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内。

    几位老先生正愁眉苦脸地坐着。

    面前早已摆满了美酒佳肴。

    几人却丝毫没有动筷。

    若是有人见到几人,只怕都要忍不住惊呼。

    这是把大明朝在野的儒学大家全都请来了!

    譬如已经致士的翰林学士董伦、陈遇、杜如泉

    还有大儒孔希学的子弟,如孔言吉、孔言景.

    都是文采冠绝当世的人物。

    几人相互见过礼后。

    也是暗暗惊讶。

    想不到。

    鲁王竟然请来了这么多人!

    董伦皱眉看向几人。

    “诸位,鲁王殿下扬言要改革科举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吧?说实话,这对我儒家有害无益!你们难道要帮他吗?”

    几人愣了愣,看向董伦。

    陈遇忍不住道:“董公,我原本是不想来的,是鲁王殿下的使者跟我说,您和孔家,还有几位老先生都来,我才来的!”

    董伦愣了愣,道:“我没想来啊!是鲁王殿下的使者说,你和孔家那几位愿意来,我才想来看看的!

    我就是好奇,为什么你们身为儒家弟子却还要干损害儒家的事!”

    瞬间。

    几位老先生一对账。

    纷纷激动起来!

    “感情,大家都是这么来的!这鲁王!诓咱们呐!岂有此理!”

    孔家的两位看了看众人苦笑一声。

    “我们倒没有被诓骗来.主要是没办法,那鲁王殿下派人来说了,我们孔家在他的藩地上混,若是不管他.”

    董伦怒道:“简直岂有此理!他敢威胁衍圣公?我要联合同仁去告他!就算他是亲王,也没有欺负圣人后裔的道理!”

    孔言吉苦笑一声,道:“倒也没有威胁”

    董伦冷冷道:“都这么说话了,还不是威胁?”

    孔言吉摇头道:“使者只是说若是不管鲁王殿下后面没再说话。”

    董伦:.

    最后无奈道:“果然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哼!”

    董伦皱眉道:“既然都是那鲁王殿下用这等手段糊弄来的,那就好办了!

    无论如何,大家都是圣人子弟,依我看,将四书五经作为科举考试的唯一项目根本没有错嘛!

    这天下,不用孔孟之道教化,又用什么?

    一会,等那鲁王殿下来了,咱们便都告辞!不帮他!

    他总不能强迫咱们教书吧?”

    陈遇点头道:“我赞同董公说的!这事不能干!否则,以后大家都别指望在士林立足了!”

    孔言吉苦笑一声,道:“若是诸位都不愿意,那我也愿意退出!”

    董伦笑道:“好!只要诸位力同心,任这鲁王使出什么本事来,咱们也不答应!咱们五君子共抗鲁王,日后在士林,也算一段佳话美谈了!呵呵.”

    听到董伦的话,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忽然。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一个十六七的少年走了进来。

    满脸笑容。

    “几位夫子,何事如此开心啊?不妨说出来,让本王也一起跟着开心开心!”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

    没人理睬朱檀。

    朱檀也不尴尬。

    很快,在随从的介绍下,与众人一一见礼。

    董伦忽然哼了一声,道:“殿下好聪明!竟然让我们相互以为对方会来赴约,将我们一股脑都诓骗了过来!只是这等伎俩太过拙劣!被我们一举识破!”

    朱檀点点头,笑道:“夫子识破的时间恰到好处,若是早一点,都到不了应天!”

    董伦愣了愣,随后愤怒道:“殿下,董某虽然位卑,但也不至于受你欺辱!

    明说了吧!

    这恒中书院,莫名其妙,匪夷所思,是儒家大害,天下大害!你就是说破天,老夫也不会进去做先生的!”

    朱檀听到董伦的话,也不生气。

    他早就猜到现在这个情况了。

    毕竟,这些人都是当今儒学泰斗一流的人物。

    怎么可能作出损害儒道的事。

    朱檀笑呵呵道:“先生别急嘛所谓万事好商量”

    董伦怒道:“没得商量!我就是死,也不会去帮你!”

