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管事,我们有事想问问如烟姑娘。”

    “萱琴,你带穆大人过去。”

    两人随着萱琴上了二楼,走进一间房中。临窗坐着一女子,正在抚琴,曲调哀怨至极。听见脚步声,她幽怨回头,“萱琴,他们是谁?”

    萱琴与她解释,“这位是大理寺少卿穆大人,有事想问问你。”

    “何事?”

    “卢公子的事。”

    一提起这位卢公子,如烟有道不完的苦水,“卢叙啊,嘴里没一句实话。骗我说自己是彭城人,连彭城有什么山有什么河都说不清楚。”

    如烟口中的卢叙,说自己不会武功,但每次马宝璋带来的随从都抓不到他。即使偶尔被抓到,也能灵巧躲过马宝璋的每一个巴掌。

    袁满:“你知道他住在何处吗?”

    如烟:“不知,我一向不出楼。不过,你们可以找马公子问问,他好似知道。他半月前还劝诫我,别被卢叙的好皮囊骗了,这人来路不明。”

    闻言,穆止风带着袁满去找马宝璋。

    马府,门口的守卫摆手不让两人进去,“公子近来要静心读书,大人昨日已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打扰他。”

    “大理寺少卿找他也不行吗?”

    “昨日御史台右御史的公子登门都不让进呢,两位还是请回吧。”

    两人无功而返,路过街巷时,碰见回城的辛辞,“你们怎垂头丧气的?”袁满与她解释缘由,辛辞莞尔一笑,“走,我有法子进马家。”

    辛辞的法子很简单,直接带着两人走到马府管事面前,说要进府。

    原本对他们拒之千里的管事,看见辛辞,立马和颜悦色请他们进去,“辛小姐多久没来啦,老夫人整日都在念叨您。”

    辛辞走在前面,“上回我爹派人抓了宝璋,我心里过意不去,便没敢来见老夫人。”

    管事引着三人到了马老夫人的院子,正要走,辛辞喊住他,“管事,也把宝璋弟弟喊来吧。”

    “好的辛小姐。”

    袁满凑近辛辞,“你和马家关系很好吗?”

    她明明记得马宝璋入刑部大牢那回,辛大人和马大人针锋相对的样子,着实不像平日有来往。

    辛辞:“我祖母与马老夫人是金兰姐妹,只我爹油盐不进,与马大人关系不大好罢了。”

    说话间,马老夫人拄着拐杖走出房门。一见辛辞,面色不悦,“你来作甚?宝璋因你爹受了多少罪,你自个说说。”

    “老夫人,您还生气呐。”

    辛辞上前挽她的手,三言两语将她哄得高高兴兴,拉着辛辞就要进房,回身看见袁满与穆止风,奇怪道:“小辞,这两人是谁?”

    “老夫人,这是大理寺少卿穆大人,”辛辞向她解释,“宝璋弟弟上回被人诬陷入狱,这个人一直未找到。我爹有心帮忙又怕您生气,不敢自个查,只好私下找穆大人帮忙。”

    马老夫人义愤填膺,“原是穆大人!老身的乖孙宝璋不会盗人钱财,穆大人务必尽快找到诬陷他的小人。”

    穆止风诚心实意,拱手作揖,“下官定不负老夫人所托。”

    马宝璋被管事带到院中,辛辞朝他挥手,她旁边的袁满与穆止风眉眼中满是欣喜之色,久久盯着他傻笑。他心觉莫名其妙,侧身坐到石凳。

    袁满:“马公子,你认识卢叙吗?”

    马宝璋一掌拍到石桌上,疼的龇牙咧嘴,“认识!这个小人,整日装可怜欺骗如烟姑娘。不过,他怎么了?”

    穆止风:“他与一桩大案有关。马公子,你为何觉得卢叙身世是假的?”

    马宝璋身子往前倾,轻声说道:“本公子跟踪过他几日。”

    他头回在访翠楼见到如烟,便喜欢得不得了。原本如烟已答应与他在一起,偏偏卢叙来了。长得比他高,还比他俊,出手更是阔绰。

    “如烟姑娘涉世未深,哪经得住他这种花心浪子的小把戏,”马宝璋悲痛万分,“本公子为了如烟姑娘的幸福,忍痛割爱,谁知这小人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假货。”

    袁满实在听不下去他和如烟姑娘的深情往事,开口打断他,“马公子,你快说说,你是怎么独具慧眼发现卢叙有问题的?”

    马宝璋双手抱于胸前,骄傲应她,“自然是因为本公子聪明,那小人跟如烟姑娘吹嘘家里有南海明珠。哼!那珠子有两颗,一颗在皇宫,一颗在本公子祖母房中。你们说,他是不是骗子?”

    三人异口同声,“是!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跟踪他,然后发现他有问题的呢?”

    “就陛下大婚前半月吧,本公子去金银行买步摇打算送给如烟姑娘,结果看见他去了一间客栈。”

    “马公子,去客栈也算有问题吗?”

    马宝璋气地起身撸起袖子,“怎么没问题?那间客栈又破又旧,进出的都是些没钱的江湖人。他整日夸自己是什么彭城公子,怎会住那种客栈?”

