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浇熄的火焰,在“重逢”的那一瞬又彻底燎原。女皇陛下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里充满了酸楚,“将军大人您很闲吗?连别国的事儿如今都要插手。”

    “你作恶太多,是该收手了。”

    骑在马上的俊朗男子,不卑不亢,不急不徐道出这句话,就像是佛祖派来的正义使者,在规劝邪恶能够归正。

    “如果朕说不呢?”女皇陛下心碎地摸着袖口的暗器。

    “那我就会杀了你。”

    此话道出的同时,将军大人的宝剑举起,熠熠发光,也就是这个同时,来自女皇袖中的暗器,正式射出。

    大家连眼都没来得及眨,就看见将军的胸口已经血流不止,虽然他的宝剑依旧对着女皇帝,但腕上的力量在慢慢抽离。

    “这次,我也会杀了你。”

    女皇陛下垂头低语,没有再自称“朕”。

    陛下都出手了,小纵队成员也纷纷回神,出手补刀,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军师都趁乱上前对着坠马倒地的大将军补脚……

    “把他给朕带回去。”

    女皇陛下下达今日最后的命令,这也就意味着,战前探路小分队正式收队。

    她没有去管他的死活,只丢了一个老眼昏花的太医去医治,那种随便的态度,连身为皇帝的该说的“治不好你就提头来见”“他要是死了朕就杀你全家”等标准语录都没有撂下一句。

    以往只有听着这句台词才能正常看病的老太医如今突然有些不太适应,他捋了捋胡子,揩了揩眼角,满脸诚惶诚恐,不知如何是好。

    军师大人拍拍老太医的肩膀,鼓励他,“好好加油,往死了治!”

    “孽畜!这可是条人命!”老太医不由脱口大骂,还给了军师一脚,可是由于老眼昏花,不幸没踢着。

    老太医试了诸多办法,将军都昏迷不醒,前殿歌舞升平,被强掳来的各国帝王把酒言欢,这两幕反差巨大的景象就像女皇陛下即将要断层的人生。

    “你们跟着朕,可还开心?”

    女皇陛下突然问出了这样的话,她给自己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酒,意识有些不清,看谁都像抵侵大将军。

    此话一出,歌舞笙箫突然安静了一瞬,众人皆答:“就当做客,自然开心。”

    是啊,说是暖床,女皇陛下忙得根本就没时间上床,又有好酒好肉美女丫鬟伺候着,这样领略着别国的风景,享受着异域的招待,自然是开心。

    女皇陛下送到嘴边的酒杯突然顿了顿,“朕,不开心。”

    ***

    老太医这一大把年纪,把毕生所学全都用上了,可大将军依然不醒,他实在没招了,只能和所有卖药喊广告的江湖术士常说的词那样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凑近将军大人的耳畔说:“陛下又要出征了,你再不醒,就赶不上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大好时机了。”

    话一说完,将军大人便悠悠醒来。

    女皇陛下听闻了这个消息,急急忙忙赶来,路上碰倒了好些盆栽。

    将军看着眼前醉醺醺的女皇帝,嘴一张,又一合。

    “你到底想说什么?!”看着他无力开阖的嘴唇,女皇陛下凭着仅剩的良心未泯低下头去,将耳朵凑近将军大人的唇。

    “你……想要什么……”那一字一句用尽了力气,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女皇陛下毫不犹豫,回答:“你。”

    “好……你来……要吧……请放了他们……”

    女皇陛下回头对着跟过来的满屋心腹下令,“解放所有掳来的人质,朕就要他一个。”

    军师嬉皮笑脸,低微又友好地“质问”着:“陛下,您这样听他的话貌似不太妥吧,若将这些后宫的帝王们都放回去,他们要是举兵卷土重来想要雪耻侮辱,到时候我国将会———”

    女皇陛下不知被戳中了何处怒点,顿时出离愤怒,“朕就愿意听他的,怎么了?朕就是喜欢他,能怎么了?朕就是愿意为了他连这个破皇帝都不想当了,这又能怎么了?朕愿意被他玩,愿意被他杀,这他妈的到底干你们何事?!”

    军师不禁直起腰板,大骂道:“昏君!”

    其余人怯懦地表示支持军师,“臣等附议。”

    “你们是第一天知道么?朕昏了一辈子,现在却是最清醒的时刻。”

    有的人,就算是念普普通通的台词,听起来也会让人不觉脸红,心跳加快。

    高圩垸在机位拍不到的红鸾帐里,不觉露出了一个倾锅倾秤的笑容,那是他的姜梨啊……他的!