    朱檀摇摇头。

    这老头太倔,先不着急攻破他。

    先攻破那种看起来好说话的。

    比如,孔家那两位。

    他们俩算是孔家这一代的大儒了。

    虽然没有出仕,但在士林声望也是极高的。

    原本,就算是诓骗。

    以这二位的身份地位,也未必愿意来。

    不过,没办法。

    谁让曲阜恰好在兖州地界呢?

    自己就是兖州最大的头子,衍圣公就算再硬气,也不敢拒绝自己的。

    何况。

    衍圣公也很少拒绝人。

    所谓,世修降表衍圣公嘛

    人家只想衍圣,谁让他衍,都无所谓。

    所以,朱檀只是让使者稍微透个口风。

    那边眼巴巴送来了这两位大儒。

    朱檀看向孔言吉,笑道:“孔先生,无论如何,本王感谢先生对我这恒中书院的支持!”

    孔言吉苦笑一声,还未说话。

    朱檀又道:“本王知道,先生平日忙碌,再儒林地位又般高,寻常人便是见上一面也是难得!所以这束自然不能太低!这样吧本王说个数!”

    董伦哼了一声,道:“孟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鲁王殿下,你想用银子来收买我们实在是天真了些!”

    朱檀点点头,叹口气道:“唉说的是啊!本王也想着,这半年两万两银子,确实寒酸了些这样吧!本王再加一千两银子!算是给先生的见面礼了!先生以为如何?”

    话音落下。

    整个屋子里瞬间安静,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屋里便是掉下一根针也能听得到。

    孔言吉傻愣愣看着朱檀,结结巴巴问了句:“殿殿下,你刚刚说,半年多少?”

    朱檀看着孔言吉,道:“半年银子两万两啊.”

    几位老先生听到这话,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半年!

    两万两白银!

    什么概念!

    当时大明朝的一品官,一年薪俸也不过是两银子左右,若是在算上发宝钞所暗扣的部分,一年到手也只有两银子而已!

    孔言吉听到朱檀的话,整个人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吧。

    半年就能得到万两白银!

    这可是相当于大明朝一品官员多年的薪俸!

    这大明,有一品官能活超过年吗?

    开玩笑!

    宋濂、刘伯温、胡惟庸

    这些当年有名的大儒最终都死于非命!

    谁能拿到万两银子的薪俸?

    现在呢?

    只要舒舒服服教半年书,就可以拿到了。

    那还说什么!

    便是有士林的人不满,也无非是一段时间的事儿!

    跟万两比起来,名声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更何况,用半年时间将五十名不学无术的勋贵子弟教成进士,这种事情孔言吉根本好吧,就觉得是在天方夜谭!

    反正朱檀是一定要输的,既然如此,那自己也不算是帮他坑害儒家嘛!

    如果到时候这五十名勋贵子弟当中,出了那么几位进士,那证明自己足够厉害,将来也能成为士林当中的美谈。

    相反,如果这五十名勋贵子弟当中一名进士都没有出,那证明自己只是出工没有出力!

    并不算折了气节,也能成为士林当中的美谈!

    不管怎么样,这事都稳赚不赔,傻子才不干!

    孔言吉点点头,道:“既然殿下如此诚心,老夫也不忍拂了殿下好意!来之前,衍圣公也有交代!殿下待我孔家不薄,殿下若有吩咐,决不能轻易推辞!”

    话音落下。

    余下几人心中都忍不住暗骂!

    刚才说好的要抵制朱檀的联盟,怎么就被万两银子击破了?

    可是那是万两啊.

    若是朱檀拿这个来考验自己

    朱檀笑道:“先生若是要宝钞,那就是万贯!本王不学朝廷,明发宝钞,暗扣饷银!”

    几位老先生听到这话,疯狂咳嗽起来。

    这怎么说着,你还攻击朝廷呢?

    你是王爷,不怕被砍头,我们几个谁受得了?

    这鲁王.

    果然是个癫子!

    动不动就说疯话!

    孔言吉毫不犹豫道:“还是银子吧!老夫一闻到宝钞的油墨味就浑身难受。”

    开什么玩笑,如今朝廷严厉限制使用金银,甚至一经发现,就动辄要惩治罚没

    平日里大家想将宝钞换成银子,那是千难万难!

