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北城秋风凛冽，吹得枝叶沙沙作响，路上车辆疾驰，只大学校园能寻得片刻宁静。
A大宿舍楼，商弄蝶拢紧外套推开阳台门，发丝吹扬，女孩眼神怔忪，望着楼下的树发呆。
她今年大四，电影学院出身，眼看同寝室友纷纷有了归处，自己却还辗转于各个剧组演丫鬟跑龙套，商弄蝶深深吸了口气，眼睫垂下，蒙上一层淡影。
女孩划开手机，看了眼余额：383元。
商弄蝶抿唇，离月底爸妈打生活费的日子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思索再三，拨了红姐的电话号。
十多秒过去，没人接，就在商弄蝶快放弃的时候，红姐的粗烟嗓从声筒那儿传了过来。
商弄蝶歪头清清嗓子，紧张问道：“最近，您哪儿有活吗？”
演小角色给的钱远远不足商弄蝶生活，一来二去，经朋友介绍，她便认识了年近四十的红姐。
商弄蝶不知道红姐的全名，只晓得她很厉害，在红姐所能给的资源里，钱多事少的兼职多如牛毛。
对待财神爷，商弄蝶的态度更恭敬三分，她谦卑有礼，说的尽是好听话。
红姐没应声，显然还在恼商弄蝶上次放她鸽子的事。
商弄蝶喉咙干涩，自觉道歉：“对不起红姐，上次我不是故意不去的，实在是有个很重要的角色摆在我面前……”
“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回。”
商弄蝶的心提到嗓子眼，万一红姐上了心，那她可没好果子吃……
远的不提，兼职她是别想干了。
红姐能把她的路堵死。
对面听完，笑了下，女人笑声爽朗，显然，商弄蝶卑微顺从的样子已是清除了她心底的郁气。
她半安慰半威胁似的让商弄蝶别担心，提点两句后，红姐道出了这通电话的正题。
“活嘛，每天都有，看你想干什么样的。”
商弄蝶默默盘算，说了个数。
红姐这次的笑隐含讥讽，她没和小姑娘计较，只道：“商弄蝶，你胃口是越来越大了，小心哪天撑死。”
“既然如此，现在就过来吧，我在云舟酒店等你。”
“好，谢谢红姐。”
话落，商弄蝶掌心潮湿黏腻，后背竟也出了不少的汗。
她抓紧时间换了身衣服，喷完香水补过口红，出了门。
酒店楼层不高，商弄蝶为方便走的楼梯。
临到门口，她抬手按了门铃。
“来了，进来坐。”红姐开门，没看她，“资料在桌面上，自己选吧。”
商弄蝶套上鞋套，手心的汗还没消，她蹭了蹭裤面，又将刘海拨弄到两边。
在商弄蝶看资料的同时，红姐转身开了瓶香槟，倒满杯底后轻抿一口，“提醒你一下，最下面那个，时薪一千，你大概得工作三个小时，这一晚就能赚三千块。”
商弄蝶略有心动，又伴随着忐忑。
什么样的工作，时薪能达到一千块？
这已经是她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我看看。”
商弄蝶眼皮动了动，纤纤玉手翻开纸张。
红姐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坦白讲，要不是商弄蝶长得足够漂亮，她不会在她身上下功夫。
北城很大，能容纳上千万的人。
每天一睁眼看到的最多的就是人脸，而商弄蝶的那张脸，是一切的源头。
也是女孩的资本。
毕竟，北城从来不缺优秀的种子。
……
商弄蝶看完，不确定地说道：“红姐，上面招的是日语翻译。”
红姐嗯了声，反问：“怎么，你不行？若不是小半生了病，能轮得到你？”
商弄蝶咬咬牙：“我去。”
她对日语一知半解，唯有的经验还是小时候看过的日语动漫。
恶补半小时，商弄蝶匆匆去往约定地点。
她的老板是一家私企负责人，对方态度很好，没有任何试探商弄蝶的意思。
不过，这不是对她的信任，是冲着红姐的招牌。
对方看商弄蝶年纪太小，让她别紧张，放松对待。
