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双生
“什么遗物？”
姜芸雅端坐在二楼书房的沙发上，垂眼看着这间许久未使用过的书房，房间布置的古朴雅致，除了家具刚擦过还是蒙上一层薄薄的灰尘，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木材腐朽味道之外。
与当年一模一样。
林文韬沉声道：“……我记得柔儿当时为了迎接孩子的出生，特意找人定做了一批服饰，大人小孩儿的都有，她比谁都期待孩子的降生，很多都是母女同款，那些衣服都去哪里了？”
柔儿难产离开后的那段时间，他就像终日活在梦里一样，双脚挨不着地，轻飘飘的没着没落，直到现在，他那段记忆都是模糊混乱的。
姜芸雅眉头微蹙，思考了良久还是没有印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姐姐怀孕的时候我正好在国外游玩，临产前几天才匆匆赶回来，什么衣服，我真的不知道。”
林文韬撩起眼皮看她，他坐在书桌后面，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两三米远，书房昏暗的灯光打在女人的侧脸上。
某一瞬间，像极了她那位双胞胎姐姐。
他语气倏地冷下来，“姜芸雅，柔儿的那些东西，当年你父母明明拿走了一部分，你真的没印象？”
姜芸雅忍不住叹息，像是有些不愿意回想，难过道：“真的没有，我父母悲痛欲绝，我也伤心不已，他们二老带着东西回去之后便收进柜子里，谁也没再看一眼。”
“这么多年……我都在替姐姐照顾幼小可怜的婉柔，那时候她还那么瘦小，五岁之前药都不离手，除了生雨欣的那天，我一刻也没离开过她。”
说起这个，姜芸雅就忍不住红了眼睛，低头难过地拭泪。
林文韬沉默了。
二十多年前，妻子离开后只剩下女儿孤零零的没娘疼，姜芸雅实在不忍看下去，便亲自来照顾婉柔，如疼亲女儿般呵护有加。
后来还要跟着他们一起出国照顾她。
那时姜家父母不愿意再和林家扯上关系，拦着她不同意她去，她便这些年都没再联系过父母。
他心底刚刚生起的一丝怀疑，再次被压下去。
姜芸雅站起身，走到离他三步远的位置。
“文韬，这些事情都不着急，现在最主要的是婉柔，楼家那边还是不愿意松口吗？实在不行的话，让我去求她吧，我去亲自求她放我们的婉柔一马……”
女人的声音悲戚哀怨，细听之下，还带着藏不住的担忧。
林文韬不由看向她。
姜芸雅双眼空洞无神，满脸心力交瘁，骤然失去女儿的打击让她悲痛到彻夜睡不着觉，女人保养良好的脸，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林文韬思绪被拉回，像是被她这番话提醒了什么，“芸雅，你把二老现在住的地址告诉我，我亲自去求他们，他们若是肯见我……”
“林文韬！”
姜芸雅突然高声打断他，她双手撑在书桌边缘，美甲上的几颗水晶装饰掉了也没注意到，她直直地看向男人的脸庞，心底不由滑过一丝慌乱。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应该做什么？婉柔！你的女儿！她正在温筱宁的手里攥着，我们谁都见不到她，她生死未卜，一个人躺在医院里，这么多天她早该醒了！”
“我看就是楼家不愿意放人，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害怕她被楼家折磨地生不如死，害怕她被人欺负！而你这个做父亲的，却还在关心那个早就死了的……”
“闭嘴！”林文韬声音暴怒森冷。
他眼睛狠厉地看向眼前的女人，姜芸雅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撇开视线。
林文韬语气紧绷，“要错也是婉柔有错在先，楼家还不屑于做那种落人口舌的事情，至于温小姐……她也不像是那样的人。”
姜芸雅脸色瞬间一僵，身子似乎摇晃了一下。
“哪样的人？”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文韬，声音飘渺无依，轻到几不可闻。
“你才见了她一面而已，你就不管自己养了几十年的女儿了，她才是你亲生女儿啊。”
林文韬脸上露出一抹痛心，他又何尝不知道，但凡换成林家的其他孩子做出这些事情，他根本就不会腆着一张老脸去求情。
“婉柔的事情我当然会管，芸雅，你最近太累了，雨欣刚走没几天，我看你最近还是多休息一段时间，楼家那边我会去交涉。”
说完，林文韬就干脆地一转身，将背椅对着她，随手挥了挥，失意她可以走了。
姜芸雅神色骤然一冷，忍不住闭上眼睛。
片刻，她睁开眼转身就往外走。
房门快要合上时，她眼角余光无意识地扫过书房最右侧那扇不起眼的小门，多看了两眼后，才关上门下楼。
·
“果然他心里，还是忘不了那个女人，明明都过去二十多年了。”
“呵……”
姜芸雅自嘲一声。
医院的夜晚，寂静无人。
姜芸雅走着走着突然仰头望向夜空，今晚的月亮很亮，亮得其他星星都看不见了，就像有些人，身上的光芒衬得周围所有人都黯淡不已。
人人都想做月亮，可大多数却是星星。
能成为月亮的人极少。
她的姐姐就是其中之一。