    纵然有这个比例,也未必能换得出来!

    而宝钞的价格却一天天贬值,如今跟银子的兑换比例是比,天晓得半年后又变成什么样子。

    洪武元年的时候还是比呢.

    几位老夫子看着孔言吉有些不爽。

    这天下的道理都是一样的,看到同行赚钱,那真比自己亏了钱还要难受。

    董伦忍不住道:“原来,孔公是不喜欢油墨味.那这书本上的油墨味儿”

    “不是一个味道!”

    孔言吉面不改色道。

    “总之,老夫只是不喜欢宝钞上的油墨味!”

    董伦:.

    无耻老贼!

    忽然。

    朱檀又看向陈遇,微微一笑。

    他已经发现这个老夫子看着自己的眼神满是热忱。

    就差没有喊出“选我选我选我”了

    “陈老先生也是一样!不知道半年两万一千两银子如何?”

    陈遇毫不犹豫道:“没问题!老夫也不喜欢宝钞的油墨味!”

    朱檀点点头。

    随后。

    问了一大圈。

    最终,看着脸色有些尴尬的董伦。

    董伦哼道:“老夫刚才得罪了殿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老夫告退便是!”

    朱檀笑笑。

    估计董伦对这薪俸也动心!

    只不过,他刚才话说的那么死,已经圆不回来了!

    但是,董伦的儒学水平也是极强的。

    当年,甚至得了父皇的夸赞。

    算是士林当中的翘楚。

    如果让他来指导这些勋贵子弟,想必成功的几率会更高。

    朱檀这个人,无论是在穿越之前,还是如今,都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便是不记仇。

    真有仇,当场就报了。

    至于董伦这种,不至于。

    他的利用价值要远远高过报复他!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继续利用呢?

    朱檀笑道:“董老夫子!何必急着走?”

    董伦哼道:“不走,看你们沆瀣一气,坑害儒家么!老夫有气节!”

    朱檀点点头,道:“本王也一向敬重先生!

    不过本王觉得,你在这恒中书院教书不正是为了儒家好么?”

    董伦皱眉道:“殿下什么意思?”

    朱檀笑道:“本王这个人呢,就是有银子!

    可是银子再多,也有消耗光的一天!

    譬如今日这一下子,给几位先生开出的束,就要支出万两银子!

    那么老先生若是答应在恒中书院教书,拿走这万两银子,不就是在削弱本王的力量吗?

    本王既然对儒家有害,你削弱本王的力量不就是在帮儒家吗?”

    听到这里。

    董伦的眼神里,第一次犹豫了。

    虽然他知道朱檀的话纯属扯淡,但这话确实给了他一个留在这里的借口!

    人嘛都是讲面子的。

    如今朱檀给了他台阶下,那他也没有必要一直强撑着。

    毕竟那里放着的,可是万两银子啊!

    古人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可是自己读了这么多年,没见到黄金屋,现在眼前真的有黄金屋砸下来了,难道还要放弃不成?

    朱檀继续笑道:“董老夫子,您想想,用半年时间将一群不学无术的勋贵子弟教成进士!

    这个本事,你真的有把握吗?”

    董伦摇摇头,道:“殿下,这件事老夫倒也不瞒你!来之前,老夫也不相信你能成功!以老夫的本事,更是不敢自信到觉得可以将这些人教成进士!

    这个赌约老夫一开始就不认为你能赢!”

    朱檀笑道:“这就对了嘛!

    既然本王是必输的,你无论怎么样教都不算是在帮本王!

    更何况,如果我请了诸位这样的儒学大家,都不能让这帮勋贵子弟脱胎换骨、改头换面!

    那也证明本王所说的话、做的事都荒谬可笑!也更能证明本王之前针对四书五经的言论,就是异想天开!

    无论怎么说,你来恒中书院教书都算是在帮儒家嘛!”

    董伦纠结道:“殿下这样说倒也有道理,老夫也理解,只是收了你的银子却如此.怎么看都像是被收买了!”() ()

    朱檀笑道:“批判性地收嘛!”