“你这身衣服不行，让我助理给你重新准备一套吧。”负责人打量了下商弄蝶的穿搭，卫衣加牛仔裤，过于休闲。
男人的助理让商弄蝶跟她过去。
当着助理的面，休息间内，商弄蝶换下卫衣，助理递给她一条裙子，鹅黄色，不露，堪称得体，但商弄蝶还是冻得背过身小声咳嗽。
助理笑笑：“姐姐，你皮肤真好，这条裙子很衬你。”
商弄蝶对着镜子，她没穿过质感这么好的裙子，女孩天鹅颈下，锁骨突出，显得她过于消瘦。
“您的眼光真好。”商弄蝶礼貌道谢。
裙子是助理随便拿的，但她同样应下了商弄蝶的赞许，好似，商弄蝶蜕变成白天鹅是她的功劳。
这样，心里隐隐的嫉妒才平复下去。
助理说：“走吧，陈总还在等。”
陈总就是那位负责人。
商弄蝶跟上，高跟鞋踩在地面，让她凭空长高几分，身形愈加高挑，背影格外夺人眼球。
-
陈总订的日料店在外环边上。
商弄蝶上网查了查，人均消费八千加。
这家店仿照了中式庭院风格，花树山石交相映衬，假山跌水、廊亭水榭应有尽有。
进入那扇门，内里曲径通幽，小溪流淌。
那天，满庭诗境飘红叶，绕砌琴声滴暗泉，商弄蝶实实在在被吸引了。
她忍不住四处看了看，无声惊叹，饱了眼福，商弄蝶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庭院中穿着旗袍的女生身上。
助理是见过世面的人，她骄傲挺起胸脯，凑在商弄蝶耳边幸灾乐祸道：“你别看她琴弹得好，挣得还没你多呢，要我说人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实力才是硬道理。”
“你是学生，出了社会可别眼高手低做跌面的事儿。”
商弄蝶敷衍点头：“您说得对。”
“别闲聊了。”陈总说。
两人闭上嘴，绕过长廊，在山水屏风后终是见到了这顿饭的主角。
对面有两个人，做主的人身后也跟着翻译。
商弄蝶顿时轻松不少，她和对面的搭档不疾不徐将双方老板的话翻译出来。
中间商弄蝶虽有磕绊，然则在搭档的眼神示意下悄悄掩过去了。
全程双方没怎么动筷子，商弄蝶的肚子在桌下咕咕作响时，她急忙捂住。
搭档嗤笑，送给她两块糕点。
商弄蝶羞嗔接过，半遮半掩藏进包里。
饭局尾声，陈总让商弄蝶和助理出去透透气。
商弄蝶了然，她没有乱转，走到角落，拿出包里的糕点，小口咬着。
糕点吃完，她有些渴，商弄蝶记得进门时她好像看到店里有免费的热水供应，她擦干净手，给助理说了声去喝水，助理扬手：“去吧，尽快回来啊，陈总随时会叫你。”
“嗯嗯。”
商弄蝶绕了一圈，没找到地方。
就在她准备询问侍应生时，有两人冷不丁闯进她的视线范围。
一条极窄的走廊，廊底下铺着繁杂的花纹地毯。
男人貌似淡定从容，商弄蝶只瞥见他的一角衣服，而女生她认出来了，正是弹琴穿旗袍的那位姑娘。
商弄蝶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她清楚地看到女孩企图去拉男人的手，却被男人轻易躲开。
男人始终侧着脸，距离太远，商弄蝶并不清楚他的长相。
只猜测，应是极为不错，能引得女孩卑微哀讨。
停留片刻，已是冒犯。
商弄蝶沉默离开。
没喝到水，唇干得厉害，商弄蝶默默祈求这场饭局快点结束。
如她所愿，回来没多久，双方约定好下次签合同。等对方走后，陈总让助理给商弄蝶结算了工资。
商弄蝶领到钱，嘴角挂上了真心实意地笑。
陈总留了她的联系方式，面容温和：“下次要还有翻译的活，我还找你。”
商弄蝶说：“那我等您的好消息。”
“裙子你拿去穿吧，就当给你的额外报酬。”陈总拍拍她的肩膀，和助理原路返回。
商弄蝶立刻把佣金返给红姐，红姐没多说，叮嘱一句让她回校路上注意安全。
商弄蝶回了信息，她打算先去洗手间把裙子脱下来。
吊牌她藏在衣服里面，转手卖了还能多吃两顿饭。
去洗手间的路上，鹅卵石晶莹滑润，路面因此凹凸不平。
商弄蝶怕鞋跟卡在里面，她弯腰脱掉鞋，拎在手上，提起裙摆挑干净的地方走。
