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疏风骤,阴云蔽日,狂风肆虐扫荡着小小的大旺村。

    山坡上的破庙里火光摇曳,残破的雕花窗棂被风吹得哐哐敲击着壁沿。光影交错间,残破佛像的慈祥面容时隐时现。

    十七八岁样貌的宋怜席地而坐,倚着佛像,执笔于手中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她身着一袭罗裙,霜叶红衣搭配松花绿裙,一头乌黑的长发以木簪随性挽起,额前散落的碎发轻扫着眉眼,让她不断用手中的笔挠痒痒。

    地上摊着一张海报,海报上方漂浮着一个半透明的人像,正在笑着说话。

    “欢迎来到二十五区神域第二届人才培养游戏。”

    “游戏以整个凡间为赛场,参赛者需在神域属下的大梁国绑定一个有潜质的凡人作为游戏竞品,选择合适的赛道闯关。若竞品最终通过所有考核且仍存活,参赛者将获得丰厚奖励,期待您的参与。”

    话音落下后,漂浮的人如烟消散。

    宋怜看着本子上的男子画像,以及一旁打满勾勾的评估栏,一双杏眼笑弯成月牙。

    “身心健康,有勇有谋,学识渊博,深得村正赏识......宋怜啊宋怜,你这次捡到宝了。”宋怜圈出最后一项没有完成评估的“领导力”,看了眼外面的天空,“还差最后一项了,萧恒,别让我失望啊。”

    一道紫雷响彻天际,宋怜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拍拍衣服上沾的枯草。

    她得知消息,灾神部的执行使今日会来大旺村,进行人才培养游戏考核的实地测试,她正好借这机会再次考察看中的凡人竞品萧恒,顺便还能帮扶村民两把,多积点能涨神力的善德。

    宋怜宝贝地看了眼小挎包里画着金元宝的瓶瓶罐罐,有的用来装她研制的药粉,有的用来储存善德,当她正要把本子塞进去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倏地将本子凌空夺走。

    本子落在了一个小胖子的手上,他正是来此进行测试的灾神部执行使,身后还有两人跟着。

    “哟,我们宋怜大财神看上了哪个竞品呀?”经常欺负宋怜的小胖子贱兮兮地举着男子画像,招呼身后两个男人一起看,“你一个县级财神部的低级资料使,神力又弱,参加人才培养游戏,竞品怕是活不过第一年。”

    小胖子嫌弃地打量宋怜神力破碎薄弱的身体,以及她身上大红大绿的衣裙,然而他的目光移到宋怜的俏丽小脸时,少了几分戏谑。

    虽然宋怜神力稀薄得可怜,在穿衣打扮上不堪入眼,但容貌却丝毫不输京城的神官,肤白唇红,柳眉如烟,长睫弯弯,微亮的光晕衬得瞳眸澄澈如波,一颦一笑皆有一股轻灵的活力。

    甚至看久了会莫名令人心生怜悯。

    然而此感仅限于宋怜沉默之时,一旦她开口言语,又是另一番味道。

    “狗眼向来看人低,我不怪你。”宋怜对小胖子的捣乱见怪不怪,双手撑腰道,“还有我管资料怎么了?大财神当年也是县级财神部的资料使,有本事你去他面前嚷嚷。”

    宋怜去抢回小本子,可力气和神力都不如对方三人,推搡间被推倒在地,挎包里的瓶罐滚落一地,一堆大财神的人像小卡片撒了出来,本子亦被撕成两半,上面的男子画像被彻底摧毁。

    轰隆一声,又是一道惊雷劈下,霎时间大雨如注。

    宋怜急忙逐个检查散落的小瓶子,确认都没有破损后才松了一口气,随即捡起卡片和被撕坏的本子,抚平装进袋子里。

    胖子身后的人凑到他身边提醒了一句:“时间差不多了。”

    胖子“哼”了一声,挡在破庙门口,对宋怜说:“我们要去做灾难测试,你不能进村。”

    宋怜抬起头狡黠一笑:“胖子,你哪次拦得住我?”

