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我救了你!”

    君卿幽幽一叹,看她柳眉倒竖双颊却微红,终究也没说什么,无奈一笑道:“好吧,那多谢你。”

    诶,什么叫自作自受?

    他这就叫。

    也真亏得她这么傻,还真信他的鬼话,像齐琅就很聪明,一眼看穿他和风逝雪就是在坑人。

    想起那个女人,又想起和她一起进朱雀门的凌无风,君卿沉思片刻,眸色渐渐转深,最终轻轻勾了勾嘴角,喃喃道:“真是不厚道。”

    抱怨完,他认命地站起身,开始打量这间密室,

    他第一印象就觉得这密室空间比外面那间要小上许多,踏几步走到密室石壁边屈指敲了敲,又四处环视起来。

    “我们怎么出去?”楚萱靠在进门处问他。

    君卿答道:“这是第一关,过了就能出去了。”

    话虽说的轻巧,可这四象中号称最难的白虎门哪有那么好过。

    君卿又抬头打量头顶上方那颗不知是何种类,卡在两石之间的夜明珠,那夜明珠光线并不弱,但也绝对达不到强的地步,他看久了却有些晃眼睛。

    君卿大概因为五识清明的缘故,对于在暗处看光处这种刺激眼睛的行为接受不能,比普通人还要敏感,看了一会便忍不住抬手遮住散下的光线。

    楚萱看见,问他:“怎么了?”

    君卿闭了闭眼,边笑道:“想着这一颗夜明珠绝对价值不菲,要不小心弄破了慕容敛会不会追来阴曹地府讨债。”

    楚萱闻言笑了,笑意灵俏而清艳,露出了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姑娘独有的却一路未露的神情:“慕容敛家大业大,一颗夜明珠算什么,真宝贝就不会拿来做阵法了。”

    “说的也是。”君卿弯唇道。

    话落,密室一个上角有了响动,君卿立刻抬眸看去,这一看差点让他眼睛瞎在这,那一处也不知是一片什么东西,明晃晃的光线直射入人眼膜,眯眼都难受,就连楚萱也有些受不住,背过身让自己眼睛缓了缓,才问:“那是什么?”

    楚萱清晰地听见衣帛撕裂的声音,君卿好一会儿才回她:“不知道,但用意是清楚了,白虎属金……属金自然要拿光晃你眼睛了。”

    “你……你刚刚?”楚萱问的是那声撕裂。

    “哦……”君卿回她,“撕衣料遮住眼睛。”

    但这委实不是个长久之计。

    这里光着实不算强,只是因为这里环境过暗,他们又一路在石洞那种光线稀缺的地方中摸爬滚打披荆斩棘,对这种光一时间难以适应,而蒙上眼,虽受不到光线刺激,也因暗光太弱完全看不见光源更别谈周遭环境了,此时出来暗箭他还能靠耳力识别一会儿,但准度肯定不若直接看的好,加之他伤还未大好,实在不宜拖太久。

    楚萱道:“石壁上,又有一片光出来了。”

    在她说话时,君卿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密室里仿佛多了一些什么细微的声响,直到一阵锐利的细风声从他耳边清啸而过他才后知后觉偏头闪躲。

    好在他原本也不在那风刃的运行轨迹中。

    这是……

    “风刃?”楚萱开口。

    君卿听到心中所想的答案不由摇头一笑,看到这间密室的第一眼他就猜会有与在崖下一样的暗箭,敲了敲石壁发现确实有些镂空他才腹诽慕容敛这人真是一点创意也没有。

    没想到啊没想到,慕容敛你为了有创意要这么逼死人吗?

    这风刃不似暗箭,虽操控性弱,不能一击必杀,但却无穷无尽,声音又小,不易发觉,角度要再刁钻些能割伤皮肉再轻些也能打出瘀痕,再加上这金光障眼,被打死在这也是可能的。

    风刃自他出师门后也是很久没碰见了,这东西太折磨人了,君卿不由想到很多不好的回忆,控制不住就分了神。

    “你说……夜明珠碎了还会不会发光?”楚萱接连闪开三道道风刃才有机会开口。

    “别轻举妄动。”君卿边闪避边道,“先找东西遮住光再说。”

    四面八方的风刃有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的趋势,君卿完全凭直觉避,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不合时宜又跳了出来,而后模糊感觉到同时从不同角度飞射而来的三道风刃,暗道不好。

    “嗤”“噌”

    楚萱听到那阵乍起的难辨声响,心头一跳,不由急道:

    “陆卿!”

