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北的心如坠冰窟，脚下步子变的仓皇。
“学校里有学生坠楼了。”
方才保安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如同一根尖锐的针刺入脑髓，他听不清，看不见。
暴雨如注，两条腿木然着走到了痛哭的中年夫妇身旁。
“陆星北？”打伞的人正是孙雯，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
“夏天呢？”陆星北低沉的声音似穿透层层雨幕，明明心里已经有答案，还是忍不住去问。
孙雯嘴唇微微翕动，硕大的泪珠即刻从脸上滚落，她开不了口。
其实不需要别人告诉他，他也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无法接受，无法面对，也不愿意相信。
“夏天，我的好女儿，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中年女子的恸哭撕心裂肺，穿透了陆星北的耳膜，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笔直地刺入他的心脏，鲜血汩汩流出，五脏六腑不断翻搅，眼泪混杂在雨水里倾泻而下，他如同游弋的孤魂野鬼般立在那里，脸上没有一点生气。
孙雯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抱着中年女子肩膀的男子察觉到身旁的异样，回过头看到了站在身旁的陆星北。
比起高三在食堂见的那一面，夏天的父亲像是一夜间变老了，风霜满面，头发花白。
插入胸口的尖刀像是被谁狠狠搅动，穿透他的后背，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支撑着这身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颓败的躯壳，强忍着胸口的剧痛道：“伯父……”
夏天父亲佝偻着身子站起来，朝他点点头，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他又蹲下去轻轻拍了拍夏天母亲的肩膀：“孩子妈，星北来了……”
夏天母亲仍是哭的难以自抑，全然没有听到夏天父亲的话：“我的女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你凭什么要走……你回来让妈妈换你好不好？早知道你会碰到这种事妈妈当初就绝不该让你来这里……来这里干什么啊！”
凄切的哭声穿透了雨幕云层，她哭的喘不过气，半倒在夏天父亲的肩膀上。
夏天父亲抱紧了她的肩膀道：“星北来看天天了。”
她顿了顿，迟疑了片刻，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被雨淋的看不清模样的陆星北，又无法抑制地痛哭起来：“你来了……你怎么来这么晚……你要是再来早点……天天她就不会……就不会……”
夏天父亲重重的叹气低声道：“这事儿跟星北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伯母你想骂就骂吧。”陆星北在一旁木然道。
“你扶我起来……”
夏天父亲把她扶了起来，她颤颤巍巍地走到陆星北面前又重复道：“你怎么来这么晚……怎么来这么晚……怎么来这么晚啊！”
一句话反反复复来回诉说。
是啊，自己怎么来这么晚。
如果再早一点过来，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如果他来之前提前告诉夏天，只要打一个电话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陆星北在雨中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夏天父亲叹着气轻拍着她的肩膀道：“走吧……”
“我不走……天天她还在这里……我不能走……你说……好好的家里的大学不报，你非得让一个女孩子家得跑这么远来上学……”
夏天父亲一言不发，他又何尝不后悔做了这个决定。
“要是……她在家里上学……就不会……”夏天母亲说到激动处大口喘着气。
夏天父亲赶紧扶住她：“雨这么大，再待在这里你身体也遭不住。”
“不行，我还要再看看……再看看……天天最后在的地方……”
失去女儿的母亲在苍茫的大雨中无助地哭诉。
陆星北的心似乎也被雨水冲的粉碎，但是他还不能倒下。
他接过孙雯手中的伞，示意她先回去。
孙雯摇摇头执意不肯走，陆星北也不勉强，静静地站在一旁给他们撑着伞。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天母亲的情绪才平复。
孙雯带着陆星北和夏天父母在学校外找到了一家餐厅。
四人落了座，夏天母亲仍是靠在夏天父亲的肩膀上抽泣，几个人沉默良久，夏天的父亲终于开了口。陆星北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原来前天，老两口接到了学校的电话，说夏天在学校出事了，让他们尽快到学校来。
女儿的事情老两口不敢怠慢，他们赶紧乘坐当天最早的一班火车赶到了学校。
