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风雨已歇。

    逸王过了一遍他们用的兵器,收好样品。便去了白璃那里。

    白璃被锁在椅子上,手脚均被绑着,嘴上堵着布巾。见他进来,咿咿呀呀的要说话。

    明河上前拿掉她的布巾。

    “殿下,殿下,您放了我吧,这些刺客真的跟我无关。”

    逸王坐在她对面,慵懒的瞥了她一眼,遂看向明河:

    “搜。”

    明河直接上手,在她无力的反抗声中将她的发簪、耳环、吊坠、脚链以及腰带都摘了下来。

    为确保万无一失,又将她从上到下搜了一遍。

    “你这个贱人,本郡主是千金之躯,你竟然亵渎本郡主,本郡主要是活着,定不会放过你们;若是死了,你们也难逃干系!”

    逸王觑了一眼从她身上搜下的物件,眸底森冷:

    “你这些追踪香用的很顺手啊。”

    白璃惊骇的瞪着他,他竟然知道,这些追踪香无色无味,只对特定的蜜蜂有吸引作用。他怎么会知道。他既然知道,为何这一路以来,任由她这么做,引来这么多刺客?

    她不敢直视他眼底的阴鸷,转口认罪: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都是我父王逼迫我的,我如果不照做,我母妃和妹妹就会,就会....”

    “越王爷什么德行我清楚,我今晚是要告诉你。收起你这些伎俩,本王已经陪你玩累了,不想再应付你们这些臭鱼烂虾。如果本王发现你再引来刺客,本王就杀了你。”

    “不敢不敢,殿下您留我一命,您如果杀了我,您怎么跟皇上和我父兄交代。”

    白璃半哀求半威胁道。

    逸王冷笑,扇面一挑,一道凌厉的扇意直呼她脸,啪的一声,留下一道鲜红的血印,血痕深处已经溢出血来。

    “你敢威胁本王?!”

    白璃摇摇头,脸上火辣辣的疼,双手都被缚着,任血迹从脸上滑落在衣衫上。

    “本王告诉你,本王弄死你,也没人会说什么。包括你京城那个哥哥,本王也有法子让他闭嘴!”

    “你!”白璃怒目瞪他,他眼里狠厉尽露,仿佛她再说一个字,他都会不耐烦地杀了她。

    她需忍耐,她还有机会....

    那边结束,明河随逸王又走到秋大夫的房间,丙六在门口守着。

    明河:“里面没事吧?”

    丙六拍胸一笑:“妥妥的。”

    逸王推门一顿,觑了明河一眼,明河向屋里看了看。

    秋大夫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和白璃姑娘一模一样。

    气得明河狠狠拍了一下丙六的大笨脑袋:“我让你好好看管,你绑她作甚?!”

    丙六很委屈:“好好看管不就是这个意思吗,看管白璃姑娘不也是这样吗?”

    明河仰天长叹,拉着丙六去了别处,怪他怪他,以为丙六会和他一样聪明。今晚得给他好好说道说道看管的不同意思,以及听话要听音。

    逸王进屋关上门,拿开她嘴上的布巾:

    “抱歉,秋大夫,是我的属下误会我意思了。”

    “这位公子,虽然我刚才情急之下是出卖了你们一下下。但是,性命攸关,也情有可原吧。就算你不原谅,那我之前还救过你一命,那功过总能相抵吧,你不至于为了这个就杀我灭口吧。

    我可以把药方给你,你按药方服药就可以,不出一月,余毒可消。咱们就此别过,您回您的京城,我再找个新地方行医。就此别过,江湖不再见。”

    她一能开口,就有条有理的说了这一堆,极尽所能对这个贼人头目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跟我回京,我保证不会杀你。反之,如果你要逃跑,今晚那些刺客就是你的下场。”

    逸王还在她身后给她解绳子,听她这又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腔调,随口威胁道。

    又注意到她手上的疤痕。虽然见面也有七八日了,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端详她的双手。

    手指关节还有被夹棍刑罚的疤痕,指甲也生的有些凹凸不平,应是被拔掉后又重生的指甲。

    喉结滚动了一下。

    “喂喂喂,你干嘛,你解绳子就解绳子,干嘛摸我手,你不会是觊觎本神医美色,才带我上京的吧。你这个衣冠禽兽!我警告你,你敢碰我,我就扎死你!毒死你!”

    他没应话,只转到前面,将她脚上的绳子也解开。

    她赶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冲到门口,拉开门一瞧,两名护卫稳稳守在门口,见她开门,脸都没转,还有其他人在院子里清理血迹。

    叹气,又关上门。出去也没好果子,还是回来吧。

    “那个,我刚想起来,这个是我房间,你是不是该出去了?”

