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冉拉着车一路飞奔。

    “让让!麻烦让让——”

    她一边跑一边冲挡道的路人喊,引来了路人纷纷侧目。

    离宋家最近的医馆开在隔一条街的尽头,她牟足了劲,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临近正午,医馆里没有什么人,大夫拿着个紫砂壶,翘着二郎腿坐在柜台前饮茶,安冉跑进去,急急道:“大夫,救命,救命——”

    她因为心急,作势想拉大夫的袖子,那大夫横她一眼,甩开衣袖,斥道:“小叫花子,看病就看病,毛手毛脚的干什么!”

    安冉收回手规规矩矩站好,再次说道:“大夫,求求你救救外面那个人,他快不行了……”

    大夫这才放下茶壶踱步往门口走去,一点不着急的样子可让安冉着急死了。

    宋玉堂躺在板车上,脸色惨白,唇却殷红,额间以及裸露的脖颈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鼻翼一张一翕,似乎只一口气吊着。

    大夫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脉,摇头道:“热证入心肺,难救。”

    安冉慌了,“可是,难救不等于没救,大夫您救救他,求您了,他不能死……”

    大夫摸了摸山羊胡,说道:“施针试一下吧,死马当活马医。”

    安冉激动得连鞠两躬,“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大夫背手往里面走,吩咐:“把病人弄进来吧。”

    安冉应了声,转身去背宋玉堂,她刚把宋玉堂扶起来,听见大夫又说:“先把诊金付了,一两。”

    安冉定住,为难道:“大夫,是这样,嗯……,我们着急来治病,忘记带钱了,您看……能不能暂时赊账?”

    大夫停住脚步转过身,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赊账?”

    安冉点头,眼神很诚恳,“嗯嗯,等我有钱了,会立即还给您!”

    大夫嗤笑了一声,说道:“真是笑话,看病要赊账,那要不要把命也先赊着啊?”

    安冉抿抿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再次恳求。

    “您就当悬壶济世发发善心,救他一命吧,求您了,他死了,我也活不了了……”

    大夫打断她,“你活不活的关我何事,有钱治病,没钱赶紧走!”

    安冉站在原地不肯走,满眼恳求。

    大夫轰人,“快走,要死去别处死去,别死在我门口晦气!”

    话说道这个份上,再求无益,安冉咬了咬唇,转身拉着车子走了。

    这条长街的尽头还有一家医馆,她要去碰碰运气,要是别人还是不肯救命,那只能怪她时运不济了。

    ……

    这家医馆比方才那家还要大些,门楣上挂着牌匾,上书,佑生堂。

    安冉把车子停稳,来到大堂,大夫不在,只一个药童模样的人在分类药材。

    看她进来,药童笑脸相迎,“您好,是抓药还是瞧病?”

    安冉:“瞧病。”

    药童:“您稍等。”

    说完,转身去了大堂后面,不多时,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出来,看着安冉,问道:“小姑娘,是你要瞧病?”

    安冉看着老神仙一样的大夫,扑通一声跪下,大夫吓了一跳,“你这是?”

    安冉抬起头,恳恳切切说道:“大夫,我暂时没有钱,但是求您救外面那人一命,我会记着您的恩情,等有了钱,一定还您……”

    大夫的视线转到门外的板车上,快步上前查看了一番,然后说道:“快把人抬进来!”

    药童与安冉两人合力把宋玉堂搬进诊室,大夫面色凝重,拿出一套银针迅速扎在宋玉堂各大要穴。

    因施针要脱去上衣,所以安冉看到了宋玉堂瘦骨嶙峋的样子,那样的瘦,比起前世病重的她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大夫扎完针,对安冉道:“扶着他,若是一炷香内能呕出淤血,尚有治,不然……”

    他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摇了摇头,其意不言自明。

    安冉提着一颗心,一瞬不瞬的观察着宋玉堂的反应,心里焦急,快吐啊。

    可宋玉堂只是紧闭着眼,没有任何要吐的迹象。

    安冉默默数着时间,大约过了两分钟,她发现宋玉堂的脸色没有方才那种煞白了,甚至脸颊上爬上了些许红晕。

    又过了一分钟左右,他好像是不舒服,嘴唇动了动,喉结也跟着上下滑动几下,安冉专注的观察着,忽然,宋玉堂呜咽一声,张口吐出了一大股似黑血似粘液的东西。

    安冉的心脏狠狠一跳,连忙喊道:“大夫!他吐了!他吐了!”