    说罢,宋怜飞身向前,暗中摸出一把银针,精准扎进胖子身后两个男人的穴位里,令他们瞬间丧失行动能力,然后把撕烂她小本子那人的一边胳膊轻轻一掰。

    男人痛得哇一声喊出来:“怎么老卸我胳膊!我才从医神部回来!”

    宋怜挑眉:“想学?给学费,我教你啊。或者给治疗费,我也能治。”

    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木哨,轻轻吹响。

    “又来了!”小胖子立即反应过来,哭丧着脸转身。

    一只灰白色的巨型犬从庙门口飞扑进来,将未能及时防御的胖子扑倒在地。

    宋怜越过他撒腿就往外跑,冒着雨边跑边喊:“谢谢啦小白,等我敲定未来竞品,回来一定带你飞黄腾达!”

    胖子趴在地上生气嚷道:“宋怜!你要是敢捣乱,我就把你看上的竞品直接送去死神部!”

    *

    大旺村沿河而建,又背靠一座矮山,流水潺潺,山岩耸立,本是一幅极美的山水画。

    然每至多雨的夏季,村庄就经常遭难,既容易被淹,又常受落石泥洪袭击。

    村正前几日在帮人修房顶时摔伤了腿,现村里所有的公务都压在了村正的助手萧恒身上。

    萧恒十年前随着姑母来到此地生活,起初不太受村民待见,但相处一段时日后,大家发现他待人彬彬有礼,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丝毫不因为自己懂的多而自傲,身上那股沉稳的气质令人感到安心。

    如今他不过二十来岁,但深得村民信任,村正总说他是个当大官的料子,这也是宋怜的规划,带萧恒在政治赛道闯关,把他培养成大政治家。

    萧恒近日为了村民的安全,组织了一支小队在村里巡逻,若发现有危险,可及时告知所有人。

    自从方才那声响雷落下后,他心里就一直发慌,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果不其然,有一个村民来报,称村尾的那处山坡发生了小规模的坍塌,萧恒连忙带人前去查看,发现斜坡上出现了几处向上隆起的土堆。

    宋怜躲在一屋子的墙后,也朝山坡那边望去,她看到小胖子和另外两个执行使正隐身站在不远处,就知道他们要搞票大的。

    但她不打算提醒萧恒,且看他会如何应对。

    小胖子说得对,她神力很弱,如果绑定的竞品身心不够强,不够聪明,在这场漫长又严酷的游戏里,活不过几关。

    萧恒蹙眉看向山坡前错落的一片房屋,沉思片刻,立即对身边的男人吩咐道:“大力,你即刻带人去疏散这一片的村民,远离这山坡,往两侧高处走。”

    胡大力神色犹豫:“阿恒,这山坡已经塌了不少,理应不会再有事了吧?”

    萧恒指着隆起的土堆:“这是上方泥土向下挤压造成的,这次坍塌还未结束,若是风雨不停,这一片,可能都会被埋了。”

    胡大力闻言,立即敲响手中锣鼓跑开,扯开嗓子大喊:“山要崩了!大家赶紧跑啊!”

    然而跑了一半,胡大力又匆匆折返:“阿恒,那个人就交给你了,我可不敢去。”

    萧恒冲他点了点头,朝另一头跑去。

    宋怜看着萧恒的背影,满意地拿出被撕坏的小本子,在“领导力”几个字旁边打了个大勾。

    临危不惧,迅速判断情况,果断下达命令,且能得到众人信服,这天生的当官人才呀!带他参加游戏,一定能秒杀很多同赛道的竞品,稳了稳了!