    “我找你还有事。”

    “你不会真的觊觎我美色吧?”

    她双手护胸,站的离他远远的。

    逸王没理她疯言疯语,他还沉浸在适才不太愉快的回忆里,直入主题:

    “你叫什么名字?真名。”

    “关你什么事。”

    他也不恼,自说自话:“我有个故人,叫崔秋怡。是我....旧友,我找了她很多年,你跟她长得很像...”

    “巧了吗不是。我全名也叫崔秋怡。”

    她坐他对面,杏眼圆圆,忽闪忽闪地盯着他。

    十年后的相认,她说她叫崔秋怡。

    “真的吗?”他问,似在问她,也似在问自己。

    “如假包换,我确实叫崔秋怡,不过是不是你故人,我就不知道了。也可能只是重名。”

    “你家在哪里?”

    “隆州。”

    是崔秋怡待的地方。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无可奉告。”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他又问。

    “当然记得。”

    逸王听到似是十分惊喜:

    “我是姜闻洲。”

    她哦了一声:

    “我们认识还没十天,我当然记得你,我记性再差也不至于如此吧。”

    逸王:.......

    “我是说,你以前,十四岁离京之前的事,还记得吗?”

    她眼神一聚,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连我十四岁离京的事都知道,莫不是真是我的朋友?我在京城还有你这样的富贵朋友?”

    他点点头,听她回答道:

    “十四岁那年生了场大病,之前的事也不记得了。我现在也在努力医治自己,争取早日找回完整的自己。”

    “那你这最近两三年在哪?”他又问,他找了她三年,都查无踪迹。

    她盯着他,满眼疑虑。他不仅知道她十四岁失忆的事,还知道她三年前方出狱。只是对她出狱后的三年,无从知晓。

    莫非他真的是公子妄说的那位,可以带她回京的旧友?

    “我出狱后,去了一个很偏远的小渔村,在那里看了两年多日出日落,渔场悟道后,才出来行医赚钱。”

    “那你悟出什么道了?”还渔场悟道,你可真能信口胡诌的。

    “纵是生命须臾,也要争个有生之年。”

    “具体何解?”

    “我要在我有生之年,做个名利双收的小神医,我还要写一本代代流传的医典。”

    崔秋怡一口气说完自己的生平夙愿,展臂畅想,沉浸其中。

    逸王却始终皱着眉,看她笑着也觉得楚楚可怜,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她长叹一声,侃侃胡编:“除了穷点,别的都挺好。我刚说的渔场悟道是胡诌的。主要是穷的快揭不开锅了,我就背上自己的小药箱,出来行医了。可巧碰上您这位富贵朋友,缘分匪浅。”

    缘分匪浅是真,虽然也过于凑巧。

    算了,慢慢来吧,他没敢触碰那三年的牢狱生活。

    逸王出去后又吩咐明河:

    “你明日先行一步,去隆州办几件事。”

    明河附耳过去,听逸王吩咐了二三事。

    “诺。那公子您刚才和秋大夫?”

    “以后叫她崔大夫或崔姑娘。”

    “你们相认啦?”

    逸王点点头,他也没想到十年后的相认,这么平淡,平淡地他想再回去,跟她说两句。听她胡诌一阵也好。总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明河还是觉得有问题:

    “公子,您带着她,卑职也理解。可一定要把握分寸啊。”

    “分寸?莫不是你也以为本王是被她美色迷惑?”

    ‘也’是什么意思,难道别人也这么认为。不过明河还是机智地不戳穿他了:

    “那肯定不是,送到您身边的美女,环肥燕瘦什么样的没有,您怎么会看上崔姑娘呢。卑职就是担心,越王爷向来阴狠诡诈,万一派一个说不清路数的人过来。咱手里那些证据不是很危险吗?不过,卑职相信,王爷您一定意志坚定,不会被崔姑娘巧言令色迷惑。”

    逸王垂眼听完,笑了笑,他怎么可能会被她迷惑,故人罢了:

    “本王自有分寸。对了,你明日查探一下附近有没有玄黄二营的暗探,找两个女卫过来。队里跟着两位姑娘,都是侍卫不方便。”

    明河:“.....”

    还说有分寸,白璃都跟了半个月了,也没见你说找女卫伺候,崔姑娘一来,你倒是想起男女有别了。

    还有,提前撤走了白璃的追踪香,不再诱捕刺客。还不是为了崔姑娘安全着想。

    色令智昏,明河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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