偶有行人路过，商弄蝶不抬头，只顾盯着地面。
却不知晓，有人居高处，看了她一路。
“这位小姐，小心有玻璃渣。”
男声厚重低沉，像年份颇高的纯浓度白酒，商弄蝶仰头，撞上男人坦坦荡荡的目光。
他一身黑色西装量体剪裁，模样周正，眼睛深邃，举手投足间皆是古老书卷气，手腕上的腕表华贵却不失低调，表带呈棕色。
头发略长，少许颓靡。
他站在台阶上一言不发，直到锃亮的皮鞋越靠越近，两人呼吸碰触交缠。
女孩鸦羽似的睫毛颤了颤，商弄蝶匆匆偏头。
偏头时，她悄然一瞥。
男人眼角的细小纹路是岁月的馈赠，让其显得成熟与内敛。
右手握着的手杖则暴露出他的软弱与不堪。
集矛盾为一体，男人本该狼狈，他却浑不在意，周身气质仿若白玉。
商弄蝶一时呆愣了神，呼吸屏住。
忘记此刻自己还光着脚，滑稽且幼稚。
他与她，切割成两个图层。
“把鞋穿上吧，后面的路不好走。”
男人留下一句话，侧身离开。
他步伐缓慢，持手杖的那只手，有力，筋骨突出。
伴随着男人的脚步声，女孩心跳急促，失了平衡。
商弄蝶不得不承认，只一眼，她便被他实实在在吸引了。
连声道谢都没来得及，女孩只窥探到他的背影。
商弄蝶忍下心中异样的感觉，小步跟在男人后面。
她看到男人上了车，那辆车似乎价格不菲。
华灯初上，商弄蝶独自在原地停留了许久。
女孩竟觉惘然，换好衣服后破天荒选择打车回校。
脚底黑得不能看，商弄蝶坐好拿出湿巾擦干净，她的动作很慢，心不在焉。
司机问她到哪，商弄蝶半晌才反应过来报了学校的名字。
脸颊两边热得慌，女孩慌张开了车窗。
过后，呢喃一句：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北城。”
A大宿舍楼，商弄蝶拢紧外套推开阳台门，发丝吹扬，女孩眼神怔忪，望着楼下的树发呆。
她今年大四，电影学院出身，眼看同寝室友纷纷有了归处，自己却还辗转于各个剧组演丫鬟跑龙套，商弄蝶深深吸了口气，眼睫垂下，蒙上一层淡影。
女孩划开手机，看了眼余额：383元。
商弄蝶抿唇，离月底爸妈打生活费的日子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思索再三，拨了红姐的电话号。
十多秒过去，没人接，就在商弄蝶快放弃的时候，红姐的粗烟嗓从声筒那儿传了过来。
商弄蝶歪头清清嗓子，紧张问道：“最近，您哪儿有活吗？”
演小角色给的钱远远不足商弄蝶生活，一来二去，经朋友介绍，她便认识了年近四十的红姐。
商弄蝶不知道红姐的全名，只晓得她很厉害，在红姐所能给的资源里，钱多事少的兼职多如牛毛。
对待财神爷，商弄蝶的态度更恭敬三分，她谦卑有礼，说的尽是好听话。
红姐没应声，显然还在恼商弄蝶上次放她鸽子的事。
商弄蝶喉咙干涩，自觉道歉：“对不起红姐，上次我不是故意不去的，实在是有个很重要的角色摆在我面前……”
“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回。”
商弄蝶的心提到嗓子眼，万一红姐上了心，那她可没好果子吃……
远的不提，兼职她是别想干了。
红姐能把她的路堵死。
对面听完，笑了下，女人笑声爽朗，显然，商弄蝶卑微顺从的样子已是清除了她心底的郁气。
她半安慰半威胁似的让商弄蝶别担心，提点两句后，红姐道出了这通电话的正题。
“活嘛，每天都有，看你想干什么样的。”
商弄蝶默默盘算，说了个数。
红姐这次的笑隐含讥讽，她没和小姑娘计较，只道：“商弄蝶，你胃口是越来越大了，小心哪天撑死。”
“既然如此，现在就过来吧，我在云舟酒店等你。”
“好，谢谢红姐。”
话落，商弄蝶掌心潮湿黏腻，后背竟也出了不少的汗。
她抓紧时间换了身衣服，喷完香水补过口红，出了门。
酒店楼层不高，商弄蝶为方便走的楼梯。
临到门口，她抬手按了门铃。
“来了，进来坐。”红姐开门，没看她，“资料在桌面上，自己选吧。”