到了学校后，一个约莫三十几岁的学校女老师在门口接待了他们，说是夏天她们班的辅导员，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小会议室里。
辅导员很热情，给他们端茶倒水。
他们没见过这阵势，连坐都不敢坐，更别提喝水了。
“你们这么远跑过来，肯定累了，赶紧先坐下歇歇吧。”辅导员好说歹说两人才小心翼翼坐下。
夏天父亲看了一圈没看到夏天的人，只好问：“辅导员，天天她人在哪呢？”
那时候两人还以为夏天是不是在学校犯了什么错误，只是疑问什么错误非要他们家长来呢。
辅导员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等领导来了再说吧。”
“还有领导要来啊？”夏天母亲问道。
“是啊……”
正说着，门开了，进来了两个人。一人带着金边眼镜，身着一身笔挺的西服，看上去像是学校领导，另外一个穿着白大褂。
夏天母亲看到白大褂心里一慌，攥紧了老伴的胳膊。夏天父亲当然也紧张，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两个人都慌了神可怎么办。
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进门就跟他们打招呼：“是夏天父母吧？”
老两口见状赶紧站了起来，连连称是。
他走过去和夏天父亲隆重地握了握手，但脸色却很沉重。
随后他和医生模样的人坐在了他们对面。
夏天父亲见到这阵势慌了，如坐针毡。
领导轻咳了一声道：“想必你们刚刚也跟夏天她们班的辅导员聊过……可能没跟你们讲夏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了？”老两口的心揪在了半空。
领导面色沉重沉默了片刻压低声音道：“接下来我要说的希望你们能做好心理准备……大前天晚上，夏天在寝室阳台意外失足坠楼，不幸的事……等救护车赶到的时候，人已经……”
话未说完，夏天母亲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当场晕了过去。
坐在领导身旁的医生似乎早已预料，赶紧给她做了些简单的急救措施。
“快把人送到医务室去。”领导朝一旁的辅导员喊道。
辅导员在一旁打着电话叫人过来。
夏天父亲来不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顾不得其他，只好也跟着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内，医生给夏天母亲做着检查。
夏天父亲抱着头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等着。
校领导坐到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问题不大，只是一时半会儿没喘过气来导致的晕厥，休息会儿就好。”
夏天父亲闷着头不说话，良久，抱紧的肩膀突然抖动起来，断断续续带着哭音道：“领导……天天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领导叹气道：“到会议室里详细说吧。”
在确定夏天母亲没事后，夏天父亲又回到了会议室。
“天天……她是怎么坠楼的？”夏天父亲双眼通红，忍着巨痛问道。
“学校了解的情况是……大前天晚上八点左右，我们接到学生的电话说宿舍楼有人坠楼，当时已经有学生叫了120，学校也即刻报警，然后也派人到了现场。救护车赶到后，医生说人已经没有呼吸……确定死亡……”
夏天父亲捂着胸口让自己支撑住，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不断的敲打着他的心脏，他不确定自己能坚持多久。
领导停顿了片刻，观察着他的反应，确定他不会像夏天母亲那般晕倒后又继续道：“据警方勘测，当时她的身子探出了阳台栏杆，身体失去重心导致坠楼。”
夏天父亲大口喘着气，用手撑着太阳穴，过了好久才道：“那她现在人在哪里？”
“她……”领导迟疑了片刻才道：“她人已经被送走了。”
“被送走了？什么意思？我们见不到女儿最后一面？”夏天父亲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领导满脸歉意地点头道：“是的，但我们……”
他正要解释，却听到“啪”的一声，拳头重重的拍在了桌上，杯子里的水被震的摇摇晃晃，快要洒出来。
“我家好好的女儿在学校出了事，我还没打算找你们算账，现在你竟然跟我说见不了女儿最后一面，叫我怎么接受，叫我怎么跟她妈妈交代？！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好不容易把她培养出来……眼看着她马上就要毕业找工作，未来一片光明……现在却……现在却……“
夏天父亲骂着骂着就抱着头痛哭起来。
辅导员上前去要劝劝他，却被领导使了个眼神拦住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丧子之痛三言两语怎么可能解呢，只能任由着他骂他喊，等他自己情绪平复了些他们说话他才能听进去。
会议室里回荡着夏天父亲凄惨的哭声，辅导员也不忍心，悄悄在一旁抹着眼泪。