    姜姜。

    ***

    这一天的戏几乎耗尽了所有人的精力,姜梨也不例外。

    可唯有一个人精神亢奋,刚收工就一溜烟跑没了影儿,连盒饭他都没领。

    剧务大哥对此很是不理解,他望着李周演绝尘而去的方向连连感叹,“乖乖个隆滴咚,他到底招惹什么怪物了,鞋底都快跑飞了……”

    龙套甲顺带吃掉了李周演的晚饭,并道出实情,“说是要去给他的那位心头好买鸡吃。”

    剧务大哥琢磨了一下剧组里那对能闪瞎人眼的情侣党,然后不得不摇着头感叹道:“天,追星追得跟小三儿出洞一样,我几乎崇拜他到绝望……”

    李周演的那点碎心思,长眼的人都看得出来,但姜梨却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她坐在一把简易古朴的摇椅上,指尖夹着一根燃着的烟,烟头在不怎么亮的屋里明明灭灭,她却一口没吸。

    “女朋友,你的烟灰要落了。”

    姜梨回头,原来是高圩垸不请自来,他端着自己研磨好的高氏咖啡,像一个初抵神坛的王子一般踱步到她的面前,然后蹲下,“即使你天天都在我眼前,我也很想你,怎么回事?”

    高圩垸的眼眸漂亮又深情,与她说话时挨得很近,连呼吸都能够清晰地感受。

    姜梨把整只烟都扔进了他端来的咖啡里,“请别用这种骗小女生的说辞来对付我行么?”

    “女皇陛下您可真是残忍啊,我独独钟情于你,你却冷心冷血将我嫌弃,”高圩垸把已经成了垃圾的咖啡放到桌沿上,然后腾出手按住姜梨的脖颈,又细细地摩挲她颈后的肌肤,“你看,你怎样对我我都不生气,我觉得我这一定是病了,相思病晚期。”

    高圩垸与李周演很不同,前者是温柔煽情浪漫派,仿佛任凭你腾空转体两周半再加上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一般的胡闹耍脾气,他都不会生气,反而还会摸着你的脑门轻哄一声:“乖,别闹。”

    后者是暴力神经变态系,你骂他一句他回你三句,你要是敢对他任性往他的咖啡里弹烟灰,那他只会顿时炸毛砸了杯子,然后用中指问候你和你的祖宗十八代:“操,傻逼!”

    这样的对比在姜梨脑子里一过,她的唇角就扬起了一丝浅笑,“你脾气真的很好,高圩垸。”

    “那也得看对谁,以及值不值。”高圩垸说得一本正经。

    姜梨不禁问道:“你觉得我值?”

    换来的是坚定的点头,“嗯,值。”

    姜梨很直接地抨击了他的价值观,“值辣子值,你没长眼吧?”

    “是啊,认识你以后我就成了睁眼瞎,那你今后管不管我啊?”此话一出,他俩都笑了起来,高圩垸的鼻梁抵着她的鼻梁轻轻摩擦,“管吗?”

    还未等她回答,他已经技巧娴熟的压住她的唇,探入自己的舌,如果说拍戏时的吻是接吻的基础款,那这一刻,高圩垸已然使出了吻的最高级爆棚款。

    微光满屋,四处寂空,安稳得有点不太真实。

    姜梨的心头被这个吻弄得像虫蚁爬满似的搔痒,也就是在那个吻结束后的0.01秒,在高圩垸唇角带笑专注望着她的时刻,姜梨觉得自己又找到了她的爱情。

    没错,是“又”。

    “小姜我买到一只———”李周演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如胶似漆的璧人相依相偎,他感到自己那么多余,连后面将要说出来的那三个字,都说得好像是被突然放气的气球一样,“泉……水鸡…………”

    姜梨探出头,那眸光纯净明亮,减了几分傲气,“噢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谢谢。”

    李周演就像一只脏兮兮、又和人有仇的狼,他听着姜梨破天荒的跟自己道谢,十分想眼泪横飙着抱怨说“老子跑了那么远的路你竟说不吃”“日啊你是欺负哥人傻心善好欺负是吗”这样的话,可话滚到嘴边却成了———

    “谢什么啊又不是外人,你不吃也没有关系,就当给我的弟兄们加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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