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宛清久病初愈,病中的那些时日,几乎是没踏出房门半步。听到那侍从的口中的“好消息”,心也被勾了过去。

    时雨楼中,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般欢乐的语气了。

    忽的房门被敲响,传来侍从的声音,“杜若姑娘可在,吴妈妈正请你问话去呢!”

    徐宛清这几日生病,吴妈妈也是来看过的,只是不知今日吴妈妈寻她所为何事,“吴妈妈寻我是为了何事,你可否告知些许?”

    “自然是好事,大大的好事,杜若姑娘只管要好好装扮一番。小的还有要事在身,便不打扰姑娘了。”侍从回答了徐宛清一声,不过吴妈妈只说是好事,他也给不了明确的回答。

    好事?徐宛清目前还没想到她病的这些时日,还能做出如何让吴妈妈欢喜之事。难道是那日赠予金南枝的琴谱?

    不过徐宛清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服完最后一副药,就到了铜镜之前装扮自己。

    简单地附上了一层薄薄脂粉,几日调理出来的血色,附上脂粉也可见其红润。取来左边的胭脂,徐宛清对镜画了朵梨花在额间,亦如她在京溪之时。

    从妆匣之中随意拿了只簪子,别在发间,换上了游船之时的青绿色衣裳。一切做完之后,徐宛清打开了房门。

    外头依旧是春意盎然的景色,徐宛清沿着院中的石子路,走到了吴妈妈所在之处。一路上,不少人都向徐宛清投来目光。

    其中有的是艳羡,有的却琢磨不透其中的秘密。

    徐宛清到达吴妈妈处时,吴妈妈早已等待了多时,还不忘为徐宛清倒了杯茶放在了桌边。

    “吴妈妈,杜若可否进来?”徐宛清看到吴妈妈的大门是半掩着的,徐宛清轻轻叩响门扉。

    屋内之人一听到是徐宛清来了,语气也轻快了几分,“我在,杜若你推门入内即可。”

    得了吴妈妈的准许,徐宛清才推开了门,走入了房间。房里的桌子上面堆着些糕点,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徐宛清之前从未见过吴妈妈这般客气,总是觉得今日的场面显得有些奇怪。

    徐宛清站在一旁没有动作,观察着吴妈妈到底意欲何为。吴妈妈打量了徐宛清一眼,这姑娘怎的不直接坐下呢?

    “来来来,杜若你先坐下,我待会便将好消息告知你。”吴妈妈拉住徐宛清的手,招待徐宛清坐下,吧那刚刚倒好的茶推到了徐宛清的面前。

    茶香扑鼻,吴妈妈的表情,似乎也不像是要干什么坏事。

    “多谢吴妈妈。”徐宛清和吴妈妈道了个谢,目光停留在一份份糕点之上,接着再次看向了吴妈妈。

    吴妈妈看着徐宛清这般拘谨,端起了桌上的一杯茶,“先喝茶,先喝茶。”

    见了吴妈妈先了一口茶无恙之后,徐宛清才拿起桌上的茶,不过也只是抿了几口。

    “杜若,你前几日生病之时,可是赠予了金娘子一份琴谱,让她回去让乐师弹奏?”吴妈妈几日前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只不过等到徐宛清身体好些了才问出口。

    果然是那日的琴谱,吴妈妈这次的语气不像是问责,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

    “如吴妈妈所言,我那日确实赠予了金娘子琴谱。我那日病重不能为金娘子演奏,又不忍看到金娘子失意的模样,于是想出了这个办法。”徐宛清将其中的缘由讲了个清楚,还不忘看着吴妈妈的表情。

    “好,杜若你这个法子想的实在是好!你可知金娘子设宴的那日请了乐师弹这个曲子,金娘子的宴会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

    “那日的琴声让贵人们赞叹不已,纷纷向金娘子打听出自何人之手。金娘子也没隐瞒,告知了他们琴谱的来历。”

    “今日,那些个贵人都来了,点名要你上台演奏呢。杜若,这可是你的福气,你可准备好了?”刚进门时,吴妈妈就把徐宛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虽说徐宛清只是简单装点了一番,但已经是有百般韵味了。

    徐宛清的琴技已经算得上是第一流,装扮什么的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吴妈妈的意思我知晓了,不过这般就登台表演,是否有些匆忙了?”徐宛清没有想到今日不过刚刚痊愈,便要上台表演了。

    这吴妈妈果然还是和之前如出一撤,不把时雨楼中的姑娘当做是活生生的人,当做那赚钱的器物。

    “不匆忙,不匆忙。这些贵人想要听,我我也阻拦不了。倘若今日听不到琴曲,关系到的可是整个时雨楼呢!”吴妈妈拿出绢帕,擦拭眼角,一副掩面欲泣的模样。

    徐宛清心里斟酌了一番,不登台,恐怕这些贵人也不会是好招惹的。况且几日调理之下,自己的身体确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没有必要拿着整个时雨楼姐妹们的性命去做这个赌。

    登台而已,并非什么难事,不过她心里却又一个请求。

    “登台之时,我能否戴着面衣?杜若今日不过刚刚恢复,精神有些不济。”徐宛清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不动声色地看着吴妈妈。

