼钗草已晒干，水温煎服，一次一两，一日三次。”
“鬼钗草？”妇人吸了吸鼻子，满面迷惑。
扬灵接着为下一位孩童看病，“鬼钗草有清热解毒之效，能治风寒发热。”
安静几秒后，有人调侃道：“可贞，你这就不仗义了，还说老扬没留下药书，我们又不会医术，不用防着我们。”
扬灵含笑不语。
待交流会结束后，医师们回到了村中才听闻扬灵救治风寒事件，村中扬灵也被小认可一番，时不时有人打趣，称她为小扬大夫。
夜晚，烦闷的空气夹着吵闹的蝉鸣，扬灵挑灯磨碎驱虫草，将它混入香炭中点燃，缓缓清爽替代了闷热，“宿主，实验室可以升级了。”
下一瞬，扬灵凭空消失，她踏入白面空间，抬眸不解，“这种程度？”
“以后当然不可能啦，这只是新手的奖励。”右侧墙亮起绿色的光线，显出两个虚浮的字‘升级’。“宿主按下它。”
指尖触及抖动字体有一瞬阻力，下一秒仪器自动组装，桌面上出现几个箱子，“解锁基础溶剂、基础耗材。”
扬灵，“...从最老式变成了老式。”
六九激励道：“加油宿主，路漫漫其修远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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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黄花蒿喜阳忌水浸，不耐荫蔽，入山后扬灵直奔聚山的阳面。低海拔处未能找到，扬灵愈走愈高，愈走愈深。干燥至极之地在现存药书中并无药材记载，因而鲜少有医师涉足此处。
半月前扬灵来此处摘采鱼腥草为村名解虫毒，她见到将成花的黄花蒿，那时不宜采摘移植便留其生长，不想它真派上了用场。
再次来到原处，被割取的鱼腥草已延展许多，大片的黄花蒿也已成花。扬灵俯身割取，装入挂于腰间的布袋中。
火辣烫人的日光将扬灵晒得泛红，她神色不动，弯身采取直至一处被破坏的黄花蒿地。罪魁祸首压塌了数十株黄花蒿，他侧身而躺，口中涎水蜿蜒流下，口唇指甲发绀。灼热的太阳下他却还是冷得发抖，身体不自觉地抽搐。
扬灵上下扫视一番，定下结论，同小文一般，疟疾。她蹲下身轻拍男人脸颊，然而始终唤不醒。
随着他动作，脖颈处垂落一块玉，上头镌刻着‘九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