    董伦听到“批判性”三个字。

    瞬间,眼神不再挣扎。

    点点头,道:“那老夫便接了!”

    离开酒楼。

    坐在轿子上。

    朱檀叹息一声。

    自己怎么这么忙呢?

    一点闲的时间都没有!

    刚刚处理完几个老夫子的事情,这就又要赶去处置郭桓案了。

    听说如今郭桓已经被关押在了刑部的大牢里。

    父皇给自己安排了几个助手。

    分别是审刑司右审刑吴庸、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王平全、锦衣卫千户孙振刚。

    朱檀记得。

    吴庸就是那个历史上最终的替死鬼。

    为老朱杀了无数人,然后被推出去平众怒了。

    很快。

    来到刑部衙门。

    此时。

    吴庸、王平全、孙振刚都已等候在了门口。

    除了这三人。

    刑部尚书王惠迪也带人等在门口。

    “臣等,参见殿下!”

    朱檀摆摆手,毫不客气道:“王大人,钦命办案只有我们四人!你先回避吧!”

    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位刑部尚书跟郭桓也有勾结,很快也是身首异处的结果。

    自己没必要多跟他客气。

    锦衣卫对这件事也留了个心眼。

    所以在将郭桓关进刑部大牢的时候,锦衣卫的人就日夜守在牢房门口,片刻不敢耽误,生怕他被人暗害。

    王惠迪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无奈只得退下。

    很快。

    朱檀等人进了一处堂中。

    四周已被锦衣卫的人警戒。

    朱檀皱眉道:“案子查的如何了?”

    吴庸苦笑一声。

    “那郭桓倒也老实!如今生怕遭了活罪,只求速死,所以对一切事情交代得都很清楚!”

    说着。

    交给朱檀一份口供。

    朱檀看了看。

    上面还有郭桓的签字画押。

    点了点头。

    翻看了起来。

    第一。

    应天、宣城、太平、广德、镇江五个府、州作为当年的“兴王之地”,也就是朱元璋起兵的根据地,因为长期承担着给朱元璋供给徭役和粮草的重担,朱元璋就下令将这些地方的名田和税收全部减免,官田减半征收。

    但在实际执行中,这些州府的官田税收竟然没有一丝一毫上缴国库,全被郭桓伙同官吏张钦私分变卖了!

    第二。

    户部去年收受的这些秋粮应该入仓万石,但郭桓等人只收了万石,包括折算成宝钞的万石粮食,但还私吞了万石!

    并且郭桓等人接受了浙西等府的贿赂,高达万贯,折成白银便是多万两!

    并指使府县官黄文等人勾结当地官吏继续舞弊,私分朝廷税收,金额不详。

    第三。

    在浙西各地有关机构征收税粮的时候,横征暴敛,譬如征一石米就索要水脚钱文,车脚钱文,口食钱文。收验钱文,神佛钱文,甚至装粮食的容器也要收篓钱文,一石米除了折钞贯之外,又收了杂费文!

    这些杂费也悉数落入了郭桓等人的腰包。

    第四。

    郭桓等人收受了今天太平等五州府的贿赂,没有征收应该收缴的马草,却将这部分负担压到了已经收过马草的安庆等地。

    第五。

    则更加耸人听闻!

    郭桓等人命令属下暗中默许一些交粮大户在豆子和粮食中拌水以增加斤两!

    如此一来,他们只需要用较少的粮食,就可以缴纳完相应的税赋,但这些粮食一旦沾了水,在仓库当中一下子就能害得整仓粮食悉数腐败!

    当时,每仓容量高达上万石,这一次就让朝廷损失不计其数!

    具体数目,还要细查。

    朱檀看到这里。

    只觉得一阵晕眩。

    除了这些交代清楚的事情。

    还有一些事情是交代不清楚的。

    那就是郭桓执掌户部的这些年,他所做的账目全部都是假的!

    譬如,河南布政使司洛阳府上缴户部的粮税是三百万石,但入仓之后,郭桓加上两竖,就改成了五百万石!

    山东布政使司青州府上缴户部的粮税是一百万石,郭桓添几笔,就改成了六百万石!