    宋怜把本子塞回包里,小跑跟上萧恒,沿路帮忙扶一把老弱病残,给他们指路,积了不少善德,把几个小瓶子装得满满的。

    “小怜姑娘,你怎会在此处?”萧恒看到熟悉的红绿搭配在这时候出现,颇为意外,“这边危险,你速速随他们往两侧山坡上跑。”

    “没事,我跑得快,我在这里帮你!”宋怜说完,一溜烟跑向对面一户人家,帮一老太太拎起手中包裹,背起她的小孙女随大伙跑开。

    萧恒虽担心,但无暇顾及,他抬手遮挡往泼向眼前的雨水,赶去村中最破败荒凉的那户人家。

    那户的院中挂满猎物的尸体,砖石上尽是斑驳的青苔,野草横生,门楣和窗棂在风中吱呀作响,摇摇欲坠。

    萧恒敲响木门,片刻后,一个身材高壮的男人猝然拉开门,眼神不善地盯着萧恒。

    他身着褐色粗衣布,脸上有一道从左眼延伸到右侧脸颊的狰狞伤疤,胡子犹如枯草,几乎遮掩了下半张脸。他手中还提着一把斧头,手背上爬满纵横交错的血色伤痕。

    萧恒面不改色,言简意赅解释道:“山恐怕要塌了,得速速撤离。”

    男人听了萧恒的话后,把斧头随意往地上一扔,没有回答,转身走进屋里。

    萧恒不多做停留,继续去旁边的门户通知村民,时不时往伤疤脸的家门望去,可一直都没看到有人出来。

    待周边的人疏散得差不多了,宋怜往萧恒这边跑了回来,她浑身都已湿透,裙子被抓成一团绑了起来,一侧的衣服沾满了泥土。

    “小怜姑娘可是摔着了?”萧恒在雨中问道,即使狼狈不堪,看上去依旧风度翩翩。

    “不要紧,我扛摔!”宋怜摆了摆手,主要是能积很多善德,再摔一跤都没关系,“左边这一带的人都撤了,右边这些呢?”

    萧恒再次看向伤疤脸的家门:“还差一户。”

    宋怜朝他的视线方向看过去,不满道:“又是他!”

    伤疤脸在大旺村是出了名的泼皮恶霸,又穷得响叮当,村里除了村正和萧恒,没人愿意与他多说半句话,宋怜听八卦听了大半年,只知那男人姓周,和曾是妓女的母亲住在一起,年龄不详,看样子是个老东西。

    他也是外来人,比萧恒还早一年来到大旺村,无正经营生,偶上山打猎,脾气很差,总是凶神恶煞的,还时常提着斧头去买菜。曾经有小孩来他家附近玩耍,被他拿着菜刀追赶,从此再无人敢靠近他。

    传闻他还会发疯对自己要杀要剐,有一次把碎碗片扎进了心口,流了一地的血。他的母亲哭着把大夫请来,救回了他的命。

    “我去看看。”萧恒往伤疤脸家里走去。

    宋怜跟着他一起,回头看了眼被雨雾笼罩的山坡,发现小胖子三人漂浮在半空,双手结印施法,往山里缓缓注入神力。

    测试快要开始了。

    萧恒和宋怜刚走到木门前,那扇木门就被打开了,伤疤脸背着他的母亲走出来,女人看起来五十多岁,披着一件蓑衣挡雨,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包裹。

    “快随我走。”萧恒见他们出来,眉头放松了些,快步走在前面带路。

    “赶紧的吧。”宋怜不耐烦地催促一声,看到女人因手里攥着包裹,腾不出手抱紧伤疤脸,好心伸手去帮忙拿包裹。

    谁知伤疤脸在她即将触碰到包裹的瞬间,狠狠打掉她的手,迅速向一侧躲开,低喝道:“滚开!”

    他说话时仿佛嗓子里掺了一把沙子,低沉又嘶哑,像个老头子的声音。

    宋怜摸着被打疼的手背,眼睛瞪得比铜铃大。

    伤疤脸无视宋怜继续走,突然整个头被狠狠向下一压——宋怜铆足劲儿,往他后脑勺盖了一巴掌。

    “老登,怎么还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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