    ……

    朱雀门:

    风逝雪看了看面前的凌无风:“凌公子好身法。”

    凌无风歉疚一笑:“情急之下多有得罪,寒姑娘多包涵。”

    风逝雪摇头:“言重,再怎么说凌公子也是好意相救。”

    “只是……也不知陆兄……”

    “大概被楚萱拉进白虎门了。”风逝雪想到君卿一本正经坑人的样子,忍不住幸灾乐祸地勾了勾唇角,下一瞬想到他被拖进白虎门的直接原因觉得不太厚道,立刻收了笑。

    白虎门不好过,她也知道,可君卿精通阵法,四象阵也了解颇多,凭他的聪明机警,除非他要保楚萱顺利过四象阵,不然是死不了的。

    说到楚萱,风逝雪终于确定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了。

    除去在她看来实在难以接受的几个点,君卿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非常讨姑娘喜欢的,完全可以满足大多数少女们对怀春对象的期待,唐潇是早喜欢阿南了,要不然大概也难逃他的这种难言的磁场效应。

    君卿这一路可以说时时刻刻都尽量往她身边贴,要不是她知道慕容和他的某些不知名交易,她也能往他看上她了那方面想。

    女人的虚荣嫉妒心嘛,她再熟悉不过。

    “陆兄这……算把自己玩进去了?”凌无风自然知晓他们俩在门外那番言论全都是扯淡。

    提到这个,风逝还是忍不住想笑,忍了忍,没憋住:“咳……他不是喜欢美人吗?成全他不好吗?”她看了看凌无风,“还是……凌公子对陆卿……嗯,有些……”

    凌无风看到她这眼神就苦笑了:“寒姑娘,在下配不上陆兄还不行吗?”

    风逝雪着实被他逗乐了:“失言。”

    凌无风看这一次她难得有些少女心性,也是一笑,又道:“在下如今倒是知晓了陆兄为何喜欢招惹寒姑娘了。”

    风逝雪也不尴尬,笑答:“因为想看我变脸色?”

    “寒姑娘清楚?”

    “风月事,旁观者清,当局者才迷。”风逝雪渐渐恢复了正常表情,走了几步打量密室。

    凌无风笑笑,没有多言,看她走到石壁旁伸手慢慢一滑,然后敲了敲石壁,拧了眉。

    “怎么了?”

    “不是镂空,没有暗箭。”风逝雪说着蹲下身,敲了敲地面。

    “咔”

    响动!

    风逝雪眼眸忽然觉得一灼,随后立刻一手撑向身后,以甚至快要赶上扑腾而起的火焰的速度空翻向后闪避,凌无风扶了她一把,化了她后撤的力。

    风逝雪看着面前瞬间燃起的一道几尺高的火墙,将头上发簪拿下,单手将原本半挽如今散下的齐腰长发全部挽上,另一手从腰间一抽,软剑入手。

    她身影一闪,强横的一道剑气起势,斜劈而下旋身上挑,反手上挑又斜劈而下,速度太快,几乎只见残影,可又如此清晰,翩若游蝶。

    下一瞬,剑影一晃,似旋了一圈?两圈?而后似提?似勾?

    看不清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剑招?

    勾提而衍,环旋而衍,一个动作衍生出十招,晃开无数涟漪一般的剑气,层层叠叠,似桃花芳华凋落大风忽起簌簌轻红翩跹无边。逐渐风卷花团作絮,又是接连不断的花团依次炸开,花瓣空中盘旋飞舞间再生花瓣,霎时花海迷离,宛如梦境仙阁。

    那抹白影也化作了风的主人,密室的所有的气流都似随她而动。

    凌无风觉得,此生从未见过这般华丽轻盈而又异常繁复的剑法了,面前这弱质纤纤的女子在剑术上的造诣竟已经完全能跻身江湖一流剑客之中。

    密室中的火墙势头早已在慢慢衰弱,那剑招忽而携风而下,汹汹而来带着横贯五岳滞流三川之势一划,火墙便参差不齐弯成了一个弧度,接近剑气鼎盛之处已经完全消了焰火。

    她退。

    所有的花瓣都慢慢消散,海市蜃楼一般化为虚无,绕她身畔的狂风也渐渐柔和,依恋着轻卷她的衣袂。

    白衣依旧翩然,那软剑依旧是毫不起眼的模样。

    火墙也如释重负,试探地一点一点伸长回最初肆虐的样子。

    她反手收剑于身后,忍下背后忽然发难的伤痛,对凌无风道:“火墙在地下有装置,不是堆砌起来的,方才我也看到了两个地下开口,如今问题就是……如何破坏呢?”

    凌无风慢慢回神,听她说完便道:“寒姑娘不疑有别的出路?”

    “就算有那也得有命找,只怕不等我们找到出路,这火就要燃尽了空气,再者……你不热吗?”

    “也是。”凌无风笑道,“只不过寒姑娘担心的问题大概不是什么问题,暗器应该可堵。”

    风逝雪沉吟。

    凌无风叹道:“蝴蝶镖罢了,事到如今寒姑娘也不必隐瞒身份了,再猜不到在下岂不是太蠢了?”

    他对她行了一礼:“风宫主,有礼了。”

    风逝雪止住:“虚礼便罢。”她又问道:“凌公子莫不是剑招识人?”

    “是。”凌无风轻笑,“花蝶宫秘法『纤云落』的核心便是至快至缓,至简至繁。宫主虽多有巧变隐藏,但轻功剑法万变不离其宗。”

    风逝雪听完挑眉道:“凌公子此言便差矣了,我可从未巧变隐藏。”

    凌无风也跟着一挑眉,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笑了笑,却又问:“宫主轻功倒不曾过多隐藏,这剑法……敢问是『纤云剑法』中哪一式?”

    “『千影飞花』。”

    凌无风微愣:“『纤云落』中有这一式?”

    风逝雪顿了顿,叹道:“自己琢磨出来的,暂未显露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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