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顾名思义,你瞧不见盒子里装的是何物,有可能开出物超所值的物品,但也有可能不尽人意,这就好似一场赌注,不过价钱倒是比赌场要花的少些。

    满足群众的猎奇心理,同时达到清理库存的效果,余静昭最先想到的法子便是同理的“盲包”,这样做不仅增加了购买的挑战性,更增加了趣味性。

    不过这盲包,也绝非说做就做,一个盲包卖多少文钱,如何才能不亏本,都是有待考虑的。

    正当余静昭为此为难之时,廖禾禾的声音忽然在二人身后响起:“阿昭姐,就定价三文半斤吧!”

    她话音刚落,萧四和余静昭立马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看向她。

    她的眼神却没有丝毫退却:“我看过铺子的账册了,按往日的盈利算,这些东西一齐按三文半斤卖,便不会亏。”

    被她这样一提,余静昭甚至都还未能反应过来,方才困扰她的盲包定价之事就这般解决了?

    “你这……”萧四也顿时哑口。

    “好!就依你所说的去办!”余静昭即刻打断了萧四,抢先应声,“我信你。”

    有了她的点头,廖禾禾心中才多了份底气,连忙向她行了个礼,马不停蹄地转身向柜台走去准备制作这个所谓“盲包”要用的秤杆及油纸。

    通过间隙向柜台看去,余静昭将廖禾禾的一举一动都瞧在眼里,这是她头一次看见廖禾禾这般羞怯的小娘子,竟也能像方才那样坚定地同她说出自己的心思,不自觉间,她竟笑了起来。

    余静昭的目光在廖禾禾身上,而萧四的眼神却始终跟着余静昭,他问道:“这就信了?”

    余静昭道:“不然呢?”

    萧四忽然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接着顺势将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当初你收留我和时裕的时候,可不是这般好说话的。”

    “那是自然。”余静昭被他这略显刻意的“找茬”逗笑,于是也配合道,“谁让我是姑娘呢?比起你和时裕这两个有手有脚的男子,我自然是会对禾禾这样的小娘子多些怜爱咯!”

    萧四自然懂她的打趣,也忍俊不禁。

    “走吧!去帮帮她。”玩笑话就此作罢,余静昭随即撸起袖子干劲十足地往大堂走去。

    萧四也自觉地从库房里拿出一块牌子,挥墨在上面写上“盲包”两个大字,笔锋锐利,险要冲破木牌的边线。

    在余静昭的安排下,众人按照一定的份数将价钱不一的糕点打包成一个模样,一包也量好了只半斤重,齐齐整整地摆放在腾出的一个柜台上。

    至于宣传吆喝这活儿,自然是交给时裕做的,他也不负众望,靠着一口铜锣嗓,愣是把每一位进店的客人都吸引了过来。

    “这盲包是何物?”一位客人问道。

    时裕展露盈盈笑脸,热情回应:“这位客户您可是问到实处了,盲包盲包,自然是讨一个盲选的乐趣。”

    “盲选?”

    “正是!”时裕说着说着身子便向前倾了去,又伸手将嘴巴挡住,刻意压低声音,“就好似一种新型的赌注,不过不像赌坊那样,最差情况就是只投钱,没回报。”

    听他这样一解释,那客人倒是心生些许兴致,撩起广袖随意拿起一包糕点在手上掂了掂,又挑起一边眉毛瞥了一眼时裕,见他一副“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的模样,也就暂且信了。

    毕竟一包盲包也才三文,不便宜却也不贵。

    待他一手交钱一手拿货后,他立马当众拆开这盲包,唯恐自己受骗。

    “哈哈哈哈!我赚了!我赚了!”那客人的惊呼将全场的目光吸引了来,众人纷纷转向他。

    原是他拆开那盲包后,里面一个顶新鲜的铜锣烧完好地展现在他面前,叫他大喜。

    时裕也像样地抱拳恭喜道:“恭喜恭喜啊这位客官!这铜锣烧在小店可是要卖十文一个的!您今日这气运可真是令人艳羡啊!”

    被时裕这话一夸,那人的喜悦之心更甚,当即又扔下几枚铜钱多买了两个盲包,兴致勃勃地一一拆开。

    不过这两次却没头次那般好运了,这接续的两个开出的都是便宜糕点。

    “再来!”那人的赌情更盛,势要开出这铺子里最贵的糕点来。

    其他人见他这般兴致,纷纷涌上前来争先抢购这所谓的盲包。

    “今日在本店购买糕点满二十文的,皆可赠送定制铜锣烧一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时裕将手掌做成一个喇叭样放在嘴边,高声吆喝道。

    这一招果然奏效,无论是已经在店里的,还是从铺子门前经过的,都被他的吆喝给吸引了进来,纷纷都加入人群,想要一睹这新奇玩意儿。

    眼看时裕忙前忙后,一人根本招呼不了这么多人,萧四和余静昭也就趁机走上前去助他一臂之力。

    从众消费外加赌徒心理,这盲包销售之法恰恰抓住了大众的心,虽说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值钱货,有人却又花大价钱买了些便宜款式。

