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风暴来临前的宁静?是风暴在蓄积能量?

    六点多一点,梁深回来了。是他难得的一次准时下班。

    一进门,梁深就问道。“需要去超市买礼物吗?”

    “我买了几样,你看看。”

    谭杏花把靠在墙角的行李箱打开,里面放着她用心从商场超市买的几样礼物。“儿子的是书衣服什么的,妈妈的是染发剂。”谭杏花拿出一个盒子在手中扬了扬,“妈妈每次染头发都要去市集上,好远又贵。这个是店里的大姐推荐给我的,说,好用。”

    “哇,你买的都行,行。”

    “还有护手霜、面霜,这是儿子的面霜。还有儿子的衣服,那,一套运动装。哦,还有鞋子。”

    “尺寸对吗?小孩长得快。”

    “妈都告诉我了,按照身高买的。”

    “那差不多了。其实你做主就可以了,我去买东西就是个劳力罢了。”

    听了这话谭杏花笑了。她把翻乱的东西重新归置整齐。“哎,你吃饭了吗?”

    梁深去了卫生间洗手。

    “没有。有吃的吗?我随便吃点,要不就面条吧。”

    “有菜,炒一下就行了。”

    “你吃了吗?”

    “没有。”

    “下次别等我,别饿坏了,我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梁深擦干手,从卫生间出来。

    谭杏花简单整理好行李箱并推至墙角后,立刻炒菜。东西晚会儿再重新收拾。饭是之前已经煮好的。十五分钟后,吃饭。青椒肉丝和蒜末生菜,炒了两个菜。

    谭杏花炒菜,梁深一旁打下手。

    吃过饭,梁深洗碗。谭杏花重新整理东西,除了带给婆婆和儿子的东西,还要带些他们自己的东西,洗换内衣什么的。

    之后是洗澡洗衣服。换下来的脏衣服必须洗晒,不然等四天后他们从老家回来,脏衣服非得长毛了不可。一切弄好,时间快十点。于是关灯休息,明天一早要起,他们想赶第一趟班车回去,可以早点见到儿子。

    梁深在床沿边坐下,顺手拿起书桌上的一本书并打开台灯,准备躺着翻翻。偶尔早睡还真有点睡不着。

    谭杏花看到梁深全神贯注地对着书,隐约失望。她暗暗对那本书生气。她假装翻身,然后再翻回身,在往回翻身时故意向他那边挪了挪屁股,这样,她的半边身体紧贴上他的大腿,好像是无意间的触碰。好,不怕他没反应。

    果然,他有反应了。他往另一边让了让!怕挤到她。

    汗!

    谭杏花没有放弃,故技重施。

    ‘书呆子’又让了让。

    再来!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书呆子’说话了,“是不是灯光影响你休息?”

    “不是。”

    谭杏花往自己的半边挪挪,再挤他就要掉下床了。谭杏花重新躺好,不由的暗自叹了口气。唉,她比不过书,他更喜欢书。

    终于,梁深感觉到了气氛。他放下书,上半身倾向谭杏花,他的一只手搭在她的腹部。

    谭杏花立刻含情脉脉地回望他。

    他俯下身,她迎了上去。

    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唇上,手往上移﹍

    谭杏花轻声□□,胳膊钩住了他的脖颈,吻在他的唇、脸、下巴、脖颈,爱抚在他的背、胸口﹍。

    他恍惚了一下。紧接着,被爱的欢愉裹挟着滚滚东流﹍。

    早上,酣睡中的梁深在噼噼叭叭油煎鸡蛋的声音和香味中醒来。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妻子忙碌的身影。妻子回过头,朝着他嫣然一笑,接着又转回头去把锅内煮好的小米粥盛出放凉﹍。他不想出声不想动,不想惊扰破坏这一幕,就这么呆呆地发痴。

    直到谭杏花温柔地催促他,“不早了,六点半了。”

    “嗯,起床。”

    梁深蹭地跳起下床。

    吃过早饭,把房间收拾好,他们出发。七点二十分,到达长途汽车站。此时的长途汽车站已经初显节日小长假客运高峰的迹象,客流量明显增多。幸好,他们买到了票。在长途客运站里梁深时刻注意着谭杏花,怕她被人挤到,或是被行李箱碰到。因为人多车少又是集中出门,所以长途客运站的旅客都是着急忙慌地乱窜。有的人还是拖家带口。

    终于他们坐上了车。十分钟后,车子发动载着他们远离这闹哄哄的车站,奔向家乡。

    谭杏花悄悄将手放进梁深的手掌里,头靠着他的肩,看着窗外。车窗外的风景在倒退,西边的天空淡蓝,远山深绿,山脚下的人家,炊烟袅袅。在车子的颠簸摇晃中,阵阵倦意袭来,谭杏花睡着了。

