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后,秦穆找到白蝶。白蝶边收拾药篓边说道:“秦姑娘已大好,只是每日不可多走路,其他的我都已交待蜜依,你放心。”秦穆道谢离开。

    李遥夜来找白蝶,她欲言又止。白蝶放下手中的事,道:“有事大大方方说,别婆婆妈妈的。”遥夜脸有些红道:“没什么,我先回去收拾行李。”白蝶一把拉住她道:“说,不然今日别离开这里。”

    遥夜深吸一口气道:“你和我兄长怎么回事?”白蝶摊手道:“就你看到的那样啊,唉,我当什么事!”

    遥夜又深吸一口气道:“你之前不是喜欢白离原吗?”白蝶捶了捶她的小脑瓜道:“好啊,你偷听我们讲话,是不是还偷看了?”遥夜忙道:“我就在树上,不想看到也难。”白蝶道:“哼,便宜你了。我之前喜欢白离原,你看到了,他拒绝我了。难不成我还逮着他不放吗!我如今喜欢时所思,自然不能再喜欢白离原。”

    看着白蝶坦然说着,遥夜心中汹涌而来一股勇气,走出屋外觉得自己也该大大方方告诉白离原她的心事。

    走着走着,遥夜想到白离原说的话,“要变强就克制住你的欲望。”突然,她泄了气,顿觉索然无味。

    翌日,白蝶、时所思前往长留山。白离原拿着舆图正自看着,黑羽问:“我们怎么分?往哪走?”遥夜忙道:“我要同教主一起,你们俩一起。”秦穆没好气道:“没人同你抢,急什么!”

    白离原不自觉一笑道:“那你们去一趟玉山,据说王母座下狡兽正在祸害人间。”秦穆同黑羽前往玉山,白离原则驾云带着遥夜在空中慢悠悠飘着。

    云越飘越高,视野越来越开阔。遥夜往下看,心中一荡。她想起曾在古书中所见字句,“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书中所说,大概就是她如今看到的样子。

    不过,遥夜仍忍不住要问:“我们去哪?为何行得如此慢?”白离原摇着扇子道:“别急,先在云端看看风景。”遥夜往白离原身后靠了靠,暗道:“云端的风景美则美矣,风却太大。”白离原拉住她往前道:“此云送你,我教你如何驾云。”

    遥夜激动地望向白离原,她万万没想到会有如此好事。白离原教她念诀驾云,遥夜学得飞快。白离原道:“很好,给你的云起个名字。”遥夜歪头想道:“我要叫它野马。”白离原点头道:“似野马般游于天地,不错。”遥夜兴奋道:“以后去哪,都让我驾着野马带你去。”白离原看着她笑道:“好。”

    天色渐暗,白离原让遥夜落于一处灯火繁华的城市。城门处写着“崇吾城”。二人进入城中,正值用晚膳时间,街上人声鼎沸,香气四溢。人们穿着各色斗篷,天气虽冷,却暖意融融。

    白离原带遥夜进入一间富丽堂皇的成衣铺子。遥夜小声问:“来这里做什么?”白离原道:“马上要下雪,我们穿成这样在人群中太显眼。”遥夜看了看自身薄薄的衣衫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他们来至琳琅满目的斗篷前,遥夜随手拿起一件大红猩猩毡斗篷,而白离原却左右挑剔,都不太满意。他道:“没有好的吗?”掌柜的堆起满脸笑意道:“客观,里面请。”

    里间更暖和,香喷喷的。掌柜的取下一件雀金裘,笑道:“贵客,请看这件雀金裘。小人于下雪前才从俄罗国带回,放眼整个崇吾城,再没有比这更好的。”遥夜只觉眼前金线辉煌,碧彩烂灼,果然是极好的。白离原问:“有几件?”掌柜的忙道:“只此一件,贵客放心,崇吾城再无第二件。”

    白离原点点头,付了银两,将雀金裘披在遥夜身上,自己则穿那件大红猩猩毡斗篷。

    二人走出铺子,天空果然飘起小雪花。遥夜看着走在前面的白离原,心想:“他若穿这件雀金裘定是极好看的,却为何给我?”白离原停下问道:“吃糖葫芦吗?”遥夜点头道:“好。”

    白离原递给她一串糖葫芦,遥夜咬上一口,酸酸甜甜的,甚是好吃。她忍不住将一整颗山楂都吃嘴里。白离原看时,她的小嘴鼓鼓的,唇边沾了一点点糖,他伸手轻轻将之拂去。

    遥夜鬼使神差般将糖葫芦递至他唇边问:“你要来一颗吗?”白离原看她闪闪的眼睛,不忍拒绝,张嘴咬下一颗,心中暗道:“确实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葫芦。”

    两人行至一处热闹非凡地,原来有人在街头卖艺,正演着会飞的纸鹤。鹤落谁处,那人皆欢喜出银。恰巧一只蓝纸鹤飞落在遥夜肩上,遥夜囊中羞涩,只能拍掌叫好。白离原默默在对方的锣上放了些碎银子。遥夜顿觉有些扫兴。

