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干净的孟金周看着和以前差得实在太远了,袁天河根本不敢相信这是她。

    整整两年,如此天差地别的模样,袁天河应该拍手称好的。他觉得这就是报应,是她背叛国家抛弃自己的业果,他犯不着心疼。

    更何况她哪里配?

    袁天河觉得她脏了,身体、精神都令人作呕。

    他不让孟金周睡床上,不让她跟自己一张桌子吃饭,不许他和自己有任何肢体接触,否则就是被一脚踹开。

    刚来的那几天,孟金周困了就爬上袁天河的床,挨了几次打之后便老实了。半夜莫名其妙地乱吼,边哭边嚷。

    “我不,偏不,去死去死……”

    袁天河看着她像条鱼一样扑棱,只会冷眼旁观。

    等她饿了,看见袁天河桌子上香喷喷的食物,她不由自主地就伸手去拿,塞进嘴里狼吞虎咽。

    袁天河厌恶地用筷子打掉她的手,然后推翻桌子,“贱人,谁让你上桌吃饭,脏死了!”

    接着食安便会将孟金周拉到旁边,他本准备得有一个小桌子,但被袁天河生气地扔掉了,他说孟金周只配像狗一样吃饭。

    没办法,遭受不少欺负的孟金周最后终于吸取教训,每次吃饭都会小心翼翼地先看袁天河一眼,确认他没有在盯着自己这才放心吃。

    她也不敢把地面弄脏,掉了菜和饭她都会立马捡起来吃掉。

    袁天河看不惯这个行为,呵斥了一次,见她惊恐地抱着头缩到角落,身体开始发颤,他便不管了,随她怎么搞。

    皇帝身边的心腹杜欣早都进言,说要把孟金周带走斩头。

    他是同孟金周一起进宫的养子,当年抽签决定两人谁从文谁从武。杜欣作为男人,他非常想立下赫赫战功光耀门楣。他的父亲是太监,母亲是妓女,本就烂透了的身世让他在外抬不起头,在收到这可以逆天改命的消息时,杜欣好不容易才藏住得意。

    上天是公平的,他一定要做出一番作为。

    脑袋里的幻想一直持续到他拿起那根红头竹签一刻。

    “文”

    啪嗒一声,是他的春秋大梦碎了。

    从那时起,他恨起了这个愚蠢的丫头。

    十多年过去,仇恨只会变得深厚,他嫉妒孟金周的一切成就,凭什么她可以得到皇帝如此信任,凭什么太子爷对她死心塌地?

    好歹自己有爹妈,她却是个孤儿,长得也一般,双手糙得洗澡都不用澡巾。也不如他会交际,整天跟个闷葫芦一样,也没什么特长,虽说看了不少书会识字,但写的字那叫一个难看。

    杜欣太讨厌孟金周了。

    心心念念让她倒霉,如今终于显灵,他巴不得马上把她处死,最好是将她的尸首挂在城墙边儿上挂个十来天,让国人好好唾骂几番才是。

    总之不能让她死得便宜,一个卖国贼,怎么弄死都不为过。

    而皇帝也快松口了,就是袁天河不同意。

    他非得要囚禁她虐待她,就是不让自己碰一下,他连同太子也一并恨上了。

    距离孟金周回来已经过去半年。

    她的神智偶尔会清醒,期间皇帝还来看过她三次,每次都来得低调,不是天刚黑就是三更半夜。

    袁天河近来脾气就不好,见自家父皇竟是如此关心一个叛国贼,便愤愤地阴阳怪气他:“是儿臣哪里做的不对吗?”

    把正在盯着孟金周的皇帝吓了一跳,这是什么话?

    “嗯?何出此言呐。”皇帝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只见袁天河揪着孟金周的后衣领将她提起,冷哼道:“不然,父皇又怎会关心她比关心我多呢?不就是儿臣做的不如她好吗?”

    “这……”皇帝无奈地偏头,失笑道:“皇儿有所不知,听闻国师卜卦,说孟金周从广平国带来了诅咒,既不能杀她,又不能放任不管。”

    他叹气道:“国师说了,诅咒发生的时候,孟金周的头发就会由黑转白。我不能确定国师说的是否正确,又不能张罗旗鼓地派人来看。便只有你父皇我亲自确认了,才好想应对方法啊。”

    “嗯,所以呢?为何不通知我?”袁天河不给皇帝一点面子道,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论天底下最了解孟金周的,非他莫属了。

    “咳咳,”皇帝微微转身道:“不是你父皇不告诉你,你倒是说说,你都多久没来跟我和你母后请安了。平日里你又忙,我作为一国之君也非闲人。就这样你不来我不往,我有什么消息如何才能让你知晓啊?”

    “……”袁天河别扭地摸摸脖子,有些尴尬道:“裴公公不是您的心腹吗,叫他来也行。”

    “唉,你哪里会懂。”皇帝说着就离开了袁天河的府邸,乘着轿撵离开了。

    袁天河默默关上房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睡在地上的孟金周。看着她满足的睡容,袁天河鬼使神差地勾起嘴角,随即又回过神噌的站起,迅速灭灯回到床上,背对着孟金周再也没有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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