    忽然,漆黑的一团云出现在天空,原先眼前宁静祥和的画面消失了,她使劲地眨眼,想看清眼前。然而黑云在不断扩张,并且越来越狰狞,接着如泰山压顶般向她压来,她想躲避。但黑云更快更迅猛,让她无处藏身,并将她整个包围,仿佛是被捏在黑云的手指间,她几乎透不过气,拼命地挣扎﹍

    “哎,醒醒,快到了。”梁深轻拍着她的手背。

    她的掌心湿漉漉的。

    “是晕车吗?手心都是汗。”

    “哦、唔、不知道。”谭杏花惊慌失措地坐正了身体,重新看向窗外。

    窗外依旧是蓝天白云。哦,原来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车子进站,稳稳地停下。他们下车,出汽车站。汽车站外有许多载客的三轮车,纷纷上前揽客。

    “老板,要车吗?”

    “到哪儿?我最便宜。去哪儿?”

    “老板,行李给我,去哪儿?”

    谭杏花拒绝了,拉着梁深往前走。

    “坐车舒服些,还快。”

    “不,坐了快两个小时,累死了,我想走走。”

    “行。”

    走出汽车站这片区域,远离了热闹,他们置身于空旷的田野间,远离喧嚣。

    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让谭杏花踏实,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香气让她安心。田野间如一幅幅色彩斑斓的画卷般在眼前展开,生机勃勃,让一切忧愁烦恼远离。

    他们的身影刚出现在村口,家那边的方向便传来呼喊声。

    “爸爸、妈妈。”

    “汪汪汪。”

    小小的人儿和一只狗在路上飞奔朝着他们而来。

    “哎,慢点儿。”

    “哎,慢点儿。”

    梁深把行李箱交给谭杏花,接着便飞奔向儿子。

    “爸爸来咯。”

    开心果率先到达,它昂着头围着梁深激烈地摇着尾巴。梁深拍拍它的脑袋后,又继续往前飞奔。开心果接着又跑到谭杏花的身旁。谭杏花拍拍它的脑袋。随后它折返到小主人身旁,跟随在小主人左右。

    在路的中间,梁深接住了儿子,抛向空中,然后是旋转。亮亮的笑声响彻四周。

    谭杏花拖着行李箱快速跑到父子俩身旁,笑着望着这父子俩闹腾。大半年的时间,孩子长大了好多。

    婆婆秦兰也走到了跟前,她笑着看着他们一家三口。

    头晕目眩的梁深和儿子停了下来。

    “不行,再来。”

    “还来?不来了,爸爸要晕倒了。”梁深作势要晕倒在儿子身上。“快接住我,亮亮。”

    这小子太精,一看情况不妙迅速找妈妈,搬救兵。嘴里还吵吵,“不干、不干。”他藏到了妈妈身后。

    这下好了,改老鹰捉小鸡了。这一前一后的夹击,外加一个‘外挂’选手开心果,谭杏花被他们转得头晕。她灵机一动,索性蹲下,身后目标暴露无遗。

    亮亮被逮到了,哇哇大叫。

    “别闹了,回家,晒死咯。”秦兰说道。

    “妈。”谭杏花喊道。

    “哎,回来了。”秦兰笑着应声。

    “亮亮,骑大马。”梁深说道。

    “好。”

    亮亮‘居高临下’威风凛凛地在前面,最前方开道的是开心果,秦兰和谭杏花随后,一行人往家走去。

    “路上人多吗?”秦兰问道。

    “还好。”谭杏花说道。

    “路上辛苦,来,把包给我。”

    “不累,不辛苦。妈,你在家辛苦了。”

    只要一提到孙子,秦兰的眼睛就会发光。

    “哪里,亮亮可懂事了,一点不操心。”秦兰宠爱的目光投向走在前面的儿子和孙子。“哦,倒是你们,在外面挣钱辛苦。”

    “我不辛苦,主要是梁深,他工作辛苦。”

    秦兰真是打心眼里爱听这话,满意儿媳这样谦逊恭谨的态度。

    说话间,他们到了家门口。

    “哎,小心砸头。”秦兰大声提醒。

    亮亮骑大马的高度,和院子大门的门框高度差不多。

    “下来吧。”谭杏花说道。

    “嗯。”

    梁深把儿子从肩膀上滑了下来。

    一家人进了院子,来到屋内。

    一进房间,亮亮急着拉梁深去看他的机器人,他最近才组装好的新款。

    谭杏花进屋后,水都来不及喝一口,便打开行李箱,拿出染发剂递给婆婆。

    “妈,这个是染发剂。”

    “干嘛用的?”