领导听着心里也难受，低着头转过身子，不愿意去看这般悲痛的父亲。
好一会儿，哭声才渐渐停息。
领导徐徐道：“夏天坠楼的事虽然属于意外，但毕竟是在校内发生的，学校不能说一点责任没有，该承担的责任学校不会逃避……至于你们学校也会给予相应的补偿……”
这话听的夏天父亲气不打一出来，他猛地抬头，拍着桌子站起来，用通红的双眼盯着领导道：“我女儿在学校出了事，你现在跟我说见不到最后一面，那喊我们来做什么？你现在张口闭口提钱，好像我们是拿女儿的命换钱似的，我明确的说，钱我可以不要，但是见不到最后一面，我一定要一个说法，否则我绝不会踏出学校半步，我死也要死在这里。”
领导点点头道：“夏先生不要激动，学校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没有一个父母会说拿孩子的命换钱。我们这么做是因为……其实学校失去夏天这样一名优秀的学生也很痛心，学校只是想给予你们一些补偿，一些安慰，尽到学校的一份心意。”
“行啊，那为什么不让我们见孩子最后一面？”
“不是不让你们见，是因为……”领导还有些犹豫。
夏天父亲总觉得不让他们见孩子最后一面，又急吼吼地补偿像是要堵住他们的嘴，他可不吃这一套。“因为什么？你倒是说……为什么不让我们见孩子一面再把她送走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领导尴尬地笑道：“猫腻……夏先生，您把人想的太坏了。这里面能有什么猫腻呢？夏天出事谁都不想的。”
“那你给我解释啊！什么理由！不让我们见孩子最后一面！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夏天父亲双眼布满了血丝，狠狠地盯着领导。
领导看着他沉默了片刻，面色凝重道：“原本我是不想说的，就是怕你们知道真相会更接受不了……”
“什么真相？我还有什么事情会接受不了？你倒是告诉我！”
领导推了推眼镜道：“既然你执意要知道，那我就实话实说吧。其实你们父母也应该知道……上周五晚上八点左右，夏天从宿舍六楼坠落，学校立即报警，警察赶到后封锁了现场。因为大学生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群体，容易引发舆情，警察对于此事的调查也非常谨慎。警方的尸检报告显示她体内有大量管制药品的残留。根据药品残留时间和剂量推算，夏天在坠楼前应当刚刚吸食过大量……毒品。警方推测她应当是吸食大量毒品后，脑中出现幻觉，从而失去判断能力，导致的坠楼。”
话毕，空气中漂浮着死一般的寂静。
“学校里有学生坠楼了。”
方才保安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如同一根尖锐的针刺入脑髓，他听不清，看不见。
暴雨如注，两条腿木然着走到了痛哭的中年夫妇身旁。
“陆星北？”打伞的人正是孙雯，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
“夏天呢？”陆星北低沉的声音似穿透层层雨幕，明明心里已经有答案，还是忍不住去问。
孙雯嘴唇微微翕动，硕大的泪珠即刻从脸上滚落，她开不了口。
其实不需要别人告诉他，他也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无法接受，无法面对，也不愿意相信。
“夏天，我的好女儿，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中年女子的恸哭撕心裂肺，穿透了陆星北的耳膜，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笔直地刺入他的心脏，鲜血汩汩流出，五脏六腑不断翻搅，眼泪混杂在雨水里倾泻而下，他如同游弋的孤魂野鬼般立在那里，脸上没有一点生气。
孙雯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抱着中年女子肩膀的男子察觉到身旁的异样，回过头看到了站在身旁的陆星北。
比起高三在食堂见的那一面，夏天的父亲像是一夜间变老了，风霜满面，头发花白。
插入胸口的尖刀像是被谁狠狠搅动，穿透他的后背，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支撑着这身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颓败的躯壳，强忍着胸口的剧痛道：“伯父……”
夏天父亲佝偻着身子站起来，朝他点点头，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他又蹲下去轻轻拍了拍夏天母亲的肩膀：“孩子妈，星北来了……”
夏天母亲仍是哭的难以自抑，全然没有听到夏天父亲的话：“我的女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你凭什么要走……你回来让妈妈换你好不好？早知道你会碰到这种事妈妈当初就绝不该让你来这里……来这里干什么啊！”
凄切的哭声穿透了雨幕云层，她哭的喘不过气，半倒在夏天父亲的肩膀上。
夏天父亲抱紧了她的肩膀道：“星北来看天天了。”