    不过最终的销售情况倒还是合了余静昭的心意,不仅清空了库存,还多卖了些新做的糕点。

    店铺打烊后,余静昭遣散了小厮,只余下她、萧四、时裕以及廖禾禾聚在柜台处算账。

    只见廖禾禾算盘柱子打得啪啪响,她的手速快得只见得到残影,余静昭极力想看清她拨算盘的法子,却实在跟不上,只得放弃。

    没多久,她的手指将最后一颗算珠拨下,接着从笔架上提起毛笔沾上墨水,在账册上写下今日盈利的数字,最后将账册交到了余静昭手中。

    余静昭小心翼翼地捧过账册,随机向前翻了几页,最终一起对账,果不其然,真如廖禾禾所言,将盲包定价到三文半斤当真是不会亏本,甚至还多赚了些许。

    有钱赚就令人心情愉悦,方才因铺子被水淹而垂头丧气的余静昭顿时开朗起来,但同时她也考虑到,这种极其价不对等的盲包销售法子绝非长久之计,若是这般卖久了,倒会叫抽不到值钱货的客人恼怒,从而失去客源不说,还会坏了招牌的名声。

    于是还是敲定,待度过今日难关,盲包仅作为铺子提供的选购方式之一,主体还是以正常选买糕点为主。

    思虑至此,余静昭也觉得还算合理,便就这样去办了,不过,现下更重要之事,倒是去找廖禾禾。

    这次受灾,是廖禾禾帮了她一个大忙,真不愧是她余静昭看上的小“神算子”。

    因此,余静昭随手拿了一个刚出锅的铜锣烧就走到了廖禾禾面前,廖禾禾本还在柜台算着旧账,见眼前忽然暗了一片,下意识抬起了头,恰恰对上了余静昭的眸子。

    余静昭道:“在算账呢?”

    廖禾禾低着头点了点头。

    见她还是这般认真而羞怯,余静昭便径直将手中的铜锣烧递到廖禾禾目光所及之处,晃动两下,示意她拿着。

    但廖禾禾显然不愿,她赶忙摇头摆手,好似别人给她塞贿赂一般,连连拒绝。

    余静昭咂嘴一声,强势地扯过她的手,用力将铜锣烧塞到她的手中,一声令下:“叫你拿着你便拿着!”

    此时,廖禾禾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余静昭竟给了她一个这样的吃食。

    “今日你做得很好,若不是有你这个‘小神算子’在,我们铺子还不知是盈是亏呢。”

    一听见“小神算子”四字,廖禾禾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一直连连向后退了几步,险要把脸直埋进胸口。

    而在余静昭看不见的角落里,萧四再度看着她重新展现的笑容出了神,即便安如尘从他身旁经过,他都毫无意识。

    安如尘抬眼瞄了他几眼,见他的目光始终在前方,故而启齿问道:“看什么呢?”

    被他这样一问,萧四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致否:“没什么没什么。”

    “你小子,偷看小娘子出了神,这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安如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在一旁无意偷听到二人闲话的时裕忽然大步上前,也打趣萧四道:“这可不是偷看,人家可是阿骕正儿八经的亲娘子。”

    安如尘一惊,反问道:“你娘子?当真?”

    “那是!两人前些年就成了亲的。”时裕一边偷瞟萧四的神色,一边咧嘴捣蛋道。

    “竟这般巧合。”安如尘不禁感叹道,“不过既是你娘子,她竟没认出你来?”

    “我同她之前也没见过。”萧四淡淡来了一句。

    安如尘倒愈发觉得好奇,追问道:“没见过?都成亲了还没见过?你耍我呢?”

    “我们当真没见过。”萧四见安如尘似乎有了半分愠色,赶忙向他解释,“我们之间的婚事有些麻烦,还有些事我还要搞清楚。”

    “我不管这些杂事。”安如尘的语气忽然沉了下来,双手抱在胸前,面露冷色,“这些天我潜入柳家,有了一个发现。”

    听到他所言,萧四和时裕即刻收起了笑貌,向安如尘靠近了一寸,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柳复私运兵械之事,是由他家总管卢弗一手操办,所有的行令及书信,都被卢弗藏了起来,我们若是要找到玄王罪证,势必要先接近卢弗。”

    “将军您作何打算?”

    安如尘曲起手指,用指尖敲了敲下巴,思忖一番道:“那卢弗心思密得紧,要从他手上偷到密信何行令,不是件易事。”

    正当几人还暗自商榷之时,余静昭忽然无声无息地闯了进来,同安如尘招呼道:“今日糕点卖完了,我已经嘱咐师傅在此先将明日的糕点做好,老陈你既然住在镇上,那就麻烦你看会儿店了,我们就先回去,回去做些其他的吃食看看。”

    安如尘立马收起了方才几人私语的言语,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虽说余静昭隐约发觉他有些反常,但还是将信将疑地回了个颔首,接着就将时裕和萧四领了回去。

    一路上,时裕在前边骑着马,留余静昭及萧四在后面的板车上坐着,两人虽分坐两侧,但余静昭依然察觉到了萧四的游离之态。

    于是她发问:“在想什么呢?”

    实际上,萧四是在回忆方才安如尘所言,一直在盘算出一个法子来接近卢弗,因而出了神,一时间没意识到余静昭正在唤他。

    见他一言不发,余静昭便凑近了几寸,再大声喊了他一下。

    这一声倒是将萧四的思绪扯了回来,慌里慌张地答道:“没……没什么……”

    看他模样,许是他不愿说,余静昭只好挠了挠头,“哦”了一声敷衍应付。

    待三人的马车行至村口,恰巧遇上小步向他们快跑来的万氏,余静昭连忙跪立在板车上,从远处就向她招手。

    然而,万氏却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见余静昭冲她招手,更是加快了脚步,驮着她沉重的身子加速跑来。

    “怎么了这是?为何这般急冲冲的?”待万氏跑至他们车前,余静昭连忙问起。

    只是跑了这段路程,万氏就已经喘上了粗气,歇了好一会儿才将话完整说出:“不……不好了……你外翁他……他在地里晕倒了……”

    “什么!”余静昭顿时惊愕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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