明明是双胞胎姐妹，可她们两人的脾性和喜好从小就不一样，她喜欢热热闹闹，性格略强硬，喜欢所有人都围着她转，享受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而她的姐姐则从小就温柔文静，酷爱躲起来看书，嘴里大道理一堆，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也可能是她身为姐姐的原因。
毕竟姜家只有她们两姐妹，姐姐从小就被教导要成熟稳重，因为要继承姜家的产业，而她则无所谓，没那么多要求。
她讨厌这种无所谓。
凭什么只比她早出生了几秒钟，就可以自然而然地拥有那些她想要还得去争抢的东西。
明明她一点都不比姐姐差。
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不喜欢姜芸柔，觉得她惺惺作态、高高在上的样子令人厌恶，就连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让她觉得讨厌。
她也开始做什么都要跟她暗自较量一番。
甚至那些年，她还抢走了不少原本属于姜芸柔的东西，大到公司股份和优质项目，小到一件衣服一条项链，偏偏姜芸柔还认为那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真是蠢死了。
但也许是报应不爽吧。
几年后，当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心，带着他想要介绍给朋友时，姜芸柔站出来了。
一下就从她身边抢走了，那个对她来说最重要的男人。
明明是她先认识的对方。
说来也可笑。
她们姐妹俩就连喜欢的人，都是同一个人。
·
姜芸雅从医院回来后的第二天，有个人突然找上了她，对方特意等到天黑才偷偷摸摸地来，一进门就直直朝她跪下来。
“林院长，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起。”
姜芸雅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手上端着一杯热茶，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地上不愿起来的老熟人。
许久不见，有的人还是没变。
林院长跪在地上谄媚地笑着：“姜小姐……啊不是，姜总跟我说这话就见外了，您当然受得起，我还指望着……您能救我一命呢。”
他说完就眼巴巴地望着女人，眼中满是讨好的意味，完全不见丝毫身为一家大型私人医院院长该有的威严，直到笑得脸都僵了，内心的忐忑不安浮上脸庞，才听见女人发出一声轻叹。
“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看见了，楼家这次连文韬的面子都不给，我也是泥菩萨过河，哪还有力气拉你一把。”
姜芸雅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讽刺，不知道是在嘲讽林院长这副胆小怕事的软骨头样。
还是在自嘲。
林院长一听这话，顿时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上，半晌也没有动静，像一尊雕像般没有一丝生气。
他声音发着抖，“……姜总，有件事我得告诉您，昨晚半夜楼家那边突然来了人，带走了医院一位资历老的护士长。”
姜芸雅眼神一眯，“你怎么知道是楼家人？”
林院长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依旧腿软地坐在地上，抬起头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眼底藏着说不出的恐惧。
“那个人，当年曾在大小姐的产房呆过。”
“啪嚓——”
一句话，让姜芸雅手中的茶杯打翻摔碎在地上，声音清脆刺耳，烫手的茶水洒在身上，她却犹如被人点了穴般，一动不动。
网上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在这种时刻，林院长真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除了楼家和温家，谁还会在乎那件事。
温家实力不够，只可能是楼家的人。
“那两个黑衣人，身强体壮，手法利索，话不多说绑了人就走，我……我这几天晚上睡不着，半夜起来溜达，藏在花园里这才让我看见了。”
姜芸雅问：“昨晚什么时候？”
林院长回想了一下时间，“大概是凌晨一点左右。”
凌晨一点？
那就是在她从楼家医院回来后不久。
姜芸雅脑海中忽地闪现出在医院走廊上，她和温筱宁对视的那一幕，当时她的表情没控制住，很有可能是被她察觉到了什么。
哼！倒是聪明。
“我不是让你把人都清理干净吗？怎么还留着一个！”姜芸雅眼神阴冷地盯着他。
林院长吓得往后挪了两步，缩着肩膀不敢看她。
“当年林文韬一气之下将产房里的人全辞退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人曾替大小姐房里的护士代过几次班，出事的那天也正好休假，所以才成了漏网之鱼。”