她顿了顿，迟疑了片刻，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被雨淋的看不清模样的陆星北，又无法抑制地痛哭起来：“你来了……你怎么来这么晚……你要是再来早点……天天她就不会……就不会……”
夏天父亲重重的叹气低声道：“这事儿跟星北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伯母你想骂就骂吧。”陆星北在一旁木然道。
“你扶我起来……”
夏天父亲把她扶了起来，她颤颤巍巍地走到陆星北面前又重复道：“你怎么来这么晚……怎么来这么晚……怎么来这么晚啊！”
一句话反反复复来回诉说。
是啊，自己怎么来这么晚。
如果再早一点过来，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如果他来之前提前告诉夏天，只要打一个电话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陆星北在雨中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夏天父亲叹着气轻拍着她的肩膀道：“走吧……”
“我不走……天天她还在这里……我不能走……你说……好好的家里的大学不报，你非得让一个女孩子家得跑这么远来上学……”
夏天父亲一言不发，他又何尝不后悔做了这个决定。
“要是……她在家里上学……就不会……”夏天母亲说到激动处大口喘着气。
夏天父亲赶紧扶住她：“雨这么大，再待在这里你身体也遭不住。”
“不行，我还要再看看……再看看……天天最后在的地方……”
失去女儿的母亲在苍茫的大雨中无助地哭诉。
陆星北的心似乎也被雨水冲的粉碎，但是他还不能倒下。
他接过孙雯手中的伞，示意她先回去。
孙雯摇摇头执意不肯走，陆星北也不勉强，静静地站在一旁给他们撑着伞。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天母亲的情绪才平复。
孙雯带着陆星北和夏天父母在学校外找到了一家餐厅。
四人落了座，夏天母亲仍是靠在夏天父亲的肩膀上抽泣，几个人沉默良久，夏天的父亲终于开了口。陆星北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原来前天，老两口接到了学校的电话，说夏天在学校出事了，让他们尽快到学校来。
女儿的事情老两口不敢怠慢，他们赶紧乘坐当天最早的一班火车赶到了学校。
到了学校后，一个约莫三十几岁的学校女老师在门口接待了他们，说是夏天她们班的辅导员，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小会议室里。
辅导员很热情，给他们端茶倒水。
他们没见过这阵势，连坐都不敢坐，更别提喝水了。
“你们这么远跑过来，肯定累了，赶紧先坐下歇歇吧。”辅导员好说歹说两人才小心翼翼坐下。
夏天父亲看了一圈没看到夏天的人，只好问：“辅导员，天天她人在哪呢？”
那时候两人还以为夏天是不是在学校犯了什么错误，只是疑问什么错误非要他们家长来呢。
辅导员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等领导来了再说吧。”
“还有领导要来啊？”夏天母亲问道。
“是啊……”
正说着，门开了，进来了两个人。一人带着金边眼镜，身着一身笔挺的西服，看上去像是学校领导，另外一个穿着白大褂。
夏天母亲看到白大褂心里一慌，攥紧了老伴的胳膊。夏天父亲当然也紧张，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两个人都慌了神可怎么办。
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进门就跟他们打招呼：“是夏天父母吧？”
老两口见状赶紧站了起来，连连称是。
他走过去和夏天父亲隆重地握了握手，但脸色却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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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父亲见到这阵势慌了，如坐针毡。
领导轻咳了一声道：“想必你们刚刚也跟夏天她们班的辅导员聊过……可能没跟你们讲夏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了？”老两口的心揪在了半空。
领导面色沉重沉默了片刻压低声音道：“接下来我要说的希望你们能做好心理准备……大前天晚上，夏天在寝室阳台意外失足坠楼，不幸的事……等救护车赶到的时候，人已经……”
话未说完，夏天母亲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当场晕了过去。
坐在领导身旁的医生似乎早已预料，赶紧给她做了些简单的急救措施。
“快把人送到医务室去。”领导朝一旁的辅导员喊道。
辅导员在一旁打着电话叫人过来。
夏天父亲来不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顾不得其他，只好也跟着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内，医生给夏天母亲做着检查。