    之后的日子,他白日闲来无事便出府跟踪卢叙。果真发现他与几个面生的江湖中人走得极近,“本公子有一日听见其中一人催他,说主子着急,让他快些出手。”

    穆止风:“你还记得是何日吗?”

    马宝璋:“二十一那日。”

    穆止风仔细回想,这日子确实是卫十九让拂衣局催罗让尽快出手的日子。结合卢叙上月初出现在访翠楼,他偷偷对袁满道:“应该是他。”

    袁满看向一脸愤慨的马宝璋,“马公子,你跟踪他这么久,他还去过何处,见过何人呀?”

    马宝璋坐回石凳,手支着下巴,“他白日大部分时辰都在客栈,晚上才去访翠楼找如烟姑娘。偶尔见的人都是佩刀佩剑的江湖人。”

    眼见已问不出马宝璋任何线索,三人告辞离开。

    正要出府,马宝璋追出来,“他犯了什么事啊?”

    穆止风随口敷衍道:“就那桩盗窃案。”

    话音刚落,马宝璋一脸“我就知道”的了然神色,“他还在城中。上回本公子与他吵架,他衣袖中掉出一张纸,应是他在铸剑坊定的什么宝剑,纸上写着取剑之日。”

    “是何时?”

    “就明日。”

    此番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袁满与穆止风向马宝璋作揖道谢,而后疾步离开。偌大的门口徒留马宝璋摸着下巴,慢慢品出一丝不对劲,“盗窃案?本公子不就是被人诬陷犯了盗窃案吗?好啊,果真是卢小人诬陷我!”

    穆羽卫当日问遍城中所有铸剑坊,最终确定罗让定的宝剑出自城南的天星剑坊。

    为了不打草惊蛇,卫十九吩咐穆羽卫扮做买剑的江湖人前往天星剑坊。

    取剑之日,秋雨连绵。

    穆止风带着袁满躲到天星剑坊对面的阁楼。午时三刻,有一男子撑着一把红伞走进剑坊,“老板,取剑。”

    有小二依言取出柜中的一把长剑,在接剑的一瞬,一记掌风袭来,他躲无可躲,转身逃跑。可不巧,今日的门外站满了“熟人”。

    “哈哈哈,你们也买剑吗?”

    穆秋持剑从门外走进来,“带走!”

    风水轮流转,罗让再见他们,如今轮到袁满笑嘻嘻站在他面前,“你昨日说我是什么姑娘来着?”

    “好姑娘。”

    穆止风走上前,将他的手脚又缠了一圈绳子,“说吧,左介在哪儿?”

    送信给辛大人之人,摆明了是左介。可既然罗让也知晓这事,说明他知道如何与左介联系,或者他还知道左介如今在何处。

    罗让求饶,“你们今日就算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袁满大手一挥,“木头不急,我们等会儿便把他送去刑部大牢,看他说不说。”

    “你一个姑娘家,怎心肠这般歹毒?”罗让挣扎着,可惜今日手脚绑的太紧,完全使不上力,“公子,我去年留你一命,你就是如此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袁满一拍脑门,他们昨日只顾着问左介的事,倒忘了问刺杀穆止风的主谋是何人。

    当下经他一提,她揪着他的衣领问道:“快说,是谁要杀木头?”

    罗让不确定此人具体是谁,只知是盛京城中一位极有权势的大官,“他开价四万两,请了三个杀手。当日若不是我看你面相是个好人,故而没有出手,指不定这姑娘早就守寡了。”

    袁满白眼一翻,“你不过是觉得打不过卫十九他们几个,怕死跑了而已。”

    罗让歪头看向卫十九,“原来仁兄叫卫十九,真是好身手。”

    余下的一个时辰,任他们怎么问,罗让都坚持说不知道左介在何处。穆秋先失了耐心,吩咐卫十九将他送去刑部。

    一行人拉着被绑住手的罗让离开,出门时,迎面碰上一脸怒气的马宝璋,“卢小人!你为了霸占如烟姑娘,竟使奸计污蔑我,给本公子拿下他。”

    马宝璋带来的随从约二十人,浩浩荡荡冲向罗让。

    几个穆羽卫一只手护着罗让,一只手还要抵挡马家随从的棍子,苦不堪言。场面一时陷入混乱,谁都没有发现,马宝璋为了打罗让一巴掌,冲进人群,跑到他身边。

    “小人,终于让本公子找到机会了。”

    “马公子,你除了蠢了些,其他方面都还不错。”

    两拨人乱斗中,罗让早已解开绳索,正愁找不到机会逃跑,马宝璋自个送上门。在马宝璋抬手的一瞬,他挣脱绳索,掐住马宝璋的脖子,“快停下,马公子在我手上。”

    躲到一边的袁满气地跺脚,“这马宝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马宝璋身份尊贵,两拨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罗让退回房中。

    “对了,穆大人。去年杀你那人,上月又找了几个杀手刺杀你。”

    罗让说完这句话,便将马宝璋猛地推向他们,随后消失在萧萧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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