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让人郁闷的事不是吃苹果吃出了一条虫而是吃出了半条。

    那种要吐不吐,恶心到想吐却发现吐也于事无补的那种令人崩溃的感觉真是过于酸爽,让人光是想象都得抖三抖。

    ——这就是展眉现在的感觉。

    人生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谢谢惠顾,她就知道好事轮不上她。

    打架打着打着下雨了很常见吧,很有意境吧,很高手吧。

    呢假如打着打着下痰呢?

    所谓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

    打架打得酣畅淋漓是一种幸事,对剑客来说尤其,精益求精的路上都是对手,观人如观剑观剑如观人,一个人对剑的领悟是不能只靠纸上谈兵的。实践出真知,实战辩高低,亲自动手很重要。和人交手既能见功夫,也能见人品。

    展眉:我人品很好。

    就是因为过于专注这场前所未有的战斗,她没能发现天上开始滴答滴答的漏水。

    按理说天公不作美很正常,但带着臭鸡蛋味儿的雨还正常吗?

    显然是不啊。

    雨一开始不大,淅淅沥沥下,细如丝线,一滴连着一滴落在地下,范围不大,不是很显眼,所以展眉一开始都没能注意有什么问题。

    她只觉得这场对决渐入佳境,她打的很爽。

    打着打着她觉得不对,因为味道越来越重,从地上升腾起来,从天上降下来,层叠复杂的臭包围著她,让她甚至无法安心的应对对面。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抬头望去,寻息香就停在头顶上方不远处,散发着恶臭的雨水从天而降,在雨水的映衬下那缕香烟显得格外醒目。

    电光火石之间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这是“口水”……吗?

    她竟然是在一直巨大羲阴的“胃”里。

    呕,展眉感觉自己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怪不得寻息香一直没有收回指示,原来是这样。

    外有羲阴的笼罩,近有“复制剑”的威胁,被内外包夹,展眉后退一步,目光冷然,手中的剑还带着此前斩杀两只羲阴的腥味,她一跃腾空而起,腰腹用力在空中旋转半圈,一脚踏上那柄伪剑,借力向上。

    对于被包围这种情况,展眉的回答是:突围,一力降十会。

    剑光一闪,剑尖感受到一股阻力,刺中了。

    心眼相连接,羲阴甚至来不及反击就没了气息。制造幻境花费了它太多气力,而它又不幸遇到了自己无力抵挡的力量。

    幻境破灭,刚才被踮脚的那把剑摇摇晃晃的几乎消失,又好像反应过来一般,用尽最后的力气刺向展眉。

    展眉来不及反应被划伤了手臂,鲜红的血液涌出,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红的醒目。

    一双手有些颤抖地覆上肩头,声音从耳边传过来,带着些许未消地惊恐,“展姑娘……你为何自伤啊。”

    是张太华,展眉意识到。

    她抬起头发现已经天亮了,一张担忧中带着些苍白的脸出现在眼前,她来不及和那人解释什么,立刻飞奔进了展夫人的院子。

    天色微明,云印在发青的天上,空气带着潮湿的触感,展眉一把推开展夫人的房门,咚的一声。

    展夫人刚起身,被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赶紧朝着出声的方向看去,看到染着血色的一个人——是她的女儿。

    展夫人只感觉自己脑中一片空白,额前冒起冷汗,一瞬间几乎站不住。

    强忍着翻涌的气血,展夫人还来不及上前查看就被一把抱住。

    说不出话来,展夫人茫然了一瞬赶紧推开展眉上下检查,一边招呼身边侍女去请医师。

    “很疼吧,你去了哪里?”

    “没事,不要兴师动众,我回去上点金疮药就行。”

    “可……”

    话音未落就被拦下来,展眉叫回了侍女,示意她出去守着不要人进来。

    然后对展夫人说:“我昨夜在院中遇见了羲阴,”见展夫人闻言惊讶的样子展眉快速补充“等我脱险后见到了宫中来的张太华,她见到我受伤却觉得我是自伤,这事很蹊跷待我去探探她的口风再依势而为,现在这里恐怕不再安全了,过几日我就要进宫,娘你也要尽快离开这里。”

    展夫人思索片刻说道:“虽然早有耳闻,但是有巫庙坐镇京城之中还从未出现过羲阴,此事恐怕非同小可,你一定多加小心。不用担心我,-我在京城还有别居,就在巫庙附近,还是当初你外公置办的,无论如何我想羲阴也不敢出现在那里。”

    展眉不甚赞同,摇了摇头说:“我想目前来看,或许最安全的地方才是最危险的。娘,我得送您去去剑客堂暂住,如今师傅回来了,那里是最保险的,别处我都不放心。”

    “这……也好,你师傅的为人自然信得过,只是你不日就要奉命去皇宫,既然奉诏就耽误不得,不然回头多生事端,如此,我自行前去即可。”

    “不行,”展眉眉头紧皱漆黑的眸子布满了担忧,她知道展夫人自然是有能耐安全无虞的到达,可她哪里放心的下。“我不同意,我可以送你的,你知道的,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只是得辛苦您受累与我夜行赶路,不出两日就能到达。”