夏天父亲抱着头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等着。
校领导坐到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问题不大，只是一时半会儿没喘过气来导致的晕厥，休息会儿就好。”
夏天父亲闷着头不说话，良久，抱紧的肩膀突然抖动起来，断断续续带着哭音道：“领导……天天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领导叹气道：“到会议室里详细说吧。”
在确定夏天母亲没事后，夏天父亲又回到了会议室。
“天天……她是怎么坠楼的？”夏天父亲双眼通红，忍着巨痛问道。
“学校了解的情况是……大前天晚上八点左右，我们接到学生的电话说宿舍楼有人坠楼，当时已经有学生叫了120，学校也即刻报警，然后也派人到了现场。救护车赶到后，医生说人已经没有呼吸……确定死亡……”
夏天父亲捂着胸口让自己支撑住，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不断的敲打着他的心脏，他不确定自己能坚持多久。
领导停顿了片刻，观察着他的反应，确定他不会像夏天母亲那般晕倒后又继续道：“据警方勘测，当时她的身子探出了阳台栏杆，身体失去重心导致坠楼。”
夏天父亲大口喘着气，用手撑着太阳穴，过了好久才道：“那她现在人在哪里？”
“她……”领导迟疑了片刻才道：“她人已经被送走了。”
“被送走了？什么意思？我们见不到女儿最后一面？”夏天父亲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领导满脸歉意地点头道：“是的，但我们……”
他正要解释，却听到“啪”的一声，拳头重重的拍在了桌上，杯子里的水被震的摇摇晃晃，快要洒出来。
“我家好好的女儿在学校出了事，我还没打算找你们算账，现在你竟然跟我说见不了女儿最后一面，叫我怎么接受，叫我怎么跟她妈妈交代？！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好不容易把她培养出来……眼看着她马上就要毕业找工作，未来一片光明……现在却……现在却……“
夏天父亲骂着骂着就抱着头痛哭起来。
辅导员上前去要劝劝他，却被领导使了个眼神拦住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丧子之痛三言两语怎么可能解呢，只能任由着他骂他喊，等他自己情绪平复了些他们说话他才能听进去。
会议室里回荡着夏天父亲凄惨的哭声，辅导员也不忍心，悄悄在一旁抹着眼泪。
领导听着心里也难受，低着头转过身子，不愿意去看这般悲痛的父亲。
好一会儿，哭声才渐渐停息。
领导徐徐道：“夏天坠楼的事虽然属于意外，但毕竟是在校内发生的，学校不能说一点责任没有，该承担的责任学校不会逃避……至于你们学校也会给予相应的补偿……”
这话听的夏天父亲气不打一出来，他猛地抬头，拍着桌子站起来，用通红的双眼盯着领导道：“我女儿在学校出了事，你现在跟我说见不到最后一面，那喊我们来做什么？你现在张口闭口提钱，好像我们是拿女儿的命换钱似的，我明确的说，钱我可以不要，但是见不到最后一面，我一定要一个说法，否则我绝不会踏出学校半步，我死也要死在这里。”
领导点点头道：“夏先生不要激动，学校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没有一个父母会说拿孩子的命换钱。我们这么做是因为……其实学校失去夏天这样一名优秀的学生也很痛心，学校只是想给予你们一些补偿，一些安慰，尽到学校的一份心意。”
“行啊，那为什么不让我们见孩子最后一面？”
“不是不让你们见，是因为……”领导还有些犹豫。
夏天父亲总觉得不让他们见孩子最后一面，又急吼吼地补偿像是要堵住他们的嘴，他可不吃这一套。“因为什么？你倒是说……为什么不让我们见孩子一面再把她送走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领导尴尬地笑道：“猫腻……夏先生，您把人想的太坏了。这里面能有什么猫腻呢？夏天出事谁都不想的。”
“那你给我解释啊！什么理由！不让我们见孩子最后一面！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夏天父亲双眼布满了血丝，狠狠地盯着领导。
领导看着他沉默了片刻，面色凝重道：“原本我是不想说的，就是怕你们知道真相会更接受不了……”
“什么真相？我还有什么事情会接受不了？你倒是告诉我！”
领导推了推眼镜道：“既然你执意要知道，那我就实话实说吧。其实你们父母也应该知道……上周五晚上八点左右，夏天从宿舍六楼坠落，学校立即报警，警察赶到后封锁了现场。因为大学生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群体，容易引发舆情，警察对于此事的调查也非常谨慎。警方的尸检报告显示她体内有大量管制药品的残留。根据药品残留时间和剂量推算，夏天在坠楼前应当刚刚吸食过大量……毒品。警方推测她应当是吸食大量毒品后，脑中出现幻觉，从而失去判断能力，导致的坠楼。”
话毕，空气中漂浮着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