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金周离开元安国已经很远了,她准备乘船,不问终点,船什么时候停,她就暂时定居在哪儿。

    这是一搜货船,船上人并不是特别多,但几乎每个人都是彪形大汉。幸而孟金周常年征战沙场,什么样块头的男人都见过,加上她虽然看着柔弱,浑身却是用不完的巧劲。

    只是刚生产,难免身子弱了一些。

    河岸坐落着一户户人家,都是靠打鱼为生。此时正值清晨,阳光稀薄,海雾朦胧,伴随着规律的海浪声,那些小小的渔船被推得摇摇晃晃。孟金周抬头看着正在吃早饭的人家,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满足恬淡的笑容。

    她突然就很想流泪。

    明明是如此稀松平常的事,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此生都难以拥有呢?

    想起刚进宫时的那一年,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和袁天河打打闹闹,而今回忆起来,便感慨,当时只道是寻常啊!

    船还有不久就要开了,收拾好情绪的孟金周勒紧包袱,转身准备上船。

    忽然,一只柔软的手拉住她的手腕。

    “嗯?”孟金周谨慎地弹开,用力甩开女子的手,隔开距离道:“何人?!”

    视线移正后,一位丰韵端庄的妇人微颔首,带着歉意道:“姑娘别担心,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有些话要给你说。”

    孟金周打量着她,心里疑惑,此人看着不像做苦力之辈。双手圆润,裸露出来的皮肤皆白里透红,虽说不是小姑娘那样的嫩,却肯定比同龄人看着年轻多了。

    “什么话?”孟金周不是喜欢闲聊的人,对所有人都抱着提防之心,“要说快说,我还有事。”

    听此言,妇人便好言邀请她去自己家坐一坐,“有些事不方便在这里说,我一个只会缝缝补补的弱女子不会对姑娘你做什么的。”大概是看孟金周一动不动,估计还是不信,她便左顾右盼,终于在旁边瞅见一根麻绳,看样子是栓过渔船的,上面布满青苔。

    “你若是不放心,便把我捆起来,行吗?”

    孟金周不知为何,总感觉她的眼睛很熟悉,还有那对羊脂玉般的耳朵,仿佛曾经就在自己手里把玩过一样。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身体逐渐放松,最后撒口道:“谅你也不敢做什么,走吧。”

    说着就示意她带路。

    妇人高兴地拍手,伸手拢了拢鬓发,笑眯眯地带着孟金周朝前走。

    二人绕过一个又一个弯,最终在一个隐蔽的茅草屋前停下。妇人热情地打开栅栏,打开手笑道:“房子破旧了些,但里面是什么都不缺呢。”

    “嗯。”孟金周也不给好脸色,路途中已经做好被打劫的准备,顶多就是对付小小毛贼,她根本没在怕的。

    走到门口,孟金周突然一顿,里面传来的声音让她犹如遭受晴天霹雳。

    是一阵婴儿的笑声。

    她再熟悉不过了,是她的娴殊!

    门被猛地推开,门内生着火,围着火坐着两个人,一个女人,一个男人。

    男人是妇人的丈夫,而女人却是袁长舒。

    “公主?你怎么!”说罢,便扑向孟娴殊,抱起来亲了又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自己女儿笑着,一双眼睛生得那么漂亮……

    还是不要哭了,不哭了。

    “怎么回事长舒?你怎么出来了,天河……他呢?”

    袁长舒能理解孟金周,所以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招呼她坐下,又借过妇人递过来的热茶。

    等到孟金周的确冷静下来后,她才慢慢开口,讲事情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交代。

    而旁边的妇人,更是一脸慈爱地看着她,等事情讲完,妇人已然哭成泪人。

    “事情为何如此离谱?我完全无法想象……长舒,你真的敢确定吗?我……”孟金周支支吾吾几声后,似是放弃挣扎道:“我孟金周原以为自己的身世都足够荒唐,没想到这世间竟是一出比一出荒诞,呵呵……”

    她失笑,将眼神停留在孟娴殊身上,抱着她的手也更加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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