“再者，这个人还是林家的人，更麻烦的是还不是那些离得远的旁支亲戚，就凭我的身份，我哪儿有权利动她啊！”
以前他就是个小小的实习生，人微言轻。
现如今虽然坐到了院长一职，但泰恩医院的大股东始终是林家，他只是因为姓林而已，并不是林家人。
他这么一说，姜芸雅好像有点印象，确实有听他提起过这个人。
不过当时婉柔都大了，林文韬正在筹备出国事宜，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她没必要在那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所以姜芸雅便没动手。
谁想到楼家这次查的这么仔细。
“该烧的东西也都烧了。”
姜芸雅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身上的茶水，“不就是绑了个人问话，别还没问出结果，就先吓得你露出马脚，没出息的样子。”
林院长瞥了眼地上碎掉的茶杯，谄媚地点头。
“是是是，当年痕迹我都处理的很干净，要不然林文韬也不会什么也查不到，只是……”
他偷偷抬起一点眼皮，看向女人虽然有些憔悴但依旧气势十足的面庞。
“我和姜总合作多年，咱们可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万一楼家真查到什么东西，您可必须得保我，保我那就是保您自己呀。”
姜芸雅眼神一凛。
随后笑出声，“你在威胁我？”
林院长慌忙低头，遮住眼底的情绪，面上还是露出那副胆小怕事的怂样。
“我可不敢，没有姜总您的扶持，我何德何能能坐上院长的位置，我绝对不敢忘了您！”
这话说的倒是谦卑，可字字都是在提醒她，当年的事情他一点也没忘记。
姜芸雅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我知道了，滚吧。”
林院长一听，立刻麻溜地滚了。
姜芸雅端坐在二楼书房的沙发上，垂眼看着这间许久未使用过的书房，房间布置的古朴雅致，除了家具刚擦过还是蒙上一层薄薄的灰尘，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木材腐朽味道之外。
与当年一模一样。
林文韬沉声道：“……我记得柔儿当时为了迎接孩子的出生，特意找人定做了一批服饰，大人小孩儿的都有，她比谁都期待孩子的降生，很多都是母女同款，那些衣服都去哪里了？”
柔儿难产离开后的那段时间，他就像终日活在梦里一样，双脚挨不着地，轻飘飘的没着没落，直到现在，他那段记忆都是模糊混乱的。
姜芸雅眉头微蹙，思考了良久还是没有印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姐姐怀孕的时候我正好在国外游玩，临产前几天才匆匆赶回来，什么衣服，我真的不知道。”
林文韬撩起眼皮看她，他坐在书桌后面，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两三米远，书房昏暗的灯光打在女人的侧脸上。
某一瞬间，像极了她那位双胞胎姐姐。
他语气倏地冷下来，“姜芸雅，柔儿的那些东西，当年你父母明明拿走了一部分，你真的没印象？”
姜芸雅忍不住叹息，像是有些不愿意回想，难过道：“真的没有，我父母悲痛欲绝，我也伤心不已，他们二老带着东西回去之后便收进柜子里，谁也没再看一眼。”
“这么多年……我都在替姐姐照顾幼小可怜的婉柔，那时候她还那么瘦小，五岁之前药都不离手，除了生雨欣的那天，我一刻也没离开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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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韬沉默了。
二十多年前，妻子离开后只剩下女儿孤零零的没娘疼，姜芸雅实在不忍看下去，便亲自来照顾婉柔，如疼亲女儿般呵护有加。
后来还要跟着他们一起出国照顾她。
那时姜家父母不愿意再和林家扯上关系，拦着她不同意她去，她便这些年都没再联系过父母。
他心底刚刚生起的一丝怀疑，再次被压下去。
姜芸雅站起身，走到离他三步远的位置。
“文韬，这些事情都不着急，现在最主要的是婉柔，楼家那边还是不愿意松口吗？实在不行的话，让我去求她吧，我去亲自求她放我们的婉柔一马……”
女人的声音悲戚哀怨，细听之下，还带着藏不住的担忧。
林文韬不由看向她。
姜芸雅双眼空洞无神，满脸心力交瘁，骤然失去女儿的打击让她悲痛到彻夜睡不着觉，女人保养良好的脸，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林文韬思绪被拉回，像是被她这番话提醒了什么，“芸雅，你把二老现在住的地址告诉我，我亲自去求他们，他们若是肯见我……”
“林文韬！”