    展夫人知道展眉说的是什么,存于心头那一道剑焏的封印是当初她亲眼看着打下的,封印这些年来都安然无恙,她心底暗暗知道女儿或许已经解开封印,但是若叫展眉为了护送她而御剑夜行,她一定是不愿意的。

    “眉儿,我知道你忧心,可是避开宵禁御剑前往还是太过冒险了。你不必为此烦恼,不过五百里的路程,我诸葛家还是护得住的。”展夫人微微一笑,一如既往的从容,通身的气度穆如清风。

    展眉一时愣住了,微微瞪大双眼,看着面前的展夫人,这是展眉的母亲,在做展夫人之前,她还是庆邺诸葛家长女诸葛茂,当初卓尔不群,落笔如千里之阵云的诸葛氏女。

    在她的记忆里,只有关心爱护和温情脉脉,她十四岁离家前的细心照料和教她读书时的博学。那个剑焏没落前被家族寄予厚望的惊才绝艳诸葛茂她从来只有耳闻,今天却好像能够从时光的罅隙中瞥见当时的风姿。

    展眉激动了,洋溢了,兴奋了。

    对哦,我家还是挺牛逼的。

    腰杆一硬展眉感觉自己几乎就要不治自愈了。

    她抬起胳膊想要给诸葛茂鼓掌,“嘶——”

    疼痛传来的一瞬间她才意识到,胳膊上有伤,而更忧伤的是,她想起,还有个人没解决呢!

    诸葛茂听着这痛呼心中一跳,展眉掩饰的太好,一进来又是安排又是分析的一顿闹腾,叫她几乎都快忘记她的身上还有伤。

    “你快去上药,这边我自有分寸。”

    展眉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来的路上她就封住了穴位,伤口早就不流血了,刚才商量这一通让她神经紧绷几乎没注意到疼痛,直到现在放松下来才觉得到伤口发痛。

    她走出门去,顺着之前的路回去,还没走到自己的院子里就见到了一位意料之中的人。

    俏丽的面孔神情担忧,是张太华。

    “展姑娘,我是来送药的。这药是西市玉匣堂的,那里是这城中最好的药馆,每逢初一十五才开张,药是我刚才去取的,你可以放心。”她语气轻柔和缓,好像春日的桃花,可爱讨喜。

    顿了顿,张太华转而又道:“你之前救过我,我张太华不是恩将仇报之人,你放心,之前的事我决不外传。”

    是个有分寸的聪明姑娘。展眉感叹。

    反正也看到了,展眉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之前说我自伤,是为何?”

    张太华一愣,回答说:“怎么了?什么为何?”

    这反应。

    展眉心下明白,她没胡说,之所以说自己是自伤恐怕是真的就是看到自己割伤了自己。

    她说道:“张姑娘,我不是协恩图报的人,但我需要你把你昨天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怎么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张太华认真回答道:“我一早就知道展姑娘的大名,你是侠义心肠的人,自然不会做出协恩图报的事情来,你放心,昨天发生的事情我全都告诉你。”

    “那日我与你一同回来,展夫人身边的王姑娘带我去了住处,她临走前我拜托她告诉我你的住处,想着第二天来寻你道谢,之后我就休息了。今天清早我醒得早,隐约听见一阵乐声……嗯,这乐声有些耳熟,虽然我记不起到底在哪里听到过,但是想着能在这府中奏乐的人应该也只有你了,所以就寻着声音去找,结果就看到你…… ”

    “我怎么了?"

    “你拿剑割伤了自己。”

    “我用自己的剑,割伤了我自己吗?”展眉向她确定着。

    “嗯,是的。我看的千真万确,虽然不知有什么内因,但确实是这样。”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

    展眉不觉得张太华在撒谎,所以如今看来着只有两种可能,一则是那柄伪剑确实存在,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出现在展眉的面前,其出现只能被持剑者自己看到,而会给旁观者一种持剑者自伤错觉。要不然,就是其实昨天夜晚的幻境本身就是一个迷惑人心的局,目的就是让展眉自己以为见到了一摸一样的剑与其对战然后伤害自己。

    幻境中剑不论是否存在,其目的都是明确的,就是伤害对战者,而它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展眉相信,昨日一刺不是结束,之后恐怕她还会再见到这样的幻象。

    真是不妙啊。

    展眉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一股阴影笼罩在背后,不让人安生。

    不过,想来即使是再见到也是后来的事情了,如今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吧,她检查过,伤的不严重,过一阵就能好,无需担心。

    也许是因为她察觉到看了几眼受伤处,张太华建议说:

    “展姑娘,说起来今日恰好那玉匣堂医师出诊,或许你可以去看看。”

    玉匣堂?展眉默念,她很久不在京城,很多地方都没去过,这医馆也是从未听说过,去看看也无妨。

    她于是向张太华询问道:“这医馆就在西市?”

    “对,是存墨楼旁边的一间铺子。”

    存墨楼?

    那个前沿八卦风暴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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