    大夫就在旁边,当然看到了宋玉堂的情况,他当即把针拔下,说道:“拍后背,要吐干净,以免躺下呛到。”

    安冉照做,在宋玉堂后背上不轻不重的拍着,她很小心,生怕自己一个用力把他给拍散架了,又折腾了三四分钟,看他没有再吐的迹象,她才扶着他让他躺下。

    大夫又诊了脉,这才点头道:“算是捡回一条命。”

    安冉一听,欣喜道:“大夫,您是说,他没事了?”

    大夫摇头,“命虽是捡回来了,但还需要精心调理,吃些清肺固本的药才好。”

    说完,去开了方子,让药童抓药煎药,安冉再次千恩万谢。

    直到傍晚时分,大夫看宋玉堂的状况还算稳定,才让安冉带着他离开。

    ……

    安冉拉着车子回去,到了宋家,大门依旧紧闭,她停好车子,敲门。

    不大一会,秦氏打开门,先是看了安冉一眼,随即又往车子上瞥了一眼。

    “干什么?”她语气依旧不善。

    安冉:“我把宋公子送回来了,还有,这是他的……”

    她把手里的药包递上,那个药字还没有说出来,秦氏打断了她。

    “宋公子?哪里来的宋公子,送到我家里来做什么?”

    安冉瞠目结舌,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

    “宋玉堂啊,不送这里送哪里?”

    秦氏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家没有什么宋公子,也不认识什么宋玉堂,赶紧走!”

    说完,不待安冉做出反应,砰的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安冉:“……”

    她拍门,喊道:“夫人,你是什么意思啊?宋玉堂啊,你怎么说不认识?”

    可怎奈她手都拍麻了,回应她的也只有紧闭的大门,她丧气的蹲在地上,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又等了好一会,天已经黑透了,她又拍了一阵门,结果和方才一样,她迷惑极了,这时,隔壁刘氏出来了,对她说:“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她不可能给你开门的。”

    安冉:“什么意思?”

    刘氏哼哼道:“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宋家不想要他了呗。”

    安冉:“……”

    刘氏又哼哼笑了两声,转身回去了。

    安冉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她失魂落魄的来到板车旁,看着车上紧闭双眸的人,苦笑道:“好像被扫地出门了,你这命,可真够惨的。”

    她说完叹了一口气,心道,别说他了,她现在也够惨的。

    无法,她只能拉着他先去破庙。

    他们走后,宋家的大门打开一条缝隙,秦氏伸出头来左右张望了一下,见门口没了人,这才从门内出来。

    刘氏也出来了,来到秦氏面前,说道:“怎么样,听我的没错吧?”

    秦氏:“嗯,那叫花子真就这样把人拉走了?”

    她多少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的。

    刘氏:“拉走就拉走呗,就把他扔给那叫花子自生自灭,能活着是他命好,活不下去,也是他的命数。”

    秦氏点点头,闷声道:“可惜我还赔了一辆车子。”

    刘氏心里嗤笑,面上却笑着道:“我的嫂子哎,一辆车子送走一个累赘,哪头轻哪头重啊?”

    秦氏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

    ……

    安冉拉着宋玉堂到了破庙,那些乞丐还没睡,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她,月光从窗户打进来,庙里的情形倒也看得清楚。

    那个女乞丐看到她,站起来说道:“哎呦,小安子,你一整天跑哪里去了?”

    安冉对于他们表现出的熟络热情多少有点不习惯,说道:“出去办了点事。”

    随后,她又连背带拖的把宋玉堂弄到庙里,安置在她先前睡觉的草垫子上。

    乞丐都围了上来,看着宋玉堂问安冉:“这……是谁啊?你怎么弄了个人回来?”

    今天的事说来话长,安冉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就什么也不说。

    其中一个乞丐瞅着宋玉堂,上手扒拉他的脸,说道:“这人……怎么看起来半死不活的?”

    安冉正要拂开那乞丐不安分的手,谁知突变陡生,宋玉堂忽然张开了眼睛,眼珠猩红,坐起来挥舞着手臂,抓住那乞丐的胳膊张嘴就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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