姜芸雅突然高声打断他，她双手撑在书桌边缘，美甲上的几颗水晶装饰掉了也没注意到，她直直地看向男人的脸庞，心底不由滑过一丝慌乱。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应该做什么？婉柔！你的女儿！她正在温筱宁的手里攥着，我们谁都见不到她，她生死未卜，一个人躺在医院里，这么多天她早该醒了！”
“我看就是楼家不愿意放人，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害怕她被楼家折磨地生不如死，害怕她被人欺负！而你这个做父亲的，却还在关心那个早就死了的……”
“闭嘴！”林文韬声音暴怒森冷。
他眼睛狠厉地看向眼前的女人，姜芸雅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撇开视线。
林文韬语气紧绷，“要错也是婉柔有错在先，楼家还不屑于做那种落人口舌的事情，至于温小姐……她也不像是那样的人。”
姜芸雅脸色瞬间一僵，身子似乎摇晃了一下。
“哪样的人？”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文韬，声音飘渺无依，轻到几不可闻。
“你才见了她一面而已，你就不管自己养了几十年的女儿了，她才是你亲生女儿啊。”
林文韬脸上露出一抹痛心，他又何尝不知道，但凡换成林家的其他孩子做出这些事情，他根本就不会腆着一张老脸去求情。
“婉柔的事情我当然会管，芸雅，你最近太累了，雨欣刚走没几天，我看你最近还是多休息一段时间，楼家那边我会去交涉。”
说完，林文韬就干脆地一转身，将背椅对着她，随手挥了挥，失意她可以走了。
姜芸雅神色骤然一冷，忍不住闭上眼睛。
片刻，她睁开眼转身就往外走。
房门快要合上时，她眼角余光无意识地扫过书房最右侧那扇不起眼的小门，多看了两眼后，才关上门下楼。
·
“果然他心里，还是忘不了那个女人，明明都过去二十多年了。”
“呵……”
姜芸雅自嘲一声。
医院的夜晚，寂静无人。
姜芸雅走着走着突然仰头望向夜空，今晚的月亮很亮，亮得其他星星都看不见了，就像有些人，身上的光芒衬得周围所有人都黯淡不已。
人人都想做月亮，可大多数却是星星。
能成为月亮的人极少。
她的姐姐就是其中之一。
明明是双胞胎姐妹，可她们两人的脾性和喜好从小就不一样，她喜欢热热闹闹，性格略强硬，喜欢所有人都围着她转，享受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而她的姐姐则从小就温柔文静，酷爱躲起来看书，嘴里大道理一堆，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也可能是她身为姐姐的原因。
毕竟姜家只有她们两姐妹，姐姐从小就被教导要成熟稳重，因为要继承姜家的产业，而她则无所谓，没那么多要求。
她讨厌这种无所谓。
凭什么只比她早出生了几秒钟，就可以自然而然地拥有那些她想要还得去争抢的东西。
明明她一点都不比姐姐差。
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不喜欢姜芸柔，觉得她惺惺作态、高高在上的样子令人厌恶，就连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让她觉得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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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那些年，她还抢走了不少原本属于姜芸柔的东西，大到公司股份和优质项目，小到一件衣服一条项链，偏偏姜芸柔还认为那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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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许是报应不爽吧。
几年后，当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心，带着他想要介绍给朋友时，姜芸柔站出来了。
一下就从她身边抢走了，那个对她来说最重要的男人。
明明是她先认识的对方。
说来也可笑。
她们姐妹俩就连喜欢的人，都是同一个人。
·
姜芸雅从医院回来后的第二天，有个人突然找上了她，对方特意等到天黑才偷偷摸摸地来，一进门就直直朝她跪下来。
“林院长，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起。”
姜芸雅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手上端着一杯热茶，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地上不愿起来的老熟人。
许久不见，有的人还是没变。
林院长跪在地上谄媚地笑着：“姜小姐……啊不是，姜总跟我说这话就见外了，您当然受得起，我还指望着……您能救我一命呢。”