    “染头发,可以自己在家染。”

    “真的吗?哎哟,我头发白的好厉害,这个管用?”

    “管。一会儿我给你染。”

    “你也会?”

    “会。这个方便,是我的小姐妹告诉我的。”

    “这东西贵吗?”

    “不贵,一大瓶才六十多块,可以染好多次呐。而且使用方便。”

    “那感情好,省得跑好远,还费钱。”秦兰翻看着手里的盒子。

    谭杏花把所有的礼物都给婆婆过目,亮亮衣服鞋子的大小,以及样式合不合适,都听听婆婆的意见。

    “嗯,合适,差不多大小。嗯,不错。”

    秦兰确实喜欢儿媳买的衣服鞋子,并且也喜欢儿媳的穿着打扮。一件白色的打底衫外面套着镂空花的淡蓝色线衫,阔腿牛仔裤,运动鞋,黑色双肩背包。头发简单束成马尾。干干净净的脸,眉毛淡雅柔和,自然色的唇彩增添一抹靓丽。一个清清爽爽的普通人家的女孩样子。孙子的脸模酷似谭杏花,清秀。

    秦兰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看到儿子幸福,儿媳乖巧体贴。

    “我去厨房,杏花你慢慢收拾。”

    “妈,我来吧,没什么要收拾的。”

    谭杏花把行李箱的拉链拉上,先靠在墙角,等不忙的时候再去处理。然后跟着婆婆一起去了厨房。

    厨房里,老鸭汤已经煨炖两小时,纯正香浓。荤肉类已经切好腌制好,配菜素菜已经洗好,只需在下锅前切。葱姜蒜剥好洗净待用。此刻秦兰在淘米。她想现煮饭,万一他们路上有个耽搁,饭煮早了不好吃,现出锅的饭才好吃。

    谭杏花进到厨房后,一看灶台上摆放的这些菜,几乎都处理好了,不由得发出赞叹。“妈,你又带孩子又干家务,怎么忙得过来的?”

    “呵呵呵,亮亮不用烦神,自己会玩,乖得狠。”秦兰提到孙子,那是浑身每个细胞都在骄傲。“那个小小班的老师经常跟我说,从没带过这么省心的孩子,不哭闹,给个玩具能玩半天。和小朋友们玩耍,也不使坏欺负别人,还能带着别人一起玩。”

    “那是人家老师的招生手段吧,忽悠家长。”梁深抱着儿子进了厨房,他的腿旁是开心果。他调侃道,“是不是啊?老妈。”

    这话秦兰可不爱听,她回头白了儿子一眼,然后背过身去表示不理睬。

    ‘不知趣’的梁深抱着亮亮凑到跟前,他们的脸非要和秦兰脸对脸,这招叫‘知己知彼’。

    “啊、去。”秦兰笑着一掌‘推开’这两父子。“她忽悠不到我。我们不常去,一个星期至多去两三天,我可舍不得。要不是亮亮喜欢那里,我才不送去呢。”

    秦兰又补充说道,“一个星期去两三天也好,正好可以干点事。”

    “是的,妈辛苦,又带孩子又要做家务。”谭杏花说道。

    “哪儿哟,还是你们在外面辛苦,什么事都要自己来,也没个能帮衬的人。”秦兰说道。

    “妈,这炖的什么?好香。”梁深打断了婆媳的‘商业互夸’。

    “老鸭汤,一大早就炖上的。”

    秦兰揭开了瓦罐盖子,香味更猛烈地随着热蒸汽窜出来,窜进梁深的鼻腔,刺激着他的味蕾,香气弥漫在小小的厨房里。

    “哇,有好吃的。中午搞两杯?”梁深接连吞下口水,然后他摇晃着怀中的亮亮,好像儿子是他的‘酒友’。

    “嗯。”亮亮认真地点头。

    “耶!”

    随后梁深和亮亮冲出了厨房,垫后的是开心果,楼梯一阵孔孔响。捣蛋部队上楼去了。

    婆媳二人齐动手,猛火急炒,半个小时后,开饭咯!

    红烧鱼、蒜蓉大虾、生瓜木耳炒肉片、咸排骨蒸千张、凉拌萝卜、清炒平包菜。

    这么丰盛的饭菜,必须配酒。

    “妈,酒杯呢?”

    捣蛋部队在厨房瞎转,小小的厨房转不开身。

    “出去、出去,我来弄。”秦兰不客气地把这父子俩和一条狗‘请’出去了。“还要什么,说。”

    “报告领导,暂时没了。”啪,一个立正,行礼。

    “出去。”秦兰笑骂,她笑的快没力气了。

    捣蛋部队如一阵‘龙卷风’刮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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