    白离原自然将她的情绪看在眼里,说道:“去吃些东西?”遥夜点头。白离原有心要带她去酒楼吃顿好的,便沿街寻店。

    忽然,遥夜见到一家当铺。她喜上心来,道:“教主在此稍后,我去当些银子。”白离原皱皱眉头道:“你拿什么当?”遥夜道:“我有那么多蓝珍珠,当几颗不妨事。”白离原暗想:“拿珍珠当,何不当于我?”不过他没多说,只道:“快去快回。”

    于是,遥夜兴冲冲跑进当铺,拿出一颗蓝珍珠给伙计典当。不料伙计却挥挥手道:“姑娘可别拿些染了色的珍珠糊弄小的。”遥夜道:“怎会!你看这是货真价实的蓝珍珠。”伙计道:“姑娘若要当,那就当身上这件裘衣,倒值几个银子。”遥夜听后不免生气。

    此时,走来一位白衣男子,生得温文尔雅。他请遥夜走至一旁,作揖道:“姑娘,在下庄乐。舍弟一直想要一件姑娘身上的雀金裘,却一直未得。不知姑娘可否卖于在下?”遥夜回揖道:“庄公子,此乃别人所赠,不敢卖于公子。”庄乐不再强求道:“如此倒不好为难姑娘,告辞。”遥夜见他温文有礼,对他平添好感。

    这时门外进来一位灰扑扑的小子,哭哭啼啼走来,两眼哭得像桃子那么大。他直直走向庄乐,庄乐柔声安抚他道:“莫哭,先回去,我一定帮你找到。”遥夜见那小子哭得实在可怜,于心不忍,道:“庄公子,稍等。不过是件衣服,你弟若如此喜欢,就送他吧。”说完,已脱下雀金裘递给庄乐。庄乐正要解释,遥夜却已走得不见人影。

    白离原见她出来,手上没拿银子,倒是连刚买的乌云豹氅衣都不见,不免纳罕道:“怎么,没换到银子?”遥夜道:“当铺伙计说我的珍珠是假的,没给换。”白离原道:“有眼无珠的东西,不用理他。”又道:“既然你的珍珠愿意当给那些人,何不当给我?我的衣服尚却几颗像样的珠子。”遥夜道:“你是我朋友,我怎能将珍珠当给你!你需要,我送你便可。”白离原听后笑了笑。遥夜问:“你要几颗?”白离原道:“恩,不多,一百颗。”

    闻此言,遥夜看他一眼,心中暗道:“一百颗,这么多!”虽如此想,她还是施法取珠。不久,掌心现出一颗大珍珠,月光下,泛着蓝色幽光。她递给白离原道:“给你。我将一百颗珍珠聚在一颗里,要用时,将它放水里半个时辰即可分开。”白离原接过珍珠赞道:“珠子不错,方法也不错。”遥夜得意道:“那是自然,此方法是我在三石山石窟中无聊所得。”

    收好珍珠,白离原又问:“没换到银子也罢了。衣服呢?”遥夜解释道:“刚在里面有位庄公子向我买它,我不卖。结果他他弟哭得眼睛有桃子那么大,于是我将衣服送给他弟了。”遥夜看向白离原道:“恩,教主已将它赠于我,应当不介意我将它送人吧?”“不过一件衣服而已,卖了,送了,皆随你意。走,前面酒楼看起来不错。”

    二人行至酒楼,楼名“得意楼”。里面装饰的颇为雅致,客人不多不少,不算拥挤。二人在得意楼吃罢,都算满意。

    崇吾的雪,下的越发大。云层遮住月色,昏暗的雪路,行人渐少。白离原脱下大红猩猩毡斗篷,替遥夜披上,又为她戴上雪帽。红色雪帽映得她的脸红红的,雪夜里更显得娇俏可爱。遥夜问:“斗篷给我,那你呢?”白离原道:“无妨。”

    街边正巧遇着准备打烊的伞铺,白离原自去买来油纸伞。于是,二人漫步雪夜。忽然一阵寒香拂鼻,原来前方岸边竟有几十株红梅竞相开放。白离原大步向前道:“走,赏梅去。”

    没想到,白离原的赏梅竟是租来一只小船,远远的在湖上赏。遥夜坐在船上,凭她如今的眼睛,在如此昏暗的大雪的夜晚也无法赏到梅的风姿一二。她收回目光,看着雪落下即融入水中觉得十分可爱,情不自禁将手伸入水中。雪夜的湖水冰冷刺骨,遥夜猛得缩回手,暗道:“还是天池的水舒服。”

    倏而,耳边传来袅袅笛音。遥夜认真看白离原吹笛,他今日穿着青绿外袍,在雪夜中,如青松翠竹,更显得挺拔秀丽。遥夜忍不住笑着心想:“如此雪夜,真令人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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