    “自然是可以的,只要你愿意登台,什么都是好说的。”吴妈妈想着只要是杜若同意了,那戴着面衣又如何呢,总好过被这些贵人泄气。

    “不过现在马上就要登台吗?杜若的琴落在房中了。”今日若带着佩兰一行人赠予的琴上台,怕是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且还可以让佩兰们一同上台跳舞,有了此几回,几位姐妹离开时雨楼之日也会近些。

    “琴我已备好,早就在舞台之上了。我从其他姑娘口中听闻了你与佩兰她们一同练舞之事,到时你可以请她们一起上台表演。”

    “不过,你今日弹琴万万不可出差错,这可是我们时雨楼绝无仅有的大机会。”吴妈妈一心急,将心里话都给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吴妈妈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嘴,还不忘小声念叨着,“怎么将这话都给说出来了。”

    “总之,此次表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杜若你快去准备吧,我也得要先去招呼客人了。”吴妈妈留下些话就飞快地离开了,桌上的糕点依旧是一块未动。

    吴妈妈离开之时,徐宛清也紧跟着走出了房门,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徐宛清继续沿着院中的小道行至了后堂之中,遇见了神采飞扬讲着故事的佩兰,还有认真听故事的泽兰一行人。

    “佩兰姐姐,泽兰姐姐,你们怎么也在此处?”徐宛清看向为首的两人,率先打了个招呼。

    佩兰一看清来着是徐宛清,立马就停下了口中讲的故事。跑到了徐宛清的身旁,关心地把徐宛清“检查”了一遍,

    “杜若妹妹你果真痊愈了,我刚刚正在和姐妹们讲你赠予金娘子琴谱之事呢!”

    “难怪刚刚看着佩兰姐姐如此开心。不过杜若有一事相求,几位姐妹可愿与我一起登台表演?”徐宛清想着征求一下几位姐妹的意见。

    徐宛清心中是想着姐妹们可以一同登台表演是最好的,不过却没有说出口。

    “愿意!愿意!这可是个好机会,若是那些个贵人开心了,说不定会给一大笔赏钱呢!”佩兰平日里出了跳舞,最喜欢的就是在休沐之日外出采买,多得些赏钱,自然是开心的。

    佩兰注视着徐宛清,况且这是个帮助姐妹的好机会,她也是不想错过的。

    “愿意,杜若妹妹是我们的姐妹,这个忙定是要帮的!”

    “我也愿意!”

    姐妹们都赞同了徐宛清的提议,练了这么些日子的舞,她们也都是期待着有朝一日可以上台表演。这个机会,她们求之不得。

    “既然姐妹们都已经同意了,那我们便一起准备吧。”徐宛清已经动身到房内的衣柜翻找合适的衣服,翻到了箱底,才找到些看的过去的衣服。

    墨绿色的衣服存放的时间长了些,不过胜在和此曲相和,而且也没有褪色。

    “姐妹们穿这些舞服如何,此舞服适合各位姐姐的身姿,也与今日的琴曲相应相合。”徐宛清拿起其中的一件舞服展示给众人。

    泽兰先是来到了徐宛清的身旁,接过舞服比量了一番,确实是极为合适的,“姐妹们,我觉得舞服甚好,衬得人如那仙子一般。”

    其他姐妹听闻泽兰的话,都纷纷从衣柜之中找到了合适的舞服,亦或是颜色相近的。

    “此次表演,希望姐姐们可以多多上心,对姐姐们之后的路可都是十分重要的。”徐宛清把心中的顾忌一一告诉了在场的姐妹们,免得在表演中出错。

    之前出错可能只会挨吴妈妈一顿说教,今日出错那可事关时雨楼之未来。

    一番收拾下来,吴妈妈已经在前厅安排好那些贵人,只待徐宛清一行人登台表演。

    楼中的烛火被熄灭,只余下舞台上的星星灯火。徐宛清带着面衣,缓缓地走上台来。此时的风向正好,吹开了舞台上的层层薄纱。

    只留下一架琴,一位女子。徐宛清手指轻抚琴弦,这琴弦被她的动作所唤醒,发出了第一声悠扬的琴声。

    琴声响起,其他绿衣现在也在薄纱之下陆续显露。透过一面面的薄纱,女子们的舞姿映照在台下观看之人的眼帘之中。

    舞蹈动人,琴声更加摄人心魄,让人不禁陶醉于此。往日的烦恼已成云烟,耳边,眼前,只剩下此声,此舞。

    一曲舞毕,徐宛清也停下了手中的演奏。一时间台下的人竟然还没回过神来,只待那弹琴之人下台,台下才响起经久不绝的掌声。

    “甚好,有赏!”

    “此琴,此舞,实在是妙哉!”

    赞扬之语延绵不断,徐宛清一行在后台也听得清清楚楚。时不时还会有几个姑娘悄悄掀开帘幕,看看台下之人究竟是何表情。

    众人尚还沉浸在欣喜之中,吴妈妈倒是先找到了后堂,“杜若,你先跟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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