商弄蝶套上鞋套，手心的汗还没消，她蹭了蹭裤面，又将刘海拨弄到两边。
在商弄蝶看资料的同时，红姐转身开了瓶香槟，倒满杯底后轻抿一口，“提醒你一下，最下面那个，时薪一千，你大概得工作三个小时，这一晚就能赚三千块。”
商弄蝶略有心动，又伴随着忐忑。
什么样的工作，时薪能达到一千块？
这已经是她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我看看。”
商弄蝶眼皮动了动，纤纤玉手翻开纸张。
红姐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坦白讲，要不是商弄蝶长得足够漂亮，她不会在她身上下功夫。
北城很大，能容纳上千万的人。
每天一睁眼看到的最多的就是人脸，而商弄蝶的那张脸，是一切的源头。
也是女孩的资本。
毕竟，北城从来不缺优秀的种子。
……
商弄蝶看完，不确定地说道：“红姐，上面招的是日语翻译。”
红姐嗯了声，反问：“怎么，你不行？若不是小半生了病，能轮得到你？”
商弄蝶咬咬牙：“我去。”
她对日语一知半解，唯有的经验还是小时候看过的日语动漫。
恶补半小时，商弄蝶匆匆去往约定地点。
她的老板是一家私企负责人，对方态度很好，没有任何试探商弄蝶的意思。
不过，这不是对她的信任，是冲着红姐的招牌。
对方看商弄蝶年纪太小，让她别紧张，放松对待。
“你这身衣服不行，让我助理给你重新准备一套吧。”负责人打量了下商弄蝶的穿搭，卫衣加牛仔裤，过于休闲。
男人的助理让商弄蝶跟她过去。
当着助理的面，休息间内，商弄蝶换下卫衣，助理递给她一条裙子，鹅黄色，不露，堪称得体，但商弄蝶还是冻得背过身小声咳嗽。
助理笑笑：“姐姐，你皮肤真好，这条裙子很衬你。”
商弄蝶对着镜子，她没穿过质感这么好的裙子，女孩天鹅颈下，锁骨突出，显得她过于消瘦。
“您的眼光真好。”商弄蝶礼貌道谢。
裙子是助理随便拿的，但她同样应下了商弄蝶的赞许，好似，商弄蝶蜕变成白天鹅是她的功劳。
这样，心里隐隐的嫉妒才平复下去。
助理说：“走吧，陈总还在等。”
陈总就是那位负责人。
商弄蝶跟上，高跟鞋踩在地面，让她凭空长高几分，身形愈加高挑，背影格外夺人眼球。
-
陈总订的日料店在外环边上。
商弄蝶上网查了查，人均消费八千加。
这家店仿照了中式庭院风格，花树山石交相映衬，假山跌水、廊亭水榭应有尽有。
进入那扇门，内里曲径通幽，小溪流淌。
那天，满庭诗境飘红叶，绕砌琴声滴暗泉，商弄蝶实实在在被吸引了。
她忍不住四处看了看，无声惊叹，饱了眼福，商弄蝶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庭院中穿着旗袍的女生身上。
助理是见过世面的人，她骄傲挺起胸脯，凑在商弄蝶耳边幸灾乐祸道：“你别看她琴弹得好，挣得还没你多呢，要我说人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实力才是硬道理。”
“你是学生，出了社会可别眼高手低做跌面的事儿。”
商弄蝶敷衍点头：“您说得对。”
“别闲聊了。”陈总说。
两人闭上嘴，绕过长廊，在山水屏风后终是见到了这顿饭的主角。
对面有两个人，做主的人身后也跟着翻译。
商弄蝶顿时轻松不少，她和对面的搭档不疾不徐将双方老板的话翻译出来。
中间商弄蝶虽有磕绊，然则在搭档的眼神示意下悄悄掩过去了。
全程双方没怎么动筷子，商弄蝶的肚子在桌下咕咕作响时，她急忙捂住。
搭档嗤笑，送给她两块糕点。
商弄蝶羞嗔接过，半遮半掩藏进包里。
饭局尾声，陈总让商弄蝶和助理出去透透气。
商弄蝶了然，她没有乱转，走到角落，拿出包里的糕点，小口咬着。
糕点吃完，她有些渴，商弄蝶记得进门时她好像看到店里有免费的热水供应，她擦干净手，给助理说了声去喝水，助理扬手：“去吧，尽快回来啊，陈总随时会叫你。”