    这里只是举个例子,并不是实数,但是被郭桓这样改来改去这么多年早已乱得一塌糊涂,税收其实全是虚的。

    而这当中更加透露出来一个十分恐怖的事情,那就是郭桓竟然勾结了全国十几个布政使司的官员,包括各州府的!

    舞弊了这么多年,给朝廷造成的损失不计其数!

    看着眼前的口供。

    朱檀彻底懵了。

    一开始。

    朱檀还想着,不扩散、不株连、不牵涉全国

    但眼下,按照老朱眼里不容沙子的脾气,怎么可能不株连!

    犯罪的线索十分清晰,每一个官员都只得调查!

    何况全国各地都有锦衣卫,要查出些问题还是不难的。

    只看朝廷怎么处置,如何定性了!

    同时。

    朱檀也有些怀疑。

    这郭桓是不是故意的?

    总之他要死了,牵出更多倒霉鬼来才是正常的。

    甚至。

    朱檀怀疑。

    这郭桓是不是想着法不责众,所以,把六部的大批官员都攀咬出来了!

    譬如礼部尚书赵瑁、刑部尚书王惠迪、工部代理尚书、左侍郎麦至德.

    赵瑁的罪名是为其浙西老家的十几个亲戚求情,少算土地,少交田税两万石!

    王惠迪的罪名是在处置五六名赃官的时候,轻轻放过,压下了案子,偷偷将人放了!

    麦至德干脆就是跟郭桓同谋!

    二人一起倒卖了不少贪污来的粮食!

    可是关于这些事情的细节,郭桓却语焉不详,完全没办法说清楚。

    朱檀完全有理由怀疑他是在诬告。

    目的就是牵连出满朝高官!

    到时候,老朱一看事态如此之大,说不定,就会对所有人网开一面!

    朱檀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郭桓都做了户部的代理尚书了。

    不至于想法这么幼稚吧?

    空运案和胡惟庸案都杀了好几万人!

    怎么可能因为你牵连的人多,老朱就不处理了。

    此时。

    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朱檀。

    吴庸忍不住道:“殿下!如今事实口供惧在,是否要继续拿人,继续审?”

    朱檀瞪了吴庸一眼。

    “继续拿人?继续审?再审下去,明日早朝陛下还怎么上?能上朝的官员还剩下多少?”

    吴庸苦笑一声,道:“要不然就只能呈给陛下看他的意见了!”

    朱檀点点头。

    收起了口供,道:“这件事,本王想想!明日再进宫禀报陛下!你们先回去!”

    三人面面相觑。

    大家谁不知道陛下性如烈火的性子!

    现在你说等等,说不准明日陛下就要骂人了!

    不过。

    眼前办差的毕竟是亲王,谁也不敢说什么。

    只得领命散去。

    朱檀看向锦衣卫千户孙振刚,道:“孙千户!你安排好妥当的人,一定要确保郭桓性命无忧!若是出了半点事情,本王唯你是问!”

    孙振刚拱手道:“下官遵命!殿下放心!”

    朱檀带着口供,返回了诸王馆中。

    眉头紧皱。

    此时。

    诸王馆内。

    朱檀的一处会客室。

    站着两人。

    分别是王府左长史尹绍。

    和王府的“杀鸡”专业户陈护卫。

    这陈护卫虽然是战场上的汉子,但对于追踪调查之事却极有心得,算是个十分值得信赖的助手。

    朱檀一开始就怀疑这郭桓案不简单,所以特意调了陈护卫带着十几个精干人手过来,其中几人,还是跟舅舅郭英借来的上过战场的谍探好手,甚至比普通锦衣卫还要强一些。

    这些人,是要负责盯梢几名办案人员的。

    锦衣卫主要对皇帝负责,被腐蚀的可能性不大,朱檀从一开始也没怎么怀疑那个千户孙振刚。

    更何况锦衣卫的人警惕性极强,自己手下这些人的身手也未必就比人家厉害。

    所以朱檀也没有打算调查他们,否则若是引起误会,反而不妥。

    朱檀对陈护卫道:“接下来本王给你安排一个任务,去盯紧审刑司右审刑吴庸和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王平全!他们平日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都要记得一清二楚,并且绝不能打草惊蛇,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陈护卫恭敬领命。

    身边的尹绍忍不住道:“殿下.这两人都是朝中正三品的大员,如此跟踪是否不妥?”