他说完就眼巴巴地望着女人，眼中满是讨好的意味，完全不见丝毫身为一家大型私人医院院长该有的威严，直到笑得脸都僵了，内心的忐忑不安浮上脸庞，才听见女人发出一声轻叹。
“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看见了，楼家这次连文韬的面子都不给，我也是泥菩萨过河，哪还有力气拉你一把。”
姜芸雅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讽刺，不知道是在嘲讽林院长这副胆小怕事的软骨头样。
还是在自嘲。
林院长一听这话，顿时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上，半晌也没有动静，像一尊雕像般没有一丝生气。
他声音发着抖，“……姜总，有件事我得告诉您，昨晚半夜楼家那边突然来了人，带走了医院一位资历老的护士长。”
姜芸雅眼神一眯，“你怎么知道是楼家人？”
林院长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依旧腿软地坐在地上，抬起头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眼底藏着说不出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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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嚓——”
一句话，让姜芸雅手中的茶杯打翻摔碎在地上，声音清脆刺耳，烫手的茶水洒在身上，她却犹如被人点了穴般，一动不动。
网上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在这种时刻，林院长真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除了楼家和温家，谁还会在乎那件事。
温家实力不够，只可能是楼家的人。
“那两个黑衣人，身强体壮，手法利索，话不多说绑了人就走，我……我这几天晚上睡不着，半夜起来溜达，藏在花园里这才让我看见了。”
姜芸雅问：“昨晚什么时候？”
林院长回想了一下时间，“大概是凌晨一点左右。”
凌晨一点？
那就是在她从楼家医院回来后不久。
姜芸雅脑海中忽地闪现出在医院走廊上，她和温筱宁对视的那一幕，当时她的表情没控制住，很有可能是被她察觉到了什么。
哼！倒是聪明。
“我不是让你把人都清理干净吗？怎么还留着一个！”姜芸雅眼神阴冷地盯着他。
林院长吓得往后挪了两步，缩着肩膀不敢看她。
“当年林文韬一气之下将产房里的人全辞退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人曾替大小姐房里的护士代过几次班，出事的那天也正好休假，所以才成了漏网之鱼。”
“再者，这个人还是林家的人，更麻烦的是还不是那些离得远的旁支亲戚，就凭我的身份，我哪儿有权利动她啊！”
以前他就是个小小的实习生，人微言轻。
现如今虽然坐到了院长一职，但泰恩医院的大股东始终是林家，他只是因为姓林而已，并不是林家人。
他这么一说，姜芸雅好像有点印象，确实有听他提起过这个人。
不过当时婉柔都大了，林文韬正在筹备出国事宜，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她没必要在那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所以姜芸雅便没动手。
谁想到楼家这次查的这么仔细。
“该烧的东西也都烧了。”
姜芸雅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身上的茶水，“不就是绑了个人问话，别还没问出结果，就先吓得你露出马脚，没出息的样子。”
林院长瞥了眼地上碎掉的茶杯，谄媚地点头。
“是是是，当年痕迹我都处理的很干净，要不然林文韬也不会什么也查不到，只是……”
他偷偷抬起一点眼皮，看向女人虽然有些憔悴但依旧气势十足的面庞。
“我和姜总合作多年，咱们可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万一楼家真查到什么东西，您可必须得保我，保我那就是保您自己呀。”
姜芸雅眼神一凛。
随后笑出声，“你在威胁我？”
林院长慌忙低头，遮住眼底的情绪，面上还是露出那副胆小怕事的怂样。
“我可不敢，没有姜总您的扶持，我何德何能能坐上院长的位置，我绝对不敢忘了您！”
这话说的倒是谦卑，可字字都是在提醒她，当年的事情他一点也没忘记。
姜芸雅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我知道了，滚吧。”
林院长一听，立刻麻溜地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