“嗯嗯。”
商弄蝶绕了一圈，没找到地方。
就在她准备询问侍应生时，有两人冷不丁闯进她的视线范围。
一条极窄的走廊，廊底下铺着繁杂的花纹地毯。
男人貌似淡定从容，商弄蝶只瞥见他的一角衣服，而女生她认出来了，正是弹琴穿旗袍的那位姑娘。
商弄蝶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她清楚地看到女孩企图去拉男人的手，却被男人轻易躲开。
男人始终侧着脸，距离太远，商弄蝶并不清楚他的长相。
只猜测，应是极为不错，能引得女孩卑微哀讨。
停留片刻，已是冒犯。
商弄蝶沉默离开。
没喝到水，唇干得厉害，商弄蝶默默祈求这场饭局快点结束。
如她所愿，回来没多久，双方约定好下次签合同。等对方走后，陈总让助理给商弄蝶结算了工资。
商弄蝶领到钱，嘴角挂上了真心实意地笑。
陈总留了她的联系方式，面容温和：“下次要还有翻译的活，我还找你。”
商弄蝶说：“那我等您的好消息。”
“裙子你拿去穿吧，就当给你的额外报酬。”陈总拍拍她的肩膀，和助理原路返回。
商弄蝶立刻把佣金返给红姐，红姐没多说，叮嘱一句让她回校路上注意安全。
商弄蝶回了信息，她打算先去洗手间把裙子脱下来。
吊牌她藏在衣服里面，转手卖了还能多吃两顿饭。
去洗手间的路上，鹅卵石晶莹滑润，路面因此凹凸不平。
商弄蝶怕鞋跟卡在里面，她弯腰脱掉鞋，拎在手上，提起裙摆挑干净的地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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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知晓，有人居高处，看了她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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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略长，少许颓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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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鸦羽似的睫毛颤了颤，商弄蝶匆匆偏头。
偏头时，她悄然一瞥。
男人眼角的细小纹路是岁月的馈赠，让其显得成熟与内敛。
右手握着的手杖则暴露出他的软弱与不堪。
集矛盾为一体，男人本该狼狈，他却浑不在意，周身气质仿若白玉。
商弄蝶一时呆愣了神，呼吸屏住。
忘记此刻自己还光着脚，滑稽且幼稚。
他与她，切割成两个图层。
“把鞋穿上吧，后面的路不好走。”
男人留下一句话，侧身离开。
他步伐缓慢，持手杖的那只手，有力，筋骨突出。
伴随着男人的脚步声，女孩心跳急促，失了平衡。
商弄蝶不得不承认，只一眼，她便被他实实在在吸引了。
连声道谢都没来得及，女孩只窥探到他的背影。
商弄蝶忍下心中异样的感觉，小步跟在男人后面。
她看到男人上了车，那辆车似乎价格不菲。
华灯初上，商弄蝶独自在原地停留了许久。
女孩竟觉惘然，换好衣服后破天荒选择打车回校。
脚底黑得不能看，商弄蝶坐好拿出湿巾擦干净，她的动作很慢，心不在焉。
司机问她到哪，商弄蝶半晌才反应过来报了学校的名字。
脸颊两边热得慌，女孩慌张开了车窗。
过后，呢喃一句：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