    朱檀点点头,道:“确实不妥!要不然本王安排给你一个任务。你去跟这俩人好好聊聊,让他们把本王想知道的问题交代清楚。若是做不到,本王就砍你的头如何?”

    尹绍干笑一声,道:“下官以为,殿下如此安排再妥当不过!

    这些人确实只有盯紧才能说实话的。”

    朱檀哼了一声。

    很快,众人离开诸王馆。

    偷偷潜入夜色之中。

    朱檀静静坐在椅子上。

    看着手中的口供。

    这份口供明显是不完整的。

    最大的问题就是,郭桓并没有交代出那些晋商!

    晋商吴清臣将郭桓的罪过写得这么清楚,若说两人之间没有勾结是不可能的。

    而在口供当中,吴庸也问过郭桓是否认识吴清臣,郭桓当时矢口否认!

    这让朱檀更加难以置信。

    一个连朝堂之上衮衮诸公都要交代出来,甚至全国十几个布政使司,上至布政使,下至府、州、县,全都攀扯出来的人,竟然会保护一个商贾?

    怎么可能?

    朱檀现在感觉,这份口供一定有问题!

    自己作为整个案件的主审,但没有参与对郭桓的审理。

    都是三人审出来的。

    事实上。

    朱檀一开始也是想着避一避。

    现在看来,也避对了。

    审出这么大的问题,可以说是将全天下的人都得罪遍了。

    幸好朱檀没有参与其中,只是挂个名负责汇总,到时候替死鬼也是这三个人。

    不过,这样做的坏处就是,如果三个人合谋在一起,若是想欺瞒朱檀乃至于老朱的话,那也是轻而易举!

    如今。

    跟踪调查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

    自己还是要亲眼看看郭桓,问清楚一些事情才行!

    可是为什么锦衣卫、都察院、审刑司能勾结在一起?

    不可能啊!

    为什么郭桓要死保吴清臣?

    还是说,吴庸、王平全跟孙振刚为了保吴清臣,所以将他的名字抹去了?

    一时间。

    朱檀想的头痛无比。

    忽然。

    一双柔胰抚在了朱檀的头上。

    轻轻为他按摩起来。

    朱檀嘿嘿一笑。

    来人不用猜,一定是他的亲亲好王妃了。

    朱檀轻抚了一下汤氏的手。

    依然细腻滑嫩的惊人!

    汤氏玉手微微一颤。

    但还是任由朱檀抓了在手里。

    只是眼睛紧闭着,睫毛微微颤动,俏脸通红,一动也不敢动。

    朱檀猛地站起身来,紧紧揽住汤氏。

    汤氏颤声道:“殿殿下!”

    朱檀笑道:“怎么了?”

    汤氏道:“你你刚才不是头疼吗?”

    朱檀点点头,道:“是头疼!不过王妃来了,本王就全都好啦!”

    汤氏道:“那好了的话,妾身就告退了!”

    朱檀笑嘻嘻道:“好啊.本王随你一起退!”

    汤氏脸色羞红道:“不不好!”

    朱檀笑道:“那本王不退,先进!退了再进!进了再退!”

    汤氏愣了许久。

    忽然被朱檀猛地一把横抱起。

    对朱檀来说。

    眼下,解决烦恼的最好办法,就是先做些快乐的事情。

    北平。

    燕王府。

    朱棣、僧道衍、金忠、张玉、朱能几人正在府中议事。

    忽然,朱棣看着手中的一封信,满脸震撼!

    忍不住失声道:“怎么可能!魏国公大好了!”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震惊无比!

    僧道衍惊道:“魏国公生了那样重的病,竟然可以大好?”

    朱棣忍不住呵呵大笑道:“确实大好了!此事是增寿亲笔所书!绝无问题!本王要将这大好事告诉王妃!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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